第70節
一聽要寫論文了,丁羨立馬苦兮兮地看著他,“啊,每個人都要寫???” 周斯越叼著煙笑了下,說:“你們不用,我寫就行了?!?/br> “葉教授的意思?”丁羨似乎猜到了。 他點頭,把煙取下來,夾在嘴邊,吐了口氣,問她:“還不去睡?” 丁羨卻跟明鏡似的看著他,眼睛亮亮的,聲音又軟卻堅定:“周斯越,你是怕明天早上出去被人說閑話么?” 他吸煙的手停住,側臉微怔著看她。 小姑娘往外走了兩步,靠在陽臺的欄桿上,自嘲地笑了下,“是不是我當年跟你說讓你不要跟我走太近怕被人傳閑話挺傷你心的?” 周斯越低頭抿了下唇,沒作聲,煙停在指尖沒吸,積了灰。 丁羨又是笑,“其實我當年是氣你,因為你總是若即若離地態度讓我很心慌,時而對我好,時而又將我丟一邊,高興了逗兩下,不高興就不搭理我,那天一時氣急了才跟你說那些話?!?/br> 夜深人靜,滿天星斗,一閃一爍。 面對丁羨的控訴,周斯越瞇眼仔細想了想,不認可,“我什么時候不搭理你了?哪次不是主動給你講題?” “有,只是你不記得了?!?/br> 男人不認,“沒有?!?/br> 小姑娘急了,靠在欄桿上,身子微微往前傾,“真的有,你還記得不記得你差點兒把劉小鋒給氣哭了,人家不過就是想坐一會兒你的位置,你兇巴巴給人頂回去,然后就那陣,我跟你說話你也不理我,而且那會兒你朋友多,跟誰都能聊,每次不理我之后身邊都莫名其妙能冒出好多新朋友,跟朵交際花似的?!?/br> 說到最后,丁羨可不敢太大聲,小聲嘀咕。 還是被他聽見了,周斯越把煙掐了,拎她耳朵,“看你是真皮癢?!?/br> 丁羨怕癢,特別是耳朵,尤其敏感,一邊躲著一邊求饒:“怎么還動手呢?” 兩人嬉皮笑臉鬧了一陣,丁羨縮到墻角了,周斯越高大的身影堵在她身前,遮了背后的光,一只手罩著她頭頂胡虜她腦袋,丁羨推著他硬邦邦近在咫尺地胸膛,“你別吵,我很認真在跟你說話?!?/br> 周斯越身子斜靠著落地窗,閑閑地看著她,一副洗耳恭聽模樣,言簡意賅道:“說?!?/br> “我愿意跟著你?!倍×w說,“特別愿意?!?/br> 有些話到了如今忽然變得謹慎,因為太喜歡,反而真當這一切就這么赤/裸/裸的擺在她面前,讓她去做抉擇的時候,有些問題就跟刺頭兒似的冒出來了。 “我以前膽小,懦弱,自卑,敏感、多疑,還特別愛哭鼻子,總讓你給我收拾爛攤子,做事也總是瞻前顧后的,總怕出錯,越是這樣,往往錯的越多,等我反應過來時,后悔莫及?!?/br> “我復讀的時候,鉚足了勁兒拼命學拼命學,說實話你不在的時候,我想的反而沒那么多,你一出現,我整個人就亂了,莎迪說這樣不行,我被你吃得死死的,不是好兆頭?!?/br> 伴著漫天的星河,往事浮現,丁羨絮絮叨叨地跟他說一些有的沒的。 周斯越認真蹙眉聽著,總結她亂七八糟又語無倫次的話語,得出一個主題思想,大致就是——怕他只是一時興起,怕分手,怕以后再也當不成朋友,還不如維持目前的狀態。 他斜靠著落地窗,在她長篇大論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丁羨被他看著發毛。 “做你想做的,錯了我擔著。跟我不跟我,我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這樣的保證,還有力度嗎?”他難得沒笑,低頭看著她,每根頭發似乎都透著他此刻的認真。 “那邢露菲師姐呢?” “關她屁事?!彼樕嫌謷焐先粲兴茻o的笑。 “她喜歡你呀?!?/br> “關我屁事?!?/br> “我怕她……” 他截斷:“關你屁事?” “啊呸,你這是跟組織上敷衍,你知道么!” “什么時候邢露菲這號人物能讓你緊張了?” “那什么時候蘇柏從這號人物也讓你緊張了?” “我緊張?”他跟笑話似的看著她,又恢復了往常挑眉笑的囂張模樣:“放屁?!?/br> 默契回了些,丁羨順著他哄:“是呢是呢?!?/br> 兩人都看著對方笑,他從容自信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慢慢把這段關系轉變。 周斯越在房間待了兩個小時,四點準時走。 那兩個小時就坐在沙發上寫程序,丁羨后半夜就撐不住了,沾枕昏睡,睡前還不忘跟他呢喃,“你也睡?!?/br> 周斯越幫她掖好被子,開了電腦去沙發上,郵箱里躺著葉教授前幾天從臺灣發來的信件,他打開通讀,內容繁多,看了一半撐不住在沙發上睡了會兒。 再醒來,已經四點十分。 周斯越揉揉太陽xue,收拾好東西離開,順便幫她叫了七點的早餐,然后才鎖上門走了。 熙光微曉,丁羨醒的時候,房間內空蕩無人,周斯越已經離開了,床頭柜上壓著一張便簽,簡潔一行字。 幫你叫了早餐,吃完再走,回學校再找我,先走了。 ——周。 他的字蒼勁有力,記得以前上語文課的時候詹文麗說過,是練過書法的人才有的筆勁兒,但偏偏他很懶,答題飛快的時候貪圖省力,龍飛鳳舞地寫,白白浪費了這一手好字。 之后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周斯越偶爾回地下室,大多是都跟丁羨待在圖書館,丁羨在寢室的時間越來越少,基本上下了課就跟周斯越待在圖書館寫程序,國慶還沒結束,寢室三人似乎都知道了她有個周師兄。 輪番跟著婁鳳一起在q.q群里八卦: “哎,你跟周師兄怎么樣啦?” 丁羨想了想說,繼續邊看書邊說:“偶爾吃吃飯,討論討論理想,挺好的?!?/br> 幾人表示:“約出來吃飯??!等我們回來讓他請客啊,不然算什么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外,明天雙更。 出了意外,以上作廢。 第60章 (一更) 丁羨拒絕了。 因為她仔細回想自己這段時間跟周斯越的相處,兩人大概還處于戀人未滿友達以上的狀態吧, 要說男朋友, 她怎么感受不到激情呢,但要說純潔, 那是絕對不純潔的。 只是兩人似乎都還在等一個契機, 把這段關系轉化,她不提, 他似乎也不急,每天除了待在實驗室就是陪她去圖書館寫程序, 有一次還在圖書館遇到了他同班的男生。 那會兒周斯越敞著腿靠在椅子上看書, 丁羨趴在桌上寫微積分老頭留的作業, 就聽頭上有人低聲跟周斯越打招呼,“難得看你沒去上網,跑來圖書館?!?/br> 周斯越抬頭看了那男生一眼, 笑了下,“你不也是?!?/br> 然后那男生目光忽然在丁羨身上掃了眼, 隨后意味深長地看向周斯越,丁羨被看得臉頰泛紅忍不住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只能佯裝低頭寫作業的同時, 又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結果就看見那男生三步一回頭,一臉曖昧地跟身邊的朋友不知道在低聲說著什么。那人目光追又過來,丁羨忙低下頭,臊紅著臉, 捏著筆在本子上胡亂的畫,被身旁的某人看見了,直接嘲諷她:“干嘛?你偷人東西了?這么心虛?” “我為什么有一種偷情的感覺……”丁羨低著頭,嘆口氣,說出內心真實感受。 周斯越被她氣笑了,厚厚一本《終極算法》直接拍在她腦袋上,低聲笑罵:“你他媽寫程序怎么就不發揮發揮你這種不著邊際的想象力?” 丁羨:“啊呸,這種靈感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么?” “是么?”周斯越冷笑著看她:“王教授給你的代碼寫完了?” 丁羨瞬間跟xiele氣的皮球似的蔫兒了下去,趴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拿筆涂涂畫畫,低聲說:“沒有?!?/br> 寫程序這個活就跟她當初學數學似的,入門快,深入難,最簡單的代碼很快就能上手了,但再往里研究她就變得很吃力,就光王教授介紹的那幾本書她都看不過來,那個游戲代碼也測試了無數次,但始終無效。 周斯越嘆了口氣,自己的姑娘自己教,別人是指望不上了。 “晚上把電腦帶過來?!?/br> 兩人在食堂吃完飯,丁羨回寢室拿電腦,電腦還是葉常青在她臨上學前一晚送過來的,丁羨上網查了價格,配置不便宜,她打算慢慢把這筆錢省下來,還給葉常青。 兩人沒去圖書館,回了地下室,周斯越靠在沙發上,看她從包里掏出電腦擺在矮幾上,他傾身,微微弓下身撈過電腦,隨便調試了一會兒,隨意調侃了一句:“不錯啊,你媽發了?” 丁羨聽著這話頗具諷刺,忍不住紅了紅臉,低聲說:“是我舅舅送的?!?/br> 周斯越手停在鍵盤上,轉頭盯著她看了幾秒,抬手似寬慰地揉了揉她的頭頂,收回視線,重新回到屏幕上,輕嗯了聲,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程序里。 房間靜謐,窗外夜色深暗,樹木悄然靜立,指針在墻上滴答滴答走著,頭頂的燈依舊昏暗。 周斯越看程序很快,掃了幾行就開始幫她修改了幾個地方,修改的地方特意幫她標注了一遍方便她回去重新看。他修長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著,調試好后,將電腦往她身前一推,“幾個for循環無效了,幫你改了下,沒什么大問題,在定義局部變量的時候,你選錯了函數?!?/br> 說完,周斯越又站起來去床邊的柜子里給她拎了兩本書出來,丟在電腦上邊上,下巴一指:“拿回去看?!?/br> “王教授介紹一堆書我還沒看完呢?!倍×w欲哭無淚,她這是掉了哪門子坑。 周斯越彎腰去撈桌上的煙盒,輕輕一抖,擠了支煙出來,低頭漫不經心地說:“那些你看不懂,不用看了,這兩本先看完?!?/br> “那王教授?” 丁羨從小對老師的話言聽計從,總覺得老師是不會害學生的,王教授雖然喜歡在課上吹牛,但涉及到專業問題也不會含糊。 周斯越又把煙塞回盒子里,丟到沙發上,微微彎下腰,視線與坐在沙發上的她齊平,摸著她毛茸茸的腦袋,低聲哄道:“聽我的,乖?!?/br> 男人氣息在身前,與她糾纏,對上他略帶調笑又吊兒郎當的眼神,在這寂靜的黑夜里,她心跳如擂,砰砰砰——,節奏狂熱有力,差點兒又被他帶溝里。 周斯越手順著她的頭發,撫到后腦勺,輕輕拍了拍,跟哄小孩兒似的:“別什么都聽老師的,而且乖了這么多年了,你也該叛逆點兒了,嗯?” 她聽話地說:“好?!?/br> …… 國慶放假的最后一天,孔莎迪晚上的飛機回成都。 丁羨跟周斯越陪孔莎迪在學校對面的晏明軒吃飯,三人自高中畢業就沒再聚過,倒也是難得,孔莎迪全程不忘拿他倆打趣,尤其是周斯越,這倆似乎天生氣場不和,高中也是,一見面就吵架,說的話句句都戳對方心窩子。 也很明顯,孔莎迪心情不好,全拿周斯越開涮。 “你跟你那幾個兄弟都一副德行,你要是敢對我羨羨不好,看我不收拾你!” “你們男人都這樣,說什么我是為了你好,什么都是為了你好,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兒,憑什么就你一個人做決定了呀!” 孔莎迪越說越來勁兒,“憑什么都是你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什么事兒都是你們對,我們女生就都是傻子!我們就天生比你們蠢!” 周斯越起初還好好的聽著,聽到后頭眉頭都忍不住皺起來了,丁羨知道他不高興孔莎迪這么說他兄弟,寬慰地拍拍他的手,眼神拜托,那表情似乎在求他忍一忍。 他別扭地轉過頭。 孔莎迪還在說:“一個說要去當兵,一走就再也沒消息了,瞧把尤可可害成什么樣兒了,一個要去當飛行員,說分手就分手?!闭f到這兒,孔莎迪抬頭看了眼周斯越,說:“你也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