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榕桓板正她歪著的頭,深深的看著她,“這種地方不適合姑娘家,以后不許來,聽到了嗎?” 祁諳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不適合姑娘家,適合男子嗎?比如說...” 祁諳緊緊盯著榕桓,“...兄長?” 祁諳倒是沒覺得這個地方不適合姑娘家,反而覺得好玩的很,只是既然兄長不樂意她來,她不來就是,但是她不能來,兄長也不能來。 榕桓微微皺眉,小丫頭打小心眼多,但是以前時他自認為還能把控她,四年不見,對現在的她,他倒是有些吃不準了,尤其是這雙眼睛,褪去了稚嫩,里面更多的是狡黠與...風華... 倒讓他有些陌生了。 榕桓也沒有絲毫猶豫,“我自然也不會來?!?/br> “好?!逼钪O點頭,愉悅的抬手拍拍榕桓的肩膀,“大人不要騙小孩子呦?!?/br> 方才的陌生感頓時消散...榕桓忍不住勾起唇角。 “笑了便是不生氣了?!逼钪O眉眼彎彎,“以后不要無緣無故叫我長樂,我害怕...” 害怕?榕桓捏捏眉心,說的跟真的似的。 經過這一番鬧騰,祁諳終于同榕桓說話了,榕桓自然也不會傻到去提之前的不愉快,他巴不得她就此忘記呢。 而對于祁諳來說,畢竟是四年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且走且看吧,母后說過,做人不能太強硬,該柔軟時還是要柔軟一些的。 畢竟把柄如果一次消耗完,日后便不能拿來用了,得不償失。 和好的兩人沿著街市往溪府行去,三月過后,天氣漸漸暖和,街市上擺攤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榕桓買了些小零嘴拿在手中,問祁諳,“想吃哪樣兒?” 祁諳掃了一眼,癟嘴,“哪個也不喜歡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br> 榕桓怔了一下,以往她是最喜歡吃這些小零嘴的,每次都是自己嚷嚷著要吃,四年,果然變了許多。 祁諳沒有看到榕桓臉上的表情變化,若有所思,“兄長,你說梁飛平家里的糧是哪里來的?”她總感覺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里怪。 榕桓想了想,捻起一塊綠豆糕遞到祁諳嘴邊,祁諳想也沒想便張嘴咬了一口。 榕桓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還是好養的。 “我想劫糧一事與梁家應無關系,他不過是想趁機撈一筆而已,至于家中的糧食,泉州向來沒有太大的糧食需求,據我所知,梁家在別的州府也沒有生意往來,所以家里有大量存糧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定是有了一個糧食來源?!?/br> “梁家許是沒有關聯,但與梁家做這個生意的那人就不知曉了?!?/br> “對?!逼钪O將口中的糕點咽下,倒是挺好吃的,于是便轉臉對榕桓張了張嘴,榕桓上道的又喂了她一口。 祁諳嘴巴里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可是,梁家也不是傻子,這個風口浪尖上,若不是十分信任的人,他也不敢做這筆買賣吧?!?/br> 榕桓點頭,“現在猜測還為時過早,只能靜觀其變了?!?/br> 祁諳也點頭,晃晃小腦袋,“是啊,現在想多了也無濟于事?!?/br> 榕桓伸手給她擦去唇邊的碎屑,輕聲問道,“累了嗎?累了便上馬車?!?/br> 祁諳聞言抬手打了個哈欠,卻依舊搖搖頭,“不要,再走走?!?/br> 泉州依山傍水,湖邊楊柳依依,湖面上畫舫游船,不時傳來悠遠的琴簫之聲。 榕桓見祁諳盯著游船出神,開口問道,“想要游湖?” 半天沒聽到祁諳說話,就在榕桓以為她不打算開口之時,祁諳突然轉過身看向他,一臉疑惑,“兄長,為何姑娘家不能去醉音樓?”她對那里其實念念不忘。 榕桓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思索片刻,才選擇了一個比較柔和的解釋,“女子去到那里有損名聲,日后不好嫁人的?!?/br> 有損名聲?祁諳還是有些納悶,“要名聲有何用?我又不愁嫁人,父皇和母后都說我以后是要嫁給你的?!?/br> 祁諳邊說邊往馬車上走去,她有些累了。 榕桓跟在她身后,“那你可想嫁給我?” 祁諳走到馬車邊,扶著榕桓的手進了馬車,榕桓隨后也躬身進了來。 祁諳懶散的靠在靠墊上,搖搖頭,“不知道,感覺怪怪的?!毙r候,她以為兄長便是兄長,是哥哥,是家人,可是父皇母后不止一次告訴她,兄長不止是兄長,還是她未來的相公,她不可只當他是兄長。 于是,便亂了,兄長不是兄長,若說是相公,便更怪了。 可是父皇也說了,若是兄長不不娶她,便打斷兄長的腿... 兄長這腿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呢? 榕桓抬手在她發上揉了揉,柔聲問道,“諳兒有心上人了?” 祁諳雖不懂風月,但卻已經懂得男女之情,在榕桓面前也毫不扭捏的搖搖頭,“沒有?!?/br> 榕桓收回手,遞給她一杯茶,“皇上與皇后的話,諳兒不需過多的考慮,諳兒想要嫁給誰便嫁給誰,無人可以強求,即便是天子也不可,明白嗎?” “兄長此話可當真”祁諳臉上浮起一抹燦爛的笑,眸子亮晶晶,“圣旨也可以置之不理嗎?” 榕桓毫不猶豫的點頭,“只要是諳兒想要的,兄長都會為你做到?!?/br> 第9章 知府公子宴請長樂軍小將軍的宴席算是毀了,岑軒杰兄妹對沉染萬分抱歉,不停地賠不是。 而沉染卻一直板著臉一言不發,眉頭緊蹙。 一行人回到知府衙門,知府早已從小廝的回稟中聽聞此事,把岑軒杰大罵一頓,轉而向沉染不住地告罪。 沉染在長樂軍中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知府的官職要遠遠比他大的多,按理來說知府根本不用對這個毛頭小子如此卑躬屈膝。 只是,這個毛頭小子卻背靠大樹,地位尊貴,不能得罪。 沉染的父親沉錦乃長樂軍大將軍,與當今圣上乃是生死兄弟,雖然他現在已經卸甲歸田,但是皇上與他的關系卻依舊親密,據傳言,沉染在皇上面前從來不喚他皇上,都是喊三叔。 放眼天下,有幾個人能有這般殊榮? 而且皇上封了沉錦為永平王,這沉染在軍中官職再小,卻也是王府的世子啊,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沉染撩袍坐在椅子上,猶帶青澀的臉上一片肅然。 知府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這小將軍當真生氣了。 而此時沉染的思緒卻早已飛到了天邊,該如何封住公主jiejie的嘴呢? 若是此事傳到他爹耳朵中…… 沉染想到那血腥的畫面,忍不了不住打了個哆嗦,簡直慘不忍睹??! “小將軍?” “小將軍?” ...... 知府連喚幾聲,沉染才堪堪回神,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走神,“明日,我便帶兵去把蒲蘭山上的土匪給剿了?!?/br> “剿了?”知府有些詫異,“這蒲蘭山上的土匪盤踞多年,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想要剿滅他們談何容易??!”這些年他也不是沒有過這個念頭,可是邊境之地本來就兵荒馬亂的,土匪人數眾多,又向來狡猾,這可不是件容易事兒??! “小將軍此次前來,也不過帶了幾個隨從,咱們的大軍也不在,若是依靠泉州的兵……怕是……”知府有些尷尬,到這確實是實話,若是泉州的兵能把土匪剿滅了,也不至于等到現在。 沉染擺擺手,“此事我只是通知你一聲,你今日便把兵馬點齊,明日寅時我便帶兵出發前往蒲蒲蘭山?!?/br> 沉染說完不待知府說話,便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知府衙門。 知府眉頭緊皺,“這半大小子不過打了幾天仗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就憑他還想剿滅土匪,真是癡人說夢?!?/br> “爹,也不能全然這么說,皇上限爹三月破案,可是這案子怎么破?這被劫的糧食從哪里尋回來?若是破不了,皇上怪罪下來,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br> 知府眉頭皺的越發深了,他兒子說的這番話他豈能不知,只是此時又有什么辦法呢? 岑軒杰倒是不急不緩,“可是現在祁王這里橫插一腳,到時候出了什么岔子,咱不就有人推脫了嗎,這是好事兒,爹現在應該是期盼著這毛頭小子越搞越亂才對?!?/br> 知府聞言,一拍桌子,倒也真是這么回事,“月兒,你覺得可是這個理兒?”他這個女兒向來主意多。 岑香月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么,沒說話? “meimei?”岑軒杰喚了她一聲,“爹同你講話呢?!?/br> 岑香月有些茫然,“說什么了?” 岑軒杰又把剛才的分析說了一遍,岑香月聽后點頭贊同,“哥哥說的對,爹爹聽哥哥的便好,咱們這是以不變應萬變?!?/br> 知府這才點了點頭,一顆心稍稍安穩了些。 **** 沉染出了巡撫衙門,隨意溜達著,在街上轉了幾圈,吃了一碗豆腐花,聽了個小曲兒,在乞丐堆里灑了一圈銅板,直到黃昏才閃身進了一個小巷,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偏僻的木門前。 沒有敲門,直接從墻頭上翻了進去,還未落地,角落里突然沖出一個黑影,脆生生的喝道,“沉染?!?/br> 沉染未料到有人,嚇了一跳,一個踉蹌單膝跪地。 堂堂長樂軍小將軍,有些狼狽... 沉染抬眸對上一個染笑的眸子,不由捂著胸口喘粗氣,“公主jiejie,你嚇死我了?!?/br> 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臭小子,說了多少次了,叫我二哥,不許叫公主jiejie?!?/br> 沉染從地上爬起來,小聲嘀咕,“明明我才是二哥,人家排行哪有男女混在一起排的...”當今皇上有兩位義兄,榕桓的爹排行老大,沉染的爹排行老二,皇上排老三,下一輩的孩子們便也按照長幼論資排輩,只是四個孩子當中,只有祁諳一個女子,喚她一聲jiejie便也就好了,可她偏偏要擠進來,把他這原本的老二擠了下去,成了老三,把太子的老三也擠了下去,成了老四... “你說什么?”祁諳怒目看他。 沉染忙舉手求饒,“二哥好?!?/br> “乖,三弟?!逼钪O笑瞇瞇的拍拍他的臉,“三弟又黑了?!?/br> 沉染臉上硬擠出一抹笑容,“二哥越發漂亮了?!?/br> 暗處傳來輕微的隱忍不住的笑聲,沉染募得轉眸瞪了一眼沒有人的方向,惡狠狠,“不許笑?!?/br> “你們倆進來?!遍呕刚驹陂T前看著兩人鬧騰,不由眉頭微蹙。 兩人對視一眼,吐吐舌,往榕桓走去。 路過榕桓身邊時,沉染走的飛快,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卻還是沒有逃脫。 “就憑諳兒的武功,你竟然沒有發現她藏在墻下,這些日子是不是又把武藝荒廢了?”榕桓淡淡開口。 “冤枉啊,桓哥哥...”沉染一臉憋屈,“公...二哥她故意屏氣,我又不是神仙...”而且公主jiejie的功夫也不是他說的那么差好吧,公主jiejie功夫是他親自教出來的,他能不知道? 而且那其中還夾雜了自家老爹,還有皇上的混雜體,還有那些長樂軍將士,閑來無事便教她幾招,公主jiejie的功夫可謂是集天下之大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