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云蓮躬身行了一禮,“我們小公子是打帝京里來的,不知祁王殿下可在府中?勞煩大人通報一聲?!?/br> “想見王爺?”侍衛狐疑的看她一眼,“你們是誰?可有拜帖?王爺可不是什么人想見便能見的?!?/br> 這侍衛也算盡職,云蓮并沒有生氣,“不知王爺可在府中?大人可否告知?” “不能?!蹦鞘绦l搖頭,“王爺的行蹤不能透露?!?/br> 云蓮忍不住捂嘴笑了一聲,尚未說話,王府大門打開,走出一個中年男人,“是誰這么大的膽子在王府門前逗留?” “錢管家,她們是來見王爺的?!蹦鞘绦l忙道。 “見王爺?”被稱為錢管家不耐煩的擺手,“王爺是什么人想見便能見得嗎?滾滾滾……” 云蓮眉頭一皺正待說話,便聽馬車內的人喚她,“云jiejie...” 云蓮走到馬車旁,馬車內的人從車窗處遞了一個腰牌出來,云蓮接過去,尚未說話,便見王府內又走出一個窈窕女子,聲音溫婉柔和,“錢管家,是誰在這里大吵大鬧的?” 那身著湖藍色長裙的女子膚白貌美,腰身款款,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惹人憐愛。 那錢管家立刻換了一副模樣,一臉笑容,“沈小姐,您怎么出來了,天還有些涼,您要是受了風寒,王爺可是要怪罪奴才了?!?/br> 那女子輕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錢管家您太小心了?!?/br> 那女子從王府內走出來,來到馬車旁,看向云蓮,語氣溫和,“這位jiejie,是你們要找王爺嗎?” 云蓮眉頭緊蹙,上下打量她一番沒說話。 車簾被人掀開一個小縫隙,似是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放了下去。 “云jiejie,我們走?!甭牪怀鱿才穆曇?。 云蓮一言不發的上了馬車,馬車噠噠的離去。 “小公子,你沒事兒吧?”云蓮見祁諳一言不發,有些擔心。 祁諳微微蹙眉,“云jiejie,這泉州的王府可有人???”父皇前幾年便命人在泉州建了王府,只是這些年兄長忙著帶兵打仗從未來住過,年前兄長來了信函,讓她來泉州與他匯合,這幾個月她從安綏到皇宮,又從宮里到泉州,已有幾個月未得到兄長的信兒,他可是已經住進了泉州的王府? 還有這個被稱為沈姑娘的女子又是誰?她為何從未聽兄長提過? 云蓮也百思不得其解,“應是沒有,年前時屬下聽十三說過,爺好似傳了信兒要泉州修繕王府,按理來說王爺應當是還未到泉州,這王府內怎會住了個女子呢?”而且聽那管家話中之意,倒像是與自家王爺很是相熟似的。 祁諳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算了,等見了兄長再說吧?!?/br> 云蓮到底比祁諳年長幾歲,心下有些擔憂,她家公主雖說打小便許給了王爺,但是王爺卻比小公主大了十多歲,正處于大好時光的男子,身邊哪能沒有女子。 要說前些年倒也還好,王爺與公主日日吃住在一起,可是自從王爺出去打仗至此,兩人已有四年未見,即便王爺是正人君子,遇到嬌滴滴的小姑娘怕是也很難把持的。 “那小公子,咱們現在去哪兒?”云蓮搖搖頭,散去腦中這荒誕的想法。 “去……”祁諳勾起一抹笑容,“溪府?!蓖醺〔涣?,便去住這泉州最富貴人家的宅子,總不能虧待了自己。 前些年邊境戰局平穩之時,與外邦的交易全都在此進行,泉州一些商人因此發了大財,而這溪家便是其中翹楚,一躍成為了泉州首富。 而在祁諳來泉州的路上,因緣巧合下救下了被土匪綁票的溪家公子一命。 馬車在溪府前停下,小廝去通報,沒多久,一個長相俊朗的男子便跑出了來,臉上滿是笑意,“恩公,你來了?!?/br> 祁諳下了馬車,略帶歉意的躬身行了一禮,“溪公子,我遇到些麻煩,別無去處,想來溪府打擾一段日子,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豈有不便之理?!毕笾坏媚?。 溪棹熱情的將祁諳迎進了溪府,溪家二老對于救了自家兒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感激不盡,別說只是住幾日這么簡單的事情了。 祁諳在溪府安頓下,便派人去打探自家兄長的消息,這一路她聽聞臨門關一戰已經結束,只是不知兄長此時在哪里。 第2章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每年春日,桃花開得最盛之時,清風樓上便會舉辦一次春日宴。 這一日,泉州的富家公子,大家小姐便會齊聚清風樓,吟詩作對,飲酒作樂,聽笛弄曲,談古論今。 清風樓的二樓上,簾帳輕紗內,眾公子小姐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戲臺上歌姬撥弄著琴弦,吟唱著婉轉綿長的小曲兒。 “聽聞溪家公子前些日子被土匪綁了,可是真的?”悠揚的曲調中,有人聊起了近幾日在泉州城內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 “自然是真的?!币话酌鏁鷵u著手中的折扇,頗有些幸災樂禍之意,“前些日子,溪家為了這事兒鬧得人仰馬翻,溪家二夫人更是為了這個寶貝獨子,尋死覓活的?!?/br> “可是我昨日還見到溪家公子了,若被土匪綁了,豈會如此輕易完好無損的回來?岳公子莫不是聽岔了?”昨日他見那溪家公子紅光滿面的,哪里像是剛剛被土匪綁過的模樣,不由對這幾日城中所傳之事生了些疑惑。 “是啊,這城外兵荒馬亂的,這山上的土匪又是不要命的,落在土匪手里哪還有生還的可能,你莫不是聽錯了吧?”有人附和。 屋內一眾人不由紛紛點頭,這泉州外盤踞在蒲蘭山上的那些土匪,泉州無人不曉,只要被他們盯上的,沒有一人能活著回來。 “呵?!痹吏釢舌托σ宦?,“這土匪本來是要撕票的,但是這溪家大公子卻遇到了路見不平之人,把他給救了下來,他那救命恩人此時就住在溪府上呢?!痹吏釢烧Z氣中頗有些不甘心。 這溪家乃是泉州首富,泉州雖臨邊境,但卻并非邊境腹地,且屬于邊境處最大的州府,是邊境的交易中心,前些年邊境戰局平穩之時,與外邦的交易全都在此進行,泉州一些商人因此發了大財,而這個溪家便是其中翹楚,一躍成為了泉州首富。 而岳家也是做生意的,但岳家卻沒有溪家的氣運,這些年一直被溪家壓了一頭,心中自然是懷有些不忿的。 “這些事情岑小姐應該是最清楚的吧?!痹吏釢赏蝗晦D眸看向了坐在角落里一直默然不語的女子。 眾人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向了這春日宴的主人翁。 那女子身著桃紅色廣袖長裙,面容白皙,雖說不上傾國傾城貌,但一雙媚眼流轉間盡是風情,只一個眼神,便能讓這些定力不足的公子哥們為之心緒波動。 岑香月是泉州知府家的千金小姐,泉州這個地方,是大渝邊境最大的州府,天高皇帝遠,若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泉州知府可以說是這個地界的土皇帝了,泉州有任何風吹草動,這知府家的小姐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再加之,知府家的小姐與泉州首富溪家的公子之間有婚約已不是秘密,溪家的事情岑小姐更是較旁人知道的更清楚些。 她靠在貴妃榻上,手指挑著桌案上的香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說出的話卻是柔柔弱弱,“這溪家公子沒什么本事,但運氣卻是頗佳?!泵髅魇侵S刺的話語,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卻硬生生少了三分氣勢,仿佛只是閑話家常。 見她這般說,大家也是明了,這溪家公子被綁架的事情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他確實被綁了,卻又被人救了。 岳翎澤看了一眼岑香月,執起桌上的杯盞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這溪棹確實運氣頗佳,讓人不得不嫉妒。 溪家本有兩房老爺,大老爺乃是嫡長子,溪家老太爺去世后,便繼承了溪家的家財。 溪家大老爺為人樂善好施,是泉州有名的大善人,可是后來他的長子因病過世,女兒又音訊全無,大老爺悲痛交加,生意便撂下了,從而被溪家二老爺接手,這位二老爺年輕時偷雞摸狗,是泉州有名的浪蕩子,接手了生意后,這生意便再也沒有回到過大老爺手中,這二老爺便成了溪家的掌舵人,而二老爺膝下唯一的兒子溪棹便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溪家未來的繼承人。 若放在以前,就憑溪棹的身份哪配得上泉州知府的千金,然而世事就是如此,老天爺若是眷顧一個人了,便要他事事順心如意。 岑香月似是察覺到了一個熱切的眼神,卻只做沒看見,望著臺上吟唱的歌姬,招招手,讓小丫鬟打賞了二兩銀子。 岳翎澤垂眸,握緊了手中的杯盞。 “溪家公子來了?!鼻屣L樓下小廝高喊一聲,“溪公子快請進,大家都等候多時了?!边@泉州的公子小姐來來回回不過這些人,每年都在清風樓上相聚,為的不是彼此之間多么深厚的情誼,不過是爭一口氣罷了。 眾人聽到小廝的喊聲,不由站起來好奇的從清風樓的二樓探出頭去,他們平日里經常見這位喜好吃喝玩樂的溪家公子,可是從土匪手中虎口脫險的溪家公子,他們倒是第一次見。 眾人看下去,便見那一身華服的俊朗公子正翻身下馬,這溪家公子雖不說多么俊美異常,但也相貌堂堂,風度翩翩,是個讓人見之會多看一眼的相貌。 溪棹揚眉一笑,揮揮手,“莫要大吵大鬧,吵醒本公子的救命恩人,本公子割了你的舌頭?!?/br> 救命恩人?說的莫不是從土匪手中將溪家公子救出的那位恩人? 眾人這才發現,跟在溪棹身后來的還有一輛平頂馬車,那馬車平凡無奇,再普通不過,在這泉州的街市上處處可見。 難不成此時坐在這馬車里的人便是溪棹的救命恩人? 能夠從土匪手里將人救下的,這倒是讓眾人越發驚奇了起來。 眾人翹首以盼,等著這位神秘恩人從馬車內現身,然而,這一等便是兩柱香。 溪棹是泉州首富之子,這個身份向來是被人仰望的,他向來也是眼高于頂,何曾這般恭順的站在一旁,候著一個好似是在馬車內酣眠之人,而且毫無不耐之色。 就在眾人忍不住小聲議論之時,一只素白的手伸出了馬車內,緩緩挑開了車簾。 眾人的心再一次被調動起來,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尊容。 車簾掀開,一人躬身走出,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素白的衣袍,在三月的晨光下,不染纖塵。 岑香月分開眾人,從二樓望了下去,她對這個從土匪手中將溪棹救走的人也生了許多好奇。 似是若有所覺,那人緩緩抬眸往清風樓的二樓望了過去,與站在欄桿處的女子四目相對。 噙著隱隱笑意的面龐,俊秀貌美,有些細長的眉眼微微上挑,猶帶一絲睡意,慵懶中泛著些桃花相,眼神所到之處,竟讓人心中生了些異樣的情緒。 岑香月眉頭幾不可見的輕皺一下,這人是生的極好的,眉眼極是漂亮,乍一看,以為是個漂亮姑娘,可是再多看一眼,便又心生疑惑,他一身男裝,眉眼間又有些掩飾不住的英氣,到讓人拿不定主意了。 在大渝,男風雖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卻也是不在少數的,那些長得秀雅的小倌也是常見的,所以對這個人,大家便有些吃不準,他到底是個女子還是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呢? 祁諳望著清風樓上的女子,對她微微頷首。 溪棹順著祁諳的視線仰頭看過去,待看到樓上的女子,喉間溢出一聲輕哼,似是有些不滿。 岑香月眉頭微皺,漠然轉身。 “祁公子,這里便是清風樓,里邊請?!毕厣砜聪蚱钪O,不復方才的不悅,笑容可掬。 祁諳眸子微動,從容的下了馬車跟在溪棹身后入了清風樓。 第3章 祁諳望著清風樓上的女子,對她微微頷首。 溪棹順著祁諳的視線仰頭看過去,待看到樓上的女子,喉間溢出一聲輕哼,似是有些不滿。 岑香月眉頭微皺,漠然轉身。 “祁公子,這里便是清風樓,里邊請?!毕厣砜聪蚱钪O,不復方才的不悅,笑容可掬。 祁諳眸子微動,從容的下了馬車跟在溪棹身后入了清風樓。 岑香月靠在貴妃榻上,擺弄著手指上的丹寇,似是不經意的在祁諳身上掃了一眼。 站在溪棹身邊的人比他矮了整整一頭,身形瘦小,比之遠觀,近看之下,這人五官精致,眉眼清秀,即便不笑時眼睛也彎彎的,干凈清澈。 眾人的視線比之岑香月要明目張膽的多,大咧咧的打量著祁諳,開口詢問,“溪兄,這位公子是何人?” 被土匪綁票說起來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還是溪家這種有頭有臉的人家,若放在旁人身上,怕是難以啟齒的,但是溪棹則不同,對于被人綁票倒像是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似的,語氣中滿是炫耀,“這位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若沒有他,本公子怕是早已被土匪給害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