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不動怎么去殺皇帝?青絲微惱:“你想食言?” “本君從未開口應承過你什么,談何食言?”淡聲扔下這句,他抬步往外走。 青絲愕然,隨即意識到這人是真的沒承諾什么,當即臉色就沉了。 他不幫忙,那就只能靠她自己。 第60章 名字的秘密 江焱站在茶廳里,秀氣的眉頭皺著,神色有些慌張。 “小叔!”一看江玄瑾進來,他立馬迎上去,開口便問:“江白氏入獄了?” 他也是廷尉府的人,就算江玄瑾再怎么隱瞞這消息,他也能知道。 江玄瑾慢慢地在主位上坐下,捧了一盞熱茶在手里,半晌才道:“莫讓老太爺聽見風聲,他近日身體本就抱恙?!?/br> 江焱點頭,滿臉糾結,在他面前來回踱步,小聲道:“我一直覺得江白氏有問題,還提醒過小叔,小叔您記得么?” “嗯?!苯寡?。 很多人都知道白珠璣有問題,都提醒過他,是他執迷不悟。 江焱抓耳撓腮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道:“父親也因為我的話提防著她,所以先前江白氏去求父親帶她進宮的時候,父親沒有答應?!?/br> 帶她進宮?江玄瑾微微一頓,抬眼看他。 “就……就是前幾天的事情,她似乎是因為您一直沒消息,所以擔心了,想進宮去看看?!笨粗难凵?,江焱很自覺地就交代了,“父親不答應,她似乎就出府去求白御史了?!?/br> “我在宮里那幾日,不是每日都傳話回來么?”江玄瑾皺眉。 江焱很茫然:“沒有啊,您在宮里五日,外頭一點消息也沒有,不然江白氏何以急成那樣?” 一點消息也沒有?江玄瑾不解地看向旁邊的乘虛。 乘虛道:“按照主子吩咐,屬下每日午時傳話給宮門的禁衛,告知府上一切安好?!?/br> 正常來說,禁衛是會幫忙傳話給等在宮外的人的,但……為什么沒有傳到,他就不得而知了。 “誰同你交情好?要不是殿下擔心你擔心得一晚上沒睡,誰愿意去救你?” 白皚的話在腦海里回蕩,江玄瑾指尖微動,眼里顏色驟然加深。 “小叔,您去哪兒?”見他起身往外走,江焱連忙問。 江玄瑾沒答,帶著乘虛出門,直奔白府。 御書房那一場大亂之中,沒入獄的只白德重一人,他被皇帝派人送回了白府。讓他“好生休息兩日?!?/br> 一到白府門口就能看見守著的禁軍,江玄瑾想了想,帶著乘虛繞去了院墻邊。 高高的青墻,上頭有灰綠色的瓦檐。 江玄瑾抬頭看了看,眼神微動。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 “公子好兇!對嬌滴滴的女兒家,哪能這樣粗魯!” “要是別人,我可不會善罷甘休,但看公子這般風姿動人,就算了吧?!?/br> “后會有期?!?/br> …… 有人笑著從地上爬起來,“嗖”地一聲就跑了個沒影,咯咯咯的笑聲留在風里,和著紙錢一起拂了他滿面。 伸手抓了抓,江玄瑾回神,卻發現眼前什么也沒有。 “主子?”乘虛疑惑地看著他,“您在抓什么?” 睫毛顫了顫。江玄瑾低頭道:“紙錢?!?/br> 他和她初見的時候,漫天都是屬于丹陽的紙錢,紛紛揚揚的,像是下了一場大雪。 合攏的手緊握成拳,江玄瑾輕吸一口氣,搖頭道:“進去吧?!?/br> 乘虛輕應,先攀著墻踩上瓦檐,確定另一頭無人,便朝自家主子點了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看主子翻墻,一向要“行得正、坐得直”的人,不知為何翻墻的動作倒是挺流暢,手一攀瓦檐,身子一越,很是敏捷地就落進了院子里。 乘虛有點意外,跟著跳下去,驚訝地盯著他的背影。 他還以為主子不會翻墻…… 這等不符合規矩的行徑,誰教他的? 白府里安安靜靜的,像是沒什么人,江玄瑾走了兩步,遇見個端著水的丫鬟。那丫鬟看見他,像是受了驚,抱著水盆哆哆嗦嗦地喊:“君……君上?” “白大人在何處?”他問。 眼前這個丫鬟是白璇璣身邊的溪云,盯著紫陽君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指了指書房的方向。 江玄瑾頷首,徑直找過去。 書房的門緊閉,外頭也沒守人,乘虛先上去稟告:“白大人,紫陽君請見?!?/br> 本來還有些說話聲的書房頓時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后,有人緩緩拉開了門。 “奴婢……見過君上?!膘`秀抖著身子屈膝行禮。 江玄瑾皺眉??邕M門去問她:“你怎么在這里?” 靈秀小聲答:“是老爺傳召的……” 江玄瑾看向書桌后坐著的白德重,后者輕輕點頭:“是老夫傳她回來,想問些事情?!?/br> 想也知道他要問什么,江玄瑾抿唇:“靈秀答得上來?” 有些不安,靈秀捏著衣袖道:“奴婢……奴婢跟在小姐身邊多年了,關于小姐的事情,奴婢自然是答得上來的?!?/br> 頓了頓,她又道:“就算那個人已經不是我家小姐?!?/br> 江玄瑾聽著,緩緩轉身,面朝著她:“你知道?” “是?!膘`秀埋低了頭,“之前她與青絲說話,奴婢不小心聽見了,本是不信,后來諸多觀察,發現現在的小姐,的確與之前的小姐大不相同?!?/br> “奴婢偷偷找道士問過,道士說這是鬼上身,只要選個陽氣極重的日子施法,鬼魂就能離開,把我家真正的小姐還回來?!?/br> 江玄瑾捻著佛珠,目光幽深地看著她:“你想讓以前的白四小姐回來?” “是?!膘`秀抖得厲害,手抓著袖子,越抓越緊,“以前的才是我真正的小姐,現在這個人犯的錯,沒道理讓我家小姐的身子來承擔罪責?!?/br> 這就是她身邊的丫鬟,江玄瑾心里冷笑,她待靈秀一直不薄,可有什么用呢?人家壓根沒把她當主子。 “白大人是何看法?”他問。 白德重捻著胡子,神色凝重地道:“此事雖然匪夷所思,但老夫也算是親眼所見。真正的珠璣,是不可能有那般的膽識謀略的?!?/br> “膽識謀略?” “是啊?!卑椎轮仄鹕淼?,“去御書房救君上那日,老夫一直與他們在一起,韓霄、徐仙等人,竟都聽珠璣的安排,她還拿出了不知哪兒來的兵符?!?/br> “老夫的女兒是什么德性,老夫心里很清楚。珠璣膽子小,就算與君上有夫妻之情,也斷不會膽子大到用這種方式救人?!?/br> 旁人說的話,他都抱三分懷疑,但,連白德重都說白珠璣當日是為了去御書房救他。 一顆顆地捻著佛珠,江玄瑾走了些神。 無法傳到江府的消息,長達五日的靜候,突然而來的造反。 他是被李懷玉給氣傻了,眼下仔細思忖,才發現真的不對勁。 李懷麟對他說:“君上,朝中有人懷不軌之心已久,就等一個時機,便想舉兵造反?!?/br> 他還說:“君上若是不信,且在這御書房里,與朕一起等上幾日?!?/br> 年輕的帝王,龍袍穿著都有些大,笑起來梨渦淺淺,天真無邪。他是他教著長大的,一向乖巧懂事,與李懷玉那混世的孽障完全不同。 然而,根據青絲說的話,再加上這御書房造反一事的真相,江玄瑾突然覺得,李懷玉說得一點也沒錯。 他以為他堂堂正正,全天下的人就都跟他一樣堂堂正正,實則,這些人完美的皮囊下頭,都裝了一顆他看不懂的心。 真是可笑。 “君上?”白德重有些擔憂地喚了他一聲。 江玄瑾回神,頷首道:“御史大人之意,本君甚是贊同,李懷玉怨魂不散,白四小姐卻是無辜。大人可以上奏于帝,誅滅其魂,留下其身?!?/br> 白德重捻著胡子的手一頓,看向他道:“君上還愿意原諒珠璣?” “與珠璣何干?”江玄瑾冷笑,“從頭到尾欺騙本君的,都只是李懷玉而已?!?/br> 說著。又扭頭看向靈秀道:“你且不用回江府了,在這里靜待你家小姐回來吧?!?/br> 言罷,朝白德重一拱手,轉身就往外走。 白德重神色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等他走遠了,才低聲道:“君上分得很清楚?!?/br> 恨的人也是李懷玉,愛的人是李懷玉,與他人沒有半點關系。 旁邊寬大的屏風后頭,齊翰慢慢踱步出來,輕笑道:“君上一向是非分明?!?/br> 見他出來,白德重垂眸:“老夫已經按你的話說了,可以饒小女一命了吧?” “這是自然?!饼R翰笑著拱手,“上奏的折子還請大人擬好,只要君上能在上頭聯名附議,等長公主魂飛魄散。令嬡自然能活?!?/br> 白德重手指一僵,看著齊翰問:“要君上附議?” 齊翰點頭,要的就是紫陽君附議??! 先前因重翻舊案之事,君上在朝中人心已失大半,如今他只要再做一件替白珠璣求情的事,陛下想處置他,朝中怕是就不會再有異議。 看著他的表情,白德重明白了。 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特意來迫他演這出戲,就是為了把君上一并套住。 狡兔死,走狗烹,陛下竟然連紫陽君都沒打算放過。他為這北魏立下的功勞,一點也不比司馬丞相少??! 心里沉得厲害,白德重捏著毛筆,手忍不住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