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秦氏茫茫然的被陸硯扶進了堂內,不多時,陸汝風與陸砥還有滕氏一并過來,見人俱到起,陸硯才開口道:“勞煩父母兄嫂前來,是硯之過,還望各位長輩見諒。今日如此,只因想趁各位在場,將聘禮一事說明……” 陸汝風一愣,連忙擺手道:“硯兒不必如此,你這樁婚事本就是圣上賜婚,該是如此大辦?!?/br> 陸硯淺淺一笑,看向陸老夫人道:“趁聘禮未出門,孩兒還是解釋清楚為好,若他日……有人議論孩兒妻子占翁姑之財已充奩具就不好了,便是不理舒家作何想法,只怕外人會說我們國公府欲借勢以吞新婦嫁資,上奏彈劾便是大事了?!?/br> 陸汝風尚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陸砥已從滕氏口中得知陸老夫人與秦氏的爭執,此刻微微掃了一眼陸硯,見他笑的文雅,只是怎么都不曾掩飾他身上帶出來的譏諷。 陸老夫人立刻就明白陸硯這話所指在她,臉色立刻就變了。陸硯仿若沒有看到一般,從袖中拿出一本紙冊,命人交給陸汝風,說道:“家中為我備下婚禮銀錢共6000兩銀,其中聘禮共用了3000兩……” 滕氏立刻道:“3000兩?那可不止吧……”陸砥目光冷冷的等著她,滕氏慢慢收了聲,垂下頭不說話。 陸砥扯了扯嘴角,道:“三弟莫要如此,你大嫂一時急言,你莫往心里去……你娶妻是家中喜事,這般俗事不必細說?!?/br> 陸硯笑了下,應道:“嫂嫂所言便是我接下來要說的,3000兩只是府中所出,外面所放聘禮一共8500兩……” 滕氏倒吸一口冷氣,就連陸砥也睜大了眼睛,陸汝風愣了愣,才看向手中紙冊,看到上面記載著陸硯自己添置的物事銀錢。 “多出來的5500兩,母親出了2000兩,剩余3500兩俱是我這些年來在宮中陪伴太子時,所得的獎賞……” “你莫要哄老身!”陸老夫人斥道:“先帝不喜太子,又何來的獎賞?” 陸硯臉色沉了幾分,看了一眼父親,道:“老夫人還需慎言,先帝與圣上父慈子孝,情分比平常人家的父子都要親厚許多,老夫人可莫要胡議圣上與先帝的父子之情,今日這話到此便罷了,若是傳出去……辱蔑皇室,乃是絞刑?!?/br> 陸汝風嚇得手都顫抖了,看著也同樣唬得不輕的母親,哀肯道:“母親,您年歲大了,便多多休息吧,家中之事二娘都處理的極為妥善,您老便放心吧?!?/br> 陸老夫人又氣又怕,又被兒子如此勸著休養,更是氣的語結。陸汝風也不愿在聽母親說什么,連忙帶著妻兒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將手中紙冊換給陸硯道:“硯兒莫要為你祖母的話多心,再過幾日便是正日,還是開開心心娶妻最要緊?!?/br> 陸硯笑著點點頭:“謝父親?!?/br> 陸砥扯著笑也與陸硯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帶著滕氏離開,轉身之后,臉色就沉了下來。 第四十三章 三月, 桃李芬芳, 一片人間美景天,正宜嫁娶?;槎Y前一天, 剛過巳時, 舒家正門大開, 開始往外抬出一臺臺裹紅掛彩的奩具。 舒家與定國公府一個在京都東, 一個在京都西,長長的抬妝隊伍浩浩蕩蕩的從熱鬧的街市經過, 引起無數路人圍觀。 前幾日定國公府的聘禮已經金光閃閃的讓人嘖嘖艷羨, 今日舒家的妝奩就更是讓人嘆為觀止。 最前面的幾十臺, 記性好的愛看熱鬧的路人一眼就能認出是定國公府前幾日抬過去的聘禮,頭面釵環、織金彩緞等重物俱在,按照南平俗禮,再寵愛女兒的家庭也必須要留下一部分男方的彩禮, 不能全部抬返,可見舒家只是按風俗留下一些相較于不怎么值錢的東西意思意思。 過了前面的幾十臺, 后面的東西便是舒家為家中的小娘子準備的奩具了,最前面的就是一座三尺來高的翡翠玉山,上面用各色寶石、金銀點綴成亭臺、路橋等景物,栩栩如生, 巧奪天工,便是這一件就足以震撼眾人,然而在后面擺出來的其他奇珍異寶、首飾綾羅、器皿雜物俱不比這座玉山差。 妝臺一臺一臺的從舒家往外抬,頭抬妝奩已入了定國公府, 舒家內的妝臺還尚未抬完,長長紅妝連起,比十里紅妝更讓人震撼。 一直到了未時末,舒家的最后一臺妝奩才出了門,此時距離最初的一臺妝奩抬出已經過了四個時辰,抬妝的隊伍一邊走,旁邊跟著的舒家家丁不停的向兩邊扔著喜錢,引起眾人的陣陣高呼,俗稱“采喜”,觀者越多,歡聲越大,喜氣便采的越多,對新人越好,是以看到圍觀的路人都有些疲色時,舒家往外拋灑喜錢的頻率、數量越大了,引起一陣又一陣的哄搶,直到最后一臺妝奩入了定國公府,還有不少孩童興高采烈的尾隨其后。 秦氏看著幾乎是擺滿一院子的紅妝,從早上的震驚到現在的平靜,看著最后一臺妝奩入院,心里長長松了一口氣,握著桂芝的手小聲感嘆道:“得虧硯兒多添置了那么些,要不這……就真的是太難看了!” 桂芝也驚嘆這未三郎君新婦奩具之豐厚,感嘆道:“婢子今兒個可是真正見到了什么叫做十里紅妝。只是……這樣難道不逾制么?” 秦氏壓低聲音道:“是圣上特許的,硯兒說圣上體恤舒家就這么一個未嫁的小娘子,說皇室也無公主出降,讓舒相不用管那些規制,陪嫁多少便盡數抬出來多少?!?/br> 桂芝瞪大眼睛,忽而想起什么:“夫人,可這般豈不將上月剛剛出嫁的彤霞縣主比了下去?還有咱們世子夫人,更是……只怕她又要說些什么了?!?/br> 秦氏哼了一聲:“圣上給舒相下的特詔,連皇室宗女彤霞縣主的面子都不顧,世子夫人又算什么,她便是再有什么醋酸想法,也就只能自己憋著!” 長寧環視著已經搬空了一半的院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坐在椅子上默默發怔。曲氏進來見到女兒微垂著頭不見多少喜色,只是一身的茫然無措,不禁心中一疼,上前將女兒攬入懷中,低聲道:“娘的阿桐長大了,明日便要嫁做人婦了……” 長寧眨著有些茫然的眼睛,喃喃道:“娘親,陸三郎……他會待我如兄長待我一般溫和么?” “會的!一定會!”曲氏笑了笑,摸了摸女兒的后背柔聲道:“我們阿桐這么可人,陸三郎定會愛重你、敬你、善待你的?!?/br> 長寧慢慢垂下眼皮,輕輕咬唇道:“可是,我……害怕?!?/br> 曲氏心又酸又疼,若是早知道養女兒會如今日這般,真恨不得不曾生養過女兒,可那樣,又怎么會有這十五年貼心。曲氏長嘆一聲,抱著女兒道:“不怕,娘親今日陪阿桐睡?!?/br> 第二日,醒來的曲氏沒讓人叫醒長寧,看著女兒熟睡的容顏,忍不住嘆息。舒修遠默默的坐在院中,看著遠處澄清的天空,臉上有些哀愁。見曲氏過來,頓了頓才道:“阿桐可還在睡?” 曲氏點頭,舒修遠臉上浮現一抹慈祥的笑:“罷了,過了今日,以后……都不能再賴床了……”說著鼻子一酸,便有幾分哽咽。他還記得長寧剛出生時,雪白雪白的一團,還未睜眼,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他雖已有了三個兒郎,卻是第一次抱著這樣軟軟小小的嬰孩兒,她便似乎認得他一般,不管誰將她抱離曲氏身邊,都會大哭不止,可只要時他抱著,便安安靜靜的,甚至緊緊抓著他的手指安穩入睡……可如今當年那個只讓自己抱著入睡的嬰孩兒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 抬手掩面,舒修遠感覺到眼角的濕潤,喃喃道:“居然十五年了……還沒覺得,阿桐居然今日就要嫁了……” 長寧一直睡到快巳時才醒來,昨夜與母親說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見日上半空,有些驚慌的起身,叫到:“阿珍,引蘭,可是誤了時間?” 兩人聞聲連忙過來,笑道:“沒呢,六娘子可要再睡會兒?” 長寧松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悶悶道:“我想去陪父親、祖父還有三哥……”嫁了人,娘親、嫂子還有許多機會再見,可祖父、父親還有幾位兄長便再也難見了,想著淚珠兒就落了下來,抬手抹去,吸了吸鼻子,伸手由阿珍與引蘭為她穿衣。 一家人靜默的在一起用完午膳,舒晏清摸了摸長寧的發頂,笑道:“一會兒便要帶著阿桐去拜家堂了……” 舒修遠也笑著看向長寧,溫聲道:“是啊,告知先祖我們的阿桐長大成人,要出嫁了?!?/br> 長寧眼眶泛紅,她聽喬娘子說過,拜了家堂便就要梳妝了,離家前這是與父母兄長在一起的最后一點時間。 陸硯一身大紅喜衣,劍眉入鬢,星目郎朗,俊美溫潤的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真真兒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 陸汝風更是滿臉笑意,看著兒子拜過家祠,笑著點頭不停說好,見時辰已到,便交代了兩句尋常話讓他出發去迎親。 南翎今日與翰林學士家的方大郎君同為陸硯的儐相,見一身紅衣的陸硯出門,笑著恭喜之后,才帶著一眾京中愛好熱鬧的郎君們敲敲打打來到舒家。 “老大人,新郎已過朱雀街,正往咱們錦葵街來呢!” 長寧剛剛拜完家堂,聞言扭身看向前來報訊的廝兒,再看向滿臉笑容的祖父、父母,再次下跪,叩首拜別。 舒孟騏因在任上不便離開,便讓左氏獨自返家替自己送長寧出嫁,長寧及笄后第三天,左氏才回到家中,便立刻幫曲氏開始cao持各種事情。 因長寧嫁期在三月,過了正月十八,舒孟馳便已去衢州上任,走時留褚氏在家,等長寧出嫁后,再前往衢州照顧舒孟馳。 聽聞新郎已到,左氏立刻安排家中丫鬟奴仆,順手抓起放在一邊的棍棒就沖到了門前,大聲道:“爾等可莫讓那新郎君輕易娶走了咱們家的小六娘,有進來的,就給我打!” 眾仆婦大聲應是,一個個摩拳擦掌,緊盯房門。 到了舒家門前,陸硯翻身下馬,禮官先去叫門,可惜無人應答。陸硯輕輕一笑,上前道:“小婿告敬?!?/br> 左氏聞言,高聲喊道:“你來作何?” 昨日禮官已經告知過他,今日攔門的是長寧的大嫂,故此,陸硯立刻回到:“長嫂安好,請允小婿入門?!?/br> 左氏不答話了,陸硯立刻示意隨仆向門內遞出利是錢,門開了細細一條小縫,飛快的搶過禮官手里的利是錢,又重新閉上大門,陸硯再次叫門,問了一圈好,左氏便再又不答話了,利是錢再次送出……如此你來我往幾回合,左氏見時辰差不多了,便開口道:“你若是迎了我家娘子回去,可要如何待她?” 陸硯立刻笑答:“必共攜白首!” 身邊的儐相也紛紛大聲喊著各種祝福的吉言,開始撞門。 左氏手一揮,門突然打開,最前面撞門最大力的南翎,一個踉蹌便摔了進去,緊著便是劈頭蓋臉的棍棒打了過來,一陣噼里啪啦的棒打聲。 陸硯先是一愣,這樣的習俗京中已是沒有,估摸著是江南的風俗??茨萧岜淮虻谋ь^求饒,平時清冷的人,也不由笑了起來。其他的儐相和迎親的人見狀,哈哈大笑,不僅不上前解圍,反在紛紛在一旁拍手叫好。 見南翎已經被揍的衣衫皺起,頭上的僕頭也都歪歪斜斜的快要掉了,陸硯才上前行禮,又著禮官發了一番利是錢,才將南翎從棍棒下解救出來。 進了門,便是女方家的款待,前堂已備好宴席,一番招待后,陸硯上前請長寧出屋。左氏笑盈盈的迎上前,道:“郎君莫急,今日乃我家娘子大喜之日,必是要好好妝點一番的,且耐心候著?!?/br> 陸硯聞言,笑道:“六娘已是國色天香,不必讓脂粉污了顏色?!?/br> 左氏聞言,一揚手,身后的婢女齊刷刷的上前攔住正欲往內走的陸硯等人,左氏站在眾女婢后,高聲道:“那可不行,誰家新娘不點妝,莫教兒郎笑話!” 陸硯見狀,知曉是要作詩催妝,抬頭看向左氏身后不遠處的二層閣樓,知曉那邊是長寧的閨房,唇角微微勾起,朗聲誦道:“今宵織女降人間,對鏡勻妝計己口; 自有天桃花茜口,不須脂粉污容顏。1” 長寧聽到外面的歡笑聲,心中惆悵被略趕走一些,一直有婢女不停的向她傳報迎親隊伍的動向,得知新郎的儐相在門口被揍了一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鏡中的她烏發已經挽高,鸞鳥金鳳冠也已帶好,鸞鳥口中銜的珠穗隨著她的動作微微碰著她的額頭,鬢邊鸞鳥翅膀垂下的金線流蘇也已經密密布滿了她黑漆漆的發。 鏡中的女子有些陌生,丹唇一點紅,斜紅染烏鬢,是女兒家從未曾裝扮過的明艷嫵媚。 外面傳來清朗的男聲,她微微一怔,這樣的聲音……她似乎在哪里聽過…… 茫然間,褚氏輕聲笑道:“六娘莫急,他做他的,咱們妝點咱們的?!闭f著哈開花鈿后面的鰾膠,輕輕貼上了長寧的眉心,為原本就明艷的妝容,更添幾分妖嬈。 陸硯見一首不行,也不泄氣,連做四五首,一首比一首用詞大膽,最后一首聽的左氏都覺得耳根微紅,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閣樓,也不知六娘此時臉該燒起來了罷。 長寧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褚氏手中的筆上,坐了許久終于到了妝面的最后一步,點笑靨。長寧唇邊本就有梨渦,是以笑靨點畫的位置就更為關鍵了。 褚氏屏住呼吸,在長寧臉頰比劃了下,確定了位置,筆尖便輕輕落了上去,朱紅的兩點,襯著長寧圓圓的小梨渦,更是可愛不已。 長寧長長呼出一口氣,才發現身邊的婢女個個臉頰微紅,不由奇怪道:“怎么了?是屋內人多,你們熱么?” 眾人見六娘子并未聽到剛剛新郎所做的那幾首用詞大膽的催妝詩,也紛紛搖頭:“六娘子真是好看!” 的確,長寧本就長得好,如此這般妝點更是美的讓人心驚,褚氏嘆了聲,拿起蓋頭輕輕蓋住這張傾國傾城的面孔,小聲道:“雖然還想再急一急新郎君,只是時辰到了,六娘也要離家了……走吧,我與大嫂送六娘上轎?!?/br> 這話讓原本還笑著的長寧再度難過起來,被褚氏攙扶出了閣樓,左氏立刻迎上。陸硯看著一身紅衣的長寧一步一步走出閣樓,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第一次涌上了一種說不來的感覺,像是有什么隨著她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踏進了自己心里,慢慢的讓原本輕飄飄的心,慢慢的有了重量。 1:網上搜的,據說是唐代時一首比較通用的催妝詩。 第四十四章 夜色降臨, 京都的街市上卻更加熱鬧, 各色鋪席店鋪門口高掛的明燈,將長達數十里的街道輝映的如同白晝, 人群一如白天般熙攘, 流連于各個鋪席, 唱腔似的叫賣聲與四周隱隱傳來的歌舞伎樂、絲弦管竹交織在一起, 傳遍了京都的上空,三兩孩童在燈下捕捉著自己的影子, 笑聲咯咯,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悠然自得的笑容…… “加急公報, 踏死重傷不咎!避讓!”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聲嘶力竭的高喝聲,打碎了這一片安詳繁華。人們紛紛驚恐的避讓,道邊的攤販甚至來不及收起自己的鋪席便被突然避讓的人們擠塌了大半,孩童還站在道中懵懂的看著急奔而至的馬匹, 就被大人飛快的抱開。 隨著馬上之人一聲聲高喝,原本還熙攘熱鬧的街道立刻空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 馬蹄揚灰遠去,只留下街市上依然面帶恐色的人們。 與此同時,皇宮內一個偏遠的宮殿出來一個黑影,懷里抱著一個細長匣子, 一路飛奔至承慶殿…… 一路狂奔的快馬在皇宮玄德門前停下,驛使從馬上翻身滾了下來,不等站起,就四肢并用的向前爬起, 跌跌撞撞的喊道:“邊關急報,不得有誤!” 兩旁的守衛聞言,一人立刻轉身報告當值門將,另一人快速上前,扶起精疲力竭的驛使,拖著他向宮門跑去。當值門將得知是邊關急報,不敢耽誤,查驗信匣無誤之后,立刻開門放行。 承慶殿內,昭和帝正在低頭批閱奏疏,突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看去,只見蕭然手里捧著一個匣子快步而來,“圣上,緊急密報!” 昭和帝臉色一變,立刻起身拿過匣子,打開剛看一看,眼神陡然變得陰戾起來,手里的紙張也被他捏的變了形。 “何時送到的?” 蕭然垂首立在一旁,聽到昭和帝的問話,立刻答道:“一刻鐘前?!?/br> 昭和帝再次看了眼紙上的內容,將手里的紙條就著燭火引燃,突然的光亮映照著他的臉龐,神色隨著火光燃盡慢慢重新恢復了平常。 王德安從殿外匆匆而入,見到蕭然微微一愣,但很快上前報道:“圣上,邊關急報,林中書已在殿外?!?/br> 昭和帝聞言,臉上一片平靜,轉身坐于案桌之后,道:“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