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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白雪奴在線閱讀 - 第131節

第131節

    濟陽王半晌沒有回話,眼看著澹臺睿明的大軍已至城下,最終仍是不得不妥協。

    隨著第一縷晨光從天邊飛落,建鄴城的大門緩緩開啟。

    澹臺睿明力勒馬駐步停在城門外,等待濟北王出來投降。

    然而,就在此時,戰場的東、西兩側,竟然同時響起震天動地的號角聲。兩只大軍從戰場邊緣合圍過來,將澹臺睿明的隊伍圍在其中,仿佛甕中捉鱉。

    原來,澹臺睿明攻下平陽和汲郡后,大肆搶掠、放火燒城,已經驚動了朝廷。齊王擔憂濟北公安危,派孟殊時領一萬大軍前來平叛,又下令讓青州各郡太守前往救援。

    廣平太守徐陽消息靈通,收到孟殊時帶兵東行的消息,立即整飭軍隊,帶了五千州兵前來應援。

    濟陽王見形勢逆轉,立即反身跑下城樓,藏身安全處,下令全軍出擊。

    戰場形勢突變。

    澹臺睿明三面受敵,自知不可硬拼,便下令大軍向南撤退,從白馬渡口渡河而南,與楚王在路上匯合,并命岑非魚和白馬兩人斷后,掩護大軍撤離。

    岑非魚怒道:“天殺的澹臺睿明!難道不曾派人在周遭望風?老子掩護他?掩護個屁!白馬,快走!”

    話雖如此,岑非魚卻不是薄情寡義的人,沒有當真一走了之。他只是想將白馬趕走,自己領兩千騎兵與敵軍周旋。

    “放你娘的屁!”白馬哪能拋下岑非魚?他穩住心神,放眼整個戰場,知道最弱的地方即是中路那支濟北王的軍隊,“兩路軍隊都是援兵,若鄴城困局未解,自不敢戀戰追擊。柿子要挑軟的捏,我帶人沖上去打中路,你在后方掩護我?!?/br>
    白馬說罷,不待岑非魚回應,便招呼著手下“濟北六騎”沖鋒上前,一路勢如破竹、斬將奪旗,把建鄴城的守軍打得落花流水。

    果不其然,東路、西路兩軍見狀,都沒有再追擊澹臺睿明,而是沖回建鄴,準備圍殲岑、白二人。

    岑非魚明白白馬的意圖,兵分兩路,在他身后掩護,防止東西兩側的軍隊在后方合攏。

    但畢竟這是以三千人對戰萬五千人,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取勝。

    白馬帶人返回岑非魚身邊,問他:“可有辦法能再拖半個時辰?你我沖上前去,殺了領軍?”

    岑非魚:“不行!敵方援軍忽至,我方軍心不穩,若將領只顧自己橫沖直撞,人心就會散亂。我們退入山林,借地形與他們拉開距離,過河以后砍掉浮橋,然后放火燒山,劃出一條火線!”

    斷后的三千騎兵,俱已打了一整晚,此刻人困馬乏,士氣大不如前,漸漸開始有人中箭墜馬。

    “當心!”白馬橫掃一槍,幫敕勒穹廬擋去一支直沖后心而來的冷箭,發現敕勒穹廬先前已經中箭,登時緊張起來,將他護在身后,“你中箭了,別再拼殺,退到最后面去,找寇jiejie幫你包扎?!?/br>
    敕勒穹廬大腿中箭,鮮血染紅了衣袍,顯然已經體力透支,說話也沒什么力氣,道:“多謝侯爺,我還可再……唔!”然而,他話音未落,忽然被三根鐵箭從腹側射入,扎穿身體,狂吐一口鮮血,即刻斃命。

    “敕勒!”白馬抓住落馬的敕勒穹廬,見對方已經沒了氣息,氣得雙目通紅,瞪大眼睛望向箭矢飛來的方向,卻看見將旗之下,停著一身玄甲的孟殊時。

    孟殊時手中巨弓已經拉開,對準白馬,但上面并沒有搭箭。他眼神中蘊藏著復雜的情緒,目不轉睛地盯著白馬,張嘴而不發聲,默默地向他說:“快走?!?/br>
    “你還他命來!”白馬提槍殺上前去。

    “白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老子清醒點兒?!贬囚~半道截住白馬,扯下腰間革帶,將他和自己的馬綁在一起,繼而把他向后拖行,拉他過河、砍斷浮橋,再在山峰上點起火來。

    火仗風勢,眨眼間已經燎原,擋住了身后的追兵。

    白馬懷中抱著敕勒穹廬冰冷的尸體,渾身浴血,冷冷地望著北方。他將敕勒穹廬的尸體埋在一處山谷中,插上青石墓碑,刻下敕勒穹廬的名字,在墓前叩了三個響頭,讓他等自己回來。

    而后,大軍迅速向南撤退。

    齊王收到孟殊時傳去的捷報,心中大為振奮,聽說澹臺睿明此行是要渡河過江,向南與楚王匯合,便自領五萬大軍坐鎮官渡。他又增派了一萬人馬給孟殊時,讓他帶著總共兩萬人在白馬渡攔截澹臺睿明,勢必將他斬殺,以威懾楚王。

    孟殊時收到命令,一刻都不敢耽誤,迅速帶兵向南追去。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路上他本可暫停片刻,以兩萬大軍圍殲岑、白二人的三千騎兵。但他并沒有那樣做,而是假裝未曾察覺那兩人的去向,帶兵徑直向白馬渡開去。

    等到三日后,岑非魚和白馬趕到白馬渡口時,見到的已是高高堆起的尸山。

    澹臺睿明早已身首異處,腦袋被掛在渡口的招牌上。夏季酷熱,那面目全非的頭顱已經長滿蛆蟲,被掛在高高的招牌上,隨風搖蕩,無比凄慘。

    兵力懸殊,岑非魚縱使想替澹臺睿明報仇,亦是有心無力。他不敢發出任何響動,連夜帶著白馬撤向東面,逃到青州荏平縣,得相識的縣令幫助,暫時駐扎在城郊,終于得到片刻歇息。

    眾人沒日沒夜地作戰、逃跑,此刻已是精疲力竭。夜幕方一降下來,除了值夜的人以外,所有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方一躺平就昏睡過去。

    岑非魚勞心勞力,這一覺睡得很沉,半夜翻身,習慣性地伸手去摟白馬,不料摸了個空。他登時坐起身來,鞋都忘了穿,摸黑跑出帳篷,尋著地上的足印,在河邊找到白馬。

    “你半夜不睡覺,跑到這鬼地方作什么?”岑非魚疲累至極,雙目通紅,幾乎要睜不開,故而沒什么耐心,語氣不善地喊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將白馬從地上提起來,“你發什么???”

    白馬回頭望向岑非魚,一張本就雪白的臉映著月光,白得如同鬼魅一般慘白。他臉上亮晶晶的一片,不是河水,而是淚水。

    岑非魚見狀,心跳都漏了幾拍,松手放開白馬,抓了把頭發,跟他一同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溫言道:“你第一次上戰場,沖鋒陷陣、殺敵斬將,直是銳不可當??茨氵@樣冷靜,比我初入伍時,不知強了多少倍,我便沒照顧到你的感受。善良的人看見尸山血海,心中總是會難過的,沒什么大不了,要學會克服恐懼,拋掉不必要的憐憫?!?/br>
    白馬搖了搖頭,兩顆碩大的淚珠從眼中滾落,顯是傷心至極。

    岑非魚瞟了眼方才白馬蹲過的地方,發現地上有一灘嘔吐物,便擠出笑容,打趣道:“做惡夢,吐了?我第一次在戰場上殺敵時,當場就吐在了敵軍身上,被同行的人笑話了很久。這些都是很尋常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帶兵打仗時,須得步步為營,但殺敵過后,就要讓自己放寬心,別人自己難受?!?/br>
    白馬原本只想偷偷哭上一回,發泄掉心中的難過,但經岑非魚這樣溫柔地一哄,淚水登時決堤,不得不閉上眼來忍耐,說:“我與敕勒穹廬,雖只相處了兩年,但他是個忠厚老實的人,我跟他很是投緣。他的前半生跟我一樣,生而為胡人,萬事不由己,最初,我們都只是想要吃口飽飯,好好活下去。但世事無常,他被我招安,跟我行軍作戰,想來亦是身不由己。他曾向我說過,老了以后還是要回到高句麗,無論那里再如何混亂,再如何貧瘠,都是他的家鄉?!?/br>
    “別哭了,看你這樣難過,我比你更加難過。若是不愿打仗,咱們就不要打了。我兩個刀槍入庫,放馬南山,逍遙江湖間?!贬囚~伸手,幫白馬抹去眼淚。

    白馬向后躲開,自己擦了把臉,使勁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人,是要落葉歸根的??涩F在敕勒穹廬因為跟從我作戰,就這樣死在了荒郊野外。我不知道,當我再次從那個山谷行過時,是否還能認出他的墳包。我更不知道,以后還會害死多少人。但我不能退縮,世道這樣黑暗,我不能做把腦袋扎進雪堆里的野雞?!?/br>
    白馬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了,胡亂抹了把臉,道:“道理我都懂,你不用安慰我。我、我不想讓你難過。我只是,我只是……算,不說了?!?/br>
    “我懂的?!贬囚~沒有勸慰白馬,將手環過他的肩膀,把他攬過來,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就這樣沉默著。他看著白馬,就像看著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見他跌倒了,不能幫他,必須讓他自己爬起來——這是每個男人的成長過程中,都必須經歷的事情,不斷與從前軟弱的自己戰斗,打敗自己,破而后立。

    白馬靠著岑非魚,就這樣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以后,又恢復了平日的冷靜鎮定。

    一行人在荏平休戰了小半月,白馬看出縣令左右為難,便建議岑非魚離開。

    岑非魚:“我派人同淮南王聯絡過,他讓我們到江南去,但那與逃跑無異,我拒絕了?!?/br>
    白馬忽然靈機一動,道:“不如,我們再去打一次建鄴?”

    岑非魚迅速思慮一番,道:“你是讓這幫小崽子們干回老本行?”

    白馬笑道:“我們不能殺梁信,免得激怒齊王。這筆賬先記下,但這口惡氣總是要出一出,否則人心渙散,隊伍就不好帶了。咱們裝成馬匪,突襲建鄴,搶了官府府庫就跑,將梁信羞辱一頓?!?/br>
    兩人召來幾個心腹,一番合計,即刻動身,晝伏夜出,秘密穿越山林,來到建鄴城外。

    經過大半月前的一場勝仗,濟北王重拾信心,再度驕矜起來,白日防御松散,西大門總是敞開的。

    岑非魚帶了幾個人混進建鄴,打探出城中地形和兵力排布,便退回來,讓手下們全都扮成馬匪,在傍晚城防換班時,突然殺進城去。

    一伙人直沖官府,見著人就一通亂打,搶空了銀庫和糧倉。

    等到全軍撤出,岑非魚便讓親信帶隊先走,自己和白馬折返回去,趁官兵們出城追擊,城內布防空虛,潛行至濟北王住處,將他套著麻袋用棍棒亂揍,然后脫光他的衣服,把他掛著城門樓上。

    官兵們追不上騎著快馬、早有預謀的軍隊,回城后發現濟北王被人劫走,又在城外苦苦搜尋了一個晚上。

    等到第二日天明,老百姓們圍著城樓指指點點,官兵們才將已被揍成豬頭的濟北王從城門樓上救下。

    岑非魚和白馬向東疾行,一日后趕上了大部隊。如今,清河和鄄城暫時不能回去,他們便繞道北上,沿途打劫官府,放出牢獄中的亡命徒,將他們收編入隊。

    一月后,這支軍隊已有五千人。他們行至幽州廣平,在岑非魚和白馬的布置下,沖進城中一番劫掠,并殺了廣平太守報仇。

    在廣平修整小半月后,岑非魚發現,青州的劉伯根竟然打著“受命于天”的旗號,鼓動三萬天師道眾,在青州起兵了。

    桓郁只道齊王是個草包,跟著此人撈不到好處,更帶著一隊人馬來到青州,參與了天師道的行動,在劉伯根手下混了個副將的官職。

    齊王記恨桓郁,即刻發兵前往青州平亂。

    岑非魚抓住這個空檔,大著膽子揮師東進,將幽州刺史所在樂陵郡攻下,同樣是劫囚、搶糧,對百姓秋毫不犯,每次行動見好就收,一路上不做停留。

    而后,這支隊伍南下至北海邊的平原縣,以楚王的名義搶占此地,勸降平原縣令,暫時駐扎城中,終于停下了腳步,休憩整軍。

    第106章 相許

    泰熙七年九月,楚王在江東征兵五萬。

    十月十三,大軍揮師南上,第一戰攻打許昌,生擒齊王三子梁羽,收編許昌守軍萬五千人。十月廿五,大軍攻克官渡。楚王收編城中駐軍萬人,沿途又得各地百姓投奔,麾下兵士達八萬余。

    十一月初四,萬里雪飄,黃河封凍。

    楚王退回許昌,隔空同齊王喊話,希望兩方罷兵休戰,合力攻打長安,救出被賀琿劫持的惠帝。

    洛陽城中,笙歌依舊。

    出乎眾人預料,齊王遵守了自己的承諾,掌權半載間并未有出格舉動??伤m沒有自立,卻也沒有絲毫發兵對付賀琿、解救惠帝的意思,而是以宗室聯盟的“盟主”自居,忙著“選賢任能”。

    齊王的目的很明確——找一個沒有背景的藩王,將他立為儲君,讓他名正言順地繼承帝位;此后,齊王便可正大光明地輔佐皇帝,實則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縱使日后東窗事發,追就起來,別人也不能說他的不是。

    齊王定下的儲君任選,乃是先帝第二十九子,年僅十歲的豫章王梁冶。梁冶的母妃出身低微,身后沒有任何世家支持,自幼遠離王都,與朝中各方勢力都沒有瓜葛,正適合充當齊王的傀儡。

    十月廿七,豫章王秘密抵達洛陽。齊王才給楚王回應,答應他罷兵休戰,同時要求他聽命于朝廷,在來年開春時同朝廷一道向長安發兵,迎惠帝回京。自然,齊王并非真的想救惠帝,他只是需要惠帝親自將梁冶立為“皇太弟”。此后,惠帝若愿意退位讓賢,又沒有“非分之想”,齊王自會讓他安度余生;若他緊握權柄不放,齊王也有辦法,讓他“壽終正寢”。

    試問,哪個明眼人會看不出齊王的如意算盤?但如今齊王掌權,眾人輕易不愿同他為敵。

    至于楚王,他不是不明白齊王的狡詐心思,可一來冬日不宜長途行軍,二來他遠道而來,一月之內連續攻占許昌、官渡兩個重鎮,眼下已是人困馬乏。而且,目前萬事皆以救出惠帝為重,楚王只能佯裝應下齊王的要求,暫時按兵不動,等待來年開春救出惠帝,再行計較。

    數百里外的平原縣,又是另一番氣象。此地東臨大海,氣候宜人,晨風尚帶著一絲溫熱。

    岑非魚懶洋洋地躺在院中涼亭里,剝著花生、燒水烹茶,饒有興致地看著白馬忙前忙后,督促手下清點自己從魏武帝的藏金洞中挖回來的黃金,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

    哐——!

    “這世道兵荒馬亂,挖那么多黃金回來有什么用?”寇婉嬋從未見過這么多金子,光是清點、登記,就已把她弄得頭暈腦脹。她見到岑非魚一派悠哉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將算盤往岑非魚面前桌上一拍,“二爺,你倒是清閑得很!”

    岑非魚笑嘻嘻地遞了杯茶給寇婉嬋,打趣道:“讓我家那小財迷晚上枕著睡,開心開心也是好的。喝杯茶消消火,仙兒jiejie脾氣這么大,小心將你的仰慕者都嚇跑了?!?/br>
    “老娘不稀罕?!笨芡駤群攘瞬?,無奈地拿起算盤,埋頭繼續清點。

    直到傍晚,黃金才全部入庫。

    天幕上飛霞絢爛,空氣里浮動著金錢的味道,白馬心里開心得不行,兩個眸子亮晶晶的,歡呼著跑到岑非魚面前:“足足有八十萬兩黃金,可以買下八個我了!”他說著,張開食中二指,夸張地比了個“八”字。

    岑非魚看白馬那見錢眼開的模樣,實在忍俊不禁,將他按在自己懷里一頓猛親,笑道:“瞧你那點出息?!?/br>
    白馬順勢倒在岑非魚身上,喘勻了氣,冷靜下來,忽而轉喜為憂,嘆道:“但寇jiejie說得對,如今這世道,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糧食、布帛俱是有市無價,黃金沒什么大用處?!?/br>
    “若你哪日玩膩了、看不上我了,我就帶著黃金跑路,再買八個你回來,給我端茶遞水、捏肩揉腿?!贬囚~作出一副苦相,把茶遞到白馬唇邊。

    “瞧你那點出息!”白馬就著岑非魚的手將熱茶喝下,滿意地咋了咂嘴,道:“淮南王傳了密信給我,讓我們注意朝廷動向,幫幫楚王,免得他上當吃虧?!?/br>
    岑非魚:“我覺得,咱現在這樣就很好,在平原占山為王,天高皇帝遠的,避開戰火,過過小日子多逍遙?”

    白馬:“我何嘗不想就這樣和你過一輩子?可別說匈奴未定,現在已是天下大亂,自掃門前雪可不行?!?/br>
    岑非魚:“別想那些不開心的,平白耗費心力,走一步看一步就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白馬:“當務之急是什么?”

    “我給你生個兒子吧?!贬囚~壞笑著,將手伸進白馬的衣襟里,曖昧地摸了他兩把,忽然將他打橫抱起,朝房里走去,“等不了了,現在就生!”

    白馬:“天還沒黑呢!”

    岑非魚一腳踹開房門,說得有模有樣:“天亮的時候做,天黑的時候就能生了。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干脆生一對龍鳳胎,讓哥哥照顧meimei,然后咱倆繼續生?!?/br>
    然而,還沒等岑非魚把房門關上,卻見苻鸞急匆匆地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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