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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白雪奴在線閱讀 - 第68節

第68節

    惠帝剛準備伸手示意吳允起身,董晗卻先一步把手搭在他的肩頭。

    惠帝不解地望向董晗,聽他說:“陛下,吳侍中多次受謝太傅舉薦,他定然知道太傅的為人,一時情急才會御前失儀,請您體諒?!?/br>
    惠帝以為董晗在為吳允求情,點點頭,道:“畢竟吳侍中是外公的侄兒,寡人不罰他就是?!?/br>
    吳允聽了兩人的對話,先是大驚,以為董晗吃錯了藥。他回頭一想才明白了,董晗話里有話,非但不是想要幫自己,還在暗示自己與謝瑛共同謀反,擔心事發才會情急??勺约阂呀洓_撞了惠帝一次,他不能再犯第二次,此刻只能垂著腦袋不發一言。

    董晗繼續說道:“羽林衛向來只忠于陛下,絕不會無故構陷忠良,他們定然是發現了蛛絲馬跡才會前來稟報。正好吳侍中在場,可一同做個見證,不要讓人冤枉了謝太傅。陛下,咱們便聽聽他們要說些什么?”

    往常,董晗總是提醒自己事關外公,多裝糊涂,今天卻一改常態?;莸巯氩怀銎渲杏惺裁瓷钜?,但他對董晗言聽計從,點頭道:“好?!?/br>
    吳允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惠帝,見天子上下唇輕輕一碰,竟然說了個“好”字。他便如同失聰了一般,再聽不見任何聲音——惠帝即位以來,從沒有人敢說一句謝瑛的不是,縱使說了什么,惠帝也絕不會聽??山裉焯粚こA?,不僅有人敢說謝瑛,惠帝還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分明就是有人在幕后設計,想要陷謝瑛于萬劫不復的境地!

    豆大的汗珠從吳允前額流下,他抬眼望向惠帝身后的一名宮女。

    那宮女感應到吳允的視線,面色凝重地朝他微微點頭,繼而偷偷向后退去,準備跑出宣室殿,給謝瑛通風報信。

    董晗眸中精光一閃,無聲哂笑,握住惠帝的手,順勢從他手中奪過朱筆,兩指夾著向后一擲。

    朱筆如箭般射出,瞬間扎穿了那名宮女的心臟。

    血濺三尺,染紅了她身前的門框。

    惠帝回頭一看,略有些吃驚,問:“董卿,你為何殺她?”

    董含笑道:“她要去通風報信?!?/br>
    惠帝盯著門框上那一灘血污,道:“別這樣,太殘忍了?!?/br>
    董晗用手輕輕地掌著惠帝的頭,讓他轉回來面對吳允等人,溫言道:“陛下不要看,免得晚上做惡夢?!?/br>
    他說罷,行至惠帝身前,用自己把皇帝和吳允隔開,抬手一揮,瞬間色變,怒道:“你們還不將這亂臣賊子拿下,是想放他出去走漏風聲不成?禁軍何在?進殿拿人!”

    只聽“哐”地一聲,整個宣室殿的門扉全部被闔上,黑壓壓的禁軍沖入大殿,將吳允團團圍住。

    吳允驚慌失措,掙扎著爬到惠帝面前以頭搶地,大喊著:“謝太傅孤公無子,豈有反理?愿陛下審之!審之!”如此磕了不過兩三下,他已是滿臉鮮血,凄慘得不成人樣。

    惠帝見狀,動了惻隱心,心道,吳允說得不錯,外公沒有兒子,他造反又有何用?他的額前冒出一層薄汗,卻被董晗一只冰涼柔軟的手給輕輕抹去了:“陛下,時候到了?!?/br>
    惠帝閉目蹙眉,想了好一陣,最終點了點頭。

    禁軍見狀一擁而上,將吳允五花大綁、嘴里堵滿麻繩扔在一旁,顯然是早有準備。

    先拿人再問罪,吳允徹底明白了。謝瑛自以為春風得意,卻在不經意間已落入蕭后精心織就的羅網——他讓惠帝冊立廣陵王為太子,是觸到了那毒婦的底線??!

    掙扎徒勞,吳允失神地癱倒在地。

    董晗與惠帝相視一眼,得到了皇帝的許可,開始詢問李、孟二人:“爾等可知,構陷朝廷重臣乃是欺君大罪?”

    李峯脫口而出:“賊子謝瑛在府中豢養私兵,是乃人所共知!今日戌時三刻,他更是派府中的大戟武士兵守住了云龍門,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望陛下圣裁!”

    惠帝眼中隱約露出驚恐的神色,董晗見狀,伸手在他肩頭輕輕拍了兩下?;莸坻偠ㄏ聛?,道:“太傅年近六旬,有輔佐兩代君王的功績,難免居功自傲,平日言行或有不妥,這些寡人都知道,但從未想過他會有不臣之心。況且,他家的私兵想來不會太多,僅僅是守著云龍門,或許是家中有財物失竊,正在抓賊?”

    誅殺通風報信的反賊太過殘忍?謝瑛為了抓賊陳兵云龍門?只怕以惠帝的心思,若非謝瑛帶兵打到殿上,他是決計不會察覺什么“不臣之心”的。在旁人看來,這位皇帝實在太過幼稚。

    孟殊時未進入殿中時,總覺得關于惠帝的傳言,諸如“何不食rou糜”“官私蛤蟆”這類的,俱是十分荒謬。但當他升任殿中中郎,與惠帝接觸日多,才發現傳言不假。

    他不禁要想,先帝明知惠帝羸弱,仍在齊王與梁瑋二者中選中了他?;鹿俣鲜莻€武林高手,本可離宮逍遙度日,卻自年少相遇開始,就守著惠帝寸步不離。這些人難不成都瘋了么?

    孟殊時看了看門框上宮女的鮮血,想起惠帝說“太殘忍了”,不禁動容。先帝也好,董晗也好,他們非但不瘋,反而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他們希厭倦了政治中的明爭暗斗,望天下能有一位仁慈的君王,帶給從腥風血雨中誕生的大周朝一點仁愛和希望——惠帝是個天生的善良人,未知人世險惡,滿腦袋天真爛漫的想法,他擁有最純真的善良與仁慈,即使這種善良在復雜的政治斗爭中看起來愚不可及。

    只可惜,先帝低估了大周朝腐化的速度,惠帝實在難勝其任。

    除非有人力挽狂瀾。

    孟殊時出身書香門第,父兄俱是一方父母官,父親最初教他的四個字便是“忠君愛國”,其中,“忠君”是擺在第一位的。他想要做那個力挽狂瀾的人。

    孟殊時堅定了“忠君”的信念,深吸一口氣,肅容回稟道:“回陛下,羽林衛有護衛天子、明辨忠jian的職責,謀反事大,下官從不敢妄加猜測,但更不能放過蛛絲馬跡。幸而謝太傅自恃為先帝欽定的輔政大臣,平日里從不曾收斂,下官與李大人帶羽林衛三、五部暗中查探近兩月,結果令人震驚?!?/br>
    惠帝的臉色愈發凝重,想來蕭皇后常常在他耳邊吹枕頭風,讓他一直就有些疑心。此刻,事情終于被兩個小軍官戳破,他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但又不得不信,便道:“全都報上來,若爾等所言非虛,便是有功無過?!?/br>
    李峯思慮頗多,不愿去做這個“出頭鳥”,此時默不作聲。

    孟殊時倒不在意,他甚至早就已經打好了腹稿,一口氣將謝瑛的罪行和盤托出:“謝太傅其罪不勝枚舉,但大罪有三:其一,欺上瞞下,陽奉陰違,偽造圣旨,對先帝大不敬。據中書令華益供述,先帝臥榻彌留之際,曾令他代筆書寫遺詔,以趙王梁倫與太傅謝瑛同為輔政大臣,但這封遺詔未能送出宮門,便已被謝瑛截留燒毀,是想要獨攬大權?!?/br>
    董晗問:“此事可有證明?”

    孟殊時答:“中書令華益為此事,多年來良心難安,他愿上堂作證。另有一人可為人證,便是謝皇太后。當年先帝彌留時,唯有謝皇太后與謝太傅二人侍奉左右?!?/br>
    惠帝不敢驚動太后,只讓人速傳華益入朝,示意孟殊時繼續說。

    孟殊時接著說:“其二,結黨營私,私自募兵,對陛下大不敬。御史臺早已暗中對此事展開調查,據御史中丞陸慕明所言,謝瑛不僅自己氣焰張狂,更豢養了一幫奴客緹騎,他們依倚謝瑛的勢力,侵陵小人、強奪財貨、篡取罪人、妻略婦女,商賈閉塞如避寇仇,有司畏懦莫敢舉奏[注]。所有罪證、賬目有滿滿三車,只是御史臺勢單力孤,畏懼于謝瑛的yin威,不敢輕舉妄動?!?/br>
    惠帝怒而拍桌,聲音顫抖地喊道:“現在就讓他們把那三車的證物全都送來!”他起得臉色煞白,想來是真不知道謝瑛私下里做了那么多壞事。

    董晗見狀,連忙對他進行安撫,惠帝這才冷靜下來,擺擺手,道:“無須顧忌太多,繼續說?!?/br>
    孟殊時說出最后一條:“謝瑛乃是外戚,沒有皇命,不可出入禁中。原北軍中侯楊廣成發現他私自入宮后,數次出言勸阻,俱被壓了下來,而后更被調離洛京,一出京城便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此后,謝瑛舉薦他的侄兒吳見安任中護軍統轄禁軍,他出入禁中便再無人阻攔。陛下每日都將奏章呈送謝皇太后過目,其實真正過目的人,乃是謝瑛?!?/br>
    這件事,惠帝是聽說過的。當時他只覺得父親看望女兒并無不妥。但現在不同了:“此事可有證明?”

    孟殊時答道:“楚王接替吳見安,任中護軍以后,對禁軍上上下下進行了整飭,負責護衛后宮的龍武衛的五名中郎將俱可作證,謝太后宮中的宮人亦可作證?!?/br>
    孟殊時說罷抬頭,見惠帝聽完最后一條罪狀,握手成拳砸在案幾上,怒道:“傳!傳!傳!把他們都給寡人找來當堂受審!”

    看來,蕭皇后數月前使出的那招“以退為進”果然起了作用。她身居后宮,只是每日與惠帝閑談幾句,卻在惠帝毫無防備的時候,于他心中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早就讓他與外祖父謝瑛產生了嫌隙??蛇@這事別人都不知道,無論事成與否,她都不會擔上一個牝雞司晨的罪名。

    孟殊時一席話語,完全證實了惠帝的疑慮,令他心中那顆懷疑的種子破土而出,結出果實。

    所有證人早就已被董晗安排妥當,他們甚至一直就在宮中待命,不消多時便已跪滿了宣室殿。

    到了這個時候,惠帝縱使再愚癡、再優柔寡斷,也不會不明白該如何做。董晗輕輕拍打著他的后背,勸皇帝保重龍體。

    可惠帝卻是真的動了怒,大概以他那簡單的頭腦,完全無法理解自己親外公的行為,他扭頭問董晗:“阿晗,外公怎能如此?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陛下莫急,謝太傅此舉有違天道,必敗無疑?!倍舷仁前矒?,再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托出,“jian佞小人只是少數,臣子們始終都是忠于天子的,奈何他們畏懼謝瑛的權勢,在事態未明朗前,只怕是不敢公然與其為敵的?!?/br>
    惠帝失神,忙問:“那該如何是好?”

    董晗早就與蕭皇后計劃好了:“都說血濃于水,咱們要將此重任托付于宗親,楚王不是已經接管了禁軍么?請找楚王帶禁軍前來勤王?!?/br>
    惠帝一揮手,扔出玉璽,道:“你來擬旨就是!”

    “但這還是不夠?!倍弦幻鏀M旨,一面思考。

    董晗知道蕭后詭計多端,謝瑛一倒臺,這歹毒婦人定想掌控朝政大權。然而,楚王只會帶兵,不懂宮廷斗爭,只怕無法獨自與蕭后抗衡。蕭后心腸歹毒,她若大權在握,會不會對惠帝不利呢?董晗心中唯有惠帝一人,他不敢賭這一把。

    提筆沾墨,董晗他忽然想起,前幾日老司徒馮颯曾找他喝過酒,兩人談論朝政,說起了當年曹祭酒的事,還有曾經推著小木車向先帝上書的國子學博士們。

    思及此,他迅速想出了一條制衡楚王和蕭后的計策,道:“陛下,眼下此事是危機,卻更是轉機。我們不能全然依靠宗室和皇后,可趁此時機將滿朝文武集結起來,共同進退,往后方能同心同德?!?/br>
    惠帝疑惑,問:“可你方才說,他們都不敢公然與外、外公……不,與謝瑛為敵。謝瑛朋黨滿朝,忠jian難辨,一時間要如何去找人?”

    董晗一笑,問:“陛下可還記得老馮將軍?”

    惠帝滿面愁容,喃喃道:“老馮將軍?是老司徒,馮颯?對,父皇曾說過,老馮將軍是個赤膽忠心的人?!?/br>
    董晗又說:“還有國子學里那一幫老臣,各個都很有膽氣、能言善辯。只不過為了當年曹祭酒的事,他們有些怨言,這些年一直埋頭著書立說,不愿理會政事——正好,他們必定沒有結黨營私。當年謝瑛進讒言,害得曹祭酒家被滿門抄斬,先帝后來查明了真相,卻念著已故謝皇后的情分,未能懲處他?,F若讓那幫老臣為陛下出謀劃策,他們定然是一百個愿意。處理了謝瑛以后,陛下要好好賞賜他們,請他們出山來整肅朝堂風氣?!?/br>
    “對對對!你再多想想,都按你的意思來?!被莸蹖ψ约河袔讉€大臣都記不清楚,不過隨手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待這一切全部安排妥當,便只須等待馮颯和楚王入宮了。

    惠帝實在疲憊不堪,他斜斜地靠在龍椅上,手中把玩著一塊老舊的傳國玉璽,喃喃自語:“你說這東西到底有什么好的?寡人不想當皇帝了?!彼麄阮^看了董晗一眼,發現董晗也是滿臉疲憊,“你過來與我同坐吧,這椅子寬敞得很,孤家寡人坐著怪難受的?!?/br>
    董晗失笑,摸了摸惠帝的龍頭,道:“微臣不累?!?/br>
    惠帝揪著董晗的一縷頭發,嘆道:“你的白發越來越多了。阿晗,寡人常常令你失望吧?寡人其實也想做個明君,但實在不是那塊料。這么多年,多虧有你在?!?/br>
    “微臣是少年白頭?!倍习炎约旱念^發從惠帝手中輕輕抽出,伸手給惠帝揉按太陽xue,“天子是不會有錯的,并非陛下無能,而是這些人心眼兒太壞了?!?/br>
    ※

    御道上響起爆裂的馬蹄聲,落花被碾成泥水,四濺開來。

    帶隊的中郎將不在,羽林衛的備勤所里鬧哄哄一片,只有兩處是安靜的。

    其一自然是萬年冰山般的周望舒,他懷抱寶劍靠在窗邊。天幕上將滿的月盤被籠在云中,月光帶著一層霧氣,自窗口飄入衛所,在周望舒四周浮動,襯得他如同降世謫仙。

    其二則是兜著一大包金銀的莊家岑非魚,以及被他用手困住的、聞著銅臭味直流口水的白馬。

    白馬側目偷偷打量周望舒,學著他的動作,雙手抱胸靠在墻上,懷中揣著兩把彎刀,假裝自己是個冷酷的大俠。

    岑非魚把刀夾在腋下,單手撐在墻上,把白馬鎖在自己與墻壁間。他用食指勾了勾白馬的下巴,笑說:“朝臣們的車隊陸陸續續走了過去,聽這馬蹄聲,馮颯老頭兒也奔進宮了。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只等楚王就成了?!?/br>
    白馬聽到馮颯的名字,不禁好奇,問:“我聽說他打仗很厲害,脾氣又臭又硬,誰的面子都不賣。董晗會把他請來,也是覺得他不會隨意站隊。不過馮颯不問朝政已經很久了,董晗會想到他,只怕都是你們老早就計劃好的吧?馮颯將軍是你們的人?”

    岑非魚很有些出乎意料,不答反問:“這事兒你也知道?”

    白馬似乎有些心虛,低聲道:“他是孟殊時的師父?!?/br>
    “是咱們,不是‘你們’?!贬囚~一根手指摸來摸去,極不安分,他玩笑似地說,“老馮可不是誰的人,誰是天子他忠于誰。這人沒什么好說的,墻頭草一根!孟殊時孟殊時,你怎么還記得他?”

    “你這耳朵跟狗似的,還會動!”白馬瞬間羞紅了臉,想要拍開岑非魚,然而他一揚手,便被岑非魚捉住手掌,并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白馬氣得大喊一聲:“叔叔!”

    岑非魚嚇得六神無主,連忙甩開白馬的手,咕噥著:“喊什么喊?你肯定不是真的!”

    “你派人去找玉符就知道了!那個馬頭只是個殘片,看起來就不值錢,肯定賣不出去。我想,多半是被人販子拿到宜人里附近的當鋪當了?!卑遵R從前不覺得那玉符多重要,根本沒留心過,現知道了其中的秘密,說什么也要把東西找到,“到時再把齊王那塊搶來,咱們就發財了?!?/br>
    “再說吧?!贬囚~神情古怪,他因為那一聲“叔叔”,迅速拉開自己與白馬的距離。然而,當他看著白馬,卻覺得兩人之間連著千萬條看不見的紅線,那線越來越緊,讓他不得不靠近對方。

    白馬仿佛也有這樣的感覺,他沉默地看著岑非魚,看見對方的臉逐漸放大,像是貼過來想要與自己親吻。

    可是,在兩人的嘴唇將要相觸時,岑非魚卻忽然別開臉,與白馬腦袋挨著腦袋,把耳朵貼在墻上靜聽遠處傳來的微弱聲響,顧左右而言他:“那坑里沒多少錢,軍械倒是有一些,你難不成還要造反?”

    白馬懷抱一雙彎刀,被岑非魚壓著。

    兩人胸膛間隔著一片冷鋼,但他們的心跳卻并未因這透著血腥味的冰冷鋼刀而減弱,反倒更加有力,“砰砰砰”地相互呼應,像是兩顆心想要沖破胸膛的阻隔,緊緊相擁。

    透著青石墻,岑非魚聽見極遠處傳來的一陣馬蹄聲:“噓!楚王從這兒過去了,我們可動身往宣室殿趕過去?!?/br>
    白馬一驚:“你怎能擅自做主?”

    “二爺豈是尋常人,誰能命令我?”岑非魚隨口說著,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又改口了,“當然,你若是娶了我,那我也嫁雞隨雞,對你言聽計從、百依百順?!?/br>
    “去你的!”白馬雖罵了一句,但不得不佩服岑非魚,他僅僅是寥寥數語,便發動了羽林衛趕往前往宣室殿外待命——他總能做人群里最有能量的那個,像一個天生的“黑老大”。

    白馬心道,我必須改掉優柔寡斷的毛病,將來要像他一樣!

    ※

    洛陽宮燈火通明,朝臣先后被催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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