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第59章 消息 夜雨聲煩,白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狂風又起,“滴”的一聲,一滴雨水從屋檐上飄落,穿過兩扇窗間的縫隙,落在白馬的臉頰上。 他突然一個挺身坐了起來,喊道:“他幫我贖身了!”繼而抱著枕頭倒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上,“我得還他的錢?!?/br> “他說自己有個牧場,應當是以賣馬為生。關外一匹馬才兩萬錢,關內的馬兒少些,但到底只是代步的畜生,一匹至多三、四十萬錢。眼下錢不值錢,一萬錢估摸著還換不到一兩黃金,如此算來,他得賣三四百匹馬,才能出得起一千金?!卑遵R喃喃自語,腦子里萬馬奔騰,似乎猶在夢中,總想不明白千兩黃金意味著什么,“我陪客一次,奏樂十到二十曲,客人若出手大方,能給我六兩銀子作打賞,我還得打點那些專吸人血的螞蟥……千兩黃金,我得彈幾萬支曲子?手指頭磨沒了也彈不完,到時便只能擊鼓了。??!我在想些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決定暫時忘了這事,起床點了油燈,從床底下取出一個破舊的小木箱。 春樓對倡優們管得很嚴,不許他們私藏財物。白馬自從第一回 偷偷存錢時被老馮發現并數落了一番后,每回藏錢都格外小心,他甚至偷偷地在床底下用木板釘了一個暗格,用來放這口裝滿“寶貝”的破舊木箱。 油燈微明,白馬盤腿坐在床上,面前的木箱里裝著他的全部的家當。然而,他全部的家當,都有些什么呢? 一把老舊的匕首。 這是是舅舅須提勒過世前交給他的,舅舅是個羯人,他還有個名字叫乞奕伽,他曾是趙楨最信任的部下之一。趙王陳兵云山逼迫祖父停戰交兵權時,須提勒正跟隨一名叫曹三爵的將領東行,當時政局頗為激蕩,是齊王爭位的關鍵時刻,曹三爵此行為的就是給齊王攸送玉石符節。軍隊西歸途中,乞奕伽因受趙王以全族安危威脅,背叛了并州軍,假傳圣旨導致并州軍撤下東線防守。結果竟被匈奴和趙王兩軍夾擊,數萬人葬身玉門。 白馬抽刀出鞘,指尖輕扣刀鞘旁暗藏著的機關。只聽“咔噠”一聲,一個小暗格從鞘中彈出,其中裝著一張泛黃的青紙,乃是趙王送給乞奕伽的矯詔,就是這張矯詔,奪去了數萬將士的性命。他把青紙取出,反復查看,確認其未被蟲蛀,才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白馬喃喃自語:“父親不可能辨不出詔書的真偽,他會被騙,一則是信任乞奕伽,一則是趙王偽造的圣旨足可以假亂真,他是極有勢力的藩王,可仿制青紙,亦能模仿皇帝的字跡?!彼J認真真地看著這張矯詔,忽然發現了一處不尋常的地方,“結尾處有一個朱紅色的方形印章,應當就是皇帝的御印了。聽說三國戰亂時,傳國玉璽曾流落在外,輾轉多年才重新回到曹cao手中。玉璽是祖龍以藍田玉所制,流傳多年,定會有殘缺的地方,這種玉石的殘缺很難修補,須先以大漆填補,再在表面貼上金箔,印章定然不會像這個印一樣平滑流暢?!?/br> 現在自由了,白馬不必再有所掩藏,干脆把匕首放進懷里,準備隨身帶著:“若能找到假玉璽就好了,可趙王總不會一直留著吧?” 他嘆了口氣,看向下一件東西。 一雙破靴子和一套破爛的棉衣。 這套行頭是周望舒給他買的。當年在白頭鎮上,白馬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是周望舒救了他,給他買了一身新衣。后來,周望舒為保護他而摔斷了腿,他就帶著周望舒避入山洞,二人在山中度過了近兩個月的艱難時光。白馬穿著這身衣服回到部落中,穿著這身衣服逃避追殺,穿著這身衣服在云山中捕獵,穿著這身衣服下山,而后遇到了岑非魚,再然后遇上了人販子,于是被賣到了洛陽。 他摸了摸棉衣,這是一件褐色的粗布夾棉衣裳,在關外的集市上,應當算是很貴了。雖然白馬十分愛惜它,就連在山中避難,也常常清洗,但衣服上到處都是破洞,棉絮漏了大半,爬滿了他自己縫補后留下的蜈蚣似的針腳。 “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卑遵R沒有把衣服從木箱中拿出來,而是用力地壓了兩下,把它們壓實了,“但這些東西舊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是時候該扔掉了?!?/br> 他把視線移開,看向其他物件。 一吊舊銅錢,許多零碎的銅板,數塊指甲蓋兒大小的碎銀子,五根食指長短的金條。這是白馬在青山樓這些年里,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所有積蓄。 那一吊舊銅錢,是他第一次表演時得的賞錢。白馬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坐在大廳里彈琵琶,有個落魄的青衫書生看了他一天。直到青山樓賓客散盡,白馬準備歇息,書生才在衣襟里摸了半天,好容易掏出一吊銅錢作為打賞,吟哦著一首長詩翩然離去。 那書生念得不是情詩,白馬很少見到不愛吟風弄月的書生,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念到了最后幾句,“君子道微矣,夫子固有窮。惟昔李騫期,寄在匈奴庭。忠信反獲罪,漢武不見明。我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長。棄置勿重陳,重陳令心傷![注]” 金條則是董晗給的謝禮,原有九根,現只剩五根。 白馬過日子精打細算,甚至有些摳門,但他經歷過太多風浪,不會輕易被錢財迷了眼。第一根金條,他拿來打點樓中的掌事;第二根金條,他買了謝禮送給董晗;第三根金條,他拿來請臨江仙幫忙找人尋找阿姊;拿出第四根金條的時候,他并沒有猶豫,讓人幫忙換了許多碎銀,分給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青山樓中人。 他是一個銅板當兩個花的人,可此時卻只取出了五根金條,留戀地撫摸著銅板和碎銀,最終并沒有把它們取出來:“算了,都不要了?!?/br> 除此而外,似乎都是些破爛,譬如串糖人兒的小木棍、包牡丹餅的油紙袋,在陪客時被賞賜的稀奇小點心,他把東西藏在箱子里,每日看上幾眼,到最后東西被風干了,也沒舍得吃掉。 這些小零碎里,甚至還有斷了線的紙鳶,這是富貴人家的小孩兒才能玩的東西,因為斷了線才落到了院中的長楸樹上。這許是他更小一些的時候撿來的,紙鳶上的紙已經腐了,剩下一個干枯的木架子。 “我從前肯定是腦袋被漿糊糊住了,盡撿些破爛玩意兒?!卑遵R決定,這些東西統統都不要了,挑挑揀揀,最終拈起一塊碎玉,“這是那夜楚王入京時,我在曹祭酒家中撿來的。曹祭酒應當是把東西藏在了墻縫里,定是他被抄家時匆忙藏起來的,這到底是什么?” 白馬拿起碎玉,對著燭光仔細端詳。 他先前并未仔細看過,此時一看,竟發現這并不是一塊普通的殘玉。玉石扁平、薄而不透,質地堅硬,不似尋常的好玉料,更像是一塊殘缺的玉石符節:“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這塊玉給了白馬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它的形狀并不規整,像是一匹馬從腹部被斬斷,只留下后腿、馬臀和一條長長的馬尾。 白馬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乞奕伽臨終前所說的話,他說:“你父十二參軍,入白馬營,十五為白馬少帥。他與曹三爵從虎符中發現樓蘭秘寶,將其分為三塊,二人各執一塊,第三塊令曹三爵秘密送與齊王梁攸?!?/br> 老麻葛傳給自己的殘玉,是一個馬頭的形狀,這塊玉則是馬臀。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白馬手里緊緊攥著玉符,激動得蹦了起來,因為長得高,一不當心便撞到了頭頂。他齜牙咧嘴地笑著,“這是同一塊符節的兩個部位,馬頭和馬臀!馬腹則被曹三爵送給了齊王攸,而今落入了梁炅手中?!?/br> 他攥著玉符,在房中來回走動。燭火搖曳,他的影子也隨著他的腳步,在墻壁上來回晃蕩。 白馬喃喃道:“第一,當時父親讓曹三爵去給齊王攸送玉符。第二,孟殊時說當時他帶一支幽州軍的先鋒南下,遇到了向東回洛陽探親的岑非魚。第三,梁炅起先向周望舒索要玉符,后又派殺手追殺岑非魚,也是為了玉符。第四,岑非魚本姓曹,曾在并州參軍,他對我父的感情很深,同時對曹祭酒家的陳設格外清楚。第五,周望舒極有可能是周瑾不記入族譜的兒子,而周瑾又是我祖父的結拜兄弟,周望舒更曾只身出關尋找我父的下落,還要設計對付謝瑛和趙王?!?/br> “這幾點連在一起,真相難道不是一目了然?我為何此時才發現!”白馬拊掌興嘆,“岑非魚就是曹三爵!他是曹祭酒的兒子,他曾是我父手下的兵。周望舒是周瑾的兒子,他們要為父輩報仇。梁炅以為岑非魚手上有碎玉,誰料當年岑非魚知道玉門戰事吃緊,順道回家把玉符給了他父親曹祭酒保管,只是沒想到曹家也出了事,這塊玉符被曹祭酒藏在墻縫里,從此不知下落?!?/br> 兜兜轉轉,這塊玉符竟因為先前那番荒唐的“鬧鬼”,落到了自己手中,當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 白馬取出玉符以后,“啪”地一下關上箱子,踏踏實實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再也沒有人催他起床了,但他仍舊起得很早,梳洗一番后,抱著箱子,跑到后院那顆大榕樹下,挖了個坑把箱子埋了進去。 天光破曉,雨過初霽,枝頭鳥鳴清脆,人動鳥驚飛,滿樹枝的水露滴滴答答灑個不停。 “小馬兒!” 岑非魚笑著喊了一聲,大步流星地朝白馬走來。他穿一身朱紅大袖衫,敞著衣襟,頭發亂糟糟的,精神也不大好,像是夜里沒休息好,剛才才匆忙起床一般。 白馬穿著一身極粗陋的醬色布衣,頭發用布帶扎了起來,后腰腰帶上插著兩把彎刀。他皮膚白皙如玉,雖穿著一身粗布衣,卻像是一顆剛剛打開的蚌殼里那顆最明亮的珍珠。 岑非魚一喊,白馬便轉過身來,笑著應了一聲,神采飛揚,看得岑非魚一愣:“你今兒起得真早???” 白馬點點頭:“等你呢?!?/br> 他沒與我拌嘴!岑非魚想著,既開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笑道:“輕功不好學,我先帶你上去,回頭再教你?!?/br> 岑非魚話音未落,白馬變看到眼前的景物一陣晃動,只是一呼吸的功夫,自己便被對方抱著跳上了樹梢。 岑非魚輕盈地落在樹枝上,矮了矮身,放開白馬,自己靠在樹干上扯了一片樹葉叼在嘴里,雙手抱胸,得意洋洋地說道:“你自個兒去摘,放心放心,隨意走動!掉下去算你二爺輸?!?/br> “掉下去摔不死人,我又不是沒掉下去過?!卑遵R隨口說了句,不再管岑非魚。他記憶力驚人,視線沿著大榕樹的枝杈,仔仔細細地掃了一圈,幾乎不須辨認,便知道自己的生辰牌被掛在什么地方。 岑非魚見白馬站在原地不動,吹了個口哨,嘲道:“你行不行呀?要不要二爺幫忙?” 白馬“哼”了一聲,找準目標后立即行動。他手長腳長,攀在樹枝上,三兩下就摘下了牌子:“大言不慚,成了!要你幫我么?” 岑非魚沒有回嘴,雖然他是真的很開心,但似乎又有些別的心事,略有些悶悶不樂。他不再多說,只是密切注視著白馬的一舉一動,怕他失足掉下去。 白馬感應到岑非魚的視線,扭頭沖他喊道:“你不要總是看著我!眼神恁古怪,沒見過男人么?” 岑非魚眉頭舒展,哈哈大笑:“我看你好看?!?/br> 白馬許是心情極佳,也不生他的氣,末了,只是故意扯著樹枝梢頭一陣搖晃。 滿樹的生辰牌哐哐哐地亂晃,躲在樹葉間的雨水灑了岑非魚滿頭滿臉,白馬見狀哈哈大笑,一張格外白皙的臉在榕樹茂密的枝葉間忽隱忽現。 蓬勃而出的獨屬于少年的朝氣,似乎讓他的眼睛變得更加通透明亮,雙眼綠如碧波,像個帶著仙氣的林間山精。 岑非魚呸地一下吐掉嘴里嚼爛了的樹葉,罵道:“嘿!你個臭小子,這才第一日呢,就敢戲耍你媳婦兒?” 白馬習慣了他滿口胡話,早已懶得與他計較,準備自己攀著樹干滑下去。 不料岑非魚猛然一驚,伸手就把他給扯了回來,并一把抱在懷里,道:“你找死呢?樹干濕滑,摔壞了我的人你賠么?” 白馬用手肘撞了岑非魚兩下,仿若蚍蜉撼樹,無奈道:“成日膩膩歪歪的,你不嫌煩么?” 岑非魚讓白馬背對著自己,自己則抱著他,左右手分別掌著白馬的左右手,貼在他耳邊道:“我同你在一起,是最不會煩的時候。行了,把你的兩塊牌子都拿出來,教你一招好玩的?!?/br> 白馬動了動,掙脫不開,只得由著岑非魚耍橫。他將信將疑,一手拿著天青色的“點絳唇”名牌,一手拿著剛摘下來的刻著一副假生辰八字的生辰牌,問:“搞什么名堂?” 岑非魚:“把手舉起來,打開氣海,氣聚丹田,流轉周身。莫怕,跟著我的呼吸來,讓真氣由下而上,順勢聚于掌中。想什么呢?練武須心無旁騖,不要總是想著我?!?/br> “我沒有!”白馬一個激動,便聽砰的一聲,天青色的名牌“砰”的一聲,竟瞬間炸成了數十塊碎片,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怎么回事?” 岑非魚笑道:“你的任督二脈早已打通,可惜身體不大好,暫時無法承受你丹田中浩如江河的那股真氣。往后須勤加練習,強健經絡,稍加時日必能成一代高手?!?/br> 白馬略驚異:“你不要哄我開心?!?/br> “你才不要亂開玩笑。我看上的人,再差能差到哪兒去?”岑非魚嗤笑,放開白馬,“這招是江湖雜學,叫‘斷門掌’,運氣于掌中并催發出來,十分簡單,除了能捏碎東西沒甚大用,是專用來嚇唬人的一手散招。你試試?!?/br> 白馬試了兩次,均不得其法,額頭冒出幾顆豆大的汗珠。他在練武一事上少有失誤,偶爾兩次失敗,已經能亂了他的心神:“太難了?!?/br> 岑非魚卻不讓白馬動彈,道:“練武若不難,那江湖上已經遍地高手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再來!心中不要有雜念,莫要以為你我今日均著紅衣,就跟拜天地似的緊張?!?/br> “你少說兩句!”白馬臉頰一紅,不禁吼了一聲。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手中的生辰牌發出“砰”的一聲,瞬間被擠爆了。 生辰牌掛在樹上,為了防腐,用得是陳年的老船木,原本是很堅硬的。然而,木牌被強大的氣勁一擠壓,先是從中間裂開,繼而碎成了千百片木渣子。 木渣子紛紛揚揚散在空中,其中有些碎塊仍帶著金粉顏料,時而金光一閃。 這景象正如白馬在青山樓的三年,難耐日多,歡樂時少,比那一點兒金光還稀有。 但這一段經歷,在今日徹底變成了回憶。 白馬疑惑道:“難不成是需要我心有怒氣?” 岑非魚皺了皺眉,道:“使內勁并非讓洪水決堤,而須疏而導之。高手疏導真氣的水流,能‘改易地形’,既調整經絡,引得真氣自然流動,收發自在,以致天人合一的境界。你身子本就弱,全憑著心性堅韌,這樣運功定已經吃過不少苦頭,既傷身也不得長久?!?/br> 白馬虛心受教,道:“多謝,我明白了?!?/br> 其實周望舒也提醒過白馬,但當時白馬想要變強的愿望太重,沒聽他的。然而,這話從岑非魚口中說出,他卻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對的,甚至不禁贊了句:“你知道得真多?!?/br> 岑非魚聽了白馬的夸贊,忍不住笑。 他將白馬帶回地面,告訴他:“你那勞什子《光明心法》,暫且不要再練,待我空了為你參詳一番。內功若練岔了,說不得便要走火入魔,輕則自損經脈,重則變成個瘋癲的傻子?!?/br> 白馬收起真氣,道:“不都說兵行險地么?” 岑非魚笑:“可你是有家室的人了,總得為我想想。你若癱了、瘋了、傻了,我定會終日以淚洗面,那可怎么活喲!” 白馬脖子一歪,從鼻子里擠出一聲輕哼:“你的廢話也很多?!?/br> 岑非魚慣會倒打一耙,別人嫌他廢話多,他便說:“閑話休提,你還練不練刀了?拿刀來?!?/br> 白馬氣得無語,哐哐兩聲,從背后抽出兩把彎刀“云上天”。 雖然生氣,但當他走到岑非魚面前,把刀遞給他時,卻是雙手捧刀,態度極恭敬:“多謝岑大俠愿意教我?!蓖嫘w玩笑,他畢竟是知道好賴的,能有岑非魚這樣的高手教導自己,簡直是可遇不可求。 岑非魚最受不了別人對他來軟的,同樣雙手接刀,道:“無需言謝?!彼肓讼?,又問白馬,“這刀法你會幾招?” 白馬迅速答道:“我看到阿九的那日是晚上,山中風雪很大。因為周大俠中了毒,且被圍攻,我便使詐中斷了周大俠和阿九的交戰。因此,我只看到阿九使了五招,而且其中一招并未看清?!?/br> 岑非魚點點頭,道:“此乃祆教天山一脈的雙刀,名喚驚鴻刀法,刀路詭譎,身法輕靈,攻防不同于中原的武學套路,起手式和收刀勢都快而短,是強攻和奇襲的套路。我師父弗如檀早年游歷各國,這套刀法他曾抄錄過,故而我本就是會的?!彼肓讼?,輕蔑一笑,“定是因為阿九是個矮子的緣故,他師父才幫他改了一些招式。哈哈,正好適合你?!?/br> 白馬并未反駁:“我的身體確實不如常人?!?/br> 岑非魚沒了脾氣,罵他:“你除了長得俊俏,哪里不如常人了?呸!”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你個榆木腦袋?!?/br> 白馬實在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岑非魚不再多說,提刀向前刺去。 他一面出招,一面告訴白馬:“驚鴻刀法共十七式,其中基礎七式,起手一葉知秋,突擊枝分葉散,進擊落葉追風,格擋一葉迷山,虛招移根換葉,主攻狂風掃葉,收勢葉落歸根。由此起招,又演變出十式對敵時的變招?!?/br> 他雖長得高大健壯,但身手異常靈活,一氣使出整套驚鴻刀法,劍氣帶出旋風陣陣,引得滿園落葉和水珠如蛟龍狂舞。 一片綠葉帶著露水,被卷至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