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所以這特么到底是不是爽文! ☆、刺客立春 鶴唳不喜歡接急活兒。 她覺得急活兒太粗暴了,不好玩。 登個高,望個遠,調個準心,等目標出現,感覺來了,biu一下,錢就到手了。 這種活兒快是快,錢也多,但麻煩也多,雇主都是有錢任性的人,你要什么都行,就是別給我惹麻煩,所以隨后的什么槍支檢查,走私檢查,日常檢查,警察叔叔一日三懷疑,全要她自己扛,日子之難過,恨不得奮起一刀切了雇主…… 想起來心就碎碎的。 可現在,她又要接急活兒了。 雖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是也不是秦王一死下一代就高高興興上位的,至少要先以兒子的身份哭他個做足孝道的姿態才行。 不幸的是現在孔子學說還未大興,孝道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做太多就嫌太裝了,等老爹安葬了,樣子做得差不多,再上位誰都不會說什么了。 想到這一點鶴唳和杭朝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恨孔子太無能……您老這么聰明倒是先拿出傳銷的勁兒來給太子柱洗洗腦啊,讓他別那么著急即位好嗎?!好歹哭他個七天七夜??! 否則一上位就開始倒計時了呀! 合計現在的情況,杭朝義還在外有進不來,而宮里所有的男人和有點位份的女人都要去大殿哭喪,這是哭喪的最后一天,明日,太子柱就要即位了,為了讓立春死時能保持“當今圣上的孫子的小妾”的身份,鶴唳決定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動手。 畢竟嬴子楚是史載被立為太子的男人,也就是說太子柱即位后立馬痛快的立了太子,而一旦嬴子楚成了太子,立春至少能做個“太子的寵妃”。 而殺太子的寵妃,天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見鬼,坑怎么這么多! 鶴唳低著頭進入趙姬的寢殿,她走得婀娜多姿,不疾不徐,頗有步步生蓮的架勢。 于角色扮演之道她有特別的癮,一旦入戲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人,此時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忠心耿耿的侍女,所以極為自然的跪在了趙姬面前,深深低頭:“見過夫人?!?/br> 趙姬哼了一聲。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是很準的,她再蠢也覺得鶴唳就像個狐貍精,即使心里清楚她是誰,還是沒法擺好臉色……這也是她為什么蠢的原因。 鶴唳名正言順進宮兩天了,她都沒睜眼瞧過這個呂不韋“花大力氣”尋來的“上士刺客”兼親兒子的“救命恩人”,非得鶴唳自己個兒要求才勉為其難召見一下,兒子在外頭給曾爺爺哭喪,她窩在溫暖的屋中涂脂抹粉,心也是挺大的。 肖一凡不在,照常在“上班”,朝九晚五的給曾爺爺哭喪的活動反而使他處于安全狀態,而另一方面他此時應該已經與成蟜相識已久了,畢竟按照地位,兩個小豆丁應該正排排跪在叔叔伯伯粑粑野爺的屁股后面憋淚。 “汝乃不韋之門客?”趙姬端坐于幾邊,在銅鏡中仔細的扶著自己的發髻,掃視鶴唳,“汝,何能之有?” 沒想到明明她來找趙姬,結果趙姬見著人就開始為難,這女人真是作作的,鶴唳挑挑眉,低頭應對,“奴,善探,”她迅速在腦內編寫接下來的劇本對白,“善刺?!?/br> “善刺?”趙姬輕巧卻有力的把手中的發飾“啪”在桌上,媚眼清掃,“何解?” “夫人,賜名即可?!?/br> 趙姬果然想也不想,脫口就說:“韓、夫、人?!?/br> 鶴唳笑了,趙姬我真沒看錯你:“夫人當真?” 趙姬的急切已經體現在身體語言上,她微微前傾,扔出一張激將法:“如何,不敢?” “奴,為夫人而來,自當,為夫人著想?!柄Q唳低著頭,“刺韓夫人,于夫人不利?!?/br> “何解?” 這特么也要何解嗎?!鶴唳頭一次有些憋悶感,好想自己給自己派個活兒爽爽! 然而留著這個蠢女人方便我家小寶貝兒,留著這個蠢女人方便我家小寶貝兒,留著這個蠢女人方便我家小寶貝兒…… 心里不斷重復著這句話,她以祭奠死人的莊重回話道:“子楚公子內宅中唯夫人與韓夫人皆有子嗣,若韓夫人遇刺,夫人認為,公子當如何想?” 趙姬終于沒蠢到家,她沉默了一下,又恢復了剛才的坐姿,開始為自己挽尊:“汝尋吾何事?” “奴曾言,奴善探?!苯K于進入正題了,鶴唳興奮起來,更加入戲,把一個愚忠門客類選手演得真真兒的,“昨夜,春夫人侍寢?!?/br> 趙姬冷哼一聲,忽然有些疑惑:“昨夜,公子不曾招寢?!?/br> “春夫人夜半至公子殿中,天將明方出?!柄Q唳簡直要不明白自己在說什么了,她那點古文功底全是以前看老頭兒那些秘籍記得的。 “賤奴!”趙姬怒了,硬是拗斷了手里的玉簪,氣得俏臉通紅。 真棒,這么容易撩撥,鶴唳心里樂呵呵的,其實趙姬的信息沒錯,昨夜嬴子楚確實自個兒睡了,白天跪那兒見天的哭喪,晚上誰還有心思辦事兒啊。 奈何鶴唳說什么都自信到自個兒都當真,趙姬聽什么都入耳到聽什么都像真的,都是零理智腦補黨 “奴,還探得……”鶴唳飛快的抬了抬眼,露出點糾結的樣子,“探得……” “何事?”趙姬再次湊上來。 “春夫人,當已有孕在身,”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有孕,“公子允諾,他為太子之日,必為春夫人封太子妃之時?!?/br> “無恥!”趙姬狂怒了,一臉扭曲,“賤婦安敢!” 鶴唳低下頭。 趙姬嘰里呱啦用家鄉話罵了一通,咬牙讓自己冷靜下來,瞥她:“汝,善刺?” “奴在?!?/br> “去,讓那賤婦在地下當太子妃去!” “諾!”鶴唳抬頭,一臉誠懇,“可否告之主人?” “汝且去,無需讓他知曉?!壁w姬霸氣揮手,“宮中死士,汝盡可調動,切記不留痕跡!” “奴領會得?!币木褪悄氵@句話!鶴唳這次低頭最為誠懇,簡直感激。 啊,終于有人了,可以群毆了。 她走出去,看趙姬召集起的人排排站在門口,隨意挑了幾個之前已經看中的,便約定晚上行動。 今夜過去,明日秦王將下葬,隨后新王登基,嬴子楚絕對不會在今夜招寢,立春也不會在今夜瞎折騰。 想想他也挺苦逼的。 其實鶴唳想明白了一點,從立春的角度看,嬴政到了秦國,他就沒法輕易對嬴政動手。因為嬴子楚膝下只有這兩個帶娃的女人,死了誰都會懷疑到對方頭上去,原本最好的辦法是干掉嬴政,她再扶持韓夫人和成蟜一段時間,不動聲色的做掉韓夫人,然后直接把成蟜劃到膝下,最后自行發揮,完美。 結果第一步就掉了鏈子,這車就再也開不起來了。 鶴唳的出現確實逼迫他對“嬴政”起了點殺心,但終究因為各種原因沒能成行,而離他行動最近的一次,卻是鶴唳先下手為強了,歪打正著的將他逼退。 所以怎么想,這都只是一場單方面的獵殺。 鶴唳摸到了立春的院子外。、 他確實受寵,守衛遠比其他幾個夫人好得多,而且經過精心的排布和訓練,安保力度近乎現代的官方標配。 她揮了幾下手,幫手們紛紛跳下去,還沒摸出多遠就被發現了,雙方叮叮當當打在了一起,聲響剛出,立春的寢宮就亮了燈,可除了侍女奔進去的身影,并沒看到立春的。 他肯定已經摸出來了。 窗戶的透光性是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忽視的一點,雖然趴在窗棱以下的位置往外爬有點難看,卻可以在關鍵時候救自己一命。 鶴唳等在殿內的一角,側耳聽著。 四面八方都有自己的人,只要有一個看到立春或是受到攻擊,都會…… “啾兒!”一聲夜梟的叫聲從刀劍聲中竄出! 找到了!在后殿!鶴唳當即跳起來就沖過去,背上的傷口在劇烈運動中再次蠢蠢欲動,卻刺激得她更加清醒和激動。 幾步路她就跑到了信號傳來的地方,發信號的人已經死了,趴在地上,他的身邊則站著一個人。 立春!他身上已經沾了血跡,知道自己發現了,他反而不跑了,手里拿著一把青銅劍,老神在在的等著,看到鶴唳,悠然一笑:“就等你呢?!?/br> 二話不說,他攻了上來:“鶴唳!池子里的血都能當顏料了!你還敢來?!” 鶴唳招架了兩下就感到背后有溫熱的液體蔓延開來,未打先傷,她笑得開心:“人家想你嘛!” “我知道!”立春動作越來越快,“我想你死了!” 即使到了千年后,刺客的基本功依然還是功夫的招式,電視上那些精彩絕倫的對招除了飛來飛去,他們基本都能無壓力使出來而且是來真的,這也是他們的自信所在,在未來一個打十個并不是夢。 但術業有專攻,每個刺客后期的重點還是不同的,相較之下,在搏擊這一點上,鶴唳更勝一籌……不,是好幾籌。 因為她好這口。 雖然作為男性,就算后來性別認知障礙,立春還是打小走的剛猛的路子,他自己的師門武器就是一副拳套,此刻用一柄劍也很是順手,可相較鶴唳詭譎多變的陰狠打法,還是有些吃不消,咬牙轉圜著。 “你為什么不用你的小寶貝呢?!柄Q唳扯著銀鏈子左擋右甩,看著他的腰間,“這樣打起來好不爽??!” 立春硬是不吭聲,繼續接招。 旁邊乒乒乓乓對打聲不絕,還有人企圖來幫忙都被立春順手處理,他招架著,趁隙反擊著,不疾不徐。 “你想打到我失血沒力氣?”鶴唳明白過來了,她加快了攻速,“哎呀,我是真怕這個誒!” “不止呢?!绷⒋豪湫?,“你等著看!” 鶴唳心里確實有點發沉,她能感覺到周圍同自己來的人越來越少,呂不韋的門客到底不如宮中的護衛專業有經驗,而且立春顯然是使了手段讓嬴子楚給了她不少護衛,再過沒一會兒她就要被單挑了…… 還是小看了這人妖的陰險程度!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殺我,但是如果不能合作,那你死似乎就是必須的了?!绷⒋汉鋈缓笸艘徊?,冷笑,“我觀察你很久了,你在呂不韋的府里也有幫手吧,等你死后,你猜我會怎么對他?” “哈哈哈哈!立春,放狠話你是最搞笑的!”鶴唳大笑,她的背后已經被血液浸透,才剛合口的傷被再次全部撕裂,再加上剛才她和立春對戰時相互制造的大小傷口,此時全身都是血,形狀凄慘,她被劇痛刺激的全身不由自主的抽搐,看起來像是笑到發抖,“你去殺他好了!我看他不爽很久了!成天只會叨逼叨說些沒用的話,在這里和你打成兩條狗一樣的還不是我一人?!” “你既然明白!為什么還一定要來殺我???”立春厲聲道,“我已經都準備好了!都準備好了!”他叫著,恨上心來,咬牙切齒的攻過來:“為什么!還要!來!擋我!” 這一次,他用上了拳套。 剛猛的拳風配著指縫間的利器在月光下帶起一陣利光,鶴唳有些眼前發黑,她拉直了銀鏈連擋了兩拳,第三拳的時候被當胸擊中,飛了出去,當場吐出一口血。 “呵呵,哈哈哈哈哈!”她滿嘴是血還是停不下笑,“咳咳咳!咳!立春哥哥,你等我起來?!彼穆曇艉鋈蛔兊煤苋彳?,氣力的流失和劇痛更是讓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慘然,“立春哥哥,你是真的要殺我呀?” 像是勾起了記憶深處的一幕,立春的表情怔愣了一秒,忽然又兇狠起來:“死到臨頭還耍賤!”又是一圈,鶴唳艱難的翻滾著躲過,地上的滿是血跡。她躺在地上,伸出雙手,柔聲:“立春哥哥,再抱抱我嘛?!?/br> “找死!”立春從旁邊的侍從手上搶過劍,咬牙舉在她上方。 鶴唳的表情不變,不,此時她變得泫然欲泣,她仰躺著,微微抿唇,露出一抹柔和的,充滿善意的笑容,大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她輕聲的,真誠的說: “立春,你做女人的樣子,真好看?!?/br> 立春一怔,他瞪大眼,急促呼吸了一下,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但他強行壓住,理智還是逼迫他握緊了劍:“鶴唳,你,”他咬牙切齒,“你是我見過的,最,最可惡的人!”說罷,他把劍往下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