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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府寵妾在線閱讀 - 第160節

第160節

    難道是魯王?

    晉王突然出聲道:“去將輿圖拿來?!?/br>
    話說出口,卻沒人應聲,他這才想起福成被他派出去辦事了。不過還有瑤娘,她知道晉王有一份輿圖是放在這邊書房里,就忙親自去了書房,將輿圖拿了過來。

    輿圖乃是羊皮所制,經過特殊工藝制成,可保百年不風化不褪色。底色乃是淡黃色,其上標記著各種各樣的圖形和符號,反正瑤娘是看不懂。

    她幫著晉王將輿圖在炕桌上攤開,晉王的眼睛就放在右上角處的一個地方。他看了看那處,又看了看左側臨近高麗,其上寫了個‘代’字的地方。

    是的,代王的封地便是臨近高麗。

    就在晉王看輿圖的同時,小寶也在看。

    高麗王不可能無緣無故讓韓側妃協助一個人,必然與其有利益牽扯,而這個人是大乾人,還是幾位皇子中的一個,那么除過代王不作他人想。

    因為只有近在咫尺的利益關系,才能讓高麗王毫不猶豫暴露自己埋藏多時的釘子。

    代王?

    那個處事中庸,沉默寡言,平時一點都不起眼的代王。

    其實想想也是,同樣都為中宮嫡子,會動心思很正常。而在這一場局中,既把安王掀下了馬,同時害了慶王,而害慶王并不是主要,主要目的大約在于晉王。

    估計對方沒想到的是,晉王因為孫氓的點醒,并沒有在這件事里動手腳。若是動了手腳,以弘景帝的性格必然能查到,即使弘景帝當時不發作,也會在其心中留下一個陷害手足的印象。

    人上了年紀,心境會與以往截然不同。弘景帝防范著一眾兒子的同時,私心還是希望兄弟之間能和睦相處。從當初諸王齊聚京城賀壽,弘景帝所說的那一番話就可看出。

    好深的心思,好深的謀算!

    想通其中關節的晉王,竟有一種冷汗直流的感覺。

    因為諸王之中,若是他從來沒有用心防范過的,大概就屬這個最平凡無奇的三哥。

    福成走了進來,稟道:“殿下,老奴到慶王府時,福喜已經服毒自盡了?!?/br>
    晉王并不意外這個結果,打從他猜出韓側妃背后有代王的影子,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以代王如此謹慎的性格,必然會不留任何把柄。

    “那孩子可是看了?”

    福成頓了一下,搖搖頭。

    瑤娘有些不樂意了,問:“你們這是在打什么啞謎,怎么我就看不懂呀?!?/br>
    若是能讓你看懂,也不叫什么啞謎了。

    “晟哥兒耳后沒有痣?!睍x王道,福成在旁邊點了點頭。

    瑤娘還在想什么痣,小寶已經明白過來了。明白過來的他,驚訝的嘴都合不攏。直到月月問了一句:“小寶哥哥,你想吃東西么?”

    二寶也呵呵呵地上來伸手摸他嘴,他才反應過來。

    此時二寶已經把小手指伸進哥哥嘴里了,在里面摳摳掏掏,小寶被摳疼了,猛地一下閉上嘴,把二寶嚇了一跳。

    似乎在想,我的手指呢?二寶發了會兒愣,然后嗷的一聲就嚎了起來。

    驚天動地!

    然后瑤娘也顧不得為腦子里想到的東西驚訝了,一把將二寶抱了起來。二寶到了娘懷里,委屈地在瑤娘胸前揉了揉臉,才指了指小寶。

    “二寶是說哥哥欺負你了嗎?”

    這個月份的孩子哪里懂得這話,只知道娘說哥哥了,又見小寶露出一臉窘態,二寶當即哦哦哦地笑了起來,見牙不見眼。

    小寶瞪二寶,“小臭臭!”

    小臭臭知道這話是在說自己,一面哦哦哦地應聲,一面哈哈大笑。然后小寶也被蠢弟弟給逗笑了,月月更是笑倒在一邊。

    “二寶弟弟真笨,小寶哥哥是在罵你呢?!?/br>
    瑤娘把二寶放回小寶身邊,才分出空問道:“那意思就是說晟哥兒不是七弟的孩子,那這孩子是誰的?殿下你怎么知道要讓福成去看晟哥兒的耳后的紅痣,是韓側妃自己說的?她怎么那么蠢,這種事都拿出來說?”

    韓側妃當然不蠢,只是晉王在聽她說有些可憐慶王那段話時,笑容有些奇怪,便免不了留了心,之后又見韓側妃三番二次提醒他要說話算話。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并不太適合放在這里。但是人到了臨死的時候,她越是擔心的東西,越是放不開。

    按理說韓側妃不應該如此表現才是,皇家與普通人家不同,只要是皇家的子嗣,哪怕孩子的娘是個宮女,是個身份十分卑賤的人,也影響不了日后的爵位和榮華富貴。

    就好比慶王,弘景帝確實厭惡他,但該封王封王,該有的地位一應都有。

    可偏偏韓側妃卻表現的很焦慮。

    正巧晉王知曉紅痣的事,就讓福成去辦事的時候順帶看一眼。

    事實證明,果然很多事情只有人不敢想,沒有人不敢做。

    “難道陛下沒讓人檢查過?我記得當初你說小寶都被抱去看過了?!爆幠锏?。

    晉王沒有說話,這大抵就應在慶王不受重視上了。弘景帝連慶王都不愿見到,更何況是慶王的兒子。

    “這韓側妃可真膽大,竟然敢偷人?!?/br>
    晉王眼睛看向了瑤娘,說話就說話,干嘛眼睛往他身上繞?

    他瞇了瞇眼,瑤娘當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這時,小順子也走了進來,他同樣是受晉王吩咐辦事去了。

    “殿下,找了醫婆看過尸體,醫婆說此女沒有生過孩子?!?/br>
    瑤娘眼睛一亮,明白小順子話中的意思。

    誠如她,生產前和生產后一直有人幫著調養,直到至今肚皮上還有幾道淡淡的亮白色的紋路?,幠镆娺^好幾個婦人的肚皮,她娘、朱氏、她姐,那種沒有特意保養過的紋路更加明顯。

    例如她娘,幾十年了,肚皮上還有些淺褐色的斑紋。韓側妃生下晟哥兒才不過一年之久,若是生產過,還是能看出些端倪。

    “可她為何要這么做?難道懷不上?”

    那就只有問韓側妃本人了,可惜她本人已經死了。

    至于韓側妃是如何瞞天過海,從外面抱來的晟哥兒,也許這事還應在總管福喜身上。這大抵就是晟哥兒明明不是親生的,韓側妃卻如此在乎,也許是因為相處久了總是又感情,也許是因為別的。

    可誰又知道具體究竟呢。

    只是慶王恐怕是慘了,若是讓他知道養了一年多的兒子竟不是自個的,將又是一計重創。轉念瑤娘想到慶王妃和珠珠,還有琰哥兒,當即又不替慶王扼腕了,若不是他是非不分,鬼迷了心竅,又哪會發生這么多事情。

    且不提這里,關于科舉舞弊一案,朝廷很快就給了公斷。

    禮部侍郎蕭琤削職為民,抄家發配,以儆效尤。其他涉案人員也一一有了處置,落馬官員無數。而最讓人矚目的是攙和在其中兩位皇子,安王被撤職回府,閉門思過,慶王則是被發配守皇陵。

    看似處置的輕了,可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不過是老百姓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洞笄衫分杏小俗h’,也就是說八種身份的人,各府部均無審判權利,只有交給皇帝處置,且有一定的豁免權。

    皇親國戚恰恰就是其中之一,而皇子更是皇親中的皇親。于情于理于法,這種處置也能說得過去。

    至于會試,則是擇日重考,也算是皆大歡喜。畢竟大鬧之時,眾人便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能得此結果算得上是好的了。

    而肖家那邊,肖大爺作為翰林院的侍講,早就知道這件事,不過一直瞞著慶王妃。直到慶王被發配守皇陵前夕,她才知道這一事情。

    慶王妃去了一趟晉王府,瑤娘也沒瞞著她,將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她。

    聽完之后,慶王妃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才露出一個說不上是苦還是澀的笑容。

    “你若是心里難受,就哭吧,我不勸你?!?/br>
    見瑤娘這樣,慶王妃心里的難受反倒淡了。

    “我不想哭,我就是覺得造化弄人。困擾了自己那么久的人,竟然是假的,而那孩子竟也不是親生的。那你說,我經歷的這一切,到底算什么,算什么呢?”

    慶王妃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

    她默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才擦了擦臉問道:“那孩子呢?”

    瑤娘猶豫了一下:“我聽我家殿下說,讓圣上命人帶走了?!笔聦嵣?,弘景帝反應一點兒都不比晉王慢,這邊剛洞悉晟哥兒身份有問題,那邊晟哥兒就被宮里的人帶走了。

    至于晟哥兒的的下落,沒人去關心,也沒人去問。

    左不過,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我想見他一面?!睉c王妃道。

    闊別已久的夫妻再度相見,竟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慶王妃還好,不過比以前瘦了一點,慶王卻是完全大變樣。不過是半個多月的時間,他竟瘦得有些可怕,以前高大健壯,如今依舊高大,卻是瘦骨嶙峋,衣衫之下空蕩蕩的。

    尤其是雙鬢,竟是泛了白絲。要知道慶王今年不過才二十些許,卻是連頭發都白了。也不知這些日子到底經歷了什么樣的心路歷程,才能變成這樣。

    他的眼中充滿了濃得見不到底的哀傷,是一種幾乎死寂的黑,直到看見慶王妃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眼中才見了點光亮。

    “你還好吧?”見到這樣的慶王,慶王妃的心被揪了一下,竟有一種不敢上前的感覺。

    “我很好,讓你擔心了?!?/br>
    慶王妃想說自己也是才知道這件事,不知為何原因卻是卡在了喉嚨里。

    慶王站了起來,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臉上在笑,眼中也有笑,但這些笑卻只是浮于表皮,讓人感覺一戳就會破。

    慶王妃沒有敢去看他,一下子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要來這一趟,心里空蕩蕩的。

    “其實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想過很多很多,終歸是我對不住你。道歉,讓你原諒我的話,我說不出口。我這趟離開,歸期無定數,你之前說的事,我答應了?!?/br>
    口氣平淡,似乎只是在說很普通的事,而當那句‘我答應了’說出口,慶王收緊了袖下的拳頭。

    他屏住呼吸,才能把哀求的話語關在喉嚨里,慢慢的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疊成四折的紙。

    慶王妃一直低著頭,看著一只大掌進入自己的視線當中。突然一下,視線模糊了起來,在有什么東西要滴出來的那一刻,她猛地伸手過去拿過那張紙。

    “望君安好,一世無憂?!?/br>
    慶王妃踉蹌轉過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著。

    慶王的聲音又在背后響了起來:“繼柔,若有下輩子,我一定一定……”

    慶王被送走了,只是一人一車。

    守皇陵無疑是苦寒的,雖是衣食無憂,但再回不到之前的仆從擁簇,錦衣玉食。

    臨行前只有晉王去送了,帶著瑤娘和小寶。

    晉王素來是個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的人,只是遠遠地對他點了點頭,慶王也對晉王點了點頭,他又一次舉目四望,才失望的進了車廂。

    車輪很快就轉動了,發出吱呀吱呀的微弱聲,緩緩往前跑去。

    遠處一個山坡上,馬車中傳來肖二爺的聲音。

    “既然來了,怎么不出去送送?”

    “就不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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