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看著那兩具化身：“那么她們的本體……”

    “既然兩個化身替她承受了詛咒之力，那么應該還活著?！辩焯m道。

    會是那神秘前人么？

    無瑕差點脫口而出這個問題，但是本能告訴她，那神秘前人不會煉兩具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化身來替自己承受詛咒。

    這兩具化身是那神秘前人引導她發現，那人的目的是什么？那人幫了她這么多回，這次甚至幫她進入了洪境界，讓她看見這兩具化身絕對不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咦？”

    這時珈蘭發出一聲奇怪的輕呼。

    無瑕道：“怎么？”

    珈蘭道：“這兩具化身的本質靈胎居然是活著的？……我明白了，你看她們四肢、眉心、胸口與腹部的釘子，這是鎮壓之法。她們的本體受到的詛咒不是死咒，而是惡咒——也就是一類比死還痛苦、需要人活著每時每刻承受的殘忍詛咒——所以她們的本體將她們釘在這里，限制她們的行動讓她們活著承受痛苦，直至詛咒之力耗盡，詛咒結束！”

    無瑕好奇問道：“若是詛咒之力消耗完全之前她們掙脫了束縛又會如何？”

    “按理說她們替本體承受詛咒，詛咒之力耗盡她們即將死去，但若是在那之前她們掙脫了，那么剩余的詛咒之力便會加倍返還到她們的本體身上。她們的本體必然會杜絕這種情況發生，所以這鎮壓兩具化身的十四顆釘子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丫頭，咱們現在正缺防身的頂級法寶，遇上了可別錯過！”

    第346章 玄無月族

    “這……不太好吧！”無瑕有些猶豫。

    她與這兩具化身的本體素不相識，無冤無仇, 這樣坑人家……實在有點過意不去。況且這兩具化身的本體修為必定不低, 萬一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她對這星辰界人生地不熟的, 到時候往哪兒跑都不知道，她可不想走到哪兒都被人追殺。

    珈蘭急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修真界里的規矩誰遇上了就是誰的, 而且還指不定這十四枚釘子是那人如何得來。天外天種族眾多高手如林, 你沒幾件犀利的法寶，寸步難行！”

    無瑕覺得她說的真是對, 就在她動搖了時，她的識海里響起了珈蘭以外的一個聲音：“這十四枚釘子是一定要取的, 不過不是為了多件法寶, 而是你要在這兩個靈胎徹底死掉前，將它們收為己用！”

    “柷焐？”

    “你是誰??？為何偷聽我與丫頭言語？”珈蘭語氣不善。

    柷焐高傲的笑了兩聲：“你一小小仙族也敢這般對吾說話？丫頭, 你告訴她吾是誰?！?/br>
    無瑕略感頭疼, 簡單的將魂林中發生的事對珈蘭說了一遍，然后問柷焐：“你說將這兩個靈胎收為己用，是什么意思？”

    “丫頭，你已進階洪境界了吧？”柷焐不答反問。

    珈蘭輕聲道：“廢話?！?/br>
    “你的法力原本便比同階存在高強, 因此導致你尚未進階洪境界, 體內的三股力量便開始相互征戰?，F今你體內風平浪靜，只是暫時的，那三種力量的戰爭隨時可能再次爆發, 所以當務之急，你要做的是徹底解決這個后患?！?/br>
    柷焐說出這番話，珈蘭便敏銳的反應過來什么，顧不上先前的敵意，說道：“難道你打算……”

    “不錯。丫頭好不容易修得今日境界，若讓她將體內的兩種力量徹底拋棄，別說她自己，連吾都覺得浪費。這兩個靈胎的出現恰好解了此局，只要將這兩個靈胎煉制為兩個化身，丫頭再將三種力量中的某兩種導入化身體內，今后丫頭體內便只余下一種力量，另外兩種力量在兩具化身體內增長，助化身修行，豈不兩全其美？”

    無瑕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可若是舍棄掉兩種力量，那么今后我的修煉速度是否便會降下來了？”

    “這便要看你留下哪種力量了?！睎庆傻溃骸叭裟氵x擇留下靈力或魂力中的任一種，吾可以傳授你一套龍族功法，你與你的兩具化身可以達到當初那鑄魂宗修士與化身的修行狀態，即兩具化身的修為增長也可激發本體的修為增長，但這一類功法有個共同的弊端，便是化身有可能反噬?！?/br>
    “就像賴酆晟的后果一樣么……那如果我留玄之力呢？”無瑕低語。

    這次柷焐尚未說話，珈蘭卻先一步語氣強硬的開口了：“沒有這一個選項！你必須在靈力與魂力中選一個！你這條老龍，你引導她選玄之力是何居心??？”

    “居心？吾現在是丫頭的器靈，還會害她不成？她若有個長短，吾也要跟著陪葬的！吾不過想助她登頂更高的境界而已?！?/br>
    珈蘭冷笑：“她登頂更高境界之后呢？她將你帶回你出生之地，你們解除器靈與主人的約定，然后你逍遙天地，卻留她做一個不融于萬道輪回、時刻面臨著未知危險的沒有種族、沒有道的人？”

    無瑕默默聽著兩人爭吵，隱約了解了他們爭執的起因。

    選魂力，今后她便只修單一的魂道；選靈力，她今后可以修仙道、修萬道輪回中所有通用靈力的道；但唯獨選玄之力，是沒有這條道的。

    萬道輪回，種族以數億計，卻沒有一族以玄之力為根本。修行玄之力的道，是一條根本不存在的道。玄之力不會助她結出任何種族的靈印，她將不屬于任何種族！這條道路上將埋伏著無數未知的風險，誰也不知修習玄之力將走到哪一步，超出歷史上已有人觸及的極限，之后便全部都是無人探索過的領域。

    玄之力被稱為世間最莫測的力量，雖然強大，從古至今卻無人將之作為修道之本，原因便在此處。這條道路上也許會有一個巨大的惡患，令人在朝夕之間便從云端跌落到地獄！

    柷焐在珈蘭的質問下也動了怒，再維持不住平靜：“吾有私心吾不否認，吾問你，難道你就沒有私心？你傾向于她選擇靈力，難道不是仍期望她能結出仙??？因為一旦她返祖成仙，種族的共鳴能夠令你更快恢復修為！你我皆有私心，這是人之常情，吾并非只考慮自身而不考慮丫頭的安慰，誰說單一修行玄之力就一定走不通？你別忘了，萬道輪回之外還有一支種族，他們沒有靈印，不融于萬道輪回卻依然強悍！你能說他們沒有種族？你敢確定他們中沒有人修行玄之力？！”

    “你是說……玄無月族！”珈蘭震驚半晌，繼而道：“不錯，玄無月族修行玄之力的可能性很高，但玄無月族那般神秘古老，誰知他們族中有何秘密規避風險？再說那支民族早在太古時期便銷聲匿跡，你難道要讓丫頭去追尋那支民族的蹤跡？”

    柷焐無話可說，氣怒的重重“哼”了一聲，對無瑕道：“丫頭，留玄之力有何弊端已不需吾贅述，想必你心中有數。吾只對你說兩句話，第一，若是留玄之力，今后玄之力可同化你吸收的任何力量，你的修行速度不會有半分下降，不止如此，所有力量被玄之力同化后都會大幅加強。你的法力本已遠超同階存在，修行玄之力后，這種差距將成倍拉長！第二，玄無月族中有大能修習玄之力，這是吾可以確定的，多余的吾無法告訴你，并非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因為吾自身都被限制回想起那部分的記憶。吾不敢保證你修習玄之力到至高程度時不會有危險，但這條路無疑將助你走向更高的高峰！想想你要做的事，自行做決定吧！”

    若說柷焐的長篇大論令無瑕觸動，那么他的最后一句話則是狠狠的擊中了無瑕的心頭。

    無瑕忽然清醒過來，她想起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她還有許多失散的同伴要尋找，她要找到紫離殿下，找到鑄魂果，創造出獨屬于顏緋月的魂印，將紫離殿下與顏緋月徹底分離。

    她要找回她的顏緋月。

    每一件事，每個愿望，像使命一般深深烙入骨髓，那是死也不能失敗的使命……無一不需要高深的修為。

    擺在眼前的看似有三條路，但事實上，無瑕已無路可選。

    珈蘭感受到無瑕的情緒漸漸趨于一種令人擔憂的深沉，低聲叫她：“丫頭……”

    “玄無月族……珈蘭，這就是你曾說過的唯一一支獨立于萬道輪回之外、沒有靈印，只以rou身為修煉之本的古老民族么？”無瑕忽然平靜的問道。

    珈蘭只好道：“是的……這也是上古遺址地宮七層中，我跟你提到過的那支古老民族。那地宮布滿空間壁障的建筑風格是這個民族的一個特點，而我當時怎么也想不起來的另一個特點，便是這個民族的族民體內沒有靈印，卻異常強大！”

    無瑕忽然就想通了些什么。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沒有純粹的偶然，只有必然。

    來到星辰界后，若她未曾一時多事救了田良，受田良邀請住進村子里，便不會被抓來翻龍寨。

    若非田良夫婦待她真誠和善，那日花廳之上她不會出于感激救了田靈，那么今日她便不會進入洪境界，更不會發現這兩個靈胎。

    追溯至更早之前，若無珈蘭那一部分元魂組成了她的元魂，赤水城中，擁有紫離殿下的魂印與部分真魂的顏緋月，便不會一眼注意到她，也不會有她今后這千百年的流離與追逐……

    這世上每件事，有因必有果，初時一個個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因，重重疊加做最后一個個驚天動地的果。

    因果因果，這便是因果。

    無瑕緩緩閉上眼，沉沉的呼出一口氣。她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晰，卻也前所未有的混亂。無邊無際的思想中，她想到了那個幫助了她多次，一直引導著她的神秘前人。

    那個人仿佛知道她一生的軌跡，總是在她最需要最迷茫的時候，為她指出一條路。

    “這次的路，你也為我選好了么……”無瑕輕聲自語。

    “……丫頭？”珈蘭喚她。

    “珈蘭，”無瑕睜開雙眼，眸光透澈寧靜，“玄月并非仙族功法，我想我今生恐怕都沒有機會結出仙印返祖成仙了?！?/br>
    珈蘭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卻是低嘆：“……我知道?！?/br>
    無瑕道：“讓我試一試吧，這條路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不試試又如何知道。若是今生永不融入萬道輪回，那便讓我獨自立于萬道輪回之外，做一個無道之人……至死方休?！?/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記得無殤的妹子指路第二章~

    第347章 阿旺是誰

    十年無聲而過，翻龍寨在原先的規模上又擴大了幾倍, 占滿了整座山峰。星辰族壽命長久, 連不能修道的星奴都比塵埃界的凡人們長壽許多, 十年在他們的面貌上幾乎留不下痕跡, 但十年中日復一日的細碎瑣事卻足以令人遺忘掉許多不那么重要的東西。

    如今的翻龍寨中，幾乎已無人記得十年前曾被關進水牢中那面目丑陋的啞女，甚至是當初那啞女從水牢中無故失蹤引起的一場風波, 也沒幾個人想的起來了。

    十年間, 翻龍寨一如既往不斷襲擊著附近的一些村子與小勢力，牢房中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關進來一批人。

    水牢中仍舊漆黑陰冷, 潮濕的空氣靜靜的懸浮著，如同死了一般靜止不動。

    地上的積水像一面黯淡卻光滑的鏡子, 倒映滿室森寒, 忽然之間，平靜的水面上升起了一個氣泡, 輕輕地“啪”的一聲, 破裂了。一個又一個細小的氣泡冒出來，骯臟暗冷的積水漸漸的就像煮開了般，沸騰起來，發出了“咕嚕咕?！钡穆曇?。

    守在水牢外的兩名翻龍寨男子聽到響動, 大喝著“是誰”拔刀跑進來, 卻見水牢中空無一人，唯獨那積水歡騰的躍動著。

    “這、這是……”兩人傻眼了，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那原本只及腳踝的積水越漲越高, 就像有生命般一縷縷水流四面八方分散開來，沿著墻壁爬升，覆蓋磚石！

    兩名男子扭頭想逃，回身才發現不知何時牢門也被水流覆蓋，幾刻之間，整個水牢已經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水牢”！

    此時正在翻龍寨花廳中上演的歌舞盛況，被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隆”巨響打斷！原本倒在龍椅那么寬大的椅子里，懷抱美人暢飲美酒的翻龍寨寨主雙目一瞪，坐起身來：“怎么回事??？”

    幾名下人臉色蒼白慌張的奔入花廳：“寨、寨主、水牢、水牢……！”

    “水牢”二字一出，花廳中一名位次毫不起眼的女子暗沉的雙眸陡然一亮。這女子便是田靈。十年后的今日田靈比少女時期成熟了許多，當初大膽行刺的義憤沖動也都掩在了毫無痕跡的隱忍之下。

    “好好說話！水牢怎么了??？”寨主夫人呵斥道。

    “水牢、水牢……”那幾名下人結結巴巴還未說出個所以然來，事實便幫他們做出了回答。

    “呼啦”一聲花廳的門被洶涌而入的水流沖破，一條水流組成的巨蛇奔騰而入，花廳中尖叫四起，人們都擠到了墻角，驚恐不已的看著那條睥睨他們的水蛇。

    水蛇張開大口，長長的信子卷著兩個死人伸了出來，眾人認出那兩人正是負責看守水牢的人！

    慘叫與求饒聲響徹了花廳，寨主強自鎮定喊道：“可是哪位修士大人大駕光臨？不知我翻龍寨何處沖撞了修士大人，勞煩修士大人親自出手教訓？修士大人請莫動怒，小人必定成倍補償……”

    “你翻龍寨害人無數殺孽深重，還有面目問何處沖撞？”

    水流旋動，一個白衣飄揚、容貌無雙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了水蛇的頭頂上。

    田靈低聲自語：“難道是……啞姑娘……？”站在她身后的胡玉嬌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突然滿面蒼白。

    胡玉嬌不可置信指著無瑕：“是你……你是那個啞巴？你是那個丑八怪??？”

    無瑕朝她看過來，這時在胡玉嬌眼中，無瑕瞬間變成了十年前被她吊在水牢里虐打的那個又丑又啞的女子！

    胡玉嬌驚恐的尖叫起來，她抓住寨主的手臂語無倫次道：“是那個丑八怪！寨主，她是那個丑八怪！”

    其他人并未看到幻象，自然無法將眼前的無瑕與十年前那個丑女聯想到一處，只當胡玉嬌驚駭之下失心瘋了。寨主一把將她推開，滿眼厭惡之色，寨主夫人卻將若有所思的目光移向了田靈。

    寨主跪地求道：“修士大人……求修士大人今日饒小人一命！小人今后絕不再造殺孽！求修士大人……”

    無瑕未等他將話說完，手指輕輕一挑，一條水柱拔地而起卷著寨主直上高空，將花廳的房頂都撞穿了！

    翻龍寨的人不論是十年前便在的還是這十年中才加入的，全部手染鮮血，無瑕今日是不打算留活口的。登時水柱四起卷住一個又一個人，哀叫聲不絕于耳。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住手！否則我殺了她！”

    無瑕垂頭看去，只見寨主夫人用匕首抵在田靈的頸部，恐懼又緊張的看著她。

    田靈道：“啞姑娘，你不用管我！求你為村子報仇！不用管我！”

    無瑕沒有回答她，而是對寨主夫人笑了下，說道：“你看看，你在拿誰威脅我？”

    寨主夫人下意識低頭看去，猛見自己挾持的根本不是田靈，而是一條一人高的毒蛇！此刻毒蛇仰首，張開大口向她咬來！

    寨主夫人驚叫著將毒蛇推開，她的身體懸浮起來飄到了無瑕身前，無瑕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她的頭頂，片刻過后無瑕細了細目，收回手，一束水柱從地下甩起來，將寨主夫人卷住。

    無瑕將田靈帶出花廳，田靈才發現此刻整個翻龍寨四處都回蕩著恐懼的尖叫聲。她看向前方的無瑕，遲疑問道：“你是……你是啞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