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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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面對他們站立著,顯然正在等人,七月就是撲到了她懷里。女子身邊還有一名做丫鬟打扮的年輕女子,此刻這丫鬟正俏目圓瞪,怒視著他們。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跟我家小姐在一起?”丫鬟滿懷戒備地瞪著他倆詢問,當然,重點是放在阿幸身上。 方才這男人突然奔向樓船,鬼魅一樣的身影讓路人嘖嘖稱奇,卻差點沒把她和少夫人嚇死。若不是很快發現船上并沒有發生沖突,船工們也放了安全的信號,她和少夫人早就追上去了。 雖然是虛驚一場,卻也夠嚇人的了。 再說——這年輕男人剛才可是牽著她家小姐的手!雖然這男人長得特別俊俏,而且……似乎還有些眼熟,但這也不是輕薄她家小姐的理由! 丫鬟質疑的目光看得阿幸不自在極了,玉白臉泛起薄紅,從耳垂紅到臉頰,訥訥地竟然不敢開口。 那邊,戴帷帽的女子忽然摘掉帷帽,她安撫身邊做丫鬟打扮的女子:“紅綃,不用擔心?!?/br> “這是故人啊?!彼郎\淺一笑,容光懾人,晃地一直好奇盯著的小胡子杜管事眼一花。 “阿幸,好久不見?!?/br> 宜生看著眼前這青松一般的青年道。 *** 宜生和七月居住的地方離碼頭很近,那是一個兩進的小院,就住了宜生七月和紅綃三人。小院貌不驚人,所在的巷子也并不整齊寬闊,然而,小院兩旁的鄰居皆是紅巾軍將領。甚至小院的左側,就是羅鈺經常來休息的地方——羅鈺經常忙地來不及回來,在官衙就睡下了。 因此小院雖小,安全保障卻極好,宜生帶阿幸和小胡子回家還在小巷入口的守衛處費了一番功夫。 進了院子,紅綃愣愣地去泡茶,走時目光還直勾勾地盯著阿幸,讓原本就不自在的阿幸更加不自在了。 茶還沒上來,宜生微笑著對著阿幸道:“我需要一個解釋?!?/br> 她的聲音很輕柔,臉上笑容也很溫柔,沒有給人絲毫壓迫的感覺,然而阿幸還是覺得壓力好大。 宜生要的解釋是什么,兩人都很清楚。 好好的貼身保護女兒的丫鬟忽然變成男的,哪個做母親的都得要個解釋。事實上,宜生沒有沒有大發雷霆把他趕走,甚至叫兵衛打他一頓(雖然兵衛打不過他),阿幸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他此刻乖乖地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簡直不能再乖巧,完全沒有一絲方才那高冷劍客的模樣,讓小胡子杜管事再次掉了一地眼球。 阿幸沒有隱瞞,原原本本地將當初事件的原委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么了不得的內情。 沈問秋想為七月找一個護衛,要能力強又要絕對可靠,他與阿幸的師父是忘年好友,知道阿幸師門中人各個身負絕技,恰好聽說好友有個武藝高強的徒弟要出世下山歷練,便打上誘拐老友徒弟的主意。當然,光武藝高強出身清白還不行,人品也要靠得住。 而阿幸這人,雖然冷地像冰,卻堅韌如石,還有些認死理的牛性,一旦答應什么事,就絕對會做到。 于是沈問秋就把人拐來了。 可當時威遠伯府那情況,沈問秋雖能把阿幸塞進伯府當護衛,卻沒辦法讓他成為七月的貼身私人護衛,一來閨秀本就沒有貼身護衛一說,二來以當時的情形,若他說給七月找了個護衛,譚氏定會鬧地不眠不休。 恰好阿幸男生女相,少年人身子單薄,聲音也還有幾分柔和,稍微裝扮一下,便是個俏生生的小丫鬟。 于是,丫鬟阿幸出爐了。 聽完阿幸的陳述,宜生扶扶額,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給女孩兒塞個男扮女裝的男護衛,這事兒沈問秋做的絕對稱不上對,宜生是很有資格生氣的。然而,想想沈問秋竟為了七月如此用心,想想當時阿幸的確保護了七月,她就對沈問秋怎么都怨不起來了。更何況,沈問秋那么多年的用心,她都記在心里。 然而,她記在心里的,除了他的用心,還有最后一次見面,他送給自己的那冊《女戒》。 她心懷坦蕩為表感激為他親手縫制衣物,他卻回她一本《女戒》勸她恪守女戒嚴守婦德? 直到如今,她依然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心情。 委屈,憤怒,恨不得把那本《女戒》拍在他臉上! 是,她就是這么小氣,就是這么記仇! 可再怎么生氣記恨,她也不會忘了他的好,這個威遠伯府唯一一個真心疼愛七月,也對她多有照拂的人,她是打心眼里感激的。如今又得知阿幸的事,經過做鬼那段經歷,她早已不是迂腐的呆子,對男女大防并不如普通母親那樣看重,不然也不會放任七月在滿是男人的船塢一待幾個月。所以,這件事上她也并不怎么怪沈問秋。 但是—— 他連給自己子孫女塞個男扮女裝假丫鬟的事兒都做出來了,當初又為什么送她那一本《女戒》?! 從阿幸這事來看,沈問秋分明不是迂腐之人,而且他少年便棄文從商,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恪守禮教之人,所以——為什么他獨獨對自己這么苛刻? 想到這里,宜生不由又有些忿忿。 用她做鬼時學到的一個詞兒來說,沈問秋這表現就是個精分。 宜生這邊廂想著,也不說話,阿幸便越來越忐忑,頭越來越低。 宜生從沉思中回神,抬頭見阿幸這模樣,知道他誤會了,正想解釋,忽而想起方才在碼頭上,他和七月手牽手走向她的樣子。 以前阿幸還是“阿杏”時,經常牽著七月的手到處玩兒,甚至七月玩累了耍賴不想走路時,“阿杏”多半都被被七月磨得投降,抱著她,背著她。那時候,“阿杏”真的是將貼身婢女的角色扮演的很好。 可是,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 宜生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三年的時間,讓這個少年長成了青年,身形仍舊不壯碩,但也不至于單薄地像女孩子;眉眼徹底長開,精致但并不顯女氣。這樣一個年輕人,即便是坐著,也如蒼蒼青松,郁郁翠竹,是個讓人看了就十分喜歡的年輕人。 然而,再讓人喜歡也不行。 宜生又看看七月,頓時又有了扶額的沖動。 這會兒功夫,七月不知怎么竟挪到阿幸身旁去了,饒有興致地拉著阿幸的衣角,一個人在那兒玩地高興。 這是三年前宜生看慣了的場景。 人依舊是那兩個人,但三年前一個是還未長成的小小姑娘,一個是她眼里的“貼身婢女”。如今呢?一個是初初長成的少女,一個是英俊帥氣的少年俠客! 宜生心情不是很好地喚道:“七月,過來?!?/br> 七月聞言,立刻乖乖地放下阿幸已經被□□地皺皺的衣角,歡喜地撲到宜生懷里。 宜生的心情頓時好了一些。 微笑著對阿幸道:“阿幸,七月如今也大了,有些事還是要避諱一下的?!?/br> 說罷就不再說話,微笑地看著阿幸。點到即止,這一句話也就夠了。 果然,話聲剛落,宜生便注意到阿幸愣了下,隨即眼中的亮光便暗淡了些。 他乖乖地點頭:“是,少夫人?!?/br> 宜生:“不要叫少夫人了,以后——就叫我渠夫人吧?!?/br> 阿幸:“嗯,先生!” 正說著,紅綃進來問阿幸和杜管事要不是留下用飯。 今日是七月設計建造的樓船首次試航,宜生和紅綃早早準備了一桌子七月愛吃的東西,試航成功就是慶祝,試航失敗就是安慰。但雖然準備地豐盛,飯菜的量卻不多,過去三年輾轉而又清貧的生活已經讓宜生和紅綃養成節儉的習慣,哪怕是慶祝,也不會做太多飯菜,以防浪費。 因此若阿幸和杜管事留下用飯,紅綃就要再準備一些飯菜了。 看著天色,的確要到晚飯的時間了。 宜生正要吩咐紅綃直接備下阿幸兩人的飯,一直沉默著的小胡子杜管事突然說話了。 他拱手朝宜生作揖:“渠夫人,先不忙著備飯。除了阿幸,您……就沒有別的什么想問的?” 宜生疑惑地看向他。 小胡子暗自嘆氣,卻還是問了出來:“您……就不想問問三爺如今怎樣。在哪里么?” 宜生一愣。 紅綃猛地捂住了嘴,眼中亮光閃爍。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卡文姍姍來遲的三更~ 謝謝寂寞如斯、舒然、niwu、tjh的地雷。 謝謝半夏荼蘼、阿藍藍、阿涼、001、陽陽的營養液。 今早發現嫡妻v文部分超過三十萬了,這意味著什么你們造嘛? 這意味著一個全訂就有十瓶營養液!晉江還會自動給嫡妻一瓶營養液!一共十一瓶! 所以,沒全訂的姑娘求全訂,全訂的姑娘,我知道你們有營養液,給我好不好【捂臉 ☆、第112章 8.04 “您就不想問問三爺如今怎樣, 在哪里么?” 宜生愣住了。 恍惚間她有種錯覺, 這個杜管事的眼神, 似乎充滿了控訴, 就好像他對面是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負心漢似的。 宜生的心猛一跳:難道……沈問秋出事了? “三叔怎么了?”宜生霍地站了起來! “哈?”杜管事一臉茫然。 宜生急了:“三叔是不是出事了?” “啥?”杜管事繼續一臉茫然。出事?出什么事? 他只是抱怨下她一點都不關心三爺, 見了面問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知道問一下三爺——怎么就扯到出事上了? 三爺能出什么事兒? 杜管事這副蠢樣子急壞了宜生,轉頭問阿幸:“阿幸, 你告訴我,三叔是不是出事了?你可別瞞我!” 阿幸微微張著嘴,表情同杜管事一個模子出來似的。 宜生真是急死了,“你們, 三叔到底——” “宜生?!?/br> 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堂外傳來, 隱隱帶著笑意。 宜生驚愕地轉頭。 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從外面走來, 長身玉立,文雅風流, 那張熟悉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我無事,不用擔心。謝謝……你的關心?!?/br> *** 沈問秋來了, 但是來的卻不止是沈問秋,還有羅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