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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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承宣,和離后卻依舊是京城婚姻市場上搶手的香餑餑。憑著他的皮相,憑著伯府的名頭,雖然可能娶不到正經的高門貴女了,但是,卻大可以在次一等的人家里挑挑揀揀。 “還有,”譚氏又意味深長地道,“就算不為自己想,你這做母親的,也該為七月想想啊。你要和離,還要帶走七月,那你想過七月的處境沒?離開伯府,她就不再是出身高貴的伯府孫小姐,而是一個拖油瓶?!?/br> “伯府孫小姐沈七月,和離了伯府的沈七月,境遇可是云泥之別?!彼粗松?,話里有無數的未盡之意。 對于女孩子來說,出身便是她最初的依仗,父親便是她第一片天,離了出身,沒了父親的女孩子,無疑相當于天塌了。無論宜生和離后是待在娘家還是再嫁人,七月的位置都會很尷尬,將來長大議親,將會非常被動。 宜生突地笑了起來。 譚氏被這笑弄地有點兒懵。 這是戳中她痛腳,被氣瘋了么?譚氏瞪大眼睛看她。 宜生自然不是被氣瘋了。 她只是忽地想起,做鬼那段日子看過的許多文中,有一種叫做“棄婦文”的。這種文里,女主被極品夫家休棄,亦或好一點和離了,卻總會機緣巧合地找到一個比前夫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讓女主揚眉吐氣,將曾經被打過的臉,一巴掌不漏地全還回去,多半還要再踩上幾腳。若是有兒女的,兒女也并不會因此遭受什么噩運,頂多一時受氣,最終必然氣運恒通,成為人中龍鳳,人人稱羨。 然而許多文故事不嚴謹,細節處經不得推敲,看在宜生這個深深了解古代桎梏有多深重的人眼里,這些文便顯得有些異想天開似的天真。 那些故事里的女主,哪怕被人踩到泥里,也會一路暢通無阻地重返高處,甚至直上云端,這期間,自然少不了無數的巧合,以及無數的運氣。 可這世上哪來那么多巧合,又哪來那么多幸運。 然而宜生并沒有笑話這些異想天開似的文,反而有段日子還看得興致勃勃。 無巧不成書,若要事事貼合現實,還看故事做什么?故事的迷人之處,就在于能將現實里的種種不可能化為可能。 市井俗人,可不就愛看個歡喜熱鬧,哪怕這歡喜熱鬧是故事里的。 所以人們愛看善惡有報的故事,所以她愛看棄婦逆襲的俗文。 不過,故事終究是故事,她不會將自己看做故事里氣運逆天的女主角,不會也不敢期望女主角的運氣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和離后的種種艱難,她早早想過無數遍,譚氏說的,沒說的,她都反復斟酌考慮過,正是因為知道譚氏說的都是現實,所以裹足不前,所以一直龜縮,想著就這樣在伯府偏安一隅,守著七月安安靜靜地老死一生也好,總好過出去后面對陌生世界的驚濤駭浪。 可是,這次的事將她狠狠一巴掌打醒了。 伯府不是可以讓她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而是鎖住她雙足翅膀的黃金籠子,只要在這籠子里一天,她和七月就像那籠子里的鳥兒任人揉捏。 飛出籠子有可能會遭遇暴風雨,有可能因習慣了被圈養的生活而無法適應籠子外的世界,但是,誰又能說,不會一飛沖天? 何況,她也不求一飛沖天。 她只求出去后七月能好好地,不用成為什么人中龍鳳,也不用人人稱羨,只要七月平安順遂,她就滿足。 這要求,應該比棄婦逆襲需要的運氣少多了吧。 宜生微笑,看著譚氏一張一合又在說什么的嘴,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地道: “我要和離?!?/br> ☆、78|7.01 天還沒亮,宣少夫人要跟宣少爺和離的消息便傳遍了威遠伯府,雖不至于人盡皆知,但想知道的卻也都知道了。 “和……離?”柳園旁邊的劉園里,劉老夫人用著早餐,一碗白米粥加一小碟酸豆角,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向跟隨多年的老仆確認。 老仆點點頭:“是啊,看來這次是真把少夫人惹急了,竟連和離都提出來了,唉,少夫人多和氣的人哪?!?/br> “不過,這么多年都忍過來了,還差這一次么?和離之后可怎么辦哪,聽說還要帶走孫小姐,不說老爺和夫人放不放,真要帶走了。帶著個有……的姑娘,再想嫁人都不好嫁哪……” “還是太年輕,做事欠考慮,太沖動了些……” 老仆用一句感嘆結束了對事件的評論。 末了,還尋求主人的支持:“老夫人,您說是不是?” 劉老夫人微微點頭:“是啊,太年輕……” 外面的日子哪有那么好過,天災*,兵荒馬亂,一個不小心,命就沒了。伯府后宅里再多不如意,起碼吃得飽穿得暖,也不用擔心時刻有無妄之災降臨到頭上。 所以,再不如意,也要在這兒待著。 得到主人的支持,老仆更有底氣,信誓旦旦地道:“所以我看哪,這次準離不成!”說罷又看向劉老夫人,“您說是吧?” 劉老夫人卻沒看著老仆,她眼神怔怔地看向前方,低聲喃喃:“不過,起碼有勇氣……比我強?!?/br> 老仆沒聽清:“老夫人,您說什么?” 劉老夫人卻沒說話,她低下頭,夾起碟子里最后一根酸豆角吃下去。如此,碗碟便都干干凈凈的,什么都不剩了。 苦日子里過過來,哪怕如今日子過好了,也做不來糟蹋糧食這種該天打雷劈的事。 酸豆角咽下肚,她道:“我說,該做早課了。晚了,佛祖該怪罪了?!?/br> 老仆哎了一聲,忙伺候著劉老夫人去做早課。 闔府皆知,老夫人潛心禮佛,最是虔誠。 *** 距離京城百里外城鎮的一間客棧里,沈問秋也在用早餐,靛藍急匆匆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細細的竹筒。 “爺,府里的信!” 沈問秋紋絲不動,照舊用著早餐。 靛青瞪靛藍:“爺還在吃飯呢!”就不能等吃完飯再拿來? 為了一筆大生意,沈問秋最近幾日忙地幾乎腳不沾地,飯食也不能按時用,今兒好不容易得了閑,能坐下好好吃頓飯,靛藍又拿事情來煩爺。 府里,府里能有啥事兒?不過是太太老爺們又要這要那,要他說,就不該搭理他們!一群填不飽的白眼兒狼。 靛藍不理靛青,只笑著朝沈問秋道:“爺,阿幸來的信?!?/br> “拿來?!鄙騿柷锓畔峦肟?,伸出手。 小竹筒里只放了薄薄的一卷紙,紙上內容不多,是以沈問秋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后,他眉頭狠狠一皺,將紙卷握在手心。 “靛藍備馬,”他霍然起身,“回府!” “哎……唉?”靛青呆愣地應了一聲,“爺,這兒的生意還沒完呢!” 雖說已經基本談好,但還沒簽下契約,現在走了,不就功虧一簣了嗎?那可是幾萬兩的生意??! 靛青想抓住靛藍不讓他去備馬,可靛藍早一溜煙兒地跑出去了,靛青只抓到空氣。 再轉眼,他家爺也不見了蹤影。 所以只留下他收拾攤子么?幾萬兩的生意??! 我的親娘老子喂~ *** 一路快馬加鞭,風塵仆仆,趕回伯府時已是晚霞滿天,沈承宣正紅著眼睛寫下和離書最后一個字。 一夜又一天的爭執、吵鬧,完全是他們單方面的糾纏,而對方的態度,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和離。 堅決,強硬,大有你們不同意就魚死網破的意味。 譚氏和沈問知其實早就已經屈服。不屈服又怎么辦呢?為了兒子的前程,那件事必須捂死了,為了捂死這事兒,他們忍了秦素素,如今,自然也得忍渠宜生。 反正和離了只是走個不討喜的媳婦,伯府和沈承宣并不損失什么。 唯一需要扯皮的是七月的去留。 媳婦是外人,但孫女卻是伯府的血脈。除非那不講究規矩禮法的破落戶,哪怕是鄉下土地主,也沒有兒媳和離帶走孫女的道理。 那樣外人會怎么看伯府???伯府的人又不是都死絕了! 所以,你渠宜生可以走,但沈七月得留下! 譚氏和沈問知便為此一直扯皮。 沈承宣在意的卻不是七月的離去會不會折了伯府的面子。從昨晚到現在,他的心從憤怒火熱到冰涼一片,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她不要他了。 真的不要了。 毫不留情,不屑一顧,看一眼都嫌費力氣。 不是欲擒故縱,不是以退為進,不是內心在乎表面卻裝作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了。 意識到這一點后,沈承宣便顧不上憤怒了。他有些慌了。哪怕那次被用剪刀威脅著拒絕求歡,他也沒有恐慌過??涩F在他真的有些慌了。 他還記得初見時的場景。 人潮涌涌,花燈如晝,小叔設下的連環燈謎始終未有人解出,他和伙伴們坐在暗處,笑看眾多不自量力的挑戰者一一敗退而去,直到又見一小娘子踱步而來。 蒙著面紗,身形纖弱,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 “哎呦,是個小姑娘,猜不出可別哭鼻子??!” 小姑娘卻已經在紙上寫出第一道謎底。 伙計將謎底遞給暗處的他們,旋即向外喜慶地喊著,“中!” 暗處的沈家子弟依舊嬉笑著。 連環謎,上謎謎底即下謎謎面,環環相扣,周而復始,最終謎面之謎底需為初始之謎面,成一圓環,故稱連環謎。 連環謎之難在于環環相扣,而不在其中一環,因此,猜出第一道不算什么,因為后面還有無數道,其中任何一道猜錯,便無法將環接下去。 而沈問秋出的這一連環謎,足有一百八十八道。 連環謎常見,足足一百八十八道的連環謎,不說后無來者,卻絕對是前無古人。 要解出這一百八十八道謎,除了需要文思敏捷外,還得與出謎之人思路相合,不然一個想東一個想西,便怎么也扣不到下一環。 沈承宣試著解了一下,才解到三十道便被卡住,其他的沈家子弟比他還不如,多半在止步于二十道之前。 燈市開始一個時辰,無數才子大儒在伯府燈樓前駐足過,就是此時,也還有數人苦思冥想,但最多也只解到五十三道,那是一位國子監博士,平素善謎,如今便站在那小姑娘身邊,苦思第五十三道的謎底。 所以,解出第一道真算不得什么。 不過,這么小的小姑娘,能解出第一道也不錯了。沈承宣想著。就是不知道會止于哪一步,三步?抑或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