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楊梅?!边@個問題,李菻善只想了一下便猜到了。 從宮里到將軍府,王修晉和李菻善在猜題里過去了,王修晉的題越出越難,他想著要不要在上元節時,設猜燈謎的活動,也不用多吸引人,只圖一樂呵。 年過后,先是迎來雅昶的生日,在這個時代,可沒有給小孩子過生辰的,王修晉便不能給兒子搞特殊,不過,王修晉親手給兒子下了碗面條,加了蛋。又邀請畫師先生給兒子畫幅人物畫,為兒子的成長做見證。雅昶老老實實的坐著等先生畫完。 相比雅昶的一板一眼,婭佑小朋友就非常的鬧騰,從會蹦話開始,婭佑醒著的時候,嘴就沒閑過,王修晉替女兒擔憂,話這么多,會不會不太好,小時候,還會覺得有意思,這要是長大后還是這樣,得多招人煩??!還沒等孩子長大,王修晉就開始愁了。 將軍府里的其他人可沒覺得小婭佑有什么不對,老爺子還說想當初菻善有段時間話就特別多,這些年在軍營里呆的時間長了,話才越發的少了。王修晉想起有那么一段時間,他和李菻善接觸,李菻善的話特別多,能一直說個不停,也不覺得煩。 雅昶的生日后,婭佑的周歲生辰便到了。婭佑是小女孩,抓周自然不應該有武刀弄棒的東西,不過身上李家,這些東西還是擺在了地上,已經學會走的婭佑,不愿意讓人抱,抱著小爹的腿,慢慢悠悠的走,看起來很像是王修晉的腿部掛件,王修晉低頭看著閨女,心里滿是無奈。 婭佑看著地上的東西,又看向小爹,似乎不太懂眼前是什么情況,王修晉摸了摸女兒的頭,“來婭佑,地上的那么多的東西,看著喜歡的拿?!蓖跣迺x都不知道女孩抓周還能整出這么多的東西,李、王兩家的人,除了一位在海上飄著的人,其余的人全都到了,全都笑呵呵的看著婭佑抓周。 婭佑小朋友在一幫大人緊盯的視線下,一點兒都不膽怯,連害羞都不曾出現,搖搖晃晃的到了一堆東西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饒是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還有地龍子供著暖,大人們仍是叫著婭佑快點起來。婭佑聽著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抬頭,可叫她名字的人太多,她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誰叫她,只能看向小爹。王修晉倒不擔心,今天的地龍子比平時燒得都旺,用不了多久,婭佑自己便會起來。 果然,沒一會兒,婭佑便覺得燙,爬了起來,看了看眼前的東西,頗有些速戰速決的意味,小短手臂一揮,把離得她近的東西全都帶進懷里,特別貪心的抱著,想要站起來就有些費勁了,一個不穩又坐了個屁墩,婭佑也不哭,反復的嘗試后,終于站了起來,抱著的東西一樣都沒少,晃晃的向著小爹走去。婭佑抓周的過程給大家添了不少人笑料,婭佑卻沒有自覺,把抓來的東西往小爹的手里往,“幫,拿?!?/br> 王修晉蹲下,接過女兒抱著的一堆東西,然后還沒注意都有什么,就見女兒轉過身,又要往地上的一堆東西處走。王修晉忙把女兒抱起來,他還沒聽說誰家抓周可以抓多次。婭佑的動作引得大家又是一翻哄笑。王修晉很是無奈,再看手里的東西,有做得很小的賬本,還有支筆,一串珠子,用貢品料子做的手絹,一件用金子打的古琴墜子,居然還有一枚琴子。 王大人看著外孫女的抓來的東西,大贊了聲“好”。其他人也紛紛叫著婭佑以后必將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王修晉只是笑著聽聽,他對女兒沒有那種望女成鳳的期望,只要女兒身體健康,知禮守規矩,他就知足了,不過在這樣的場合,他是不會唱反調。 婭佑抓周后,便有人上門攀交情,想定娃娃親,別看婭佑不是皇商親生的,但只要記在皇商名下,就是皇商的女兒,定下親,便和皇商有了交情,皇商可是皇帝身前的大紅人,和皇商交好,皇上自然能看到,加官進爵什么的,不會有那么快,但是在王大人那邊,絕對不會被都察院緊盯著。 抱著目的過的人,沒一個成功的。王修晉可不想女兒成為政治的犧牲品,以后嫁什么人,得女兒看對眼了,若不然……就在養在家里好了,他又不差錢??粗鵀跗甙嗽愕娜讼胍局竚eimei,雅昶握著拳頭表示,想要娶走meimei,得先過了他這關,從今日起,他要更勤奮的練武,勢必要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此時的婭佑還是快樂無知的小娃娃,一手抱著奶瓶子,一手環著父親的脖子,看著哥哥練武,還時不時的給哥哥伴奏,“吼,吼,吼” 年過了之后,新的一年工作正式開始,王修晉忙著看名下的產業,最先去的地方,并不是最近的,而是海邊的港口,他要看看船廠如何,去年船廠重建之后,他沒時間過來,便錯過了當天的熱鬧,對船坊內的情況全是通過管事的書信。 到達海邊,王修晉緊了緊衣服,雖說海邊比起內陸溫度高上一些,但仍是很冷。緊了緊衣服,王修晉進了船坊,看著里面工人正熱火朝天的做著工,頭上一片標簽在晃動,王修晉覺得眼前一切特別有生趣,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陪著王修晉的管事,心里松了口氣。 王修晉在船坊轉了一圈后才和管事的進了他的小屋,屋子當真符合“小”字,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角放了一個柜子。茶杯并不精致,王修晉不挑剔的喝了口熱水,說明來意,他過來一是為看看重建后的船坊如何,二是說說今年船坊的任務。 第376章 今年船坊除了生產戰船之外, 還要造出兩艘商船,且載重量要很大, 并在上在安裝幾門大炮,以后跑海上運輸, 不能總有戰船護航, 遇到海盜什么的, 若沒有火炮, 怕是連人帶貨,再加船得全數搭上。為了避免這樣的事發生,商船必須要配火炮,不過不用像戰船那樣, 只有船身有個空隙就安著火炮,只需要安一門火炮, 其他裝上大型弓弩就行。 布置好船坑的工作, 王修晉又在船坊轉了一圈,一邊走一邊問管事的,船坊里有沒有特別困難家庭,管事的聽著東家的話, 他有種東家和他生活不是一個朝代的感覺, 在大梁,尤其是在東家這做工的, 哪有家里特別困難的,不說比得上大富之家,卻也比尋常百姓要富裕得多。 王修晉久等不見管事的回答, 又見管事的一臉糾結,再他看頭頂的標簽,王修晉覺得自己的思路還是沒有轉變過來,又把上輩子的事套用在這個時代了。王修晉原本還想問問有沒有家中患有重病的親戚,但想了想,這事還是不要問了,他相信如果有人需要幫助,管事的不會做出不仁義的事。 在海港轉了一圈,王修晉又坐船去了趟奉城,看看哥夫和侄子,未做久留,又去了湘城梧縣。王修晉有些時日沒回到老家了,幾乎是大變了樣,以前梧縣城墻圍起來的寺方,圈做內城,在外面又擴建了些地方,城墻修得老高。王修晉坐著馬車進了城,還是多方打聽才尋到鋪子的所在,這是他的第一間鋪子,見證了他一步一步的成長,對鋪子有種說不出的感情。 鋪子的門面沒有泛舊,里面的客人不斷,有些伙計是生面孔,卻也有王修晉熟悉的。做得時間長的伙計見著王修晉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后,立刻麻利的叫人,還有人去叫掌柜的。掌柜速度非???,心里盤算著東家挑這個時間過來,所為何事? 在掌柜的沒到前,王修晉在外間鋪子轉了轉,眼里的一切都是他記憶中的樣子,沒有任何的變化,除了鋪子里換了一些人。做得時間久的幾個伙計,見到王修晉想上前又不敢,眼里很是欣喜,王修晉看著他們的模樣,不由得感慨時間過得真快,鋪子剛剛盤下時,他才多大,現在也是兩孩子的爹了,而眼前這些人,變化就更大了。 王修晉沒有刻意的去交流,轉過之后,還沒等坐下,便聽到匆忙的腳步聲。掌柜的立刻向前行禮問好,王修晉揮了揮手,讓他坐到椅子上,詢問了鋪子里的情況,然后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著鋪子里人來人往,直到天色漸暗,掌柜的要為東家接風洗塵,被王修晉拒絕了。 帶著家丁從鋪子里出來,走在依舊熱鬧的巷子里,王修晉感慨萬千,以前到這個時間,街頭巷口哪里還有這么多的人,不是大門緊閉,也不會有人坐在門口扯閑,現在扯閑的人多了,人們坐在小馬扎上,扯著閑磕,誰誰家生了丫頭,誰誰家得了男丁,誰家討了個脾氣好的媳婦,誰誰家迎了個男妻……都是一些家常里短的事,連男人也圍坐著聽著,時不時也會插幾句嘴。 王修晉蹲在一旁聽著,覺得特別的有趣,比聽人干巴巴的說著有意思多了。直到腳蹲麻了才起身,帶著家丁隨便尋了個飯館進去吃晚飯。 回到梧縣,除去看看產業之外,還要回王村看看,給祖宗上柱香,燒些紙錢。王修晉回村很是低調,如今村里的房子都煥然一新,家家都把房間蓋到兩層高,蓋房子時間,也學著城里建房,挖了地基,裝了地龍子。入冬后雖說比北邊暖和,但還是冷,他們如今也不少錢,何苦委屈自己,在大冬天的受凍,又不是像以前那樣沒有錢,連燒柴都要猶豫一下。 王修晉低調的回村,還是被人注意到,在他剛換了身衣服,正準備在軟榻上休息一會兒,便聽管家進來說村長來了。王修晉只能坐直了身,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沒有不妥后,才跟隨管家往外走,管家說村長在門房那里,問二老爺在哪里見村長。 被管家稱為二老爺,王修晉是相當的不適應,不過仔細想想,也沒有什么什么,他父親若是不為官,呆在家里,那么也能被稱為老太爺了,他可不就是二老爺了,小一輩就是少爺。再說了,不過是個稱呼,想怎么叫都沒有問題,沒有必要糾結。 村長過來自然要問上一問,王修晉過來是做什么,省親,還是有其他的事。村長不是一人過來的,還帶著一位,算是王修晉童年的玩伴,王舉業。王舉業看著王修晉有些拘謹,他已經記不得小時候他和王修晉是如何相處了,只是依稀的記得他和王修晉交情不錯。 村長說王舉業現在在村里的學堂授課,以后還要做村長。王修晉聽著跟著點頭,也沒有多說什么,以前的玩伴,關系再好,多年來沒了聯系,還有身份地位上的差別,到底是不一樣了。王修晉詢問了些家庭方面的事,像是娶沒娶妻,家里有幾個孩子了,提到孩子,王修晉不免想起自家的兩孩子,心中甚是想念。 和村長、王舉業聊了一會兒,兩人便離開,到出了大門,門關上后,兩人才反應過來,他們來的目的,并沒有問出來。村長想要讓王舉業這幾天多跑跑這邊,王舉業卻搖了搖頭,他覺得還是不要過來打憂王修晉的好。村長狠狠的瞪了一眼王舉業,王舉業卻背著手往學堂的方向走,他依稀的想起一些畫面,似乎從那些畫面里能看出來小小的他和王修晉玩得很好。 送走客人,王修晉沒倒在軟榻上,而是直接進了被窩,他覺得有些累,需要睡一會兒。這一覺,王修晉睡得并不安穩。從出生到現在,王修晉便是想起上輩子的事,也沒有夢到過,而剛剛的一覺,卻讓他有種回到了上輩子臨死前的那段日子,每天為了食物不得不外出,為了躲避怪物不得不奔跑,夢到死前的那一刻……猛的睜開眼睛,王修晉覺得身上猶如被什么東西壓過一般,全身的酸痛。 王修晉喘著粗氣,坐起身去喝了一杯水,不只是身上酸痛,連嗓子都覺得干啞。一杯又一杯的所水喝下肚,王修晉才有一種活著的感覺,嗓子也舒服多了。吐了口氣,王修晉撫額,這是怎么了?最近東跑西顛的太累了?便累得做惡夢?晃了晃手臂,讓僵硬的身上得到些緩解。王修晉沒有再去想做惡夢的事,誰沒個精神壓力大,身子累的時候。 回到王村的第二天,王修晉去了趟祠堂給祖宗們燒香,又燒了不少紙錢和紙扎的物件。又休息了一日便離開,進了城里忙著把所有名下的產業轉一遍,然后才起程返京。 回到京城,王修晉便病倒了,從未想過自己這么嬌氣的王修晉躺在床上感慨自己能因此多休息幾天。只是一天三頓的苦藥著實讓王修晉受不了。在心里下定決心,以后得鍛煉身體才行,要不然就跟林meimei似的。 王修晉在家養病也沒得什么清閑,在京城里有個小事也能傳得比天被打個洞一樣,就差沒傳得人已經沒了。每天過來看望的人絡繹不絕,就差沒把門坎踩平了,有些人王修晉不見也不會有人敢說三道四,但有些人,若是不見,那就別想消停了。 養病本是需要清靜的,被這些“好心”前來看望的人圍觀,還要花心思費神的去“交流”,王修晉覺得心累。李菻善看著王修晉的樣子,很是心疼,直接把人抱上馬車,往山莊奔。在山莊里一直呆到病好,兩人才反回。只是養病的這段時間里,傳言可就更多了,什么命不久矣,什么時日不多等等的傳聞在百姓口中傳得很快。 在工坊里做工的和鋪子里的伙計對傳聞卻是直翻白眼,工坊里做工的倒是還好,鋪子里的伙計卻是十分的頭疼,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向明著過來買東西,實際卻是來打探東家消息,可不論他們怎么說東家沒事,這些來打探消息的人都是一臉的不信,氣得伙計直想把人轟出去。 李家和王家誰都沒出面說什么,任由著謠言越傳越大,反正等王修晉回來便不攻自破,隨便他們也想看看是哪些人在折騰,把一些人想要伸出來的爪子剁了,免得拎不清。起初李家和王家還在想傳出的謠言會不會影響到工坊和鋪子里做工的人,哪想到他們一點兒都沒多想,依舊如故的開著工,有人想要拉攏工坊里的人,還被人直接送到門房里守門的人,最多一天能送去幾十人,有官宅里的家丁,有商賈府里的仆人,還有一些地痞惡霸。 王修晉回京后,聽到有人惦記著他的產業,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若是沒人惦記,他才會覺得奇怪,誰讓他會賺錢呢! 第377章 從山莊回來, 王修晉并沒有立刻投入工作中,左右他都被各類人說得跟要死了一樣, 不做做樣子,多對不起掛記他的人。王修晉還十分貼心的給大家制造更多的談資, 請來大夫聊了聊, 也不用大夫說什么, 只需要有人問起時, 大夫嘆口氣搖搖頭就行。大夫覺得不是什么難為的事,還有錢拿,便沒拒絕,于是, 王修晉回到京城沒一天,就被坐實了命不久矣。 李家, 王家的人看著王修晉逗兒子哄女兒的樣子, 聽著他嘴里念著要給自己辦喪事的話,王大人恨不得拿戒尺抽小兒子一頓,至于其他人,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只有李老爺子哈哈大笑, 說著可行,還念著要辦個特別盛大的, 眾人臉色別提多精彩了。 王修晉也就是說說,他又不是乾隆皇帝的弟弟,沒事給自己辦喪事賺銀子, 他只不過是想陪兒女幾天,之前在外面轉了一圈用了數月的時間,回來之后就病倒了,也沒怎么和孩子們親近,等好些了就被李菻善拖去山莊呆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山莊呆著挺舒服的,但總覺得少些什么,回來之后才真正的放松,王修晉不由得感慨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勞碌命。 當天晚上,四皇子便帶人過來看望王修晉,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而緝事廠的親隨又說王修晉看起來氣色不錯,四皇子便決定過來看看是什么情況。四皇子到了李家就注意到府里的下人并沒有特別的情緒,看起來可不像是府里的病人的樣子。 李老將軍帶著一家老小出來相迎,四皇子更是認定王修晉是沒事的,在眾人之中掃到王修晉健朗的身影,四皇子臉上也泛起了笑意,想著那些個還等怎樣就躍躍欲試的要刮分王修晉產業的人,恐怕不久之后,全都要氣倒,這么一想,四皇子的心情就更好了。 四皇子到李家的目的,觀望李家的人都能想到,紛紛派人到李家門口守著,想要知道四皇子從李家出來是什么表情。四皇子在李家吃過飯才走的,宮里山珍海味的什么都有,又有御廚掌勺,味道自然不差,可他就是覺得少了些什么味。在李家,四皇子吃得相當暢快,比在宮里多吃許多,摸摸肚子,覺得還能再吃些。 從李家出來時,四皇子因吃得有些多,想要揉揉肚子,又覺得那樣會有損形象,便放下手搖了搖頭上了馬車。四皇子絕對不會想到,他無意識的搖頭,引起了很多人如同餓狼撲食一樣的難看吃相,而且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王修晉這幾天一直沒有出去,呆在家里陪著兒子和女兒玩,王掌柜每天都往府里跑,這幾天也不知道哪來的那么多衙役,天天往鋪子和工坊里跑,就是轉上一圈,雖說沒做什么,但總讓王掌柜覺得不對勁。王掌柜現在只盼著東家早些出府,到鋪子和工坊里轉轉。 朝堂上的大臣就差就沒直接說,皇商若是沒了,他的產業是不是要捐給朝廷,皇上是不是要派人打理。雖沒有直接說,但他們開口說誰誰誰有主財的能力,誰誰誰精通什么。他們開口的時候,會用眼神溜王大人和李將軍,見兩人沒有什么異樣,他們現在只想著能不能把惦記的賺錢營生弄到手,哪有心思去想兩人的神色如何,尤其是王大人,有沒有悲傷的神色。 有眼尖的,心思正的人,見王大人眼皮都沒抬一下,瞬間想明白了什么?;噬躺眢w到底怎么樣,誰也沒見著,只是外面流傳的,并沒有親眼見著,這些人哪來得自信,認定了皇商身子著實出了問題?而且就算之前皇商說過他若死后,便把家業全都捐了,可沒說怎么捐,這些人恐怕如玉算盤會碎??!還有可能連自家性命都保不住,為了自身安全著想,離這些人遠些好了。至于是否平時交好,在關乎自己性命的時候,都不重要。 如果一天兩天的聽著這些大臣們說著一些癡人說夢的話,皇帝還會覺得有趣,可若是時間長了,皇帝也沒了看熱鬧的心,很是煩,看著蹦達的人,眼神變了又變,臉是越拉越長,而且是越來越黑。待蹦達的人終于把皇帝的耐心磨光,他們的好日子也是到頭了。 休息了十來天,王修晉自覺的準備去鋪子轉轉,他覺得再呆下去,很有可能會生出想要退休提前在家養老的念頭。這天陪兒子下棋,最后被兒子殺個片甲不留,王修晉感嘆自己的棋藝連兒子都不如,估計以后只能在女兒那找找存在感,想到女兒,王修晉想起今兒得讓丫鬟給婭佑洗澡。王修晉原本是想要自己動手給女兒洗的,但是為了給女兒樹立正確的性別觀,王修晉決定從娃娃抓起。 王修晉不好親自給女兒洗澡,便拜托小姑子進去看著,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傷,別丫鬟明面上待婭佑不錯,暗里卻對她下手,而婭佑還小,不懂得告狀,只能受著,長此下去,會把孩子的性子養歪的。李霖芾沒拒絕,并向王修晉保證,在她出嫁之前,婭佑洗澡,她都會跟著。 便是有李霖芾跟著進去,王修晉仍是擔憂,站在外面等著,就等著李霖芾若是開口指責哪個丫鬟,他立刻沖進去。王修晉心里憂,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他淡定的坐著喝著茶,耳朵豎著,就怕差過一絲的聲響。就這么會定當,管家帶著一位親隨進來,親隨傳的不是圣旨,而是口諭,還是只對王修晉一人的口諭,便不用李家上下都出來跪接。 王修晉內心是抑郁的,怎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跪下接口諭,聽著親隨說完,王修晉眉頭挑了一下,心里罵著泥煤,他最最最最最不想干的事就是上早朝,起個大早出門,聽著一幫不干正事的大臣扯屁,皇帝不但讓他去上朝,還讓他比大臣們還要早的去,有沒有搞錯,他上朝又沒什么事。心里再多的不情愿 ,不滿,也只能忍了。 為了上早朝,王修晉早早就睡了,子時剛過就起了,怕吵醒女兒,王修晉都沒敢住在里屋,而是外面的軟榻上對付一晚上,好在已經到了夏天,也不會覺得冷。王修晉穿好衣服,揉著眉頭,就算是睡得再早,這會兒起來,仍是不爽,好在早朝之后,他可以回來繼續補覺,而朝廷里的大臣就很是可憐,他們在早會之后就得去衙門,以前朝廷管得不嚴的時候,還能回家休息一會兒吃個早飯什么的,現在卻沒有人敢,皇帝有爪牙盯著他們。 整了整衣服,算著時候,王修晉在李菻善的護送下出了家門,一直到宮門口,李菻善今天也要參加博覽會,不過他是不能這么早跟著進宮的。得了口諭的王修晉跟著守門的侍衛從小門進了宮,在一處用來候著上朝的房間,只不過這間屋子平時沒有人用,不過里面倒是打掃的干凈,還備了些茶點,王修晉忙給侍衛和門口的親隨遞上紅包。 里面的東西絕對是有人用心特意準備的,王修晉不傻自然能看出來,甭管是不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人家做了,就得表示一下,讓對方知道他是明白的。王修晉回到房間里坐著,一邊喝著熱茶,一邊吃著點心,卻不敢多吃。 這個時辰著實讓人犯困,又沒有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便是有茶提神,仍是止不住的想要睡覺。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門響了,王修晉立刻打起精神,就見一位親隨端著盆水進來,后面還跟著一位端著盤的,盤里裝著一方布巾。王修晉忙起身向兩人道謝,又送上荷包,兩人推讓不敢收,卻被王修晉硬塞到手里,退出房間后,忙去尋他們領頭的親隨,想要把荷包上交,領頭的聽是皇商送的,便開口言,別的人荷包不可隨意收,皇商送的倒無妨,收下后,和他說一聲便可。兩人聽后,才小心的把荷包收好。 用清水洗過臉后,立刻清醒了不少,沒一會兒便有親隨請他去大殿準備上朝。出了門后,王修晉抬頭看著還沒有亮的天,這可是夏天,上朝的時間天還沒亮,唉,在朝中為官著實不易,夏天上朝天還未亮,冬天的這個時辰得多冷,便是這樣辛苦,還有人趨之若鶩,在心里搖頭,權力著實是非常吸引人的東西??! 王修晉進了朝堂,便站在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地方,那個位置就差沒混在一堆侍衛里了,比他晚些進來的大臣們,也沒注意到他那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扯著話,有幾人洋洋得意的說著什么,王修晉沒心思多聽,聽到外面鞭響,王修晉站直了身體,也沒移動位置,剛剛還議論紛紛的大臣,全都安靜了下來,等著皇帝帶著皇子出現。 第378章 鞭響之后, 如若是往常,皇帝會踩著時辰進來, 但今天卻慢了一些,四皇子先一步進來, 站在他固定的位置, 強忍著沒打哈欠, 往朝臣的站位掃了一眼, 便見著王修晉,對他挑了下眉,他不清楚王修晉能不能看到,畢竟他的位置離得有些遠。朝臣是沒注意到四皇子的動作, 心里還在猜測今兒皇帝怎么晚了,發生了什么事?要不要諫言? 就在他們胡亂猜想的時候, 皇帝已經端坐在龍椅上, 同樣掃了一眼滿朝文武。親隨唱著大朝會起,大臣們全數跪下三呼萬歲,皇帝淡淡的讓眾臣平身,開啟了今天的大朝會。 隨著知道皇商“病重”的時間越來越長, 一些大臣的耐心變得急不可耐, 迫切的想要把王修晉賺錢的營生劃到自己的囊中,也因此對于皇帝遲到一點點的時間并沒有評說。大臣們也沒有往日的矜持, 拐著彎的推薦人才,而是直接開腔說起皇商身體不適的事。 站在角落里的王修晉聽著大家的話,想通了皇帝讓他來的用意, 王修晉覺得特別的好笑,這些人太想當然了吧!就算他說過要有朝一日他不行了,就把財產全都捐了,但捐的對象是皇室,和這些人有毛關系,他們是皇室的誰?不過,王修晉也不生氣,淡淡的看著一幫人在那里爭著這個應該給誰,那個誰家有認識的人等等,王修晉偷偷的看向上位的皇帝,他現在有些同情皇帝。 皇帝今天心情不錯,看著眾大臣就如同看跳梁的小丑一樣,又來了初時聽到時的看戲的心思,手指敲著龍椅的扶手,心里想著這幫人看到皇商如松般的樣子,會是什么樣,大概會不相信王修晉身體是健朗的吧! “諸位對幾位愛卿的提議有何看法?”皇帝想要看到這些大臣是會有什么樣表情,便開口打斷了還欲爭辯著“有多能”的話題。 眾大臣互相看了看,這段時間,不論那些想爭皇商財產的人怎么蹦達,皇上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是沒聽出來他們說的是什么,今天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是之前沒聽出來?眾大臣有些遲疑,他們怎么覺得皇上在給他們畫個套,讓他們往里砧?這么互相對視,他們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有個身著朝服的人,身姿挺拔,再往上看,見到對方的容貌后,注意到的立刻明了,這就是個套??! “臣以為,十分荒唐!”認出王修晉的大臣思緒飛轉,猜到了皇上的用意,立刻出列,他認為那些個企圖瓜分皇商財產的人死定了。 有一位跳出來反對,要就會有第二位,一溜的站出來看也不看之前蹦達得歡,以為皇商的財產是他們囊中之物的大臣臉色變了又變,出列的大臣里還有之前說要給他們做后頓的人,有些還是和他們同伙,只不過因為品級權利沒他們高,而只能等從他們手里漏下的,沒想到說好的,他們沒指望這些人出多大力,畢竟力出多了,就得多分一些給他們,卻是沒想到,他們會跳出來唱反調,這些大臣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企圖瓜分王修晉財產的人,自然不會因為有人說荒唐就覺得他們做得有錯,王修晉都快要死了,還死撰著那些財產做什么,他不是說對大梁有多忠心嗎?還早早放出風去死后把財產給朝廷,那么他們有能力管的,替皇上分憂有何不對?便有人出列,據理力爭,沒理也能說出幾分理,十分的詭辯。 “臣以為,幾位大人說得有理,就是不知道幾位大人,每年能給國庫多少,臣每年上交國庫的錢數是利潤總額的八成,余下兩成為來年備用。臣從為官起至今未拿過朝廷的月俸?!蓖跣迺x說得坦蕩,“若眾人以為在下能力不夠,在下也可讓賢?!?/br> 王修晉一開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視線,王修晉在內心嘆了口氣,今兒當了一把戲子,娛樂皇上了,也不知皇上看完戲后,心情是美麗的,還是陰郁的。于是心情不是很美麗的王修晉在思考著,要如何惡心一把眾人,以泄心中的郁悶。 剛剛還滿口詭辯的大臣看到王修晉后,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不是說命不久矣嗎?就算他們不懂醫術,單從這面色看,氣色紅潤,話說不氣短,站得更是穩,似乎還比以前胖了一些,這哪像要死的樣子。大臣們心里猶豫了一下,不過仍抱有僥幸心理,意外是假象呢?“皇商,此言差矣,為臣子,自當竭力為君效命,為君解憂?!?/br> 看著對方道貌岸然的樣子,王修晉樂了,他突然想到一詞……活久見?!罢堈婊卮鹪谙碌膯栴},不要把負責推給皇上??!”王修晉相當直白的戳破,一點兒都不顧及對方的顏面。誰也沒想到王修晉會這么直接懟回來,幾位大臣臉色變得特別難看。王修晉特別淡定的回看著他們,完全不在意對方想什么。 坐在高位的皇帝忍不住樂了,強壓著沒笑出聲音,他覺得特別有意思,王修晉完全不按套路來,棋走偏峰,讓人接不下話。王大人和李家上朝的幾位十分淡定的站著。其他臨時轉到變陣營的大臣,默默低頭看腳尖,心里感嘆,好在皇商不用上朝,以后還是少惹皇商的好,聽著皇商說話的底氣十足,哪里是命不足矣的樣子,至于那些還看不清的人,他們已經能預見下場是什么了。 “唔,說說,朕也想聽聽你們要怎么回答?!被实蹓合滦σ夂箝_了口。 之前一直蹦達得很歡的大臣被皇上的話嚇得身體僵直,跪倒在地,要怎么回答?給皇帝多少錢?他們只想把錢往家里搬,壓根就沒想過要給皇室錢,國庫豐足,哪里需要他們給錢,到年底只需要跟皇上說,今年營生不好,沒有賺到錢,還賠了不少,不就行了。但這些話能說出口嗎?除非他們不想活了,才會說。 一個個身子抖得如篩子一樣,有一位嚇得直接趴到了地上。王修晉撇了下嘴,就這么點能耐還蹦達,哪來的自信?人若沒有自知之明,只會早死。 “說??!之前不是挺能說的嗎?”皇帝可不想輕輕落下,這事必須有個殺雞儆猴的,不然若是王修晉真有那么一天,就說不清楚要怎么處理,王修晉也真是會找事,自己賺來置辦起來的產業,沒事說什么給皇室。等等,給皇室,關那幫子大臣什么事,皇室那么多的事,用得著這些人惦記嗎?心里對這些惦記皇家錢財的大臣,皇帝自然不會給好臉色,也不會輕饒。 皇商“病重將死”傳得有多熱鬧,待人出現后,傳得人都會有一些心虛,立刻轉變話頭,罵起那些造謠的人。王修晉對這些人并沒有喜與不喜,人傳播謠言時,哪里會在乎真假,大家只是圖一時的嘴痛快,有的沒的都能說得跟真的一樣。 從宮里出來,對那些受處罰的大臣,王修晉一點兒都不同情,也沒那個圣母心。在家里補了一覺,王修晉去了鋪子,鋪子里的客人見著王修晉就那么走進來,一個個就跟見了鬼似的,一位夸張些的,甚至還摸著胸口,身子靠向后面的仆人,不知是暈了,還是裝暈。 王修晉沒多看一眼直接走到后院。掌柜的立刻跟了上去,鋪子里的伙計依舊忙著自己的事,還催著問客人還需要挑選什么。王修晉問了問掌柜的最近的情況,掌柜的回答和王掌柜差不多,最近過來打聽消息的挺多,還有衙役有點兒多,也不知是哪個地方的衙役,問也不說,每天都會過來轉上幾圈,就好像來看地盤一樣。 王修晉點了點頭,在后面喝了口茶之后,王修晉便坐前面去,他要看看是哪些個沒長眼的,把他的鋪子劃成他們的地盤。王修晉清楚衙役也是受人指揮,也清楚此事有他的推波助瀾,但是感覺還是不爽。 沒一會兒,沒接到上面被抓信的衙役又一次到達鋪子,只是當領頭的人看著坐在鋪子里的人后,立刻頓住了腳步,立刻行禮。甭管王修晉有沒有穿官服,也甭管王修晉要不要上朝,他的品級擺在那,下官見到就得行禮。這些衙役心里暗驚,不是說皇商不行了嗎?這……看著不是挺好的,也不像生病的樣?之前的傳聞到底是哪個傳出來的,早知皇商沒事,他們也不會這么大大咧咧的進鋪子??!皇商哪里是他們能得罪的,比起命令他們的官員,皇商不知高出多少個品級,最主要的是,皇商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 衙役腸子都快悔青了,王修晉卻拿著茶杯慢慢悠悠的喝了杯茶,他不可能拿這些衙役如何,但若是什么也不做,肯定會讓衙役覺得他特別好說話,這個印象要分事的,眼前這事,絕對不行。 第37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