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問兩個問題，顧熠都像復讀機一樣回答一樣的話，蘇漾想著從他嘴里也撬不出問題，也就作罷了。

    卻不想，蘇漾不問了，顧熠卻自己開始說了。

    “我尚在創業，她就跟在我身邊，做了六年的助理?！闭f起廖杉杉，顧熠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后來被挖走了?！?/br>
    “你是不是沒給人家漲工資??？”

    顧熠抿了抿唇，然后回過頭對蘇漾說：“她沒有和我談過，就直接跳到了對手陣營?！彼D了頓：“而我，最討厭背叛?！?/br>
    ……

    說真的，高峰論壇并不是能讓蘇漾發揮的場合，雖然見到了很多她從前只能從書里新聞里看到的人物，但是別人和她的交流，也就僅止于握個手。

    跟著顧熠，蘇漾能明顯感覺到食物鏈頂端不同的生存狀況。

    蘇漾并不是有野心的人，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她也會忍不住希望自己可以變強。

    會議結束，顧熠沒有參加晚宴。

    蘇漾看了菜單，晚宴是吃港式，全是珍饈美味，錯過了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的。

    兩人走回停車場，顧熠一直沒怎么說話。

    蘇漾以為他是耿耿于懷廖杉杉，趕緊安慰了一句：“職場這種事是不可避免的，幸好你現在慧眼識金，找我當助理，我肯定不會被人挖走?！闭f完又自以為幽默地補了一句：“因為根本不會有人挖我，哈哈?！?/br>
    顧熠停下了腳步，手里拿著手鑰匙，下意識摩挲了幾下。

    “確實不會有這樣的煩惱?！鳖欖谝蛔忠活D地說：“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br>
    “……”

    這任期，是不是有點短??？

    第九章

    蘇漾怎么也沒想到，談笑之間，她稀里糊涂“上任”，還沒反應過來，就“卸任”了。

    艸，這家伙，是不是以為蘇漾沒脾氣？

    蘇漾被耍了，氣得恨不得把包扔他臉上。她雙手叉腰，滿腔義憤幾乎拍案而起。

    “喂，姓顧的，你這么利用人，良心不會痛嗎？”

    顧熠斂眉沉默，片刻后輕輕聳肩：“你的實力，留在李工組里，已經是我的仁慈，做我的助理，還差得遠?！?/br>
    利用蘇漾，還對她指手畫腳，這人臉皮怎么這么厚？

    蘇漾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回敬：“呵呵，我覺得李工組里的人，比你好一萬倍，我本來也不想走！”

    “如你所愿?！?/br>
    不等蘇漾，顧熠已經率先上了車。

    他對著蘇漾晃了晃車鑰匙，問她：“走不走？”

    蘇漾義憤填膺地看著他，一時意氣，沖動地對顧熠說：“我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樣？”

    顧熠微微探頭，眼瞳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輕啟，沒有一絲緩和的意思：“我不能拿你怎么樣，那我就先走了?！?/br>
    說完，居然就真的把車給開走了。

    開、走、了、

    從酒店到中盛國際，要四五十分鐘的車程，等到轉折點，回學校那班收得很早的車，估計早就沒了。再從中盛國際回學校，打出租至少得小一百。蘇漾最近也沒什么錢，最后權衡之下，決定直接轉個車回家，順便找老媽“充個電”。

    和石媛打過電話以后，蘇漾徑直回了家。大晚上的，蘇漾突然回家，把蘇媽嚇得夠嗆。

    老爺倒是高興得很，圍著蘇漾的腿直打轉，還時不時抱著蘇漾的腿拱來拱去。蘇媽見此情形，尷尬地把老爺拎到一邊：“這小破狗兒，又發情了，早知道就弄去絕育了?！?/br>
    說完，蘇漾就看見拱她失敗的老爺，又去對著沙發拱了。

    可真是精力旺盛啊。

    “不是說周末才回家？今天怎么就回來了？”蘇媽接過蘇漾手里的包，正準備掛起來，突然又回過頭來，上下打量著蘇漾：“你身上穿得這裙子，是什么時候買的？”

    提起裙子，蘇漾就想起那個大賤人，胸口一口濁氣真是不吐不快。

    “今天買的?！?/br>
    蘇媽敏感地上前，摸了摸裙子的料子：“挺貴的吧，你哪來的錢？”

    蘇漾站累了，癱在沙發上，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就我單位一個大領導給買的，你簡直不知道他有多惡劣，先是帶我去買裙子，然后帶我去參加一個很高端的會議……”

    蘇漾口沫橫飛地講完今天的血淚經歷。

    蘇媽始終緊鎖眉頭，末了，她擔憂地問了一句：“這領導，是不是有什么壞心眼？”說完不放心地囑咐蘇漾：“蘇漾，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千萬別學那些個沒底線的女孩，遇到個有錢男的就獻身。也別被男人的糖衣炮彈腐蝕了，你想要什么，媽努力給你買，別要男人的東西。有些有社會歷練的男人，專門靠這些招式哄你這樣初出茅廬的小女孩?！?/br>
    “……”蘇漾聽著蘇媽越說越偏，忍不住詫異：“媽，你這是想哪兒去了？”

    蘇媽腦補一開就停不下來，以為蘇漾在單位里和領導有什么不可言說的關系，強行開導她到十二點，蘇漾百般解釋，才得以睡覺。

    要不是看在蘇媽又多給了她五百塊錢，她早就發作了。

    這顧熠，可真是把她害死了。

    睡前，蘇漾抱著老爺，忍不住對著它感慨了一句：“你們這些臭男人，早晚有一天，會被人類的進化淘汰掉，哼?！?/br>
    ……

    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還得早起，上班不像上學，不舒服了就翹個課。

    哎，進社會真是艱難啊。

    早上趴在座位上小憩了半小時，還沒補滿能量，李工從辦公室出來，就叫到了她的名字。

    跟著李工到他辦公室，在他指示下幫他拿了不少文件。

    “他們都在忙，不好離位，只好麻煩你了?！崩罟ひ话悴粫箚咎K漾，這會兒還有點抱歉。

    “沒事沒事?！?/br>
    李工走在前面，先進了電梯，按完號碼，蘇漾一看，居然是顧熠的辦公層。

    “去顧工那里？”

    李工點點頭。

    “聽說你昨天跟顧熠去了高峰論壇？怎么樣，長見識嗎？”

    提起顧熠，蘇漾就忍不住有些不爽：“別提了，他完全就是利用我?！闭f完，又覺得自己用詞不妥，忐忑看了李工一眼。

    李工沒在意，只是笑了笑：“顧熠畢竟還年輕，有點氣盛正常。他和他以前的助理廖杉杉，也是有些恩怨的?！闭f完，他頓了頓聲，看了蘇漾一眼，問她：“對了，昨天你見到廖杉杉了嗎？”

    “見到了?！毕肫鹉莻€溫柔的女人，蘇漾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有他那樣的領導，肯定是會跳槽的，太正常了?！?/br>
    電梯到了顧熠辦公室的樓層，兩人抱著一大堆項目資料和圖紙走出來。

    李工走在前面說著：“其實我一度以為他們會在一起?！?/br>
    聽見這句話，蘇漾驚愕不已，嘴跟沒把門一樣，把自己的心里話都給說了出來。

    “還有人愿意和他這么惡劣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他用領導的職權強迫別人，然后別人不堪忍受，沒辦法就跳槽了?！?/br>
    “惡劣？哈……”沒想到蘇漾會這么負面評價顧熠，李工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是第一個這么形容他的人?！?/br>
    蘇漾越說越不過腦子：“那是別人都不敢說，其實心里都是這么想的?！?/br>
    “哈哈！”

    ……

    當年廖杉杉離開gamma，直接投入敵方陣營，讓顧熠完全亂了陣腳。

    廖杉杉太能干，以至于他的工作和生活都離不開她。六年時間，她把他的工作和生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他只一心發揮自己的才華，在建筑業大放異彩。

    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理由，她一封辭職信遞給顧熠，說走就走。

    當時顧熠忙于一個國際大項的投標，沒有太過關注她的情緒，以為她是工作太累，鬧鬧情緒。卻不想，一周不到，她就去了他當時最大的對手——百戈那里。

    廖杉杉走后，他用了很長時間去適應工作和生活的全新節奏。也不意外地錯失了當時那個國際大項，而百戈，在廖杉杉的幫助下，順利拿下了那個項目。

    她太了解顧熠，他的做事節奏和風格，所以他們才能全方位力挫顧熠。

    不久后，一場建筑業內的酒會上，他們狹路相逢。

    百戈的周斯帶著廖杉杉在顧熠面前耀武揚威，顧熠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四下無人的時候，廖杉杉走到他面前。她舉起了酒杯，他卻沒有碰杯。

    “我以為，你至少會打個電話，問問我，為什么?！?nbsp;廖杉杉晃了晃手上的酒杯，酒液在酒杯中優雅打轉，她懷著幾分期待看著他：“如果我想回來呢……”

    “不可能?！鳖欖诎櫭即驍嗔怂?，一字一頓地說：“我從不原諒背叛?！?/br>
    這個回答，廖杉杉完全意料之中，她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笑著說：“顧熠，你不會遇到比我更好的?！?/br>
    ……

    不得不承認，他很卑鄙地利用了蘇漾。這放在以前，是他根本不齒去做的事。

    通過廖杉杉，顧熠才明白，花瓶遠比有思想的女人更好控制。

    從能力來說，蘇漾甚至比不上廖杉杉一個手指甲，但是蘇漾年輕，長相么，也比廖杉杉更出眾。

    廖杉杉說他不會遇到比她更好的，很可惜，他已經不需要更好的。

    一個花瓶就足以打擊她?？吹剿壑虚W過一絲失落，顧熠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前一晚和蘇漾口角，顧熠很沖動地把車開走，沒走多遠就后悔了。

    顧熠自認并不是一個沒有紳士風度的人，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被蘇漾那小丫頭激了幾句，就忍不住要和她唱反調，看到她氣急敗壞，他就有種贏了的快感。顧熠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這樣人類的情緒。

    廖杉杉之后，他便不讓女人接觸他的事業和生活了。

    思前想后，顧熠又把車開了回去，但是蘇漾已經不見人影。

    車后座還放著購物袋，里面是蘇漾換下來的衣服，顧熠才想起蘇漾穿著高跟鞋，忍不住皺了皺眉。

    第二天上班，顧熠把那些購物袋都拎進了辦公室，在路上，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鬼使神差買了一些零食，放進了購物袋里。

    他每次去李樹組里，總是看到蘇漾偷偷在吃零食，這也算是投其所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