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高建峰蹙眉聽著:“一個專業人士還怕做胃鏡?那行吧,你先吃點藥,我……明天就回去?!?/br> 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彼此遠隔千里,并不適合無謂的絮絮叨叨?,F在再問你吃飯了沒,討論是面條養胃還是粥好消化都沒意義了,這是高建峰的好處,絕不啰嗦,一句是一句,甭管平時看著多隨意,但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兌現。 夏天得了保證,長舒一口氣,轉念想想,自己好像有點緊張過度了,他放緩聲調,笑著問:“你還在辦公室?” “嗯,馬上回酒店。你得好好養胃了,我還以為你多會照顧自己呢?!备呓ǚ宀挥X埋怨一句,“你就是在酒池rou林里浸yin太久了?!?/br> “你呢?”夏天反擊,“不也是聲色犬馬?” 這點……還真是。 高建峰南下十天,有一多半時間都在陪當地官員應酬。南方風氣開放,光是酒局已不足以聯絡感情,飯后總要去一些地方。剛巧有個富二代在和他談合作,全程陪著,負責埋單。 那富二代一看就是風月場上的積年,打量著高建峰精干瀟灑,當即找了幾個艷光四射的女郎來,坐在高建峰身邊使勁往他身上開蹭。 高建峰有個習慣,一般情況下不掃別人興,但凡能過得去他都可以假裝從善如流,前提是別犯到他頭上。對于逢場作戲,他本就很厭煩,自從決定和夏天在一起,他更是刻意壓制自己對女性的欲望,一般人尚且不能讓他有反應,何況是這一類,他不歧視任何職業,但精神潔癖卻會在此時忍不住發作。 一晚上眼觀鼻鼻觀心,可再怎么老僧入定、無動于衷,還是架不住人長得帥,舉手投足間英氣逼人,女郎們早得了富二代指令,務必要招呼好這位大客戶,當然少不得賣力勾搭,直弄得高建峰煩不勝煩。 他那雙桃花眼固然可以溫情無限,卻要看面對的是誰了,冷峻起來照樣也是渾然天成。多年前夏天頭一回見他,就覺得他有股生人勿近的氣場,這會兒再翻騰出那副表情來應對,只一個眼神掃過去,頓時寒光四射,不怒自威的勁頭嚇得女郎們渾身哆嗦。 說起來,橫眉冷對這一招,還真是好久都不用了。高建峰認真回味了一下,參照著記憶里老高臉上慣有神情,依葫蘆畫瓢地做出來——都說兒子肖父,兩個人五官不怎么像,氣質卻還是有幾分一脈相承。他一邊扮冷酷,一邊暗自好笑,沒想到老高潛移默化的那點影響,居然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 十丈軟紅終于敗下陣來,沒辦法,那不是他高建峰的紅塵歸宿,至于他的,只在千里之外,聽筒的另一端。 高建峰答應了夏天,隨后迅速改了簽,翌日裝出總部有要事處理,把約好的飯局取消掉,毫不猶豫地登上了回程的航班。 夏天急匆匆處理完公司的事,提前一小時到了機場。越是快見著了,越是抓心撓肺地想,這就是熱戀中的男人吶,哪兒禁得住分開長達十天!他鄙夷著自己的瘋癲和不著調,可鄙夷歸鄙夷,站在出口處等,腦子里依然還是充滿了各種不著調。 春天的航班還算準點,高建峰走出來的時候,夏天的眼風就像雷達似的精準定位在他身上。高建峰太惹眼,不光人靚,衣品也出眾。千禧年初,城中才剛剛進駐了幾個大牌,高建峰就已經從那些死貴的男裝里扒拉出來適合他自己和夏天的。他穿dior homme,給夏天選的是tom ford,前者只適合骨相飄逸、精瘦成模特的男人,后者則對肌rou身型要求頗高,簡言之,就是得有胸肌才能撐得起來。 被精于吃喝玩樂的高大少一包裝,夏天分分鐘性感外露,他本人對這方面倒是無所謂,不過樂意滿足高建峰享受生活的愿望。外人看高建峰,那是標準純正的精英范兒,自帶一種雅痞感,可實際上呢,只有他最清楚,高建峰是真的能屈能伸,站在路邊攤吃一塊錢的雞蛋灌餅,那也是半點不帶含糊的。 現在高精英朝他走過來,身上的軍裝款風衣貼合得天衣無縫,勾勒出一道誘人的腰線,夏天不禁情潮洶涌了一下,跟著拽過高建峰的手,一路朝停車場狂奔。 “天哥,天哥?!备呓ǚ逍χ凶∷?,“是要私奔嗎?” 夏天想笑,卻又憋得十分難受,只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別廢話,快上車?!?/br> 高建峰抬了下眉,也不知道夏天這是又犯什么毛病了,上車他先關切地問:“現在胃怎么樣了?要不先陪你去醫院?” 去什么醫院啊,他恨不得即刻把某人就地法辦!夏天不耐煩地說聲沒事,一腳油門,沃爾沃轟鳴著駛出了停車場。 高建峰在飛機上憋了快四個小時,可憐落了地,還連放根毒的機會都沒有,這會兒才打開車窗,點上根煙,他實在有些倦了,昨晚因為惦記著夏天的胃,輾轉半宿都沒睡好,才剛飛機上又遭遇了個巨吵的熊孩子,一路也沒機會踏實合眼,只好先靠這根煙提提神了。 他右手夾煙,支在窗邊,左手拇指無意識抹了下嘴角,夏天余光全看見了,忽然一個超速并線,把車直接從里道開到最右道,然后狠狠踩下剎車,打了雙閃。 “開不回去了?!毕奶燹D頭,盯著身邊人說。 高建峰“啊”了一聲,兩秒鐘后才反應過來,直接笑了:“那我開?!?/br> 夏天挑釁地看著他:“你開我也回不去了?!?/br> 高建峰望著他,良久無奈嘆了口氣。說真的,夏天這樣他能理解,畢竟分別有十天,自己都會想,更何況夏天比他需求還要旺。雖說現在腰上有點困乏,但略微動動,感覺還能承受,他索性解開安全帶,“我開吧,去最近的酒店?!?/br> 春宵一刻,高建峰索性由著夏天折騰,心想怎么看這人都不像是得了胃病,九成是騙自己的,但他不至于為這點事生氣,凝視那性感的胸肌,時而溫柔時而兇狠的眼神,已足已讓人顛倒。而到了最后,看得出夏天也在力求讓他舒服,這就足夠了。 發泄得酣暢淋漓,事后不免有些精疲力盡,夏天自己都出了一身汗,洗完澡走出來,見高建峰安安靜靜地趴在床上,身型單薄,卻有種性感的況味。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忽然抽緊了一疼,走過去,柔聲細語地說:“起來,去洗澡吧?!?/br> 高建峰沒反應,夏天只好輕輕搖晃了他一下,這才發覺他居然睡著了。怎么能累成這樣?夏天頓生自責,有些后悔不該這么急躁。琢磨片刻,還是趁機先給他按按腰吧,沒想到手剛碰觸一下,登時覺得一涼,高建峰整個人都在發抖! 夏天急忙摸了下他的手,十個指尖冰涼涼的,這是要發熱的前兆啊,夏天心里一緊,俯下身輕聲喚他,試圖叫醒人。 高建峰被連推了兩下,迷迷糊糊醒轉過來,只覺得頭很沉,身上酸酸楚楚,使不出半點力氣,他勉強回頭,眼神透出一絲虛弱迷離。 “天哥,我有點冷………”他低低地說著,伴隨了一聲悶悶的呻吟。 第66章 冷過之后, 高建峰很快就發起熱來,人昏昏沉沉的。夏天握著他的手, 只覺guntang, 活像握著一只暖爐。 高建峰很少感冒發燒,在夏天印象里幾乎從未有過,除了腰上那點老傷, 這人身體好得堪比孫大圣??善谶@個節骨眼發燒,夏天簡直心亂如麻,看著高建峰在昏睡中難受得皺起眉,一副睡也睡不踏實的模樣,他知道肯定是不能再把人挪回家去了。 那就寄希望于盡快退燒吧, 夏天找了酒店的人去買退燒藥、抗生素、酒精、棉簽、體溫計,每隔四十分鐘就把高建峰扶起來灌下一杯水, 體溫飆升至39度的時候, 又趕緊用酒精給他擦拭降溫。 成年人不比小孩子,燒到38度以上體感就會很難受了。高建峰神智還算清明,知道夏天一直在自己身邊,一會兒擦汗, 一會兒擦身,喂水又喂藥, 心想自己燒成這么個蔫茄子樣, 夏天這回得擔心壞了吧。 高建峰強打精神睜開眼,在夏天第n次用酒精給他降溫的時候,擠出了一個不怎么明顯的笑:“天哥, 你真的越來越厲害了,都把我干暈了?!?/br> 夏天:“………” 不錯,還有心情胡說八道!可惜說完這句,高建峰很快就真的暈了過去。 夏天只能清醒地面對高燒不退的人,這會兒已顧不上自責或難過了,他不清楚高建峰到底是不是感染了sars,首先得排除這個可能,本指望盡快退燒,現在事與愿違了,高燒始終反反復復,溫度降下去又再度升起來,他連著兩個晚上沒合眼,而最可怕的是,高建峰竟然開始咳嗽上了。 夏天此時深恨自己對sars沒認真研究過,這個時候網絡上也沒有相關內容,倒是第三天的時候,圈里有人發了條信息給他,說南方有人因發熱致死,疑似是感染了一種致命的新型病毒。 夏天坐不住了,起初他抱有幻想,選擇的都是常規退燒藥和抗生素,現在高建峰的狀況越來越不好,連睡都睡不安穩——平躺著咳個不停,話也說不出來??啥歼@么難受了,夏天還能看出他明顯在強忍,有時候為忍咳,直憋得身體一陣陣發抖,其實咳嗽又哪里是能忍得住的! 必須冷靜,夏天強迫自己做最壞的打算。他早就致電過老彭,告知他得有十天半月不能去公司,至于具體原因則沒說,緊跟著,他又打了一個電話,向老彭要一種名為甲潑尼龍琥珀酸鈉的進口藥,要的數量非常驚人。 “我說弟弟,這是干嘛???”老彭納悶地問,“這也算不上暢銷藥,咱不用囤貨吧?” 夏天沒空多解釋:“你就當我扔著玩,別問了,總之我要得急,越快越好?!?/br> 這是后來證實,治療sars最有效的一款救命藥,除此之外,夏天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退一萬步說,只要保住性命,其他都無所謂了,他如是寬慰自己,好像這樣就能暫時忘記大劑量使用該藥可能會出現的后遺癥。 骨壞死、肺纖維化,因為這兩者導致生命質量嚴重下降,從而引發抑郁,這些都是未來極有可能發生的,可再看看床上輾轉反側的人,夏天直覺自己的胸膛都像是被掏空了。 好在高建峰什么都不知道,夏天也不能忍受送他去隔離,那種生死未卜的困境他沒法面對,甚至連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和高建峰分開。 老彭行動迅速,很快搞來了注射用藥,那藥是純進口的,價格昂貴,夏天當然不心疼前,只是他知道,等到sars全面爆發的時候,政府將會大批量采購該藥,到時候再想弄到可就難了。 停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但偶爾,還是會有電話打進來,也幸虧這個時候有手機,為了不吵高建峰,夏天接電話時會暫時離開房間。但有些事注定成也是它,敗也是它。幾天過去,有關于sars的新聞已經能在電視上看到了,夏天不想讓高建峰知道,把遙控器都藏了起來,然而他忽略了扔在床頭抽屜里的,高建峰的手機。 高建峰咳得根本睡不著,夏天幫他跟公司管理層溝通過了,公司的事他不至于不放心,但總覺得自己被與世隔絕了,趁夏天出去,他打開了手機,還沒等查看信息呢,一條本地新聞便跳了出來。 是一則尋人通知,尋找某日從某地飛往西京的一架航班上的全體乘客,雖然那并不是高建峰回程乘坐的航班,但尋找乘客的原因、目的,他看得清楚分明。 他回想自己,接連四天發熱不退,咳嗽不斷,指癥似乎已經很明顯了,連政府都要大張旗鼓地尋人,足見該病的傳染性……… 高建峰手指在抖,手機有一瞬險些滑落出去,原來自己也會害怕,確切地說,應該是恐慌、恐懼。且夏天還貼身照顧了他那么久,萬一被感染……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夏天的這通電話耗時有些長,財務總監說有份文件必須他簽字生效,他只好去了酒店的商務中心等傳真,待一切辦妥,他想著如果高建峰今晚再燒起來,那他干脆直接用藥,一路心神不定地走回去,推開門的一瞬,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床上沒人,行李也不見了,連床頭柜里的手機也被拿走了,屋里干干凈凈,除了床單上還有被汗塌濕的一片潮氣。 夏天瘋了一樣地沖下樓,停車場里車還在,他又跑出酒店大門,可哪還能看得見高建峰的身影?折返回來問前臺,每個服務人員都被他問得面露茫然——高建峰倘若成心不讓人發現,鐵定有的是辦法。 一時間,夏天腸子險些悔斷了,酒店前臺的小姑娘眼睜睜看著這個滿臉胡茬,英俊而又落拓的男人雙臂抖得一塌糊涂,身子一點點矮下去,最后半跪在地上,半天都沒能再站起來。 其后,夏天發瘋般開始了尋人,恨不得把西京各大醫院全找了一遍,甚至連軍區醫院都找了,差點驚動李亞男??上奶熘?,高建峰突然出走,必然是想要瞞住家里人,所以絕不會去軍區醫院,他于是把市里的小醫院也翻了個底朝天,整整兩天時間,卻依然沒有任何收獲。 夏天已狀若瘋癲了,現在要是誰給他把刀子,他立馬就能扮演活的殺人犯,這幅報復社會的模樣徹底驚嚇住了聞訊趕來的老彭。 “不是,你說他能跑哪兒去???這是成心躲你不讓你找見?我說弟弟,你跟他聯系過了么?” 夏天一臉陰郁:“電話關機了,就是開著他也不會回我,他是故意的?!?/br> 老彭嘆氣:“你也是的,既然疑似,就該早點送他去醫院……” “隔離么?”夏天抬起頭,“讓他像犯人一樣被關起來?不可能,我接受不了?!?/br> 干他們這行的,生離死別雖說沒醫生看得多,可也是經常聽聞的一種常態,學醫學藥的人要沒點子冷情,還真是不好自處。道理誰都明白,現在攤到自己身上了,卻原來根本冷靜不下來,夏天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垂著頭一徑沉默,眼淚忽然奪眶而出,無聲無息,直看得老彭愈發驚悚,好像被動陷入了一種天塌地陷般悲涼的無助中。 好在,夏天沒流兩行淚,直接呼嚕了一把臉,鎮定地說了聲接著找,老彭趕緊問:“你說他會不會為躲你,去了外地的醫院?” 這事倒像高建峰能干出來的,夏天沉下心思量,這人之所以不聲不響地溜走,肯定是知道了sars疫情的嚴重性。高建峰和他不一樣,并不是那種只關心在意自己人的精乖自私鬼,明知道會傳染,他多半不會選擇再乘坐交通工具,也會避免和陌生人再有接觸。 突然間,一道靈光涌現,高建峰肯定連出租車都不會坐,而以他高燒咳喘、渾身酸疼的孱弱身子骨,再拖著個箱子,步行距離勢必非常有限,夏天當即一拍大腿,怎么就忽略了酒店周邊的那些小醫院! 想明白了,他像風一樣地沖了出去,只留下一頭黑線,自覺cao碎了心也還是無計可施的老彭,繼續在原地搖頭唏噓。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夏天在民航醫院找到了高建峰。機場附近屬于偏遠地區,醫院無論硬件軟件都不怎么樣,甚至還沒來得及采取任何隔離措施,不過高建峰頗有先見之明,自己把自己隔離了,花點錢住了個單間,還管護士要了一打口罩。 看見夏天推門進來的一剎那,高建峰除了面露驚訝,更反射性地直接把掛在耳邊的口罩給戴上了。 夏天看得又氣又恨,差點沒當場犯心絞痛,關上門不禁氣涌如山,臉色黑得活像一尊煞神。 “你來干嘛?”高建峰眼里寫滿無奈。 夏天說不出話,伸手指著他,示意他閉嘴的同時徑直往他跟前走。 高建峰立刻往后退,隔著口罩,他的聲音顯得很悶:“你是不是專業人士???知不知道這病傳染???我這兒正隔離呢,你趕緊出去行么?” “少廢話,我都伺候你多少天了,要傳染早傳染了,病毒都有潛伏期,說不定我現在就攜帶著呢?!毕奶煲豢跉獠煌5胤瘩g,“甭跟我裝大瓣蒜,我比你懂,就來了怎么著?我不光來了,還不走了!” 高建峰眼里冒火:“胡攪蠻纏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夏天順勢擼袖子,“來??!打一架吧?!?/br> 高建峰沒動彈,搖了搖頭,喘氣的聲斷斷續續:“天哥,你打不過我?!?/br> “是么?”夏天哼笑,“那怎么還讓我壓在床上連反抗的勁兒都沒有???” “我讓著你唄?!备呓ǚ逡а揽粗?。 這是大實話吧,夏天想,自己練過拳,不過是半路出家的練法,縱然一般人打不過他,縱然他肌rou比高建峰的顯得厚實,可這些其實都沒什么卵用。高建峰打架科班出身,從小經老高系統傳授,走的是正規格斗路數,加上部隊四年,練就出一身野戰兵、特種兵技能,真打起來,撂倒自己絕對不在話下,哪怕現在人沒勁,打架的技巧也不容小覷。 所以他一直都在讓著我,夏天想,鼻子里驀地涌上一股酸澀,下頜抑制不住地輕顫,眼淚轉了兩轉,忍了兩秒,到底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高建峰頓時慌了:“你……” 他邁了兩步,又倒退著坐回到床上,喉結動了動,長嘆出一口氣,“你、你別這樣,我還沒死呢,都快被你嚇死了?!?/br> 就這么著,人是趕不走了,夏天也沒再繼續哭,態度堅決地留下來陪高建峰一起隔離了。目前現有的醫療水平,夏天很清楚,除了等待也沒什么別的好辦法,就連轉院的意義都不大,他干脆弄了張小床來,繼續著之前貼身照料的狀態。 幾天過去,痊愈的奇跡沒能發生,但按肺炎治療過后,高建峰的高燒漸漸轉成了低燒,只是仍然不能完全排除被感染的可能。 “你還真挺了解我的,我都躲得這么偏了,居然還是讓你給找著了?!备呓ǚ褰舆^夏天削好的蘋果,側頭笑看著他說。 夏天白他一眼:“多新鮮啊,孫猴子必然逃不過如來佛的五指山?!?/br> 高建峰聽過笑笑,沒說話,啃了一口手里的蘋果。 夏天嘆口氣:“明明不舒服還不說,那天非得縱容我,話說你這是在風月場被傳染的吧?” 高建峰立馬搖頭:“不是,我問過了,南方的友人們迄今為止都沒事,所以我覺得我不一定就是?!?/br> “那你還躲我?”夏天抬眸瞪著他。 高建峰微微頓了下:“那萬一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