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罵不還口的獨角戲
鐘玉有些躍躍欲試了,然而也僅僅只是興奮了一瞬間,就像是有一盆涼水自頭頂澆了下來,將發熱的腦子與心中叫囂的小火苗潑了個徹徹底底。 肚子里暖暖的,唇齒之間還殘留著茶香,她不久前才吃了她的糕點,飲了她的茶水。 現在茶香猶在,她轉頭就倒戈相向揭她的底子是不是不太好??? 鐘玉偏了偏頭,脖頸處傳來絲絲細微的疼痛,是那個蒙面女人挾持她的時候留下的。 其實她還救了她一命,不是嗎? 這么想著,鐘玉突然覺得自己若是戳穿了她的謊言,不僅是不太好,還有些狼心狗肺薄情寡恩。 好煩哦! 她鐘玉竟然有一天會為了要不要跟鐘浠寧這個臭女人對著干而抓心撓肺的煩惱! 這種感覺…好氣人哦! 然而她終究還是沒有揭穿她。 “一點小傷,嬌氣的很!”鐘玉一撇嘴,不屑地橫了她一眼。 那和尚又念了兩句“阿彌陀佛”,“施主,看令姐這袖口染血的程度,應該不是小傷…” 此言一出,不明擺著是說她不顧姐妹情誼,言語刻薄嗎? 鐘玉的肺都要氣炸了,鼓著腮幫子沖著猶自摩挲著劣質持珠的和尚橫了一眼,拽過“病嬌嬌”半身靠在小寶身上的鐘浠寧,做出小心扶持的模樣拖著她往前走。 “施主,女施主,令姐袖上有血污,恐沖撞了我佛,不如先去廂房暫住,也好清理傷口?!焙蜕懈熳邇刹阶飞险f道。 這禿驢事兒真多!鐘玉嘴唇微撅,心內腹誹不已。 “小師傅說的是,有勞師傅帶路了?!毙氜D身燦然一笑,璀璨的陽光灑在臉上,帶著別樣的光華。 和尚忙避開眼,不知為何臉上有些發燙,轉了轉手中的持珠,又神經叨叨地念了一陣“阿彌陀佛”才說道:“施主們請跟我來?!?/br> 被鐘玉和小寶一人架著一邊裝虛弱的鐘浠寧將這些情景盡收眼底,也暗自有些好笑。 這些方外之人真是有意思,七情六欲欣賞美色不過是人之常情,他們倒搞得跟洪水猛獸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若真的能夠做到心不動意不動清心寡欲也就罷了,偏偏大多數人明明還是對這些有感覺的,何苦來哉?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不過這倒是提醒她了,小寶雖不大,卻也不算幼小了,正是稚氣猶在枝條將開的年紀,帶著一種別樣的氣韻,有時候她自己看了都有些失神。 她可要好好訓練訓練她了,學點防身之術總是好的,甭管暫時用不用得著。 這世道人心,最是復雜難測。今日這和尚被驚了還會心懷愧疚,向神佛懺悔驅除雜念,來日若是遇到真正心邪意惡之人可指望不上那虛無縹緲的意念,畢竟那玩意兒最是不堪一擊。 因為顧忌著鐘浠寧袖子上的血污,那和尚并未帶著她們經過大堂,而是從西邊一個偏門進去,又走了一陣,才進了一個小廂房。 “我們寺中香較多,廂房不是太寬裕,施主們將就將就,這兩廂房間應該是夠了的?!焙蜕兄噶酥缸筮呄噜彽膸?,又推開面前這間的門。 鐘浠寧虛弱的勾了勾嘴角,點了點頭。 和尚沒有跟著進去,反而轉身準備離開,走了沒兩步,握著持珠的手瞧了瞧腦門兒,“這位施主的傷可還要緊?我們寺中雖沒有大夫,但是有粗通醫理的師兄…” 這還了得?鐘浠寧趕緊搖了搖頭。 小寶也急忙開口:“多謝小師傅一片好心,不過我家姑娘的傷確實沒有什么大礙,我們自己也隨身備了一些藥?!?/br> 那和尚此時再看小寶其實已經沒有什么不該有的念想了,只是一想起之前那剎那的失神,便覺得罪惡無邊,覺得有愧于佛祖,只“嗯”了一聲便走了。 鐘浠寧見那和尚消失在拐角處,抽回搭在小寶和鐘玉肩上的手臂,站直了身子,活動了一下胳膊,大步走到廂房里坐下了。 鐘玉仍然有些氣不順,從來都是針鋒相對互相挑刺的,現在要她心平氣和的跟面前這個人相處,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不適應,難受壓抑的很。 不說點酸話刺刺她就感覺是在背叛自己的靈魂,壓抑自己的秉性一樣。 “以前沒看出來,你倒是挺會裝的?!辩娪裥绷怂谎?,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鐘浠寧抬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你笑什么笑!”鐘玉被她笑的有些惱了。 鐘浠寧不僅笑還搖了搖頭,落在鐘玉眼中就滿是無奈的嘲諷。 “我發覺你現在是越發的討人厭了,以前雖然也討厭,但至少恣意磊落,明面上壞?,F在卻是遇事三緘其口,一肚子壞水,背地里壞!你要看我不爽就直接說,憋著壞算是個什么意思,有本事就直接嘴對嘴拳對拳,來跟我罵一場打一架??!”鐘玉氣鼓鼓地瞪著鐘浠寧,小拳頭都握了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去撕咬一番。 鐘浠寧有些怔愣地看著面前粉面含嗔怒畢現的姑娘,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言語。 呃…她現在好像還沒有言語的能力。 這么要緊的事情這個姑娘難道不知道嗎? 就是滿腔怒火怨懟數落下來,她也做不了回復??! 難道她就是喜歡這種罵不還口的獨角戲? 嗯…她有可能真的是不知道,畢竟回來這兩天都沒有怎么接觸。 可是她將她視為侯府里最大的“敵人”,這都兩天了,都不查探敵情的嗎? 消息有些落后??! 對待敵人也忒不上心了… 阿兇宿主,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樣嗎? 林霖什么樣? 阿兇就現在這樣… 林霖…… “喂,你這是什么表情?!”鐘玉見鐘浠寧仍舊沒有反應,只是望著她,看不懂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像是用盡了全力卻打在了棉花上一樣,沒有一點回應,頓時一腔怒火似烈火烹油更甚之前,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鐘玉拍案而起的瞬間,鐘浠寧配合的眨了眨眼睛。 小寶看不過眼了,她家主子是個橫著走的人,就是北狄人的軍營都來去自如,何時受的如此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