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做戲要做足
緊跟著,一個丫鬟竄了出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沖著跌倒在地的管事的吼道:“你們是怎么做事的,山匪來了保不了姑娘們的安全,害的三姑娘手臂受傷就算了,畢竟他們是匪徒,兇殘不講道理。怎的這會子山匪跑了,還讓這不顧禮義廉恥的潑皮無賴闖進了馬車!回去稟告了侯爺、二老爺,有你們好受的!還不趕緊打遠些!” 程文遠愣在原地,還沒有從那一連串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回過神來。 三年前狄族借口挑起爭端,入侵大晉國北疆,大將軍田時被困渝州孤立無援,北疆危在旦夕。 因這些年來,國主寵幸宦官jian佞,彈壓忠良,文不敢言,武不能戰。稍有建樹的武將都落得一個鳥盡弓藏解甲歸田的下場,滿朝文武無一人敢請旨率兵前去救援。 到最后也只有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傻乎乎的請戰,實在是無人可用,他那高高在上的皇姑父才無奈點頭。 那一戰自然是異常艱難的,毀天暗地,血流成河,旌旗染血,火光漫天。以至于至今他仍然清楚記得當時將士們呼天震地振聾發聵的嘶喊聲,帶著破釜沉舟視死如歸的豪邁氣勢。但當時的他卻沒有被震得連連后退,反而一馬當先,異常勇猛。 然今日這幾個女子的驚叫聲雖然刺耳,但不論是聲音還是氣勢上都是遠遠比不上的,卻偏偏把他給震懵了。程文遠想到這些,不由得有些好笑。 還是女人可怕啊… 被一個小丫頭給吼了,管事的臉上頗有些掛不住,沒奈何那些話句句誅心,他竟無一言可以反駁。 是啊,山匪來的時候他們被震懾的毫無還手之力,束手就擒,七八個大男人沒能纏殺一個歹人,反而是嬌弱的小姐自己殺了一個。 管事的掃了一眼橫在馬車下五大三粗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 這么強壯的男人,他都干不倒,三姑娘是怎么出其不意弄死的? 現在山匪跑了,一隊官兵又圍了上來,難不成他們還要這樣坐以待斃? 那可不成,山匪不講道理,官兵可不能不講道理,左右他是侯府的人,不可能隨意斬殺的。 想到這里,管事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滿身灰塵,又擋在了馬車前面。 “大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追查犯人,情況緊急,多有冒犯,還請告知府上,改日登門致歉?!背涛倪h不等管事的說完,便截斷了話,自顧自說完之后翻身上馬,帶著余下的人走了。 管事的看著揚起的數騎塵土,眨了眨眼睛。 這就…走了…? 小寶見狀也回了馬車,管事的連忙抹了一把汗。 此地不宜久留,久待恐又生變故,連受兩場驚嚇,管事的急忙招呼小廝們把橫在路上的樹干搬開,招呼車夫趕著馬車離開了。 馬車里寂靜無聲,四人端坐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鐘玉頻頻投去目光,幾度欲開口詢問,終究忍了下去。 女刺其實就藏在馬車后箱之中,仍未離去,也沒有機會離去。因為車簾子被程文遠那一劍絞去了小半,里面的情形若隱若現,她只得仍舊窩在后箱之中沒有動彈。 她其實不太明白那個姑娘為什么要幫她,若說是因為挾持,可是她明明已經被制服了,沒有任何威脅。只要在那一隊人馬圍上來的時候把她踢出去,恐怕還能落得些好處。 可是她偏偏沒有那么做,寧愿承擔風險也還是把她藏了起來。 這是為何,又或者是有什么圖謀? 在黑暗中行走的多了,她不會相信毫無緣由的好心。 鐘浠寧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么輕易就打發了那些人,倒是枉費了她一片心思。 她抽過小寶手中的帕子,把林林密密掛在額上的冷汗擦去,看了看自己劃破了袖子的衣裙,頓時覺得有些心疼。 那人也太敷衍了吧,她準備了這么多,這么周全,他竟然只是瞟了一眼。 一眼怎么能看得清楚呢? 想想她毫不猶豫地劃破衣衫,又涂上蒙面美女的血,搞得滿手血污。 為了顯得疼痛逼真,她還專門又在額上點了幾滴茶水做冷汗。甚至連虛弱忍痛的面部表情都醞釀好了。 他怎么能不給她表現的機會呢? 表演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她臺下的那些功夫就這樣白費了?! 好委屈哦! 阿兇白眼宿主,過了啊… 林霖我哪里過了,我明明什么都還沒做。 阿兇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若是那個人不顧禮義廉恥的看個清清楚楚精精細細,你那點手段哪里瞞得過去? 林霖那可不一定,該找個機會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演技了,想當年我若是去演戲…… 阿兇宿主,你自己捫心自問,之所以敢這么做,又專門把袖子擼上去露出白花花的手臂,你最大的依仗難道不是這個社會所顧忌的男女大防,這一仗主打的難道不是心理? 林霖阿兇,跟著我腦子見漲??!不過別說出來嘛! 阿兇…… 這一路雖有些波折頻起,但好在都有驚無險,不多時便到了靈禪寺。 因為之前去接二夫人的人一直沒有回府,故而這幾天府中并沒有聯系上她。鐘浠寧此上靈禪寺二夫人也是不知道的。 馬車停在了靈禪寺外,有一個小沙彌迎了出來。 鐘浠寧等人被領入寺中,馬夫則驅車跟著小沙彌去了馬房。 “施主受傷了?”領路的和尚見鐘浠寧袖子上有割裂的痕跡,周圍又沾滿了一驚凝固的血污,顏色變了變,轉動手中的佛珠,一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才睜眼開口問道,眼中帶著出家人常有的悲憫。 鐘浠寧生生止住了想要擺手說沒有的想法,做出一副虛弱不堪疼痛的模樣,身子都往小寶身上壓了壓,微微抬頭,有氣無力地說道:“不妨事,一點小傷,擦點藥包扎一下就好?!?/br> 鐘玉鄙視的翻了一個白眼,卻并沒有像以往那樣逮著不放戳穿她。 對哦,她為什么不戳穿她的謊言?這么好的機會,就是她舌燦蓮花也不可能生生說出一道真的傷口來吧! 要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