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圍的軍官立刻應了一聲，沒有誰置喙他的意思。

    “四爺，該吃飯了?！钡搅宋顼埖臅r候，后勤員端了飯菜來，后勤吃緊，一碗飯只能說是稀飯，旁邊兩個粗面饅頭，一罐午餐rou，看上去實在是簡陋。

    顧四爺拿著饅頭咬了一口，吩咐道：“這罐rou，拿下去讓其他人分了吧?！?/br>
    粗面饅頭吃進嘴里刮得嗓子疼，可是顧四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任誰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都不敢相信他是個嘴挑的人。

    后勤員皺眉：“可是四爺……”

    “沒有可是?！鳖櫵臓斒莻€說一不二的性子，后勤員無奈，只能把午餐rou拿下去給其他人分了。

    其他人離開，顧四爺把桌上放著的那個大瓶子打開，拿著筷子在里邊撥弄了兩下，最后只夾出了一點點rou屑。

    沒了……

    瓶子已經空了。

    顧四爺有些郁悶，比起半月前，他現在的模樣消瘦了許多，一張臉冷硬如刀，眸子里的光卻很亮。

    伸手摸了摸瓶子上食滿樓的標志，顧四爺眼睛微微閃爍了一下。

    第24章

    寒風凜冽，黑暗之中，t國的士兵站在城墻之上巡邏著，城墻上的油燈被狂風吹得左右搖晃，扛著槍的士兵彎腰去弄油燈，就在此時，一道刺目的光芒在城外亮起，士兵還沒反應過來，耳邊轟隆一聲，□□在他身邊爆炸，懸掛在城墻上的油燈晃悠兩下嗒的一聲掉在地上，里邊的油潑出來，頓時燃起一片火焰。

    “敵襲！敵襲！”t國其他的士兵反應過來，大聲喊著通知其他人。

    戰斗來開了序幕。

    “兄弟們，跟老子沖，打死這些t國人，讓他們看看爺爺永遠是你爺爺！”張副官拔出腰間的槍、大吼一聲，率先就先超前沖了進去。

    火光四濺，爆炸聲在夜晚之中響起，城墻之內，z國的百姓們聽著外邊的炮火聲，心里暗暗祈禱著。一間屋子里，年邁的祖母抱著孫女縮在墻角，屋子里沒有任何光亮，只有窗外時不時閃過一道光亮，那是□□爆炸的那一瞬間發出來的火光。

    “奶奶，我們會像春花他們那樣，被殺死嗎？”年幼的孫女抬頭問。

    祖母緊緊的抱住她，道：“不會的，z國的軍隊到了，是我們的軍隊，我們很快就會安全了?！?/br>
    戰斗整整持續了一夜，直到大雪來臨之前，這場戰斗才到達了尾聲，t國的士兵看著沖進來的z國士兵，雙腿顫顫，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將手里的武器丟掉。

    “我們投降，別殺我們！”帶著怪異的口音，t國的士兵開口道。

    顧家大敗t國軍隊的消息傳來，陸妍正在吩咐人拿了豆子、米來煮粥——明日就是臘八節了，按照傳統，該煮臘八粥了。

    黃米白米江米小米紅棗紅豆等食材放入鍋中燉煮，俗話說，五味調和，百味香，再煮粥之前，要先吧友加入，再放米進鍋中炒過，然后炒好的米再放入大鍋里邊煮，接下來依次放入其他的材料。

    煮粥這東西，說起來簡單，但是要煮出美味的一碗粥來，那可不簡單，尤其是陸妍這樣，要用這么大一個鍋來煮，更是不簡單了。這煮粥的水，多了則稀，少了則干，要煮到不稀不干，這就要取決于料理之人的經驗了。

    足足有一人高的大甕里放入各種食材，下邊大火燒起，里邊的湯水慢慢的沸騰起來，米香也逐漸從大甕里飄了出來。

    “jiejiejiejie！大好消息啊，顧四爺他們大敗t國的軍隊，將t國趕出了m省，現在m省是我們的了?！标懯硰耐膺厸_進來，手里攥著一張報紙，神情激動，還沒有進門就聽見了他的聲音。

    陸妍吩咐人注意了一下火候，讓陸食把報紙給她看看。

    黑白的報紙上，陸妍第一眼就看見了左邊幾乎占據了整頁的照片，那只是一個黑色的背影，穿著黑色的軍裝，寬肩窄腰，一雙腿尤其的長，分明和其他人穿著差不多，可是這人身上就是有一種睥睨冰冷的獨特氣質，就像是一把出鞘了的利劍，鋒芒畢露，只是一張照片，大家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壓迫力。

    這就是顧四爺……

    陸妍心里升起這么一個念頭，微微晃了一下神。

    在報紙上，記者對于顧家的軍隊極盡贊美，尤其是對顧四爺這位少帥，簡直把對方夸得天上于地上物，就差說，這就是個神仙人物了。

    陸食一臉振奮的道：“真是太好了，這下我看t國的人還怎么得意?！?/br>
    第二日臘八，食滿樓整個酒樓幾乎沒有虛席，這都是來食滿樓喝臘八粥的——前幾日陸妍就先放話了，臘八這天的臘八粥她會親手熬制，一碗只要半兩銀子，可謂是價格實惠了——比起一個菜兩三個大洋，這真的是超實惠啊。

    不知道為啥，大家都有一種占便宜的感覺。

    粥熬了一夜，里邊的豆子全都煮爛了，和大米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色澤呈紫色，可以瞧見里邊的各種材料。吃上一口，臘八粥煮得軟爛，微微撒上一層糖，帶著淡淡的甜味，吃進肚子里，感覺整個肚子都是暖烘烘的，舒服極了。

    “香！”李昭低聲嘆了一聲，只是一碗簡簡單單的粥，可是卻勝過其他無數美味了。

    蓮子清甜，紅豆軟糯，山藥更是已經完全煮化在了里邊。

    一碗粥，分量那是足足的，香甜美味，再配上食滿樓特有的腌制小菜，完全就是舌頭味蕾的享受。

    其他酒樓那都是人聲鼎沸，熱熱鬧鬧的，可是只有食滿樓，你一進來，那叫一個安靜啊，安靜得你都懷疑是走錯了地方。這里的每個人都忙著吃東西了，空著肚皮進來，腆著肚皮出去，說是來吃飯，那就是真的吃飯。

    “……給我打包一屜湯包，臘八粥也來一份！”有客人對小二唷喝道。

    小二見怪不怪，誒了一聲。

    盤子里的炒菜還剩下的油湯也不浪費，拿著飯拌上一拌，吃起來也有滋有味的，味道絕不比其他的差。甚至因為最后的湯汁味道最濃，拿來拌飯那味道簡直更絕了。

    “來來來，快點拿錢了，一共十五個大洋，三個大洋?！卑鼛幸蛔?，一個穿著白西裝的青年撐起身子道了一句，其他四個人窸窸窣窣的在口袋里掏錢。

    “唉，飯菜是真好吃，可是價格也是真的貴，我一個月也才三個大洋的零花錢了?！庇腥藝@息，這一頓就把他所有的零花錢都花光了。

    有人打了一聲嗝，道：“好歹我們一人湊一點，一個月也能吃一頓，你沒看隔壁班那幾個，兩個月才湊出來了?！?/br>
    “嘿嘿，我一個月五個大洋，還有兩個大洋，可以買一盒紅豆酥回去，我妹子愛吃這個?！?/br>
    五個人一人湊了三個大洋，湊到了十五個大洋交出去，他們也都算是富家子弟了，可是就算這樣，一個月也只能吃上一頓，就他們都這樣，其他人更別說了。

    有個面貌清雋的青年道：“孟和，你妹子和這位陸小姐不是同學嗎，你讓她問問，能不能打個折什么的？”

    那位叫孟和的道：“陸小姐好久沒有去上課了，我meimei和她關系也不大好，說不上什么話?！?/br>
    “唉！”打折無望，其他人忍不住嘆息。

    “這個九珍膾，聽說是宮廷大菜，一個菜就要二十五個大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誒，我們多湊湊錢，等過年來嘗嘗這個九珍膾吧?！庇腥酥钢藛闻d致勃勃的道。

    他們一群人都是學生，平時來點的都是小菜，但是就算這樣價格也不低了，最低的都得一個大洋。

    “九珍膾……太貴了，我畢生夢想，就是把食滿樓這些菜都給嘗個盡了！”

    這真是一個宏偉的愿望啊。

    *

    食滿樓外邊，長長的隊伍排了老遠，今天臘八節，食滿樓今日沒有布湯，而是施粥。

    大甕里粥不能說是濃稠，但是至少可以看見厚厚的一層米粒，一碗熱粥下肚，肚子立刻就飽了，可以管一整天了。

    “哥哥，可以再給我一碗嗎，我家里還有一個meimei，她生病了，不能來，我能給她領一碗嗎？”一個小男孩領了粥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眼巴巴的看著施粥的人，小聲的說著自己的請求。

    施粥的人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這樣的話，我聽得多了，要是每個人都這么說，我是不是都要多給一碗？每個人只能領一碗，這是規矩?！?/br>
    “哥哥，我說的是真的，我meimei真的是病了?！毙∧泻⒂行┲?，大聲道，他才不是那種撒謊的人。

    “怎么回事？”陸妍剛好走過來，見狀，便走過來問。

    “小姐！”施粥的人看見她，立刻叫了一聲。

    陸妍微微點頭，低頭看著身前的小男孩，突然覺得他有些眼熟，“我是不是見過你？”

    小男孩大聲道：“大小姐，我是阿財，我當初賣過報紙給您，您還給了我一個大洋的小費?！?/br>
    陸妍微微一愣，倒是想起了他是誰，實在是這個孩子給她的印象很深刻，有著一雙充滿著生氣的眼睛。

    “是你啊……”陸妍微微一笑，問他：“那你是有什么事嗎？”

    說到這，阿財立刻有些難過了，道：“我meimei生病了，我想多領一碗粥。我知道，這不合規矩，可是我真的有一個meimei?！彼行┲?，生怕陸妍不相信他的話。

    陸妍笑道：“我沒有不相信你……阿陸，多給這位小先生一碗粥?！?/br>
    阿陸立刻道了聲是。

    聞言，阿財的一張臉瞬間就亮了。

    陸妍并沒有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領了兩碗粥的阿財端著粥回到他居住的地方，說是住所，那只是一個連房頂都破了的屋子，一到下雨天，這里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可就算是這樣的地方，也是得爭奪的。

    阿財走到角落里，破爛的兩個板凳搭起一張床來，已經不能保暖的棉被底下躺著一個瘦弱的小姑娘，那就是阿財的meimei了。

    “老大！”整個屋子里的人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而他們所有人，都靠阿財一個人養著，尊他為老大。

    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阿財走到角落里。

    “阿曼，我今天又遇到那個好心人了，她是陸家的大小姐，她還讓人多給了我一碗粥，你快把這碗粥喝了?！睂eimei抱起來，感受著阿曼瘦骨嶙峋的身子，阿財有些難過。

    阿曼微微睜開眼，笑起來嘴邊還有兩個小酒窩，溫溫柔柔的，她細聲細氣的叫了一聲哥哥。

    阿財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guntang著，燒得她整個人都是紅彤彤的，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阿財有些擔心，他摸了摸衣服里邊的那個大洋，決定等下帶著阿曼去找大夫看看。

    “阿曼，你快喝粥，喝完哥哥帶你去看大夫！”

    他有一個大洋的，肯定能看好meimei的。

    而在阿財離開后，陸妍站在樓上看著底下的人，若有所思。這個世道，比之她上輩子還要難過，但是無論哪個時代，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的情形都是一樣的。

    想要解決這樣的問題，那根本不可能，不過……

    “……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她心里生了幾個念頭，不過如今陸家還有外債在身，這些事情，還得慢慢籌劃。

    第25章

    陸妍所熬制的臘八粥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煮了一夜的粥濃稠軟糯，里邊的豆子完全煮爛了，吃起來香甜可口，嘴里滿滿的香味。

    食滿樓的施粥一直持續了三天，在第三日，顧家的軍隊從m省回來了，那時候陸妍在酒樓里，正拿著珍珠逗弄那只黑鳥——大概是因為她救了這個小家伙的原因，小東西倒是在她這里安居落戶了。她給它取了一個很神氣的名字，叫黑翼。

    站在樓上，她看見底下顧家的軍隊從街道上走過，走在前邊的男人騎著一匹十分英俊的黑馬，手里拿著一根馬鞭，遠遠望著背影十分挺拔。就算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你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那種銳氣，就像是開鋒沾血了的寶劍，盡是鋒芒。

    黑翼撲棱著翅膀落在她的手邊，陸妍瞧了瞧那邊一眼，突然笑道：“黑翼，瞧著你和這位顧四爺倒是有些相像?！?/br>
    黑翼睜著綠瑩瑩的眼睛看她，帶著野性的侵略。

    陸妍摸了摸它的腦袋，小東西立刻展開翅膀飛走了，陸妍忍不住笑了笑——無論是黑翼還是那位顧四爺，他們身上都有一種相同的東西，那是令人心折的強大。

    從顧四爺回來的第二天開始，顧家拜訪的人就是絡繹不絕，顧上將，這位年輕的將軍，再次為他未曾一敗的戰績中再次添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上來，和顧家交好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選擇。

    陸顧兩家婚約還在，顧四爺名義上還是陸妍的四叔，兩家也算是世交，如果不去拜訪，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現在啊，槍桿子才是硬道理，要是顧城不是那個傻樣，這也是一門好親事?！标懯匙谝巫由?，嘆息道。

    顧城在他心里，已經只能用傻樣來形容了——放棄他jiejie這么好這么美得姑娘不要，不是傻那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