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頭頂噴血.jpg# #未成年人請勿模仿# 第127章 勇敢的懦弱者 克勞德向上面遞交了有關利用音樂進行精神創傷治療的申請, 軍方原本就正在考慮相關的可能, 申請才遞上去就被批復通過, 卻在民眾間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有許多人都認為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不將寶貴的資源放在軍備防御上,反而去做這些看似全無意義的事, 根本就是對稅款的胡亂處置。甚至有不少人游行請命, 要求撤銷這一條提案。 【簡直就是在浪費稅款。用音樂治療精神創傷?這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老論調了, 就算音樂真的有用,能比得上智腦的精神治療嗎?】 【就算沒有了新的音樂作品, 我們也有過去的歌和曲子可聽。如果真有用的話,聽以前的歌不也是一樣的?有任何人有過聽著歌就治愈了精神創傷的例子嗎?】 【聽聽歌心情確實會變好,可也沒有那么大的用處, 還不如用智腦的理療功能放松十分鐘效果來得明顯。不要神化這些東西了, 和平年代也就算了,現在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還是把錢花在更該花的地方吧?!?/br> 【說不定又是哪家政府高官的子弟想要借機復辟音樂學院了吧?當初那群小少爺里可有不少都是學藝術的,在這個時候提出來,是想靠這個逃避兵役嗎?】 …… 蘇時靠在床頭, 枕著手臂翻看著星網上的言論,看到幾個注定抓不住的鍋蓋一閃而過, 不無惋惜地輕嘆口氣。 門被輕輕推開, 克勞德走進他的臥室, 見到他手中的智腦,神色微沉下來, 快步走了過去。 “大哥,你還沒休息嗎?” 迎上他的目光,蘇時撐直身體,才問了一句,手里的智腦已經被克勞德沒收,暗滅屏幕放在一旁:“你現在還需要好好休息,頭還疼嗎?” “不疼了,就只是沒睡好,現在已經好多了?!?/br> 蘇時笑起來,溫聲應了一句,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躺了下去。 克勞德替他將被子掩好,卻沒有立刻離開,坐在床邊靜默片刻,還是低聲開口:“外面的話不要多管,有大哥在,這些事還犯不著你cao心?!?/br> “大哥,我知道你想用什么辦法。不如先叫我自己試試,可以嗎?” 已經猜到了克勞德會怎么做,蘇時抬手拉住他,側過身稍稍支起,眼底透出些許溫和的執拗。 強力的鎮壓只會引起民眾更強烈的逆反,在心理治療的領域,最先要保證的就是信任。如果人們根本就不肯相信音樂會有作用,甚至帶著怨氣去聽,即使是再出色的曲子,也沒有辦法引起哪怕稍許共鳴。 克勞德神色微動,目光落在弟弟黑澈的眼眸上,抬手輕輕按了按他的脖頸,攏著他躺平下去:“累了的話,就跟大哥說?!?/br> 迎上那雙眼睛里沉默的關切,蘇時心口一暖,抿了唇角點了點頭??藙诘掠峙牧伺乃募?,才終于替他把燈關上,起身離開。 微涼的夜風吹過,熟悉的身影從窗外輕盈地飄進來。 在和大哥說話時就已察覺到蟲皇到了窗外,蘇時含笑側過頭,將被子掀開,朝他輕拍兩下。 蟲皇目光亮起來,咻地鉆進被窩,清新的涼氣一瞬被體溫捂暖,伴著可可的香氣擁了滿懷,頸間就蹭進了個毛絨絨的大腦袋:“我回來了?!?/br> “大哥又不會難為你,你不用老是躲著他?!?/br> 蘇時被他蹭得癢了,忍不住輕笑出聲,也側身好好將他抱穩,照額間落了個吻:“還順利嗎?” “很順利,按照我現在的實力進化,要不了多久就能解決掉那只母皇了?!?/br> 蟲皇點點頭,借著觸角上的星點亮芒,抬手撫上眼前清秀柔和的眉眼:“不論怎么說,我都是把你搶走的那一個,還是躲著些的好。說不定你哥哥什么時候看我不順眼,就要把我拎過來揍一頓……” 蘇時啞然失笑,照頸間埋著的腦袋揉了一把。蟲皇蹭夠了才舍得向后挪開,又把他擁進懷里:“聽大哥說的,是不太順利嗎?需不需要我幫什么忙?” “暫時還不用,我再想想辦法?!?/br> 蘇時含笑搖搖頭,放松地闔上眼,任他用觸角對著自己的戳戳碰碰,新奇地適應著從沒嘗試過的交流方式。 據蟲皇說,這是蟲族特有的交流手段,只要碰一碰觸角,不用說話就能接收到對方的念頭??伤屑汅w會了好一陣,除了越來越明顯的異樣感觸在體內不可描述地匯聚,居然什么都沒能感應得到。 “不行,我好像還是不太熟練?!?/br> 深吸口氣壓下騰起的熱流,蘇時抬手抵住愛人覆上來的滾熱胸膛,困惑地微微蹙眉:“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除了身上不對勁,我什么都感覺不到——” 剩下的話被吞進溫柔的吻里,下意識抬起頭,黑徹的瞳眸里盈著暖芒,笑意溫存地透出來,將他滿滿當當攏在其內。 “沒有問題,你接受的已經很全面了……”、 燦金色的蝶翅一閃,就將身下的湛藍覆住。 燈光暗了下來。 * 時間漸漸推移,異樣的情緒也不著痕跡地在民眾間散播開來。 雖然政府遲遲沒有發布相關的聲明,民眾們卻都已多少有所察覺。似乎就是在那一次沒來由的蟲鳴之后,身邊的人似乎都變得奇怪起來。原本就暴躁的人變得越發易怒,即使是脾氣好些的,也時常會覺得莫名消沉,無論做什么都難以打得起精神。 負面情緒像是某種不敢被宣之于口的神秘病毒,在無人知曉的隱蔽處悄然蔓延。 軍中越來越多地出現私斗甚至逃跑的案例,厭戰的情緒也日益傳開。在每扇窗戶后面,越來越少能聽見輕松的笑聲,人們漸漸對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恐慌變得越發普遍,甚至有許多人已經感到曾經蟲族臨境都不曾有過的絕望。 智腦的精神治療第一次失去了效果,人們對這樣的情況心生不安,卻又束手無策。 就在焦躁的情緒愈演愈烈,幾乎叫人失去希望的時候,忽然有一天晚上,在城郊的人家聽見了隱約傳來的鋼琴聲。 起初有人以為是哪種蟲族的鳴叫,直到輕快的旋律響起來,恐慌才終于漸漸消退。 旋律柔和舒緩,音量又不算大,并不至于叫人覺得厭煩。人們奇怪了一陣就不再理會,繼續忙碌著手頭的工作,可隨著天色漸漸暗沉,卻有越來越多的人本能地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漸漸安靜下來。 暗淡天光里,輕快柔和的旋律像是一陣微風,伴著暮色拂過屋檐,叫夕陽被夜色沖淡的余暉也顯得溫暖起來。 雖然并不足以動搖那樣盤踞在精神深處的壓迫,卻畢竟仿佛點燃了一處溫暖的燈火,搖曳著照亮一小片冷寂的黑暗。不足以叫人們沉重的嘴角挑起來,可緊蹙著的眉心卻已不知不覺松開,繃著的心情也漸漸松緩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一陣鋼琴聲究竟是從哪里傳出來的,卻都不約而同地在琴聲中放下手中正困擾著的事務,漸漸平復著焦灼消沉的情緒,又在琴聲的安撫下悄然入睡。 琴聲漸漸淡去,時間已至深夜。 按下最后一個琴鍵,收回精神力的催發,蘇時扶著鋼琴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前。 夜風清涼,吹在臉上很舒服。蘇時閉上眼睛深吸口氣,溫暖的氣息自背后貼上來,將他整個擁住,溫柔的吻落在耳畔:“爸爸他們都睡著了,是有效果的?!?/br> “應該不只是這樣的效果?!?/br> 蘇時笑了笑,望向窗外的萬家燈火,放松地將身體交進身后的懷抱,精神力悄然蔓開。 哭鬧著的孩子已經安然睡熟,疲倦的人們也都各安其所,白天的奔波忙碌過后,夜里能放松休憩,即使不是為了任務,他也依然喜歡這樣的感覺。 正出著神,他的額角忽然落了個輕吻。蘇時下意識抬起頭,蟲皇將手指沿著他的發尾理進發間,慢慢按揉著,輕聲開口:“等我們離開這里,你喜歡住什么樣的地方?” “不是蟲巢就行,你要是給我個蜂巢,我就把它切了泡水喝?!?/br> 蘇時沒有多想,笑著應了一句,瞇了瞇眼睛,舒服地輕嘆口氣:“別的不重要,床大一點,軟一點就行了。咱們兩個估計也住不久,還是要弄架高級機甲再走,省時也省力……” 身后的手臂微微收緊,蘇時下意識停住話頭,疑惑的抬起目光,迎上那雙深沉的黑瞳。 “我們會住很久?!?/br> 蟲皇在他額間落了個吻,將面前的愛人擁進懷里,低喃的聲音仿佛承諾:“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個地方定居下來,會一直都在一起,會在那里停留很長時間……” 蘇時怔怔聽著他的話,心念微動,忽然握住他的手臂:“你都想起來了嗎?” 環在身后的手臂依然堅定,蟲皇擁著他,落下目光凝注著他,輕輕揉了揉他的發尾。 心臟莫名激烈地砰砰跳動起來,蘇時深吸了口氣,想要朝他笑一笑,眼前的視線卻莫名模糊成一片。 熟悉的氣息裹住周身,溫柔的吻細密地落下來。朦朧的水色里,耳邊忽然響起清脆的叮咚提示音,最后一塊碎片也終于被收進了背包。 琴聲每天傍晚都會準時響起。 那些旋律有時溫柔有時明快,卻都無一例外地能夠叫人得以放松下來。消息漸漸在網上傳開,像是在絕望的黑暗中點亮了一線微芒,有許多人抱著哪怕試試看的念頭特意趕到那一片區域,也都幾乎得到了堪稱驚喜的療效。 先前堅決反對音樂療法的聲音漸漸淡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追根究底想要知道琴聲的來源,甚至已經大致根據范圍劃定了可能的區域,卻發現那里原本就是被高度保護的一處軍方高層聚居的小區。 琴聲覆蓋的范圍畢竟太過有限,人們的請愿聲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人會特意拜托住在附近的人將那些樂曲轉錄下來一段,用以放松心情,居然也有不錯的效果。 直到有一天,在慣例令人壓抑的暮色里,智腦忽然發出一陣電流聲,熟悉的旋律忽然流淌出來。 人們的眼睛里漸漸有了光。 * 蘇時其實沒有義務勞動太久。 這個世界有太多和克雷格一樣的人,有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也有白發蒼蒼的老鋼琴家,有太多依然不舍得放棄音樂和藝術的人,都在人類漸漸蘇醒的自我意識中找到了新的出路。 藝術是拯救不了世界的,可它們卻從人類誕生那天起,就存在于靈魂的角落。在最黑暗的時候,就會成為一點隱約的星光。 音樂學院沒過多久就被重新開設,除了安撫情緒的曲子,也有一首接一首叫人鼓舞的戰曲被作出來。人們漸漸擺脫了蟲鳴的影響,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重新振作。 蘇時最后一次彈鋼琴,是在離開人類的聚居區之前,應邀來到了已經被荒廢許久的皇家演奏廳。 父親和兩個哥哥都坐在最前列,聽眾擠滿了上萬席位,連星網的直播都一度崩潰,他沒有掩飾自己的樣子,卻意外的沒有受到預料之中的質疑。 直到很久之后,人們還會津津樂道地談起那個在燈光下演奏著鋼琴的青年,談起燈光下晶瑩如鉆石的觸角,還有那雙蝶翅上純凈耀眼的藍色,簡直就像是最美麗浩瀚的星空。 對于美麗的欣賞,原本就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 在離開了人類的聚居區后,蟲皇幾乎沒有花費太多的力氣,就干脆利落地解決掉了舊任的母皇,成為了地面蟲族新的領袖,并悄然向宇宙中的核心蟲巢滲透進去。 幾十年后,蟲族忽然變得異常溫和,不再與人類為敵,也不再一味繁衍擴張。又過了幾十年,在最新一次的探查中,蟲族甚至已經做出了遷徙的準備,要向橫跨幾十個光年的新星系躍遷。 “還要回去看看嗎?” 遙遠的行星已經只剩下朦朧光點,身后傳來低沉柔和的嗓音,蘇時回過神,迎上他的目光,笑著搖了搖頭。 百年過去,熟悉的人都已經離開,他們也差不多到了該和那顆熟悉的星球告別的時候了。 蟲族浩浩蕩蕩地遷徙,奔赴向新的星系。蘇時正要回身,手里忽然多了個冰冷堅硬的東西,下意識拿起來看了看,居然是當時那枚一直沒有被用過的信號彈。 迎上蟲皇眼中的清淺笑意,蘇時也不由勾起唇角,將信號彈引爆,抬手扔進浩瀚無垠的宇宙里。 “這里離母星有幾光年,在這里引爆,要等到他們看到,大概也需要幾年的時間了?!?/br> 蟲族經過變異的身體可以在宇宙中自由活動,蟲皇擁住他,低頭溫聲開口:“這樣在宇宙間看來,我們實在太渺小了?!?/br> 燦爛的光芒短暫地劃破黑暗,又轉眼消逝在無垠的黑暗里。 毛絨絨的領口鉆進脖頸間,蘇時張了張口,還是忍不住回手揪了一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居然真敢換馬蜂套裝的自家愛人:“少轉移話題,盡快把套裝換回去,不然等你睡覺的時候,我就把你的毒針拔下來……” . 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幾百年,把所有的套裝都試過了一遍,蘇時才終于在一次穿越黑洞時回到了主世界。 叫他意外的,這一次的系統居然沒有跑出去玩,只扔給他一堆冷冷清清的明信片。反而老老實實地留在主控室里。見到他回來,就立刻將座椅推送過去,叫他舒舒服服地坐下來,蘇時挑了挑眉,不及開口,手邊又多了一杯剛被沖好的熱可可。 “怎么沒出去玩,你的朋友有事嗎?” 難得看到系統這樣殷勤,蘇時不覺詫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抬手查看著這次任務的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