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岳海濤來電。最近幾年來,因為生活幾經動蕩,常聯系的朋友和同學變少,岳海濤成了她最親近的人。 許愿穩住腳步,收斂動作,低頭接了電話。 天色漸暗,許愿和背影和小院的綠植、假山一起,成了視覺的剪影。在林一山眼里,這個剪影離他很近,卻像皮影戲一樣,演的是和別人的悲喜。 岳海濤詢問具體航班,再次表示,一定要去接機。許愿說回程具體時間沒有明確,定好了告訴他。似乎該掛斷的時候,岳海濤又問:“你現在……跟誰在一起呢?” 許愿握電話的手一緊,不自覺地回身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林一山,酒后的體溫瞬間降下兩度:“在賓館,剛跟同事吃完飯?!?/br> 許愿掛斷電話,也沒打招呼就獨自上了樓。她撒了謊,這讓自己挺不自在,想想這幾天的行為,愈發覺得離譜,當初設想的掌控力漸漸瓦解。一時間心里亂作一團,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茶泡上,李望和林一山對坐,酒精作用下,李望說話不再顧忌:“這個是怎么回事?” “就恁么回事?!?/br> “玩夠了?這是收心之作嗎?” 林一山想都沒想,冷笑一聲:“你看像嗎?” “我看像,良家婦女?!崩钔芎V定。 “嗯,一開始我也這么認為?!?/br> 李望趕忙給林一山倒上茶,擺出長談的架勢,身體前傾,滿臉問號。 林一山端起小茶杯:“心狠著呢——cao!這么燙?!?/br> 說著擲了茶杯,撲拉衣服上的茶水漬,盯著李望說:“你準備一輩子把自己扔在這兒?” 李望又收了滿臉問號,雙手環胸——潛意識里的防御動作。 “我扔了嗎?我覺得現在挺好?!?/br> “那個……”林一山說不下去。 李望又給他滿上茶,長輩一樣語重心長地說:“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這里心靜,我再呆一陣子,心徹底靜了,就出去?!?/br> “其實現在出去也不是不行,可我總覺得,她是因為我……人姑娘活得好好的,要不是跟了我,也一樣結婚、生子,做個spa出個國……我他媽的……”說著一仰脖,把茶當酒喝了。 林一山回到房間,許愿屋子里的燈已經關了。連續幾天,舟車勞頓,林一山也和衣躺到床上。這是他們在白溪的第二晚,也是最后一晚。 想到明天要去南陵,林一山給南陵的小同事打了電話,詢問工作進展。對方很快接了,背景音還挺吵,明顯不是在住處。小同事說制件方案初步確定了,模具還需要打磨,明天就能修完,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就等著他來。 林一山掛了電話,又查了航班和車次,明天兩個人可以在昆明分道揚鑣。想了想,還是微信上征求她的意見:“睡著了?” 等了五分鐘,沒回應。酒勁兒上來了,按說應該困,也不知道李望那是什么茶,身體倦了大腦亢奮。 他起身下床,去敲許愿的房門。手底下也沒客氣,整個三樓都聽得真切。屋子里終于有了動靜,不一會燈開了,門鎖劃動,許愿站在門里,還是白天那一身衣裙。 作者有話要說: 與編輯密謀,下周一(7月10日)入v。 當天會多曝幾章出來。(舍不得) 第一次寫,第一本,我是不是有點棒棒??? 我會尊重自己的邏輯、喜好、情感寫下去,不會為了迎合讀者改人物、改劇情、改文風,不會為了收益寫熱題材、灌水更新、黃暴小白??谡f無憑,立字為證。 這本預計8月完結,正在精心收尾,前情有很多不滿意,我盡力了,評論里的很多建議我接受,謝謝你們一針見血。能圓的盡量圓,圓不了的,就讓它方著吧。 下一本會悶頭寫,寫到90%再開新文,可能半年,可能一年,可能五七八年,誰知道呢… ☆、二十四 “抱歉,忘了問,明天你想坐飛機回d市?” “可以呀?!痹S愿略反應了一下,看來剛才是真睡實了?!澳阆胱疖??” 林一山略一躊躇,還是提議:“要不,你跟我到南陵站一下?” “去南陵干嗎?” “我明天到南陵,有點工作要處理,后天就回d市?!?/br> 許愿心想,這一路已經被你帶歪了,再轉道南陵,算怎么回事。正想措辭,林一山又說:“你可以逛云濟寺,晚上帶你去吃清真?!?/br> 許愿打定主意:“我還是回d市,行程我自己安排,不用你?!毕胂胗盅a充一句:“謝謝?!痹掝}結束了。 “有水嗎?我渴?!绷忠簧酵块g的桌上望,那里擺著燒水壺和幾個杯子。許愿折回來拿水壺接了水,放在底座上燒。 加熱后水壺低聲鳴響,許愿攏了攏衣服,雙手環在身前等待。林一山站在他身后,也盯著那水壺。一時無話。 房間外傳來腳步聲,聽起來人數不少,腳步急促,估計是深夜到達的旅行團。 水壺啪的一聲斷了電,水仍在沸騰,咕嘟咕嘟的,和戶外的腳步聲遙相呼應。兩個人靜默了有一陣子。為化解尷尬,許愿伸手倒水,制造出一些聲音來。 林一山看著她頸后的頭發。剛剛睡覺時她應該把頭發散開了,起來開門時用電話繩一樣的黑線松松地綁了一下,耳后的頭發乖順地貼著脖頸,毛絨絨的。 看得出神,他伸手去觸。許愿沒防備,手一抖,熱水濺了一些出來,淋到她拿杯子的手上。 她堅持著把杯子和水壺穩穩地放下,這才甩了甩手,左手又在衣服上蹭了幾下,虎口處被人揭掉一層皮一樣,火燒火燎一般的疼。 林一山也沒料到,收了手,又試圖抓起許愿的左手臂看看,許愿把把手背到身后,人也無意識地后退半步,拉開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入v了,感謝我人生中的前321位讀者。 ☆、二十五 “燙到沒?” 許愿搖頭?!皼]事, 沒事?!?/br> “我看看?!?/br> 許愿搖頭。 “你怕什么?” 繼續搖頭。 稍作停頓?!白蛱焱砩衔艺f的話……” 想都沒想, 許愿還是搖頭,樣子心不在焉——起碼在林一山看來, 她這樣子就很敷衍,像是不想聊這個話題。 其實許愿這會兒手背痛感加劇,邊忍著疼, 邊看著桌上的水漬擴散開來。 林一山的酒勁兒又上來了, 上前一步,一把掐住許愿的下巴,趁她沒反應過來, 又去拽她背在身后的手。 兩人一較勁,許愿就被迫退到墻角。林一山力氣大得很,下巴被他的手掌箍著,呼吸遭遇阻礙, 許愿有點氣喘,估計整張臉都紅了。 她掙扎著抬眼,正對上他堅定的眼神, 他皺著眉,牙根緊咬, 像是剛剛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轉眼間已經把她的手臂拉出來。 “怕什么?又不是沒做過?!弊焐险f著, 但手上架著她,卻沒進一步動作。窗外的腳步聲密集起來,腳跟砸在石板路上, 兩側的建筑在暗夜里發出回聲,一陣緊似一陣。 緊接著有人喊:“在這呢!往那邊跑了!”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腳步聲追了過去,墻角的兩個人也都僵住了,凝神諦聽。 不知是深夜太靜還是小巷回聲,聲音離得很近,就在樓下,一墻之隔。腳步聲和打斗聲同時響起來,有悶棍敲擊骨rou的聲音,有人抵抗,有女人尖厲的哭喊聲:“別打他!??!” 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男人的咒罵同時響起,有人壓抑著喊道:“□□媽的!弄死他!”接著又是一陣打斗,女人的哭聲漸弱,只剩無助的“嗚嗚”聲。然后是腳步聲散去,小巷重歸寧靜。 林一山在有人喊時,已經迅速地鎖上門,按熄了燈。此時兩個人仍然縮在墻角,對抗的姿勢換成了依靠,許愿被收攏在林一山懷里,心慌地望著窗戶的方向。 借著窗外的光,林一山看著她的眼睛,她眼里蓄滿淚水,泛著瑩瑩水光。身體背倚著墻,肩膀在他的掌下輕微發抖。 “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绷忠簧皆诎l號施令。 “嗯?”許愿順從地指了指椅子,那里有她前幾天穿的衣服,她已經疊起收在袋子里,手機也在椅子上,正在充電?!岸荚谶@里?!?/br> “好,呆會要是再有人來,咱們就往樓頂跑?!?/br> “要報警嗎?” “不用?!?/br> 接下來又有零星的腳步聲,還有人低聲說話,聽起來像是另一伙人。 黑暗里,兩人站得腿都僵了,臨近午夜,室內溫度降低,涼氣從腳底爬上來。林一山問:“冷嗎?” 許愿很想知道發生了什么,看著他。 林一山說:“看什么?這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卑戳潦謾C看時間,想了想又說:“你睡一會兒,明天早點起,咱們去問李望,他肯定知道什么情況?!?/br> “那你?” “我把門鎖好了,有情況我就叫醒你?!?/br> 許愿乖覺的樣子,林一山也是第一次見。她躡手躡腳地回到床上,輕輕扯了被子,蓋在腿上,蜷縮成一團。 過了一會兒,林一山輕輕跟過來,坐到另一張床上。白色的被子勾勒出許愿身體的輪廓,略有起伏的一小團,只占了床的一小部分面積。 許愿早上醒來的時候,腰上橫著一只胳膊。她動了動,身后的被子被人壓在身下,林一山枕著自己的另一只胳膊,把她半圈在自己身前。 許愿準備翻身下床,那個人胳膊又緊了緊,身體又向她靠了靠,含糊地說:“再睡會兒?!焙粑鼑娫谠S愿的后腦勺,這下她徹底不敢動了。 窗外有鳥叫,還有大鳥低飛,掠過窗前,體型比比鴿子還大。夜里下了雨,現在陽光盡撒,從沒拉嚴的窗簾縫照進來。過了幾分鐘,林一山推了推許愿腰側:“別動,你動來動去叫人怎么睡?” 許愿很無辜,她明明呼吸都小心謹慎,生怕惹到他。 她又要起身,這次林一山沒攔,自己也坐起來。兩人昨晚都合衣而睡,起床后同時想起昨晚發生的怪異事,對視了一眼。 林一山說先回房間收拾東西,讓許愿先下樓去找李望。然后直接出發去火車站。李望也不挽留,送他們到來時見面那個分岔路口。路上林一山把昨晚的事情描述了一下,許愿插了兩次嘴,一次說,有個年輕女人哭得非常慘,又說挨打的那個男人估計沒命了,因為那個女人哭得非常慘。 李望解釋說,這一帶近幾年旅游開發速度快,外地來做生意的人按地域分了幫派,有時爭利益,有時爭地盤,幫派打斗時有發生。像這種事情,當地警察也無能為力。 林一山買了時間相近的兩個航班,一個飛南陵,一個飛d市。兩人回了展會附近的酒店,收拾行李退了房。 許愿換回出差帶來的另一套衣服。去機場的出租車上,林一山說還是白溪那件好看,然后目光滯留在她的臉上。許愿連忙理了理頭發,借機轉過臉去。 許愿上飛機前,林一山問:“下飛機怎么走?” 許愿低聲答:“有人接?!?/br> “你已經通知他了?”林一山問得漫不經心。 “嗯?!?/br> 隔天許愿回到公司,跟肖勁簡略敘述了情況,關于林一山和許愿的關系,肖勁也沒再探究,畢竟借許愿的私人關系,已經搭上了這條線。 創業公司人少,也沒太強烈的等級觀念,許愿說要搬家,肖勁當即準假,說出差也辛苦,讓她回去忙搬家的事,收拾停當了,再休一個周末,調整好了,周一再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