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林一山這套動作一氣呵成,在她耳后喘著,酒氣熱氣充斥感官,他啞聲道:“看什么時間,抓緊?!?/br> 語畢,許愿感覺眼前畫面一顛倒,上衣被褪下,不知扔去哪里,只著短裙和寶藍色無鋼圈bra,陷進了沙發。 意識還在,身體失控。她陷在沙發的拐角,很努力地試圖爬出來。手和肘所及之處都是軟軟的,流沙一樣,越動越沉下去。沒折騰多久,短裙早已被人擼起,堆在.腰.間。兩個人的皮膚都潮了,汗滲出皮膚,男人早已進入狀態,根本停不下來。 許愿屏住呼吸,弱弱地發聲:“別……太……” 語聲軟糯,是醉態,也像臆語。 男人哪還受言語控制,雙手掐著兩側的骨盆,固定得死死的,身體部分已經??咳敫?。停頓的工夫,頗享受地吁了口氣。玩味地看著許愿埋在靠墊里的臉:有羞恥,有隱忍,發絲亂了,一貫閑庭信步的氣質蕩然無存…… “太什么?”說著又送進去一些。 窗外有光,時而晃過光線曖昧的客廳。許愿覺得太亮了,照得她無處躲藏。 身體被禁錮,她用手臂去阻止,進退節奏絲毫未受影響,有水聲相佐證,許愿覺得尷尬到死。 人被逼進沙發的拐角,頭窩在角落,忍住悶哼一聲。 男人見她忍著,又把她拖向自己,在深處停留數秒,看她辛苦的表情。 身體沒有醉,她忍不住弓起上半身,低吟出聲,身體內部的戰栗失控地傳遞至四肢百骸。林一山滿意地冷眼看著,身下用力,兩人較勁一樣。 林一山重又覆上她,雙肘撐在她兩耳側,看著她額頭汗濕的頭發,把節奏找了回來。 這一晚很漫長。許愿被抱到床上,聞到新窗簾的味道,這床和屋,都少有人活動,像是一處閑置已久的房——她想著,沉沉睡去。???? ☆、七 d市的早晨朝氣蓬勃,很多年輕人率先走向地鐵、公交中轉站,奔向商業中心、產業基地、創業大街……攤雜糧煎餅的小攤兒、出租車司機、早餐店老板、公交站的協勤,人人嚴陣以待,制造朝氣,同時享受這種朝氣。 許愿站在地鐵口,才意識到這里并不偏遠,緊鄰城市中心的一處住宅小區,隨著人流走到地鐵站,也只用了5分鐘。只是小區鬧中取靜,加上昨晚的酒和夜色…… 不再深想,她一頭扎進安檢人流,此刻,她希望充分融入這種清晨的朝氣里,很多陌生的人把她擠在中間,能擠掉她大腦中24小時內的許多片斷。 林一山醒來時,窗簾擋得嚴實,屋子里光線不明,分不清早晚,其實已經快中午了。他昨晚也喝了不少酒,卻睡得安穩,醒來神思清明。 衛生間沒有人聲,客廳空蕩蕩,房子里只剩他一人。手機里有一些電話、短信,沒有她留下的信息。 林一山翻身坐起,凝視著厚重的窗簾,縫隙里透出隱約的天光,如果忽略了屋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小小失落,此刻他可謂心情大好。 當天下午,許愿按時錄入指紋,下班。走出辦公樓,她才覺得筋骨渙散,努力維持的精神亢奮在工作結束后土崩瓦解,她累極了。 下午岳海濤已經結束出差,正乘火車從上海返回。還在微信上說帶了功德林的涼菜。 下班路上照樣堵,路過一個小追尾事故,公共汽車速度稍微快了一點,日子如常。 岳海濤正癱在沙發上玩手機,電視開著,《愛情公寓》在回放,沙發上和地上堆滿了岳海濤的褲子、包、動車組礦泉水瓶,行李箱敞開著,保留著翻找過的狼籍樣子。 天色已晚,室內光線昏暗。 岳海濤手上的游戲沒有停,說了句:“回來啦!”語氣是對著門口的許愿,眼神卻沒有。 這一個時刻,許愿心中一凜。她沒作回應,跨過地上的狼籍,徑直走向臥室,她需要洗個澡,換身衣服。立刻,馬上。 浴室水聲持續很久,電視機里《愛情公寓》也持續很久。兩個人掌燈時分才默默對坐著吃飯。功德林的涼拌菜,典型的上海本幫菜味道,甜味滲入肌理。 岳海濤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悶頭吃飯,渾然不覺。 許愿胃口奇差,破天荒的,在放下筷子時沒有收拾碗筷,徑直走去臥室,躺到床上。這個時間入睡很奇怪,但她迫切需要躺下,無視時間,無視環境,無視他人,那句說怎么說來著:不念過去,不畏將來。 她知道,沙發上和地上的狼籍會一直在,明天,桌上的碗筷也沒人收拾,出差用的旅行箱依然會開膛破肚攤在地中央,她總要把日子過下去。 渾身關節都像被人拆開又重新擰上,額前像被人扣了個鐵碗,悶悶的,又像有人在她腦袋里面攪雞蛋…… 日子如常。這天是舒意和許愿約好理發逛街的日子。這位朋友提早到許愿公司樓下等著,某品牌的紅底高跟鞋,架得整個人高不可攀,面對窗外,目光渙散,明艷外表顯得心事重重。女人的背影引得走出大廈的人們頻頻側目。 許愿習慣性地握著公交卡走出電梯,舒意看著這位良家婦女走近,扶額:“怎么著?急著回家喂奶???” “習慣了?!闭f著重又把公交卡收回包里。 “先剪頭發還是先做足療?” “足療?” “看你素成這樣,帶你去開開葷?!?/br> “倒是沒做過?!?/br> 說話間,倆人匯入街上人流。 舒意顯然是有備而來,理發師早已預約好,二人先理了發,又找了家不起眼兒的店做按摩。 并排躺在按摩床上,舒意盯著床頭那盞80年代華美風格的臺燈出神,許愿這邊,正被按得無所適從,按摩師正按她的小腿肚,她全身的肌rou都緊繃著。 “你哪找到這么……家店?” “夠不夠辣?” 許愿咯咯地笑起來,正聚精會神地按腿肚的大媽一臉嚴肅,大喊了一句:“不通?!币膊恢勒f給誰聽。 舒意示意:“她可不是假把式,做了快二十年了,是吧?于姐?!?/br> 被喚于姐的也不馬上回應,片刻后抓住許愿的腳踝扭了兩下,咔吧咔吧兩聲響,才大嗓門兒地回了一句:“這離家近?!?/br> 許愿忍著疼不出聲,舒意又側過身來,若有所思:“你大姨媽正常嗎?” “還行吧,遲不過十天?!?/br> 舒意又躺床上翹起二郎腿:“可惜了,一個月一顆大卵子。白白地放跑了?!?/br> 許愿知道舒意一直在備孕,又不知道原委。但是這句感慨必定是有隱情。 “多年來,不知道放跑了多少顆了都?!?/br> “醫生說我排卵不良,要么長太大不排,要么沒有優勢卵泡?!?/br> 二人素來知根知底,許愿略擔心起來:“那你老公查了嗎?” “他查了個最基本的,活動率沒問題?!?/br> 說話間,另一位女按摩師拿著瓶瓶罐罐走近,準備給舒意按后背,舒意邊翻過身去,邊感慨:“讀了這么多年書,卻進入用zigong衡量女人成敗的人生階段?!?/br> 許愿心生悲涼,又想起方才“放跑卵子”的話,某陌生房間,那個沙發上的荒唐畫面閃過腦海。記起經期將至,身體還沒有前兆,又安慰自己,推遲個十天八天也是有的,不必多想。 大腦瞬間轉了一個來回,手心已滲出涼汗。 手機里有未接來電,沒有存名字,混在快遞員的電話里,也辨認不出。同樣的號碼,也有短信一則。 “在干嗎?” 時間是昨天晚上8:00,這時間也尷尬。 許愿也沒回,只任它躺在短信發送記錄的末尾,之前是幾句簡短的對答,關于工作的。 林一山這幾天過得別扭。事發當天,他推測那女人不會跟他聯系。熟歸熟,也沒到那種程度,中東婦女需要時間適應。隔天來,約酒、約飯的電話不斷,他一一應付,很晚到家,仍然沒有半點消息。徐經理倒是發了海景房的度假照,原來是攜家眷旅行,一時半刻不理公務。 接連幾天過去,林一山忍不住在微信搜索了某人的手機號,又搜索了對方電子郵箱前面那串字母——safari,沒有收獲。 倒是意外地見到了穆雯。這次見面時隔多日,林一山進門開燈,發現房間被打理過了,穆雯端坐在沙發正中間,氣息難平。 “怎么進來的?” 只這一句,穆雯的眼睛就紅了。 “怎么才回來?” “……”換鞋。 “去哪玩了?再晚一會天都亮了?!?/br> “……”徑直去了洗手間。 林一山換了運動褲和淺灰色圓領t恤,讓在茶幾邊,意欲和穆雯重復幾句此前說過多次的話,看到她那雙眼睛——暴漲的愛意、仇恨和怨氣,他再一次灰心。決定什么都不說了。 “我們談談?!蹦脉┌岩槐诺讲鑾咨?,林一山的面前。 “之前,我的確不夠懂事,但是你……” “鑰匙呢?” “???” “我家的鑰匙?!?/br> 穆雯的脖子和腦門兒全紅了,眼淚頓時流滿臉。 “你到底想怎樣?你到底想怎樣!”穆雯開始在客廳走來走去,越走越疾,時不時抹一把臉上的眼淚?!拔也蛔肪苛?,隨便你跟誰干了什么,只要你回來,咱們還是好好的,行不行?” 那個叫穆雯的女人鬧了一場,家里安靜下來,已經凌晨2點。林一山出手大方,但這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女人,要的顯然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