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反正,唯一放不下的七七會成為商府的大小姐,即便是庶出的,起碼比她能創造出的環境好許多,而且親爹親媽的,也不會受什么委屈。另外,商三少的嫡妻品行不錯桑榆也熟知,應該能對七七不錯,畢竟她自身子嗣上有些艱難。 牧桑榆又想,她愛她的前世的丈夫嗎?不知道。 她又愛季南山嗎?她也不知道。 前世,今生,她都忙著在賺錢,在為家拼搏。前世她丈夫只是個基層公務員,兩三千的基本工資,什么也不夠干。偏偏人家覺得自己有編制,還頗看不上牧桑榆這種搞個體的。今生的季南山,悶葫蘆一個,老實到有些懦弱,青梅竹馬二丫忽然之間就改變主意嫁別人了,就那么嫁了,連個說法都沒有;現在媳婦兒孩子也都要跑了…… 牧桑榆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了。事實上,她從小就沒有在父愛母愛下成長,也著實不懂真正美滿的愛情是怎樣的,也不知道婚姻應該是怎樣去經營。 牧桑榆在這里安靜地待著,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殿中的兩個人卻不安分了。先是季南山忽然抬起了頭,恨恨地盯著商傳祥道:“我知道他們擄走了桑榆,你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剛說,他們也擄了你?” 孫溪和不在這里,商傳祥可不會給季南山面子,冷笑一聲道:“他們的確是要擄桑榆,自然也調查過桑榆的事兒,擄我不過是為了要挾桑榆罷了,這還用問?不過,我倒是想不通他們為什么沒把七七擄來……不過也幸好如此,我的孩兒免受此一難?!?/br> 季南山額頭青筋直冒,大喝道:“住口!七七是我的孩子,你休想把她搶走!還有桑榆,她是我的妻子!” 商傳祥笑意更冷:“七七是誰的孩子,你心知肚明。至于桑榆,你的妻子?婚書何在?在三葉鎮偶遇桑榆之后,我便著人調查過了,你們不過是擺了一頓酒罷了。三媒六聘可有?便是納妾,還有個契書呢!口口聲聲妻子妻子的,真是笑話!” 季南山張口欲言,卻又有口難言。 七七的確不是他的,而他也的確沒有給桑榆三媒六聘并一紙婚書。 可那是有原因的。為了買桑榆一個活路,他已花光了銀兩,無法給出聘禮。而他最初救下桑榆之時,也只是抱著救人救到底的想法,那時他心里還想著二丫,而且也沒想到日后會與桑榆假戲真做。 季南山回想過往,忽地喃喃道:“可桑榆,桑榆她是干干凈凈地忘了你的,是要與我一起好好過日子的,她當時的確是愿意跟著我的?;闀視a上,三媒六聘我都會補上,還來得及的,來得及的!” 商傳祥道:“你連個婚書都沒給她,她等于一直沒名沒分的跟著你,你的老娘為何一直瞧不上她作踐她?因為她居然傻呵呵地,愿意沒名沒分地跟著你過??峙履憷夏镞€是存著心思,哪天不順意就另給你討房名正言順的媳婦呢!你若對她真心實意,別說連最基本的名分你都沒替她考慮過?!” 牧桑榆已然聽呆了。 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在現代也未涉獵過相關知識,而她又是半路穿來的,她一直以為與季南山那就是已成親的名正言順的夫婦,難道竟然不是么! 季南山痛苦地雙手抱住了頭,雙眼泛紅地道:“我怎會沒有考慮過!我一直不確定她是不是終究還是會走的,直到七七出生的那年中秋節,我們……我們才做了真正的夫妻。我自那日就好好想過,要與桑榆找個空閑將往事都說清楚,將話都說明白,然后把婚書補上。只是沒想到,那年不僅遇上了雪災,她與我娘之間還鬧了起來,一度離家;后來又在三葉鎮上開了小吃鋪面,一番忙亂,我竟是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商傳祥嗤笑一聲道:“千般萬般,事后來說,又有何益?!大丈夫行事自當光明磊落,她雖因癔癥忘卻舊事委身于你,但她畢竟為我誕下七七,我自當予她名分。待她醒來,你且問她,是要你補的婚書、還是要我給的妾契?” 季南山不再理會商傳祥,失魂落魄不停自言自語地道:“是我,是我太懦弱,是我對不起她?!?/br> 牧桑榆呆呆地望著他,一時之間,心里五味陳雜。 而商傳祥則信步走出了殿門,向遠處張望了一陣子,不見溪和先生歸來。又將目光投向后殿的方向,桑榆正是歇在那里。 他垂下眼睛,嘴角微微上抿,自言自語道:“搞定一只草包螳螂,還有一只麻煩黃雀。未料想這么一個笨丫頭,如此讓人不省心!算了,念在她為我死過一次,對我始終一片真心,也是為了小七七,權且頭疼地再戰一回!” 商傳祥眼里閃過一抹堅定神色,重新望向溪和先生的去處,邊等待邊道:“如今我也算因你遭此池魚之殃,你也不是那不講道理之人,但愿莫要與我為難才好。這蜀都城看來與我犯克,我還是接了我的女人孩子,盡早返回陽關城養傷為好?!?/br> 商傳祥默默地看著身上的傷處,盡量地忽略掉疼痛之感,緩慢深沉地調整著呼吸。終于,視線遠處,那等候多時的溪和先生已然引領了數人現身了。遠遠見他側首對身邊隨侍的宮人說了一句,那宮人便領命直奔后殿去了。 商傳祥知道,那定是去叫桑榆了。 思量間,遠處的幾人漸漸走近了。 只見溪和先生引領之人正是一位眉須斑白的老僧,老僧身后還跟了兩個年輕僧人,四五宮人隨行在最末,一行人緩緩朝這邊走來。 商傳祥沒有再看,轉身進了殿中,看了兀自神魂落魄的季南山一眼道:“那老主持請到了,正往這邊來;也有人去叫桑榆來了,一切即將塵埃落定。待會兒你且收拾心神,莫要添亂,且叫高人先給桑榆看了癔癥再說?!?/br> 季南山忽地抬起頭道:“對桑榆好的事情,我怎會添亂?你莫要把我看得太低,也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高?!闭f完這句,他好似忽地理順了思路一般,對商傳祥道,“你若真是男子漢大丈夫,有擔當有魄力,桑榆何至于淪落到荷塘村?你又何嘗不是事后往自己臉上抹金?為了你門當戶對的親事,你當時已然放棄她們娘倆,她們好容易劫后余生了,你又冒出來惺惺作態,也好意思說什么男子漢大丈夫,我呸!” 季南山說完挺直了腰板道:“桑榆就是我的妻子,我自會與她患難與共。眼下她只是病了,等她好了,我們就回去補我們的婚書,開我們的小店,過我們的日子,你還是守著你的千金大小姐去吧!” 商傳祥聞言,倒是難得地正色看了季南山一眼,心下暗嘆:“按下葫蘆浮起瓢,這下子看來要螳螂黃雀一起來了?!?/br> 第一百零五章 :錯有錯著 蜀都皇宮內的太醫院坐落于安和殿中,安和殿的前殿是太醫院各科屬辦公的地方,前殿后是一個藥草院,當然并不是用來供應太醫院用藥的,主要是用作研究的小塊藥田,院中景致也并非是花草而是藥草設計而成。院落后方就是太和殿的后殿,主要是存放醫藥書籍與藥草的地方,后殿左右各一個偏殿,左邊的偏殿用來值班辦公,右邊的偏殿是用來休息的地方,如今“桑榆”便是在這里養傷。 孫溪和此次救駕有功,因此在蜀皇面前極有臉面。他雖醫術高超,救治了蜀皇身體上的病痛,但尚需調養,而且蜀皇遭到太子背叛,每每思來便五心焦灼,胸臆沉悶,因此接連半月,都召了皇覺寺的老主持前來講經說法,以求順氣凝神。孫溪和也是因此,得以與這德高望重的老主持相識。 此番將老主持請回太醫院,卻是因為商傳祥一句話,引起了孫溪和的疑心?!跋滤幹?,總要搞清楚,到底是真的癔癥,還是……” 孫溪和帶著老主持進了安和殿前殿,桑榆還沒帶到,殿中飄蕩著的牧桑榆倒是立刻轉過了身子,打量起那老主持來。 未料,那老主持似有所覺,忽地眼皮一撩,正巧迎上牧桑榆的視線,口中當即宣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闭f完又垂下了眼皮,面上毫無異色。 這一下子,將牧桑榆驚在了當場。難道他能看見身為阿飄的自己不成! 緊接著,牧桑榆又大喜,管他到底看見沒有,試試再說,當即連忙開口道:“老禪師,您是不是能看見我?您是否也能聽見我?請幫幫我!” 那老主持雙目微闔,兩手捻起胸前的念珠,卻沒有理會牧桑榆。倒是開口問道:“這兩位是?” 他問的正是季南山與商傳祥。孫溪和連忙給介紹了一番。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后殿中的桑榆已經被帶了過來。 桑榆頭腦尚有些昏沉,但一見商傳祥也在殿中,當即雙目中亮出神采來,她驚喜地道:“少爺,他們把你救出來了?你沒事兒了吧?”說完急步走到商傳祥跟前,小心地探查起他的傷勢來。 商傳祥看向一旁的季南山,只見他嘴唇咬得死緊,面上灰白一片。桑榆順著商傳祥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季南山目光灼灼地在盯著她,心中一虛,便縮身在了商傳祥身后。 溪和先生連忙引著老主持上前道:“這位便是病人,勞煩大師診視?!?/br> 商傳祥示意了一下,桑榆自他身后略不情愿地伸出了手腕。老主持探了探脈,思索片刻道:“安神的藥物,持續服上四十九日。另外,將這個符貼身收戴,不可遠離。如此過上一年半載,當保無虞?!?/br> 桑榆聽到都是給她安神的,心中安定了許多,接下符來,矮身施禮道:“多謝大師?!闭f完就將那符折好,安放進了隨身佩戴的香囊中。 此符一上身,飄在半空的牧桑榆,心神中似乎猛地被錘擊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她痛呼一聲隨即被一股無形的罡風掃飛到殿外。 等那陣令人心神震顫的余波過去,牧桑榆發覺自身似乎開始閃爍起熒光來了,越來越透明起來。 對啊,她不是那身體的正主,求什么救呢? 該當魂飛魄散。 可她求救的意思也并非是要回去那身體中啊。 牧桑榆能感覺到五感正在消失。因為她看到殿內季南山跌坐在地上,正對著孫溪和哭喊著什么,而孫溪和也是青著一張臉,神色難掩激動地正與老主持說著什么。 只是,她已聽不到聲音。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桑榆便不看了。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鼻中藥草的芳香也正淡淡地散去。而原先尚未沉沒的夕陽,給天地間攏上的那層暖意,也已感覺不到了。 原來這就是魂飛魄散,不帶一絲痕跡地消逝于天地之間。 。 牧桑榆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聽到聲音。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聞到氣味。 木魚的敲擊聲,誦經聲混雜在一起,還有寺廟中燃燒的香散發出的獨特味道。 漸漸地她竟然感覺到了微弱的光亮,只是似乎深處黑暗之中,而她竟然感覺不出自己的狀態。有種想法驀地在她心中升騰了起來:難道我穿越回了現代? 很可能! 可能她的身體還沒恢復好,所以她才有種身處黑暗之中的感覺。 正不知所措間,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br> 牧桑榆一下子愣住了,那是那老主持的聲音??! 但沒容她再有什么想法,那老主持的聲音再次在近處響起道:“老衲修行多年,的確修有一雙靈目,可見魂體。那日見女施主相貌與那位桑榆施主迥然不同,知道你乃野鬼游魂,只當你奪舍在前居然還膽敢求救,因而用辟邪符驅之?!?/br> 那老主持說到這里,宣了一聲“阿彌陀佛”又嘆了口氣道:“卻不料老衲錯了。女施主你并非那等奪舍的兇魂,乃是與那桑榆施主命中有此糾葛牽系,乃天運所至。當日我以符咒驅邪,女施主只是被驅至殿外,并未立時消散,我心知有異,去向殿外卻發覺你魂魄將散之時,頭頂卻閃出功德金光,護住你的魂魄,投到老衲的念珠之內。此念珠隨我多年,受佛法熏陶香火暈染,已有靈性成為法器。若為邪物,斷斷靠近不得。老衲便知乃我之過錯,一時動了嗔念,魯莽行事,悔之晚矣,只能將你魂魄帶回供奉滋養,以待機緣?!?/br> 牧桑榆此時方算明白了當日為何受此一劫,卻苦于有口難言,只能沉默。 那老主持卻仿佛知曉她心中所想,安慰道:“你安生在此滋養魂體,待九九八十一日后,當能恢復。屆時便可脫離念珠,只是在這佛殿之中你現身不得,到時我再另想辦法。老衲有一修道的老友,若女施主有心愿未了,待可現身之后,可請他來設壇,用扶乩之法,于香灰之上,寫于我知。老衲自當傾盡全力,相助女施主?!?/br> 話說至此,牧桑榆也沒什么好問的了。目前總算錯有錯著,自己的魂魄終于不必束縛在桑榆身邊,縱使附身于這念珠之上,束縛于這佛堂之中,雖無自由卻也理得心安。 牧桑榆正在想那功德金光是什么神奇的東西,忽然聽到有小沙彌來報:“稟報主持,有一位孫溪和施主來訪?!?/br> 只聽那老主持應道:“引去后殿茶室,我稍后就到?!?/br> 。 茶室中,灰白的墻面上一個大大的“靜”字透出一股幽幽的禪意來。孫溪和此刻卻五內如焚,頗為心煩氣躁,絲毫領略不到那種感覺。 直到老主持推門進來,又屏退左右,親自給他沖了一杯茶遞過來,他才略略穩住了心神。將茶接過,道了謝,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開口問道:“智鏡大師,昨日你匆忙去往殿外,又匆匆而去,只說讓我稍待??芍钡綄m中下鑰,也未見回音,因此我一早上山前來叨擾,還望大師見諒?!?/br> 客套完幾句,孫溪和不待老主持回話,便繼續追問道:“不知昨日,大師可看出什么來?這癔癥之事……是否憑借安神湯藥與那道符咒即可化解?又是如何個化解法?我之前與大師言及的另一魂體,也不知大師是否有辦法引出來,又預備如何處置,還請大師與我明言?!?/br> 老主持放下茶杯道:“實不相瞞。那桑榆女施主并無癔癥,只是身體出現變故,神魂不穩,被別的魂體占據。如今,神魂安養過來,重新控制了身體,將那魂體已然驅逐而出?!?/br> 孫溪和倏地站了起來,面色大變,聲音忍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那驅逐而出的靈魂呢?去哪兒了?可還能見上一面?!” 第一百零六章 :滋養神魂 雖說山中無歲月,牧桑榆卻把日子過得很清楚。九九八十一天,那可是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她在三葉鎮被擄走的時候,尚是五月中,如今已是夏末初秋了。 這三個月,孫溪和每日在宮中給皇上問診過后,便輕車簡從來到這山寺中陪伴她。待他到來的時候,念珠中的牧桑榆也已在佛堂聽完早課,熏染過香火。孫溪和便會手托著盛放念珠的木盒,帶她在寺中、山間四處游逛。 桑榆不知道何謂功德金光,但知曉這一定是前世行善積下福報,才回饋到她身上。老主持當日曾說滋養她的神魂需要九九八十一日,而事實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桑榆就已經可以脫離念珠,四處飄蕩了,只是不敢遠離罷了。 孫溪和帶著“她”觀瀑聽水,也帶著“她”賞景撫琴;帶著“她”抄經念佛,也帶著“她”讀書品茗。聽老主持說,滿月的月華對滋養神魂很有好處,更是在月中幾日,徹夜守著“她”在小亭枯坐。 孫溪和是極為愉悅的,他面容恬淡,目蘊清輝,輕聲細語,言笑晏晏。也早已把這三月中發生的事情都與“她”細細說了一遍。 商府為婢的桑榆是沒有姓氏的,但孫溪和卻也不在牧桑榆面前稱呼她為“桑榆”,只以“七七娘”來代稱。 七七娘自然是選擇了商傳祥,已跟著他回了陽關城。季南山沒有辦法,只能留下小七七,盼著她回心轉意。沒想到他剛從蜀都趕到家,便得知商傳祥早已傳訊回去,那邊沈碧盈找到了季婆子,已說明了七七的身世,又給了一大筆錢,早將七七接回了商府。 這事情在荷塘村鬧得沸沸揚揚的,季婆子面上無光,季南山又失魂落魄,季婆子干脆拿著錢財在衢州府置了一處宅院,帶著季南山遠走了,走時還將三葉鎮小吃店里的現銀都帶走了。 那沈碧盈接了七七進府,養在了身邊,卻未允準商傳祥納七七娘進府,只撥了個小院將她養在了外邊。商傳祥想到如今的“桑榆”已回歸那單純的性子,只怕接回府中未必能過得自在,也就點了頭。而“桑榆”能重回少爺身邊,已是千恩萬謝,只求時不時能看一眼七七,對這些安排也并無異議。 說完這些事情,孫溪和還特意對牧桑榆道:“如今,他們都各歸各位。你也只是你自己了?!彼泡p了語氣,趴在小亭中的石桌上,目光灼灼地盯著木盒,微微笑著,小小聲地說,“你知道么?我很高興。如今,你只是你自己,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邊了?!?/br> 孫溪和其實也不過二十八/九歲的年紀,在古代,自然這個年紀的人早已結婚生子,三十而立。而其實對于牧桑榆這個現代人來說,他的確不算大。甚至比起現代三十二歲的她,還要小上幾歲。只是他年少遭逢變故,行事沉穩有度,更顯成熟罷了。 牧桑榆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他之前的糾結與痛苦。之前,她有夫有子,從來不去多想細想;如今她又只是一縷幽魂,又如何能去多想細想。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孫溪和都是牧桑榆所見識過的人中,真真出色的人物。他風雅斯文,氣度翩翩,知識淵博,性情和善;布衣不掩其潔質,華服更見其貴氣。牧桑榆覺得,哪怕她此時不是一縷魂魄,便是一個年方十八、貌美如花的女子,也從私心里覺得實在配不上他。 許多時候,孫溪和對著盒子滿面含笑地喃喃自語,面上似乎都能放出光華來;而牧桑榆就靜靜地離他幾步疑惑地看著他,靜靜地思索:他為什么會喜歡她呢!一開始她覺得是因為“桑榆”實在是青春貌美;可從他對“桑榆”隨商三少離開而無動于衷,又覺得自己錯了。后來她又想,那估計是喜歡她的內在?想到這里,牧桑榆自己都有些臉紅,一個半文盲的她,何談內在?最后她甚至覺得,一定是孫溪和的思想境界太超前,追求的是柏拉圖式的戀愛…… 所以,這些時日,他常常是欣喜的,而她常常是迷惑的。 孫溪和這三個月來的表現,牧桑榆都看在眼里。迷惑歸迷惑,她覺得自己似乎漸漸地被感染了。 他,那么優秀地一個他,放在現代雖說不是小鮮rou,但絕對是男神級別的吧,居然那么深刻地喜歡她。已經三十出頭的牧桑榆,漸漸地有些少女心在蠢蠢欲動了。 如果沒有道德、倫理等足夠強大的理由來阻礙,孫溪和,實在是讓人難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