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沒電了?!?/br> “這么熱你怎么可能睡得著,悶在里面不怕中暑嗎?跟我出去?!?/br> “累,不想出去?!?/br> 他上下看我:“你穿的這是誰的衣服?” 我低頭看看衣服,其實一目了然,這件t恤上印著市中心醫院獻血活動紀念字樣。我也懶得理他,躺回床上。 “那個叫許子東的醫生,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 我心中有鬼,一下彈了起來:“說什么?” “我在酒吧里碰到過他一次?!?/br> “哦,說了,不就是跟小艾還是什么的一起喝酒嗎?” “我們分開了?!?/br> 這能有什么稀奇,我連“哦”都懶得送上了。 他煩躁地抓頭,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我看得頭疼:“你不會是專門來跟我說這個的吧?用膝蓋想想也知道,你們分手不是早晚的事嗎?”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我拜托你成熟一點,周銳,再不要用中學生口吻跟我講話好不好。這么熱的天,我拍畫冊累得半死,下午又……一堆事,哪有空生你的氣。你有錢有閑,可以玩各種游戲,我祝賀你的好命,不過我沒辦法陪你玩?!?/br> 他盯著我,良久不說話,我被看得發毛:“怎么了?” 他什么也沒說,轉身走了,同時大力摔上了門。我沮喪地往后一躺,想,剛才我那口氣,居然神似趙守恪訓斥我時的表現。我一向煩他的居高臨下和義正詞嚴,沒想到居然可以不假思索地像他那樣說話,難怪周銳會生氣。 門再次被敲響,我趕忙爬起來開門,同時說:“你這人現在很容易翻臉……啊,爸爸,你怎么來了?” 爸爸站在門外看著我,我再次被看得發毛,隱隱感到不妙,笑道:“爸,進來啊?!?/br> 他進來,熱得一皺眉,打開他那個辦喪事才會帶著的黑色公文包,將我才辦好不久的房產證、土地證遞給我:“還給人家?!?/br> 我咬著牙不說話。 他說:“小航,我完全沒想到你會騙我,甚至還去偽造一份合同。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深深呼吸:“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說說我的理由。那天我陪你搬家,把你的書裝箱送到梅姨家里寄存,打包的時候,從一本《靜靜的頓河》里飄出了一張字條,寫著我的出生日期。一條小被子,再加一張字條,就是生了我的人留下的全部東西,難怪你不肯把字條給我看。他們把我丟掉了,沒有解釋丟掉的原因,甚至沒多寫上一句話,托付撿到的人照顧我。是你照顧了我這么多年,給了我一個家,我想也為你做一點事?!?/br> “小航,我不需要你為我這樣做,你……” 我一把抓過兩證,狠狠摔到地上:“不需要就算了,要還你自己去還?!?/br> 我奪門而出。 _2 我一口氣跑下了樓。 已經入夜,溫度仍居高不下,空氣熱烘烘的,我跑出沒多遠,實在是體力不支,蹲到路邊流汗喘氣。 “算你有良心,還知道出來追我,我原諒你了?!?/br> 我抬頭一看,是周銳,氣得不知說什么才好,他在我旁邊蹲下,仔細看我:“哎,就算追不到我,你也不用哭吧?” 我拿袖子抹一下臉,眼淚和汗水混合到一起,周銳看得直皺眉,遞紙巾給我,同時嫌棄地說:“就你這樣子還當模特兒拍畫冊?!?/br> 我勃然大怒,狠狠推他一把,他猝不及防,被推得重重坐到地上,痛得直咧嘴。我過意不去,站起身來,伸手拉他起來。 他倒沒再跟我翻臉,拿紙巾擦我額頭的汗。我問:“你怎么還在這里沒走?” 他沒好氣地說:“剛接到你爸的電話,說你跟他吵架跑出來了,他追不上你,打你手機又關機了,就給我打了電話,我只好回來堵截你。才多大一會兒工夫,你氣跑了我,又跟何伯吵了一架,效率也太高了?!?/br> 被他這樣一鬧,我一口氣xiele,冷靜下來,接過紙巾擦著眼淚。 “你氣我就算了,反正我多少是活該。不過別跟何伯吵,他對你是真好?!?/br> 他難得這樣一本正經講話,我苦笑搖頭:“我先回去了,省得我爸擔心?!?/br> 他點頭:“去吧?!?/br> 我回到小屋,屋門敞開著,爸爸坐在床沿上,肩膀耷拉著,好像老了許多,我看得一陣心酸。 他抬頭看到我,松了口氣:“你這孩子,跑得飛快,我下樓就看不到人影了,給你打手機,也關機了,正發愁不知去哪里找才好?!?/br> “我就該多逛一下再回來,讓你多擔心一下?!?/br> 他看著我,忽然說:“對不起。小航,這么熱的天,你白天拍畫冊賺錢,晚上窩在這個不通風的小房間里,全是為了我,我明白的?!?/br> 我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可是我不能要那套房子?!?/br> “你現在住著,以后留給許可好了,我已經向她做了保證,絕對不會要?!?/br> 他搖頭:“小航,明天跟我一起去找許可,看怎么把房子過戶還給她?!?/br> 我氣鼓鼓地說:“人家住院安胎呢,你真要去給她添堵嗎?” “那去找她弟弟許醫生好了?!?/br> 我無話可說,停了一會兒,問他:“你是怎么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