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明明是她的容色逼人驚艷到了別人,可她卻是主動屈身致歉為他解圍,如此舉動不可謂不君女不大氣,可聯想到當日她對自己的不屑和輕蔑,眼下她卻是可以為了救她那個所謂的心上人如此伏低做小,水云卿頓時感覺一口氣憋在了胸口上不去又下不來。 他緩緩地坐下,好容易平復下了心頭的不甘,微微點頭,清貴優雅的容顏上遂露出了一抹淺笑,“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事實上,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我看到小姐可是很‘驚喜’的?!?/br> 他著重咬住了驚喜兩字,看著錦瑟依然投來的疑惑目光,他冷冷一笑:“小姐仔細想想,就不曾對別人做過什么輕薄戲弄之舉么?” 她輕薄戲弄過什么男人?錦瑟實在不解,表情中帶著一縷疑惑,眼神卻清明坦蕩。 水云卿原本自在的神情一頓,終是咬著牙提醒道:“當日在大周龍巖寺附近,可真要謝謝小姐的照顧了,讓我昏迷了一日方才清醒過來?!痹挼竭@里看到錦瑟滿臉愕然的模樣,終于心頭快慰了幾分,想到剛才被她容色所攝險些失了分寸,如今也該是他掌握主動權的時候了。 錦瑟看著他半晌,唇動了動,好一會,她才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說……你是那……那個……中了藥的……”她一時緊張,連聲音都結巴了起來,那件事嚴格說來的確是她有些理虧,可又不是她要主動這樣做的,若非水云卿先來招惹她,讓她以為對方居心叵測,兩人之間又怎么會結下梁子,可這些話眼下就算心里明白她也不能說啊。她此時算是知道了剛才自己對水云卿聲音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想到自己當日還“猥褻”了這位神醫大人讓他在她手中高/潮了兩次,錦瑟簡直恨不得去找塊豆腐來撞一撞。 “想起來了?”明明占了他大便宜,過后卻又完全忘了個干凈,水云卿心里只覺得心里有一把怒火熊熊地燒了起來。 “不,我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真不是……”面對這種情況,錦瑟完全詞窮了,她和水云卿都知道當時的情況不是這樣的,分明就是他自己居心不良過來找麻煩結果自作自受罷了,可真的要多說下去也是無益,眼下再糾結所謂的是非對錯把人家激怒更為不妙。 果然,水云卿已經發出哧的一聲冷笑:“真不是什么?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錦瑟當即閉緊了嘴,不再過多辯解,而水云卿此時也沉默了下來,只是他按在桌上的手青筋暴露,微微顫抖著,顯露著他并不平靜的內心和外強中干的氣勢,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以神醫身份拿喬吃定了錦瑟,根本毫無理由地在指責她,若非錦瑟有求于他,現在她完全可以轉身就走,壓根不必理會他的胡攪蠻纏。 錦瑟也實在是無奈,萬萬沒想到自己要找的正主居然早就出現過在她眼前,千金難買早知道,再仔細想想,如此會用迷藥又是隨身一堆瓶瓶罐罐的怎么可能會是尋常人。若是能早點想到,她絕對省了這一趟來西塘的過程了啊,不不不,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她當日對人家可做了極其不好說的事情啊,雖然她還覺得自己吃虧費了力氣,可在這個時代,擺明了就是男人吃虧的事情啊。明明是想要求著供著的神醫,結果還沒正式見面就已經被她往死里得罪,想到這里,錦瑟只覺得晴天霹靂,像是被一道九霄神雷劈中了一般,恨不得找個地洞去鉆一鉆。 看著錦瑟顯然是有些頭疼的模樣,水云卿心里一動,總算是有了幾分扳回一城的快感,可瞧她比男人還要精致美貌的臉上那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樣,莫名的他又有些不忍心了起來,語氣也緩了幾分地徐徐道:“此事小姐預備如何給我一個交代?”這話顯然算是給錦瑟一個臺階下了,若是正常的女人,此時應該立即鄭重地和他求親要求負責,他再推三阻四拿喬一番,最后么再拿著架子勉為其難的同意,誰都知道娶了一個神醫意味著什么,這絕對是對個人對家族都極其有利的事情,而等到他同意的時候再掀開面紗,讓她知道自己要迎娶的男人既有才更有貌,只怕會更為驚喜吧。 水云卿心里的劇本寫得很好,但錦瑟卻是滿臉躊躇,眼下她的臉蛋上慢慢地浮上了一絲紅暈,更襯得面若桃花,玉脂凝膚,看得水云卿就是禁不住呼吸一窒,心跳加速,暗罵鳳仙的不厚道,讓她到了今時今日才看到眼前少女的真容以至于自己如此失態??煽吹藉\瑟這幅仿佛難以啟齒十分羞澀的模樣,水云卿心里又不由地覺得有些莞爾,從來只看過男人家嬌羞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怎么一個大女人開口求親也要這么扭扭捏捏的。 他卻不知錦瑟并非是猶疑著如何開口求親,而是想著如何脫身把自己摘出來,當日還以為雙方是仇人或者陌生人,她行事這才率性而為,無所顧忌,幫人家紓解了兩次,算是豆腐都給她吃盡了還能拍怕手掉頭就走,如今此人分明是自己要求著的神醫大人,如何開口才能不傷害對方的自尊甚至還要達到賠罪的目的,這可就是天大的難題了。 看錦瑟遲遲不肯開口,水云卿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得勾了勾唇,主動問道:“小姐是有什么為難之處嗎?還是家中已經娶了夫了?放心,我可沒有開口求著你做什么,只是要給個交代?!边@話分明就是死鴨子嘴硬,可錦瑟聽了卻是松了口氣,她沒聽出來水云卿這話完全就是口是心非,還真以為他心性高傲不屑于嫁給自己做小呢,想想也是,當初在林中時,中了春/藥的他不也口口聲聲只求春風一度而不要錦瑟負責么。 但不管怎么說,在這個時代,輕薄了一個良家男子卻不認賬也是為世人所不齒的行為,想到這里,錦瑟站起身來,她深深地看了水云卿一眼,單手放在背后彎下腰來態度十分誠懇地道:“多謝公子成全,我已有心愛的夫君,的確不能娶了公子回家,以往之事都是我的錯,我愿意給公子賠罪?!彼嵋膊惶嶙约寒敃r的舉動完全是因為水云卿先手段不正地上來惹他們,因為她知道此時是她弱勢,何況他畢竟是清白男子,被如此這般過后雖然守宮砂還在,可終究還是算壞了清白。 只是錦瑟這話一說,水云卿便一臉冰寒,這世上,能把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說得如此堂而皇之,簡直是光風雯月的,應該是寥寥無幾了,可偏偏錦瑟做到了,她不但做到了,還用著如此澄澈和無辜的眼神看著他,那表情就好像在說,反正你也不屑嫁給我,正好我也不想負責,豈不是皆大歡喜嗎?……只是眼前的情形和當日在林中時幾乎分毫無差,何其相似啊。 “所以小姐是預備不認賬了嗎?”他忍不住憤怒地起身喝道,剛一說完,那整張臉瞬間僵滯,完全是一副想撞墻去死的表情,這口氣怎么聽怎么想他要錦瑟負責的意思,他原本是想要拿捏著姿態讓錦瑟反過來求著娶他才對啊。 被嚇了一跳的錦瑟臉色登時變幻不止,水云卿也靜靜地沉默了片刻,他垂下眸一動不動,消化著自己心里的陰影面積??雌饋砬閯菟坪鹾退A想的不一樣,可該說地還是要說清楚,不敢拖延,錦瑟當即艱難地開口解釋道,“我的確不能娶公子回家,再說我也沒真的占過公子清白,此事天知地知,若我再告訴第三人,便讓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彼龓缀跏窃{咒起了自己,舉天發誓,神情更是十分凝重,顯然她此時不想娶水云卿的決心有多么的大。 事實上她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更嘔得水云卿整個人都快要吐血。 錦瑟還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么打擊人,她還在一臉專注地看著水云卿,結果水云卿在她直白的注視下,直咽了好幾下口水才恨聲說道:“行了,我也不可能嫁給你?!边@幾個字,說得恁地艱澀。 結果話一出口,便看到錦瑟滿意的一笑,水云卿整個人又是一僵,心塞的程度大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時的他發現自己簡直錯得離譜,胸口更是堵得慌,這算是怎么回事,明明來攤牌和提出條件的應該是他,結果反而處處被錦瑟牽著鼻子走,沒有一處不是落了下風,想到這里,他面紗后的目光既有不安又有著憤怒,哪怕他原本還想在錦瑟面前展露真容地打擊她,眼下卻也完全沒有了心情,畢竟以錦瑟的容貌也是穩穩地壓得他無地自容,他除了神醫這個身份眼下還有什么是真的可以拿出手來說道的。 平復了好一會心情,水云卿優雅磁沉的聲音才復又響起:“小姐可知,你雖然拿著水家的令牌,可我也可以拒絕?畢竟眼下這樣的情形,我恐怕也沒心情為小姐的家人出診?!?/br> 這句話直接得把錦瑟嚇得心跳漏了一拍,她蹙了蹙眉,垂著眸低頭不語,袖中的手指正慢慢地摩挲著,事實上現在的錦瑟,完全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淡定,她心里很慌,生怕水云卿當真記著仇不肯出診,怎么說當時她也算是羞辱輕薄了他一番,如今還言之鑿鑿的不肯負責,換上是誰都要羞怒了吧。雖然她實在不行也可以拿著水家令牌去京城水家求人,或者退一步說,她直接打道回府換個人過來裝一個和她沒關系的來和這位神醫談判求診,可只有錦瑟知道她不能那么做,因為她有著自己的小心思,此次來西塘找水云卿,明里是為了素景然看診,實則她是想暗地里哀求神醫同時再為林素衣調理一下身子解去讓他成為心頭大石的絕子之毒,但這件事不可以宣之于口更不能讓女帝知道,否則素衣只怕又多了一樁罪過。正因如此,錦瑟才刻意一路上慢慢悠悠地閑庭散步一般的從大周到西塘求醫,也是生怕事后二姐覺得她為了林素衣費盡心思,太過焦急擔憂。這些打算,錦瑟在臨行前給素衣的信中隱隱地做了暗示,讓他耐心等待切勿煩憂,來日方長,雖未明說但以素衣對她的信任必然會明白她的苦心。 楚蕭對她虎視眈眈,眼下西塘對她已是龍潭虎xue,幾乎是越早離開越好,可水家的神醫近在眼前,偏偏看他的態度與自己有怨,她想著想著,眉眼輕微的垂下,眼里竟然隱隱地浮現出一絲水光:“還請神醫幫忙,只要公子愿意出診,任何條件我都愿意接受?!?/br> 她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向前竟是要對著水云卿單腿跪下,如此放低身段實在讓人吃驚,只是神情鄭重之余卻是更添黯然神傷,卻原來不得以之下,錦瑟開始暗自用上了攝魂術中的千面術,這樣的錦瑟攻擊力是前所未有的強大,若是尋常女子如此作派,只怕只會讓人輕視覺得她過于懦弱,可錦瑟卻是由衷發自內心的悲傷,再加上她氣質清皎,因此這樣的她于楚楚可憐中還顯著一絲令人心動的憂郁,看著錦瑟周身縈繞著的失落與無奈,水云卿心頭恨恨地一顫,他慢騰騰地放下手中故意拿著的茶盅,開始伸手撫著額頭,他還沒有提出條件呢,竟然就已經開始覺得心軟了。 嘆了口氣,他想到和鳳仙商量過的計劃,心里恨恨地決定日后定要好好地折騰她報仇,眼下卻還是只是先忍住這口氣,再說他哪里能讓自己看上的女人對著他單腿跪下哀求,伸手阻止想要跪下的錦瑟,水云卿聲音清冷地道:“也罷,看你千里迢迢還特地來西塘找我又是拿著水家的令牌,我也不好讓你失望而歸,你只要答應我的條件,我自會隨你去大周如何?”頓了頓他又刻意擺出余怒未消的語氣道,“不過要讓我消氣可不是容易事,你可承受的了?” 聞言錦瑟心頭大喜,連連點頭,更對著他展顏一笑,這一笑,眸光如水,波蕩春意流,竟是如水墨畫勾勒出來的,層層渲染,仿佛總有那么一層煙霧隔著,仿佛這世人萬千,能入她眼的卻是絕無僅有。不知不覺中,水云卿給看呆了去,錦瑟卻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而水云卿對著她的笑容只覺得心臟砰砰跳得飛快。 “我答應,只要能給公子出氣,做什么都好?!奔热荒荛_這個口,就證明事情有了轉機,錦瑟怎么會有其他的意見。此時的她心情舒暢,眉目清朗明潤,廣袖一甩仿佛回風流雪,青絲飄揚間更帶出無數風華,水云卿的眸子定定地看著錦瑟,好一會才道:“也好,希望你別后悔?!?nbsp;話說得冷然,卻另有一陣酸楚直達心底,只因為他清楚,那個能得她如此費盡心力的男子,必定在她的心里占據了無比重要的位置,這樣的認知讓水云卿有些嫉妒和吃味。 錦瑟離開后不久,風仙便來到了亭樓上。他一眼便看到了水云卿,此時他已經摘下了紗帽,露出了那副清俊無比的容貌,只是眉宇間帶著一點說不清的傲氣,仿佛玉照寒塘。他靜靜地站著欣賞著亭外青翠的風景,渾身上下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靜穆和神秘,仿佛一副山水畫一般清秀俊美。 看到鳳仙以后,他慢條斯理地復又坐下,沉默了片刻,他靜靜地說道:“她同意了!” 不等鳳仙回答,他又是淡淡地補充道:“她不得不答應,畢竟她拿著的只是一塊水家令牌,卻要我給兩個人看診,如此無理的要求,她怎敢拒絕我的‘懲罰’,明日我就會準備好金針和藥物,屆時你安排好她身邊的人,如那些護衛或是下人必須遠遠打發了,待她一旦成了我們的人,我們就必須喬裝打扮即刻改換身份離開此處?!?/br> 鳳仙不由地一笑:“當然,這些事我會安排好,想必她也不會反對?!?/br> 水云卿點頭,又道:“你說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幾個侍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身?!?/br> 鳳仙笑了笑:“我手下那些人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有他們出馬哪里還有搞不定的女人?我已經打聽出來她們是錦王府的侍衛,這小姐估計是錦親王的好友或是下屬,替她跑了這一趟是為親王的側君求診,不過她大約也是為了隱瞞,只說是為了替她的夫君求診?!?/br> 水云卿沉吟片刻,搖搖頭:“不像?!背撬陀H王側君背地里有染,否則看她的樣子可不像例行公事的模樣,可隨即水云卿又懷疑若真是親王側君的話這恐怕只是錦瑟的單相思,要知道他不單單是個男人更是個醫者,因此可以很輕易地從錦瑟的面色和眉宇乃至行走動作間分辨出,錦瑟很可能平日里都沒有沾染過什么男人,再說當日她對他作出那般事情的時候,舉止動作也只是不耐煩,沒有分毫的猥瑣和下流之態,以她平日里的言行舉止和品行來看,這樣清正的女子是不可能作出奪人夫婿甚至暗度陳倉的事情來的。 此時,對錦瑟十分在意的水云卿頓時在腦海中神展開了一段悲傷的劇情,一個人品出眾容貌絕艷的少女對著一個男子動了情,奈何他卻嫁入了王府,少女相思至苦,求而不得,從此對親王側君有了深深的愛慕卻又只能壓抑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而在知道他得病之時少女更是主動請纓,長途跋涉至異國他鄉為他求來名醫…… 也不知道什么樣的男人讓她如此癡情,想到這里,水云卿一時間覺得心里更煩躁了。 “想這么多做什么,不管她是不是和錦親王有關,哪怕她就是錦親王本人,那又有什么關系?!兵P仙輕笑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光芒,“不論她在大周是什么身份,這里可是西塘,是我們水家根深蒂固的大本營,你我又何必在意那些?” 水云卿微微一怔,隨即緩緩點頭道:“是我想多了?!?/br> “不過我可有一個條件?!敝匦抡褡髌饋淼乃藭r定定地注視著鳳仙,“等此事成功,你們都要奉我為正君,可行?” “小事?!兵P仙壓根不在意所謂的名分,他戲虐地看著他:“水正君說什么便是什么?!?/br> 水云卿被他如此的眼神一看,反倒是有些惱羞成怒:“你這般看著我做什么?” 鳳仙哈哈一笑,挑眉又道:“我只是在想,水正君日后該如何解釋自己嫁給了妻主卻還是沒開/苞的處子之身呢?” 水云卿頓時面色一僵,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確,他可還是黃花閨男,清白之身啊,這的確是個問題,可就算去了守宮砂也沒用,真的到了床上他如何才能不露餡不被人發現自己是個生澀的處子?莫非還要請教這個歷經風月的鳳仙? 看水云卿吃癟,風仙于是也不繼續戲弄他了,趁他還沒想清楚之前,他嘴角含著笑意優雅地轉身離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既然已經確定了結果,那眼下就要盡快實施,避免夜長夢多。 作者有話要說: 后面的,我要考慮如何減少細節描寫。 第303章 第三百零二章 302. 在水云卿和鳳仙琢磨著要如何對錦瑟實施計劃的同時,錦瑟正在和暗二商量著,她要求暗二必須親自護送趙寰等人回去大周,暗二自是抵死不從。身為被女帝特別派到親王身邊的保護暗衛之一,如今暗一帶著寒皇子不知去向,她若是又離開親王身邊,那以后誰來保護她的安全。 其實錦瑟故意支開暗二也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畢竟水云卿接下去是要懲罰她消氣,不知道會把她修理成如何慘不忍睹的模樣,這樣的情形若是被暗二看到了只怕反而會惹來大麻煩,與其如此錦瑟寧可遠遠地支開她。 偏偏暗二死活不同意,哪怕錦瑟搬出親王身份強壓著她,最后暗二實在憋不住開口問道:“殿下,是不是您生怕女帝陛下不同意您和幾個風塵男子在一起?您放心,這事陛下不會干涉的,雖說他們身家不夠清白,但是倒可以當個玩物養著做個外室?!?/br> 錦瑟臉都綠了,但為了接下去的計劃著想她也只能將錯就錯任她誤解,皮笑rou不笑地看著暗二道:“你到是門兒清,既然知道我想做什么,你還預備留在這里讓我尷尬?”暗二心道,我會相信你才有鬼了,殿下從來都是潔身自好不近男色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被幾個風塵男子迷住了,卻見錦瑟忽然湊近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暗二驟然整個人面色都變了,激動得臉色發紅,連聲音都結巴了起來:“殿下……說的是真的?他……他們真的是……那個……?”當然如果細聽,還會發現其中的激動之意,似乎是恨不得自己也能親身在場確認這一點。 看她這幅明顯不正常的反應,錦瑟朝天翻了個白眼,原來到了哪個時空,都少不了腐女這樣神奇的生物啊,暗二此時一改往日里面癱的模樣,整個人居然還在房內走來走去轉起了圈來:“原來他們居然是這樣的關系,殿下,我是萬萬沒有想到啊……”話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是亢奮還是激動,整個人臉紅得像燒起來似的,甚至忘記了尊卑直接拉著錦瑟的手追問道,“不過他們是兩個人還是三個人之間,甚至四五個一起?啊呀呀不行了,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受不了,受不了……” 錦瑟無語的地打斷了她興奮的幻想:“所以你先乖乖地回去,否則你破壞我的靈感,我還如何作得出畫來?再說他們畢竟是男人,這種場合肯定也只有信得過的人才能看到,你跟在我身邊,他們壓根就放不開,不單單是你,趙寰等人名以上都是我的正君,你覺得有他們在,鳳仙會給我機會嗎?” 結果本來還抵死不從的暗二在錦瑟的胡謅下居然連連點頭:“是的,親王說的極是,是我疏忽了,殿下的才情本事屬下是信得過,請殿下回頭一定要將這些場景畫下來贈給屬下,對了,最好還能配上一些詞藻,屬下一定會奉為寶貝好好珍藏的?!?/br> 錦瑟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心里閃過無數個點點點,這個人真是她那個少言寡語,老實正經的暗二同志?該不是被掉包了吧…… 看到錦瑟點頭應允,暗二同學更加興奮地原地跳著轉了幾個圈,最后還捂著臉哇哇嚷了幾聲,瞬間便一溜煙地跑了,而此時的錦瑟還沒回過神來…… 喂喂,她的話還沒交代完呢,還有趙寰的事情呢……一陣冷風吹過,她忽然就有些莫名荒涼的感覺…… 幸好不消片刻,被冷風吹了一會總算是平靜下來的暗二同志又跑了回來,整個人都如同換了個人似的恭敬地對著錦瑟匯報到:“殿下,屬下剛才有一事忘記匯報了?!币粡埬樣只謴偷搅似饺绽锏牟黄堁孕?,嚴肅正經,就好像方才那個發神經的表現只是錦瑟的錯覺。 對于她的變臉功夫,錦瑟此時幾乎都有些麻木了,她抽了抽嘴角:“說吧?!?/br> “車夫里面那個軟骨頭的已經被屬下收拾了,不過另一個車夫……”她面色有些有猶豫地道,“另一個車夫實則是個男子,不知道親王是不是知道?” 錦瑟愣住了:“男的?” 暗二看她也是一副云里霧里的樣子,確信她是不清楚了,只得詳細解釋道:“屬下在假扮成車夫的時候已經發現了,不過一直以為是殿下背地里帶出來的王府小侍,暗暗觀察過幾回,發現他一路上總是偷偷地留意殿下?!苯Y果親王居然說不認識不知道,完全被蒙在鼓里,莫非是對方一廂情愿?…… 錦瑟揉了揉額頭,她的心里忽然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你把他帶來給我瞧瞧?!蓖A送?,她又補充道,“記得把他的易容卸了帶過來?!碑敃r她多留意一下就好了,不過連趙寰都被騙了,還讓她以為是商家的家生子,這位的功夫也真是難得。 “那趙正君等人是否也要一起帶來?!?/br> 錦瑟點頭道:“等我和那假車夫談過了,你再把趙寰和陸塵兩人帶來,其余人便算了?!碑吘故怯泄不茧y過的情誼,對趙寰和陸塵她相對更加在意一些,于是便尤其心中有愧,想到她利用他們的身份掩飾把他們出了大周,一直以來受著幾人的照顧卻還給他們惹來了禍端,甚至還受了牢獄之災,錦瑟心里十分的愧疚,便想要和他們親自道別,并且交代安排一下他們后續的事宜。 雖說商安春被親王府的人利用美侍拖在大周,樂不思蜀地甚至無暇顧及趙寰這個讓他覺得乏味的正君,可錦瑟還是會問問他們是否還愿意和商安春這樣一個渣女過下去,若不愿意,她便動用手中的權勢為他們做主,有她的背景在這幾個男人便是和離了也不會受欺負,更不會被家族輕視。但不管他們愿意與否,她都會寫一封密信給安瀾,請女帝下旨賞賜給趙寰誥封品級,同時脫去陸塵的賤籍。 在錦瑟思考著如何安置安排趙寰等人時,“車夫”已在在暗二引領的下進了房內,去了易容的他也不再刻意躬身,露出了略瘦但體形頎長的身材,只是當看到眼前少年的真容時,錦瑟身子猛然一顫,神情微震,她倏然起身盯著他,臉色微沉,連雙眸都仿佛燃起了兩簇幽火。 眼前的少年穿著下人女子方著的粗布長衫,簡陋而粗糙,但這絲毫無損他的美貌,去了易容的他肌膚白皙如玉,唇紅齒白,身姿修長,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看著錦瑟他的眸光里閃爍著讓人難懂的瀲滟光彩,似有千言萬語纏綿悱惻,而這個人赫然就是楚雪熙。 錦瑟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他偽裝成了車夫,雖然他是江湖男子并非世家子弟,但一個嬌貴少年煞費苦心地偽裝成車夫一路長途跋涉風餐露宿還干著下人的苦活卻完全沒有被人拆穿,顯見得他吃了多少苦卻一直忍耐著,甚至連趙寰本人都半點也沒有察覺。錦瑟根本弄不懂他到底打著什么算盤,看著他偷偷縮到背后的略有些繭子的雙手,她面色微怔,克制住滿心的思緒,錦瑟此時表現很平靜,甚至是超乎尋常的平靜,她淡淡地看著少年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楚雪熙面色一僵,好半晌才道:“我只是想跟著殿下……” 錦瑟當即揮手制止,顯然她并不耐煩和他多說任何毫無意義的話語,眼里更是赤/裸裸的厭棄,楚雪熙一怔,遂噤聲垂眸,心中有著一絲異樣的難受但又很快地強迫著自己平復了下來,不是早就意料到這樣的結果了嗎,所有的難堪他都能承受,只是在看到她對他充滿厭惡的表情時他又為何要失落和悲傷。 沒有心思去管眼前的美少年低著頭在想什么,錦瑟的聲音依舊清冷無情,帶著身為皇女的威嚴和氣勢:“是誰告訴你我的身份的?” 楚雪熙微垂著眸沉聲道:“是令狐莊主……” 錦瑟當即一口氣仿佛堵在喉嚨口,恨不得現在就立即去找令狐源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混蛋算賬,下一瞬,卻見楚雪熙已是噗通一聲跪下,眼中閃爍著晶瑩,聲音更開始哽咽:“我知道殿下不想看到我,更討厭我,可是我真的怕再也見不到殿下,不管讓我做什么,哪怕是殿下身邊的一個車夫雜役也好,我只要能天天看到你……” 錦瑟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容色哀凄卻又透著一絲倔強的美少年,她道:“你起來?!?/br> 楚雪熙眼中透出了一絲希望:“殿下不會趕我走?” 錦瑟微微蹙眉,面對美少年楚楚可憐的神情她沒有絲毫的心軟:“我會吩咐手下把你親自送回大周?!?/br> 楚雪熙聞言,原本的神色瞬間轉為慌亂:“不要趕我走,殿下,哪怕留我在殿下身邊當個下人當牛做馬……” 錦瑟斥道:“夠了,我不需要你的這份心??!”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錦瑟對楚雪熙的態度委實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對這個美少年她完全不假辭色,語氣更是冷漠到了極點,這與她平日里優雅溫柔的氣度完全不符,這樣的相處模式很容易就能讓人猜測兩人之間到底曾經發生過什么糾葛。 楚雪熙卻不介意她的態度,他深深地看著她道:“我知道殿下仍在恨我,當日的確是我的錯,趁著殿下重傷無力反抗之際強行求歡,污了殿下的清白,雪熙不過是個下賤之人,不值得殿下原諒,我現在只想贖罪,求殿下給我一個機會?!闭f著他以頭搶地,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白皙的額頭瞬間留下一片青紫。 而偏廳內此時無意中聽到此言的趙寰陸塵等人臉上卻已是難以掩飾震驚的表情,哪怕是聽到錦瑟被稱為“殿下”都不足以如此失措的兩人幾乎都是陡然倒退了幾步,用力地忍耐方才咽下了口中的驚呼。 房內的錦瑟恐怕怎么也不會想到,今日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的暗二干了一件大蠢事,她竟然將楚雪熙和趙寰等人一同帶到了錦瑟廂房偏廳中,可想而知趙寰等人看到楚雪熙的真面目時是如何吃驚和不可置信,一個喬裝打扮過的車夫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甚至還是小姐的舊識,可他不但沒認出來還在上次小姐詢問自己時理所當然地為他掩蓋了過去。 趙寰心中難以原諒自己的錯漏,而隨著錦瑟和楚雪熙的對話,此時這兩個男人更驚愕的發現這處偏廳完全不隔音,和里面的房間只是差著一處鏤空的雙面屏風罷了,彼此之間或許看不見內里,卻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雙方的對話。 事實上趙寰在聽到楚雪熙第一聲“殿下”的稱呼時,整個人就已經懵了,甚至險些失態,若非陸塵死死地拉著他的手暗示他保持沉默,只怕他早已按耐不住發出了聲音,商家不過是普通的富戶,而他和陸塵兩人都不過是平民男子,哪里想到會聽到這樣的驚天秘聞,即使他們眼下還完全猜不出錦瑟的身份,卻也知道唯有皇女王爺才能被敬稱為“殿下”,眼下這個絕色少女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呼之欲出,而這個偽裝成車夫的美少年更可能就是親王的小侍或者王府的侍從。 只是他們的對話卻又是那么駭人聽聞,趁著殿下重傷玷污了她的清白?而從錦瑟冷淡而厭惡的語氣應對中,更可以推測出只怕這的確是事實,心內不由自主地都浮現出了一個小侍趁著皇女身體有恙主動邀寵強行爬床的情節……而皇女性情高潔不堪受到如此侮辱,一怒之下便遠離了這個美貌小侍…… 冷靜下來的趙寰面上不敢置信地看著陸塵,心里一時五味陳雜,反倒是陸塵顯得沉穩許多,他沒有說話,神色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眼瞳卻是深邃了許多,此時此刻他也同樣難以形容自己心頭的萬般思緒,甚至還對房內跪著哭求的美少年產生了一絲同情和羨慕,至少他和她曾那么的親近過,哪怕不擇手段,哪怕令人不齒。 錦瑟則壓根不知道一旁其實多了兩個對她本就心有所屬的“聽眾”,她聽著楚雪熙的話表面上神色不動,心里卻都已經在嘔血了,都已經過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怎么這個楚雪熙每次見面都要拿這件事翻出來說一次,莫非他就真的覺得這個事情很光彩值得一次次提及,還是生怕她忘記了自己曾經被一個女尊世界的男人強上的丟臉事實?也正因為她的情緒波動,反而一直忽略了停留在偏廳內的趙寰等人的呼吸聲。 抬起頭來的楚雪熙滿目含淚,他的額頭因為磕得太用力而留下了青紫和血跡,這傷痕在他白皙精致的臉上尤為觸目驚心,那眼底透著的淡淡青色顯出了他日夜為仆的憔悴辛苦,細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動著,透出了幾分令人憐惜的脆弱及隱隱約約的韌勁。 面對錦瑟的沉默,他內心里惶恐無助,面色卻是十分決絕:“殿下,雪熙從未想過羞辱殿下,哪怕是那一次……也是因為我早已對殿下動心,我愛著殿下?!彼难凵駴]有絲毫躲閃,“我知道是我無恥,死皮賴臉地想要留在殿下身邊,可殿下也是好狠的心,一次次將我推開趕走,就算殿下心里只有一人,但就不能哪怕留一點點的念想給我么?若非我知道殿下如今修煉了秘術返老還童,偽裝成商家小姐來西塘水家求醫,我趁機一路喬裝暗自跟了上來,只怕現在的我已經被趕出了王府……”這話里的信息量實在太大,門口“偷聽”的趙寰和陸塵此時簡直是騎虎難下,本是害怕知道得太多,眼下卻是又是萬般不愿離開了,趙寰更是緊緊地抓住陸塵的手臂,似乎要借此汲取力量。原來她果然是皇女,是天皇貴胄,是了,有這樣氣度和貴氣的女子怎會是普通人,但她心里的那一個人又究竟是誰?為了那一個人,她連這般美貌的小侍都可以如此冷漠無情,用著完全和她平日里的溫文爾雅大相徑庭的態度對峙著,此時此刻,無論是趙寰還是陸塵都開始對讓錦瑟動情的那一個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這讓他們更加謹慎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動靜,屏息凝神地聽了下去。 “殿下,你可以恨我討厭我,但求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只求留在殿下身邊,無論做什么事?!?/br> 聽到他眼下還在繞著那件事甚至還深情表白,錦瑟已是身子一繃,臉色更加的難看:“我不想聽這些……” 但楚雪熙卻看著她,臉色蒼白聲音堅定:“殿下,我愛你,那一次并不是為了羞辱報復殿下,只是因為我愛你?!彼曇羲粏〉氐?,“也許從你在我最落魄最無助地時候為我披上那件外衣開始,或許我就已經動心了,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一錯再錯,我傻得看不清自己的心,可我不后悔做殿下的男人,哪怕一生只有那一次?!?/br> 許久許久的沉寂,錦瑟盯著他,神情依舊沉冷,但若是熟悉她的人會發現她整個人都是微微的一僵,被一個曾經強迫過自己的人求愛,她并不感動,何況她早已心有所屬。只是每次看到眼前的少年,都像是揭開曾經記憶中的一個傷疤,可她越是逃避越是不想面對,對方卻偏偏一個勁地要湊上來,她是占了人家的身子,可那不是她自愿的,至于他說的對她的愛意,請問有問過她的意見嗎?她不想接受可以不可以,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把這個牛皮糖徹底的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