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錦瑟還是頭一次被人這么光明正大地吃著豆腐,頓時臉都青了一大片了。 “寒竹,本王此時若是大喊一聲招來御林軍,只怕你也吃不完兜著走吧?!?/br> 寒竹低笑一聲:“王爺忘記了?御林軍們眼下不是在夢鄉,就是在溫柔鄉里,再說此刻王爺在燕州的官邸之中,自有一眾府中的草包侍衛們看守,誰人又會擔心王爺的安危呢?就算是真有人看到我這樣一個歌姬出入王爺的房內,恐怕也只會睜眼閉眼吧?!?/br> 他說對了,就是這么回事。 錦瑟有些咬牙切齒,琢磨著明日一早是不是要將喬盛等人大卸八塊,省的她們以后繼續玩忽職守。 想歸想,她面色仍是一斂,凝聲道:“說吧, 你究竟什么目的?!?/br> “王爺不必那么緊張。寒竹今夜前來,只是想看王爺……” “什么?” “看王爺驚慌失措的表情,想必,會很有趣!” 他說著,便繼續伸手順著錦瑟的脖頸朝下,甚至直接伸到她的寢衣之內。 錦瑟向來都是在王府養尊處優,從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此時被人點了xue完全是待宰羔羊,于是只得繼續用說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寒竹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王爺自己猜猜?” 這怎么猜得出,她又不是活神仙,何況就算她絞盡腦汁地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眼前的人究竟何時何地遇到過,甚至得罪過。 她急得滿頭冒汗,寒竹則漫不經心地道:“王爺為何用這種表情看寒竹,難不成你一個女子還會怕我一個區區的歌姬么?” “這種時候還遮遮掩掩什么,你若真是歌姬,本王也用不著被逼著陪你在這里說半天話了?!?/br> 寒竹還是假裝沒發現錦瑟想要轉移話題的心情,一抹笑容從他唇邊輕輕漾開。 “看王爺緊張的樣子,莫不是……還沒碰過男人?”他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瞧我想到哪里去了,這怎么可能呢,堂堂的錦王,玉家的皇女……” 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貼近她覆唇上來。 錦瑟想要拒絕,奈何被點了xue,語不成調的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可憐的錦王爺,一世英名,居然毀在一個連來路都不知道的所謂歌姬手上,這一瞬間,錦瑟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少年呢,他顯然并沒有沉迷在讓世人趨之若鶩的天下第一美人的親熱之中,因為在他微一躬身那一剎那,錦瑟清晰地看見他的眸光始終如平靜無波的湖面,從頭到尾,這少年都定定地看著她。她不由心中一顫,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說是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莫非……莫非是這么回事? 她腦中飛速地旋轉著,以至于在寒竹的眼中看來,眼前的錦王爺也絲毫沒有沉醉在溫香軟玉的誘惑之中,這也讓他不由地覺得有些許不甘。 就在兩個人都心猿意馬地上演著這一幕看似少兒不宜的畫面時,毫無征兆間,一柄長劍如流水般傾瀉而來,錦瑟被點了xue,故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劍破空而來,朝著她眼前的少年刺去,直到盡在咫尺間,才見寒竹悠閑地松開錦瑟,伸出兩根白玉般的手指,在那劍身上輕輕一彈,輕描淡寫的就將那劍彈飛了回去。 就見楊過氣勢洶洶的又是一劍橫來,而寒竹依然不慌不忙的待那劍鋒離頭頂不到一尺之時,足尖輕輕一點,便帶著錦瑟避開了去。 若不是此時錦瑟完全被寒竹那深不見底的武功鎮住了,她一定會直接沖著楊過發火。 他這到底是要救她還是殺她哪? “旋機心法?”楊過畢竟是有些見識的,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西塘來的刺客?可誰都知道旋機心法是西塘皇族獨有的武功,外人根本無法習得?!?/br> 寒竹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他別大驚小怪,遂嫣然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刺客,我只是王爺的嬌客?!?/br> 楊過看了他一眼又瞧瞧他懷中此時臉色發白的錦瑟,怒道:“還不放開她,你們這樣,成何體統?” 寒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罷,今夜折騰了王爺大半宿,想必王爺也是累了,寒竹這便告辭了?!边@番曖昧的話一出來,楊過這個愣頭青臉霎時跟錦瑟一樣白了幾分。 “只是臨去前,還有幾句話想告訴王爺,我知道王爺是個如閑云野鶴一般的人物,只是既身為皇親貴胄,凡事想要置身事外也怕是不容易。如今大周雖然強盛,但若與他國起了爭端,只怕也要人人自危,難得安寧了,這個道理,想必王爺不會不明白,寒竹言盡于此,告辭?!?/br> “站住,你別走!”楊過喝道。 寒竹回頭,朝他微揚嘴角:“以你的武功是攔不住我的,還是少費些力氣吧?!?/br> 言畢,就見那身影矯若游龍、翩若驚鴻地躍出窗外,瞬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看,只要我不在,你就會有麻煩吧?!睏钸^冷嗤一聲,出手替錦瑟解了xue。 你在不也一樣麻煩,錦瑟看了他一眼,為了自身安全而沒有說出心底話。 “他究竟是什么人?” “大約是西塘的皇子?!?/br> 甚至還很有可能是那個素未蒙面卻已經被整個大周知曉的那位曾被她拒之門外的皇子。 真正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不了解內幕的楊過依舊狐疑地看著她:“怎么你盡惹上麻煩人物?” 錦瑟嘆口氣,瞥了他一眼:“是啊,我也有同感?!?/br> 楊過卻是誤會了:“王爺日理萬機,大周境內的公子們尚且來不及應付,居然還可以招惹到西塘國去,可真是艷福不淺啊?!?nbsp;他自己尚未發現到語氣中的酸味,又道,“今夜西塘國的皇子親自送上門來,該不是我楊過打擾了王爺的良宵吧?!?/br> 錦瑟是從小被一堆姐妹們損大的,楊過的這番話倒讓她覺得不痛不癢,而且她向來不會和這個世間的小男兒氣性計較,于是只當沒聽到,從容地坐下,姿勢優雅地輕抿了口茶:“這種時候居然還幸災樂禍?你是大周國未來的武狀元,方才卻輕易就被西塘國的高手打敗,難道不覺得慚愧?!?/br> 楊過壓根不了解一點,錦瑟自小以來就因為環境所迫,所以轉移話題的水平可說是爐火純青,他果然上當,一臉懊惱:“想來是我學藝不精,區區旋機心法,我就抵擋不了?!?/br> “如此說來,你果然不是他的對手?”錦瑟心里一個咯噔,楊過的武功她是見識過的,若連他這樣一個一流高手都說無法應付的人,那……以后她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也不盡然,若是我拼上性命,也可博個萬一?!?/br> “罷了罷了,又不是有深仇大恨,非要你死我活不可,下回遇到他,你還是繞道走吧!” “什么?”楊過是最經不得激的,“你小看我,我若再回去苦練三年,習得了十成的楊家劍法,焉知不是他旋機心法的對手?” 錦瑟苦笑:“你練了三年,難道他就睡了三年?別孩子氣了,先說說你今夜怎么會來的?!?/br> 楊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無功不受祿,你給了我王爺的令牌,我怎么著也得有點回報吧,所以我這些天都是偷偷地跟在御林軍的身后,想暗中保護你的。果然,我的決定沒錯,若不是今夜我在,你怕是要麻煩了吧……” 錦瑟笑了,這個楊過倒是沒有心機,純粹是好心,她點點頭:“的確是要謝謝你了,不然的話……” 誰知道這個呆子楊過還傻愣愣的沒意會過來:“不然的話怎樣?” 錦瑟咳了一聲,又道:“心不靜則氣不平,氣不平則劍不靈,其實以你的武功,本可以和他抗衡一番的,只是你臨時亂了陣腳,氣息有些許的紊亂,故而不敵?!?/br> 楊過愣了一愣,隨即低頭不語。 他再怎么大大咧咧,也知道有些話不可說。 難道他能說當時他看到了衣冠不整的王爺所以有些奇怪的血氣上涌,然后周身發熱的好似喝了陳年的烈酒,以至于劍法都使不出原先的七成,不,他當然不能說。 而錦瑟則誤以為他是敗于他人,心情不好,安慰道:“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放在心上,你已是我遇到的武功最高的大周男兒了,比很多女人都強,假以時日,必然能達成你的目標,成為武林盟主?!?/br> 楊過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是王爺,亦也是皇族,怎么就白白地讓人家西塘國的皇子給制住了?” “你知道!我向來不愛這些舞刀弄槍的事情?!?/br> “那招蜂引蝶,風花雪月就是你的長項了?” 錦瑟又被他噎著了,怎么了這是,這楊過今天吃了火藥了? 而楊過呢,也猛然間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了,人家是王爺,愛誰誰去,管他個屁事,他在這里緊張個什么勁,不樂意個什么勁。 一時間,兩人都默默無話,只是大眼瞪小眼了半日。 好半晌,還是錦瑟當先打破了僵局:“今夜的事情,你不可以對任何人說,就當是我這個王爺的命令,知道么楊過?!?/br> 楊過被她說得云里霧里:“為什么?” 錦瑟看著他,后者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寫著——我不明白,四個大字。 唉,這個傻瓜。 她心底默默地嘆口氣,耐心道:“西塘國與大周此時正為邊境問題締結新的盟約,我本來就拒了西塘皇子的邀約,如今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只怕會對兩國交好不利,這件事,表面上是我與他的恩怨,實際上牽動了兩國的關系,你可明白?” 楊過想了想,有些回過味來了。 錦瑟示意他先別出聲,又道:“他既假扮燕州花魁,又避開所有的御林軍與這府邸的守衛來見我,自然是有所求了,我想,若是讓他出出氣,解了當日我拒他的怨氣,事情也就解決了,不必把小事鬧大?!?/br> 楊過終于點了點頭,只是隱約的覺得事情仿佛沒這么簡單。 “這些都牽動是國家的政事,所以你也不必摻和進來,就當不知道吧?!彼谒?,“記住我的話?!?/br> 楊過心頭一熱,他不是不明世事的呆子,眼前的錦王爺一番好意,他分辨的出來。 “那你呢,若他以后還來找你麻煩怎么辦,不如我每夜都過來替你守衛吧?!?/br> “說了不必你摻和了,你也不用管了?!?/br> “可是若他再對你不利你該怎么辦?” 楊過剛說到一半,忽然覺得不是滋味起來,不對,她是個女人,那個皇子又擺明了投懷送抱來著的,能不利到什么地方去啊。 想至此,他眼神悠長看著錦瑟,想瞧瞧這位懼男成性的王爺究竟會說出什么話來。 果然,錦瑟頭痛的撫著額頭喃喃道:“他若真要逼我,我也只有殊死抵抗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br> 這一句放在二十一世紀再正常不過的話,在女尊世界卻是足以雷到一片人的了。 于是楊過的思維又開始堵塞。 錦瑟沒有發現到楊過的異狀,她仍是郁悶地道:“不瞞你說,我生平最怕的就是摻和這些事了,若非生來是個皇女,我寧可躲進山林隱居?!?/br> 楊過終于回過神來:“你舍得?那到時候一府子鶯鶯燕燕誰來照顧?” 錦瑟長嘆一聲:“哪來的鶯鶯燕燕,不然的話,我哪能這么自在的想去哪就去哪?只不過這一回京,怕就還是逃不了了?!?/br> 楊過被她的弄蒙了,他上上下下的來回審視著她,忽然頓悟道:“原來……你真的是怕男人?” “是怕麻煩?!卞\瑟糾正他,“要我娶一堆,更是麻煩事,我可不想每天哄著不同的男人過日子?!?/br> “那你好女色的傳聞?” “廢話,這你也信?” “那你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當然是男人!” “那你為什么又怕男人?” “說了不是怕?” “不是怕你又干嘛要抵抗?” “我就不能抵抗了?難道還得大字趴著任君采擷?” 楊過再一次風中凌亂起來。這也難怪,一個尊貴無比又俊美無比的王爺在你面前左一句她要殊死抵抗,右一句任君采擷,換成是誰都會精神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