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因為之前我介紹你是我的下屬,你見過長官自己開門嗎?” “……” 鹿鳴澤跟奧斯頓對視許久,終于還是不情不愿地去開門了——看在他現在這個身份好用的份上,就暫且聽他的吧。 鹿鳴澤把加百列放進來,后者顯然還沉浸在激動的情緒中難以自拔,進門后把一個包袱遞給鹿鳴澤,鹿鳴澤下意識接過來,卻見加百列直接忽略了他,湊去奧斯頓身邊。鹿鳴澤愣了愣,簡直想把包袱扔在加百列頭上——還真當他是下屬了! “侯爵,我準備好衣服了,不知道您穿什么尺寸,就目測了一下……不知道合不合適,您先試試吧,不合適一定要告訴我!” 鹿鳴澤來時準備了兩套衣服,以往都是這樣,他要準備好看的衣服到主星時候換下來,要不然走到哪兒都會被人用異樣的目光關注著,做事不方便。他把衣服都放在包袱里了,但是在宇航船上的時候放在誒里克那里,之后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不過現在有了加百列這個方便的移動提款機,事情也好辦,鹿鳴澤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奧斯頓讓他弄兩件像樣的衣服來。奧斯頓讓鹿鳴澤直接向加百列提要求——據他說,長官的衣服都是勤務兵準備的,沒有自己張羅這種事情的道理。 ……真叫人不爽。 奧斯頓正以他那個經典動作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雙手輕輕搭著膝蓋,優雅地對加百列微笑著:“多謝,如果有任何問題,我會讓阿澤跟你聯系的?!?/br> 鹿鳴澤笑嘻嘻地看著加百列點頭:“沒錯,我們侯爵的事以后都歸我管?!?/br> 加百列一聽頓時羨慕嫉妒了,那樣子簡直恨不得立刻把鹿鳴澤掐死換自己補上。 只不過屋里另外兩個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加百列那點小心思上,奧斯頓清楚地看見鹿鳴澤在說那句話的時候捏緊了拳頭,恐怕加百列走后他要承受暴力了。 ——不過此刻,他們只能為大局考慮,不動聲色。 奧斯頓掃了鹿鳴澤一眼,兩個人一起假笑著送走了加百列。 鹿鳴澤關上房門,隨手把包袱扔進奧斯頓懷里:“我看這哥們兒非常羨慕能給你當牛做馬,要不然你考慮考慮收了他唄,像我這種粗人,就不太能做那些精細活,伺候不好?!?/br> 奧斯頓笑了笑,自顧低頭去解包袱:“我也不習慣被人伺候,這樣挺好的?!?/br> 鹿鳴澤笑得有點扭曲:“什么?那我現在在做什么?” 奧斯頓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來在身上對比一下,然后扔回去,無奈地說:“你這么激動,不會以為我是借機欺負你吧?你放心好了,我沒有那么無聊。只是……我很不理解,你怎么能這么快就信任一個剛認識半天的人,還提出讓他到我身邊來這種建議,別忘了,這個人曾經被我們‘劫持’過?!?/br> 鹿鳴澤愣了一下,他倒真的沒考慮過信不信任的問題。 “可是,他是你的崇拜者……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奧斯頓笑得很好看:“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崇拜者?” 鹿鳴澤仔細想了想加百列的行為,百分百肯定他就是奧斯頓的粉絲,還是他的狂熱粉絲! “有些事你總看得出來啊,人家又出錢又出力,對你可謂盡心盡力了。你現在處于危難時刻吧,人家也沒因為你失去權利嫌棄你。唉,粉絲做到這份上很不錯啦,一言不合就轉黑的粉絲我見識過太多。 奧斯頓聽后干脆停下手中的動作,在桌邊坐了下來,他認真地看著鹿鳴澤:“錯,知道我失去了權利的只有你而已,仔細想想那則新聞是怎么說的?大王子只對民眾放出消息說我回來了,而且是他找回來的,并沒有說剝奪了我的權利?!?/br> 鹿鳴澤想了想,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你是說他幫你是有企圖的?” 奧斯頓又搖搖頭:“沒有證據不要胡說,這么想心理太陰暗?!?/br> “……”這個人好意思說他心理陰暗?! “加百列到目前為止,確實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將來也會用相應的方式來報答他。嗯……權利,地位,金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會幫忙。同樣,也會有別的人允諾他權利金錢地位,甚至愛情,讓他借此接近我,做不利于我的事——我的崇拜者雖然多,我的敵人更多。所以我的信任絕對不會是所謂‘報答’的一部分,你認識我時間也不短了,應該知道,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br> 鹿鳴澤坐在桌邊杵著下巴想了想:“你說得雖然沒錯……”但是總覺得不太近人情。 “更何況即便是真的崇拜者,還有一部分極度偏執的人,他們經常會做出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理智,能做的只有提防?!?/br> 鹿鳴澤沒做過什么偶像,也不懂奧斯頓說的感覺,他只能站在粉絲的角度上去看,還是覺得奧斯頓非常冷酷。 奧斯頓看起來頗為無奈:“那我就給你分析一下,崇拜的本質到底是什么。人會在自己感情允許的范圍內崇拜偶像,但是他們最愛的還是自己。換句話說,他們是自私的,他們可能為了偶像花錢、效力,甚至舍身相救,他們對偶像的愛令他們變得狂熱。但是相對的,這些人的崇拜其實來源于自己的想象,不同的人會因為不同的原因崇拜我,而當他們發現這種想象和現實不符的時候,就會失望——遇到這種情況,大部分人不會去求證事實,他們會直接把這種巨大的落差感算到‘偶像’頭上?!異邸迷娇駸?,做出的事越偏激,這就可能給我的計劃帶來各種各樣的意外。我這里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br> 鹿鳴澤聽到這里有些懂了,“啊……我明白,崇拜不是‘理解’,所以你會說他們喜歡的只是你演出來的你?!?/br> 鹿鳴澤還是挺理解的,要讓他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本質像奧斯頓這樣,估計他也要粉轉黑了,而且是往死里黑那種。 “你對加百列這么防備,還考慮了這么多,覺得他有問題嗎?” 奧斯頓往墻邊走了幾步,背對著鹿鳴澤脫掉上衣,然后把加百列送來的襯衫套上。他輕描淡寫地說:“不是對他,是對所有人?!?/br> 鹿鳴澤撓撓頭:“對所有人?但是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不怕我也粉轉黑?” 奧斯頓重復了一遍:“粉轉黑?這個詞倒是契合。但是你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的粉,哪來的粉轉黑?你最初救我的時候,還不知道我的身份,連我是不是壞人都不清楚,就隨便往家里帶人,說實話,我一開始非常懷疑你的目的,后來發現你只是單純的沒……善良而已?!?/br> 鹿鳴澤抽抽嘴角:“你剛剛想說我沒腦子吧?我都聽見了,???!” 奧斯頓笑著說:“是善良,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br> “……” 他說得非常真誠,仿佛心里確實就是這么想的,搞得鹿鳴澤都有些心虛——只有他自己知道一開始抱著怎樣的想法,如果讓奧斯頓知道他那么盡心帶他去北城看醫生是因為想睡他,不知道他會不會翻臉啊。 “好了,別愣著了,換衣服?!?/br> 鹿鳴澤就趁機閉嘴了。 他拿起一條褲子抖開,往身上比了比,突然說:“不過我還是覺得加百列是你的忠誠粉絲?!?/br> “嗯?” “他顯然對自己的偶像有著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br> 鹿鳴澤把褲子拿起來,放在自己身上一比——褲腿到地,褲腰越過肚臍:“在他眼里你是鴕鳥嗎?腿這么長的?” 奧斯頓挑挑眉把褲子接過來:“鴕鳥也是你們家鄉的東西?” 鹿鳴澤此時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這個地方哪有什么鴕鳥啊,于是趕緊補救:“叫法不同而已啦,就是河黎鳥,腿長嘛?!?/br> 奧斯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鹿鳴澤見他轉到屏風后面換褲子,心里有些嘀咕——沒想到奧斯頓是這么保守的人? “但是之前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光了好不好……現在才躲,有點晚吧?!?/br> 奧斯頓冷漠的聲音從屏風后面傳過來:“那時候我沒有行動能力,是你強行扒了我的衣服。被強jian過一次的omega就要習慣接下來的強jian么?” 鹿鳴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我呸呸呸呸!說誰是強jian犯呢?你不會打比方就閉嘴!” 奧斯頓哼笑幾聲:“你換好了沒有?!?/br> “換好了!出來吧?!?/br> 奧斯頓拉開屏風,先上下打量鹿鳴澤一番,然后微笑著指自己的腿給他看:“事實證明粉絲對我的幻想并不包括這一項,褲子非——常合身?!?/br> “……” 麻痹,腿長了不起啊,幼不幼稚! 與奧斯頓相處時間越久,鹿鳴澤越發現他與給自己的初印象不同,他原本覺得奧斯頓是一個危險又強大的人,說得夸張點,跟他相處的時候,這個人會給人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他什么都知道,甚至于……如果哪天奧斯頓突然對他說“你是穿越的”,鹿鳴澤都不會過分驚訝。 智多近妖,老謀深算。 但是最近……總覺得奧斯頓越來越展露出他不同的一面,經常讓鹿鳴澤大吃一驚。比如他也會幼稚,或者突然對某種東西有很強烈的好感——盡管他每每極力掩飾自己的喜好。 像奧斯頓這樣的人可能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吧,他說過一個人如果有弱點,就會成為別人的把柄,而弱點經常來自于內心的感情和欲望,比如恐懼、熱愛或者憎惡,所以他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下意識去控制自己的欲望。 簡直可以做任何權謀游戲中的最終boss。 不過現在不一樣,至少有一點鹿鳴澤可以確定——如果真的讓奧斯頓知道自己最初救他那些心思,他絕對會翻臉。明明是個alpha,平時表現得卻比他這個地球人還保守。 “阿澤,過來睡覺?!?/br> 保守的alpha拍著自己身邊的床微笑地看著鹿鳴澤。 “……” 剛剛那些果然都是他自己的腦補而已嗎? 奧斯頓仿佛看透了鹿鳴澤的想法,微笑著解釋“這間房只有一張床,難道你要睡桌子?” 鹿鳴澤哼道:“你怎么不睡桌子?!?/br> “所以我邀請你跟我一起睡床?!?/br> 奧斯頓往外邊挪一挪,指著靠墻那邊說:“還有很大的空間,你可以在這里睡。喔……你明天不是還要去找糧源,賺錢買糧么?休息不好的話怎么打起精神做工?!?/br> 鹿鳴澤覺得自己不能這么矯情,于是脫了鞋爬進床里面躺下。 但是奧斯頓并沒有像他表現出的那樣老實,原本旅館的床就不是特別大,對兩個大男人來說比較擠,奧斯頓一點不知道謙讓,四平八穩地躺在外面,胳膊緊緊貼著鹿鳴澤的。床這么柔軟應該能讓人迅速進入睡眠狀態的,但是奧斯頓這樣緊緊貼著他讓他非常的……不能產生睡意。 鹿鳴澤往外面斜著眼看了看,小聲道:“你那邊那么寬敞,能不能往外挪挪啊,擠得慌,我都要上墻睡了?!?/br> 奧斯頓沒動彈,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側過身,一勾手把鹿鳴澤摟進了懷里。鹿鳴澤沒反應過來,整張臉直接撲在奧斯頓胸口,鹿鳴澤懵在那里,奧斯頓卻完全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還在他后背上輕輕拍幾下:“這樣就不擠了,快睡吧?!?/br> “……”睡……睡你媽?。。?!這睡得著嗎?。。?! 靠得太近了,鹿鳴澤甚至能聞到奧斯頓身上的味道,不是信息素的味道,而是……很干凈的那種味道,雖然剛洗過澡,但是對方身上的氣味還是有殘留,不會被沐浴露掩蓋。 ……盡管不是信息素,卻勝似信息素。 鹿鳴澤掙扎著把臉從他懷里退出來,奧斯頓沒勉強,卻在他退后的時候突然低下頭,臉幾乎湊到鹿鳴澤面前:“你怎么這么折騰,不困?” 鹿鳴澤這次沒再退后,瞪著眼睛死死盯住奧斯頓,他就覺得這混蛋是故意使壞,對他越客氣他越得寸進尺。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他客氣干什么! 鹿鳴澤默默想,數五個數,他要是再不退開,就當場辦了丫。 ……一。 “阿澤?你怎么不說話?你在睜著眼睛睡覺么?” ……二三四五! 鹿鳴澤微微一仰頭,嘴唇輕輕貼在奧斯頓的唇上,然后猛地翻個身把對方摁在底下。鹿鳴澤對于格斗技巧太熟練了,想要制住一個人,首先應該制住他的攻擊,所以鹿鳴澤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抓著奧斯頓的雙腕壓在他頭兩側,然后由淺到深地,一點點吮吻。 奧斯頓的嘴唇略薄,并不是鹿鳴澤喜歡那一款,咬上去也沒有很q彈。但是他的味道聞起來很討喜,口感都可以忽略。 奧斯頓沒有閉上眼睛,也沒有反抗,鹿鳴澤甚至無法從他的眼底看出“意外”這種情緒,他灰色的眸子仿佛能被一眼看到底,但是因為過于平靜,讓人覺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第一個吻,鹿鳴澤沒敢太深入,只在嘴唇上做了些功夫,最重的一下是他咬了奧斯頓的唇角一口,然后他輕輕抬起頭,氣息有些亂。 鹿鳴澤覺得該說點什么,但是在他開口之前天地瞬間倒轉了過來,奧斯頓在翻身把他壓下的同時掙脫了鹿鳴澤的束縛,嘴唇上抽離的觸感重新回來,而且比之前更加強烈。鹿鳴澤的雙手被壓在頭頂,他身上那個人就完全不懂得客氣了,能用的招式一絲不落地全往他身上招呼。 鹿鳴澤覺得舌頭快被咬掉了,他口中氧氣漸漸減少,呼吸也越發不暢,他下意識掙扎,但是只下意識躲了一下,膝蓋就被狠狠壓在床上,甚至擠進床墊里,他根本沒辦法動彈。 ——高天冷月。 ——月下的黑水河。 ——水中暗涌,還有松針輕勻微冷的味道…… 緊緊裹著他,喘不過氣! 鹿鳴澤朦朧地仿佛又看到那種場景,與麥洛奇實驗室中見到的場景一樣,不過這次比印象中的還要清晰。 這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