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只見層層疊疊的枝枝葉葉上,鋪就著一根又一根粗壯的木頭,一根緊挨著一根,一根緊連著一根,依參天的樹木主干為柱,受萬千樹枝的依托,竟是在大樹上邊搭建成了一個村寨! 盡管站在樹下尚未能看到上邊的村寨屋房,但僅僅看著這不知多少樹木鋪就成的村寨“地面”已足夠令人震撼,難怪這兒的光線昏暗得如同入夜,原來是頂頭頂著一整個村寨。 達木這會兒沒有理會長情等人,而是對身旁一名弓手道:“你們且先上去,替我帶巴依去巫醫那走一趟,他肩上的傷需要趕緊讓巫醫醫治了?!?/br> “我不上去!我要和大哥你一塊兒!”巴依不依,且還一臉堅定的模樣,“要是族長和巫姑怪罪下來,我可以——” 誰知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達木以手為刀重重砍在他的頸后,生生將他砍暈,只見達木沉著臉,一邊將巴依移到身旁弓手懷里一邊道:“帶他上去,若他醒來還是吵,就把他捆在床上,行了,快上去吧?!?/br> “可是達木你……”弓手眉心緊擰,一副不放心的模樣,“寨子禁止帶外人前來,達木你這是要怎么和族長還有巫姑交代?” “這不用你管了,我自有辦法就是?!边_木道。 弓手還是不放心,“不行,我得留下來和你一塊兒?!?/br> “三水,你若還當我是兄弟,你現在就立刻帶著巴依去找巫姑,至于帶外人來寨子這個事情,和你們無關,也無需你們來cao心?!?/br> “我說過此事后果我一人承擔就要說到做到,你們不要讓我為難,快上去!別忘了前邊我交代你的事情?!边_木催促的話說到最后帶了一股命令的口吻。 三水雖仍舊不放心,但看著達木一副堅決不要他們來插手此事的模樣也沒有辦法,終只道了一句“等我送巴依去看了巫醫再來找你”,然后將背上的長弓及箭筒取下來遞給了身旁的另一名弓手,將巴依背到了背上。 另一名弓手此事走到一株連樹干都爬滿了青綠藤葉的大樹旁,抬手在樹干上的青綠藤葉中一抓,便抓出了一根四根樹藤扭絞在一起如有小兒手臂粗的藤條,隨后便遞給了三水。 三水將藤條抓在手里,一手托著背上的巴依,一手抓穩藤條,然后身子一個騰空,雙腳踩著粗壯的樹干,如猴子攀樹一般沒幾下就攀到了上邊層層疊疊的枝枝葉葉后邊,消失在了沈流螢等人的視線中。 “哇——”小若源和小麻雀看得目瞪口呆,一臉的佩服,尤其是小若源,一張小嘴張大的快能塞進一個雞蛋。 緊著,其余幾名弓手也像三水一般抓著藤條攀上了大樹上的寨子。 待得最后一名弓手也攀了上去,小若源還是一副目瞪口帶的模樣,秋容這會兒揉揉他的腦袋笑他道:“怎么?小家伙你是不是在想你手短腿短的待會兒要怎么上去?” “你才手短腿短!”小若源不服,然他說完話后卻手快腳快地往秋容身上爬,往他背上爬,顯然一副“你背著我我就能上去了”的意思。 秋容又笑了。 達木則是看一眼長情與云有心,神色嚴肅,道:“我們木青寨從不讓外邊人踏足,你們既然不相信非要來走一趟,我也就只能答應了,我既答應了帶你們來寨子,我就必須說到做到,可若要上到寨子里去詢問有無你們要找的人,就只能你們其中一人跟我上去,你們若是非要一塊兒上去,那待會兒就怪不得我們寨子里的人無情了?!?/br> 沈流螢沒有說話,在這種古時候,出門在外,女人只有跟隨的份,一切都要以男人為先,而且這種事情也無需她來做主她來cao心,她只需要跟著就行。 長情沒有讓任何人為難,只聽他淡漠道:“既是如此,阿七你便隨這位兄弟上去好好打聽打聽,打聽清楚了也好讓你安了心?!?/br> “嗯?!痹朴行奈⑽Ⅻc頭,沒有向長情道謝,也沒有關心他在寨子下邊要怎么辦。 他們之間,根本就不需要說這些。 就在這時,從方才那些個弓手攀上去的地方掉下來一個粗布包袱,達木上前拾起,然后遞給了云有心,道:“把你身上的衣裳換下,換上我們苗人的衣裳,否則你進不去寨子?!?/br> “多謝?!痹朴行┙舆^達木遞來的包袱。 小若源有些不高興地趴在秋容背上嘀咕:“我還想著到上邊去看看的呢,居然不能去,不開心?!?/br> 小麻雀的黑眼睛滴溜溜的,像是在打著什么主意似的。 長情則是將沈流螢抱起,走到一處他覺得適合坐下歇息的地方,坐下來后讓沈流螢坐在他腿上,那模樣就像已經當達木不存在更當頂頭的寨子不存在似的。 達木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是練就到了何種程度,才會像這個男人一樣對任何事情都足夠冷靜,冷靜到無動于衷。 沈流螢雖然也很想到這木青寨中看看,可她尊重長情的決定,也尊重這個寨子的規定,是以她靠在長情懷里,抱著他的手臂,閉起眼準備睡一覺。 待云有心換好了衣裳,只聽達木對他道:“待會兒入了寨子我帶你去見族長,寨子中所有事情,族長都會知曉,你想知道有沒有人來過我們木青寨,問族長再合適不過?!?/br> “多謝?!?/br> 此時此刻,寨子中,一名老婦正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有貴客來我們木青寨啊……” ☆、365、阿夜,你殺不了我的 ‘阿夜,你為何總是帶著這柄劍?它對你很重要?’ ‘是啊,很重要,兄弟,你想不想知道這是為何???’ ‘阿夜你若是告訴我,我自然愿意聽,你若是不愿意告訴我,我也不會逼你告訴我……’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么一板一眼的,像個小老頭兒,虧得你還是你們妖里邊的年輕人,你除了這副模樣之外,里里外外都沒有哪點像年輕人的?!?/br> ‘是嗎?我怎么不覺得?’ ‘你自己要是有這種自覺那才是奇怪!得得得,不嫌棄你了,你這呆呆木木的也挺好,我好欺負你,哈!’ ‘阿夜你打不過我,欺負不了我的?!?/br> ‘誰說欺負你就一定要和你開打?你這么呆笨,你家里人居然也放心你出來人世?’ ‘我沒有家人?!?/br> ‘這樣啊……那成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吧,你得管我叫哥?!?/br> ‘我比你年長一百歲,應當是我來當兄長?!?/br> ‘算了吧就你這樣,光長年紀不長腦子的,有什么用?’ ‘我——’ ‘停,你別說話,你前邊不是問我為何總是帶著這柄劍?告訴你咯,因為這是用我的血鑄成的劍,為了這柄劍,我這身上的血差點沒放光,這柄劍可是我的命根?!?/br> ‘用血來鑄劍?為何?’ ‘哈!當然是因為我的血厲害咯!我這柄劍要是出鞘,指定嚇死你!’ ‘那阿夜你可不可以現在就把劍拔出來嚇嚇我?’ ‘那可不行!我這柄劍可不輕易出鞘,還有啊,你別趁我不注意來碰我的劍啊,不然我和你決裂,聽到沒有,不行,你還得指天發誓!’ ‘既是阿夜你說的,那我便對天發誓,絕不碰阿夜的劍,否則不得好死?!?/br> ‘不錯不錯,你這兄弟雖然呆是呆了點,但確實是個好兄弟,走走走,喝酒去?!?/br> ‘又喝酒?’ ‘怎么?怕啦?’ ‘倒不是怕?!?/br> ‘那你廢話什么?對了,還沒有告訴你我的這柄劍叫什么名字,它叫蒼龍,蒼天的蒼,蛟龍的龍,我希望你這一世都不會看到它出鞘?!?/br> ‘為什么?’ ‘不為什么,走了,喝酒?!?/br> * ‘呵……阿夜,我記得你曾說過,希望我這一世都不會看到這柄蒼龍劍出鞘?!?/br> ‘汝記得的是上一世的阿夜,并非這一世的墨衣,吾也曾與汝說過,吾用的是戟,而非劍,汝所認識的那一個阿夜,不是吾,汝與他所有的情義,吾都不知曉?!?/br> ‘是啊,是啊……你們人類的性命何其短暫,縱是有輪回,卻會忘了前生的所有所有,所以,盡管今生的你用的是戟而不是劍,你終究還是拔出了這一柄蒼龍劍,也只有阿夜你,才能將這柄蒼龍劍的威力發揮至極致?!?/br> ‘阿夜,你殺不了我的,我說過,你打不過我?!?/br> ‘不試一試,又怎會知道?’ ‘呵……呵!阿夜,阿夜……縱是模樣一樣聲音一樣,你終究不是他,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阿夜?!?/br> ‘吾……本就不是汝所認識的阿夜,所以,吾手中的蒼龍劍才會指向汝?!?/br> ‘既是如此,我是否也無需再手下留情了?’ ‘是?!?/br> …… ‘妖帝!你的小兒在我們手上!你快快束手就擒!’ ‘大辰帝君,你還在等什么???趁妖帝現在元氣大傷,你還不快快將他誅殺???’ ‘大辰帝君,你若再不動手的話,就由吾等來替你動手了!’ ‘不用汝等插手!吾……自己動手!’ ‘呵,呵呵呵——!阿夜,你我兄弟終究是走到了今日這一步,妖界之所以會有今天這一步,皆是因為我太相信人類,太相信你?!?/br> ‘我的罪孽已不可贖,但只要我還存在,我們妖界生靈就永遠不死不息,終究有一天,我會再一次帶領著我的子民踏入人世,讓你們人類為你們的滔天**還債!不管等多久,不管幾千年上萬年或是數萬年,我都等著這一天!’ ‘縱是我妖元被剖,縱是你有天下第一的誅妖蒼龍劍在手,你也殺不了我,我會一直存在,呵……呵呵!’ …… 誰說吾不記得前世的種種,誰說吾不記得前一世的吾曾在那片開滿芍藥花的山坡上與一個妖類結為了兄弟,誰說吾不記得吾曾說過希望汝這一世都不要見到蒼龍劍出鞘…… 吾甚至清楚地記得,汝曾答應過吾,要帶吾到汝妖界去見識見識一番。 吾也記得曾經的汝是一個對人世什么都不知的楞頭小子,那時候的汝,一百多歲。 吾記得那個山坡上的芍藥花總是開得特別特別好,汝喝著燒酒總會燒了喉嚨。 吾記得的太多太多,可……如今又還有何用? 汝不知道,汝不相信,也不會再相信。 而吾,也不想讓汝知道。 這個人世的**太過骯臟,身為這個人世帝君之一的吾無力為自己辯白什么,吾甚至要為了這些骯臟的**親手斬殺吾重如性命的兄弟,從吾握上蒼龍劍劍柄的那一刻,吾就已經不配再與汝為兄弟。 照白,汝心中定是恨極了吾,吾的罪,也已不可贖,既然汝與吾的罪孽都不再可贖,那就讓吾之魂靈陪伴著汝吧,不入輪回道,無論幾千年上萬年或是數萬年,直至吾之魂靈灰飛煙滅。 如此,吾才覺吾還是那個曾讓汝相信不已的阿夜。 而不是辰帝墨衣。 …… “呆貨,長情……!”沈流螢此時跪坐在長情身旁,正將自己的雙手手心用力按在長情心口,將掌心的流紋貼著他的心口反反復復的摩挲著,目光膠在他臉上,口中不停地喚著他,“莫長情你快點睜開眼!” 沈流螢的面上寫滿了慌亂了不安,秋容與小若源坐在一旁,也都一臉焦急不安地盯著長情看,一聲都不敢吭,生怕打擾了沈流螢喚醒長情似的。 只見長情面色發白,雙目緊閉,額上冷汗涔涔,心口帝王血印腥紅如灼,眉心一朵芍藥在秋容等人眼里詭異至極,半為幽藍半為赤紅。 從方才他抱著沈流螢坐下后未多久,整個人便露出一種極為痛苦的神情,面色發白,渾身顫抖,身子寒得像冰,心口的帝王血印卻灼燙得猶如火燒,盡管如此,沈流螢還是將雙手毫不猶豫地貼向了他的心口,任guntang灼手。 此時此刻,沈流螢慌亂的心別無他想,只想要她的呆貨睜開眼來看看她,讓她知道他還好好的。 小麻雀停在沈流螢肩頭,看著痛苦不堪的長情,小爪子將她肩上的衣裳抓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