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青光在她交貼的掌心乍現。 她沈流螢雖然不才,卻絕不是乖乖等死之人! 為首的黑衣人大驚,手中的利劍朝她心口直刺而來,速度快極! 卻見沈流螢非但沒有躲避,反是朝那奪命利劍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黑衣人雖有震驚,速度卻未減。 沈流螢目光冷厲,竟作勢就要徒手抓住那柄鋒利的劍! 她的舉動在五名黑衣人眼里無異于自舍性命。 眼見那柄劍就要刺進沈流螢的心房—— 眼見她的手就要抓住那柄利劍—— “錚——”電光火石之間,只聽一聲銳利的聲音響徹整個山間,回蕩之聲震耳欲聾,同時讓那欲取沈流螢性命的黑衣人右手猛地一震。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劍驟然停下,在與沈流螢的心口只有半寸距離的地方驟然停下。 沈流螢的手也在距那鋒利的劍鋒只有半寸距離的半空中的驟然停住。 她前一瞬還是冷靜自若的神情,此一瞬盡數化為了震驚。 只因,她清楚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打上她的手背,讓她手上動作迫不得已停了下來!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股力量從何處而來!并非墨衣與墨裳的力量! 但,沒有殺意。 也就在他們二人手上的動作驟然停止的一瞬間,只見那柄就要刺進沈流螢心口的利劍在震耳的錚錚聲中竟突然地——斷成了四段! 如被什么比之還要鋒利上千倍百倍的力氣削做了四段! 不僅如此,只見這被削斷的四段劍竟自主地朝這為首黑衣人身后飛去,在沈流螢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清究竟是發生了什么的情況下,分別飛進了其余四名黑衣人的心口! 就像是被人握著劍刺進去似的,竟盡數沒入了他們的身體里! 他們連震驚喊叫的時間都沒有,當他們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砰然倒下。 這是何其可怕的力量! 沈流螢震驚得瞳孔大睜。 可,她的震驚卻未止于此。 因為事情還未結束。 只見那比她震驚更甚的為首黑衣人的右手,竟同他手中的長劍一般,被那股無形的可怕力量——削成了四段! 那黑衣人似還反應不過來,只見他驚恐不已地低頭看向從掉落在他腳邊的自己的手臂,看著地上那還被他的手握著的已然沒有了劍身的劍柄,看著那汩汩而出的腥紅的血,下一瞬,他痛苦的聲音爆發出,“啊啊啊啊啊——” 沈流螢也在睜大了雙眼看著地上那四段好似切菜一般被切斷在地的手臂,然就在這一瞬間,忽然一片黑影擋到了她眼前來,將她的視線完全遮擋住,也遮擋住了滿地腥紅。 是一只粗糙的大手,以及他那長長的廣袖,擋住了她的全部視線。 沈流螢呼吸驀地窒住,一時間連應對都忘了。 是誰??? 誰的速度快得如此可怕,她根本什么人都沒看見,什么都感覺不到,這個人卻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就在沈流螢回過神張嘴就要問什么時,她忽然感覺到了一股頗為熟悉的味道,在這捂住她雙眼的人垂在她面前的廣袖上聞到的,這個味道…… “阿呆???”沈流螢脫口而出。 那個呆萌傻面癱不是出遠門去了?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雖然不可置信,但這廣袖上的清淡味道,的確是那個呆萌傻面癱身上的味道。 因為……他的吻就是這個味道! “是不是你,阿呆???”沈流螢邊說邊抬手抓上那覆在她眼前的大手,想要將其從自己眼前挪開,誰知那輕覆在她眼前的大手竟穩如磐石似的紋絲不動,讓沈流螢忍不住著急。 好在,這人出了聲。 “螢兒不怕,我保護螢兒?!彪m看不見人,但是是沈流螢熟悉的帶著點幼稚呆萌的聲音。 沈流螢此時更是震驚,當真是那個阿呆! 的確是長情。 快馬加鞭來到沈流螢身邊來的長情。 嘴上說著幼稚呆萌的話,但他眸中卻不見絲毫呆傻之氣,唯有寒意與殺意。 還不待沈流螢再問什么,她只覺頸后一陣劇痛,在她昏在長情懷里時,她不忘心里咒罵他道:這個該死的呆萌傻!居然用手刀砍她! 不過……沒想到真的是這個阿呆。 沈流螢在長情懷里昏過去,站在她身旁的墨衣墨裳看了長情一眼,而后消失,歸于沈流掌心。 長情抱著沈流螢,面無表情地看著捂上自己鮮血直流的右肩面色煞白冷寒直流連連往后倒退的黑衣人,慢慢抬起了右手。 那黑衣人驚恐萬狀地看著面無表情的長情,看著他沒有任何武器卻又讓人感覺得到凜冽殺意的右手,身體不由得顫抖,連那沒有血色的唇也在顫抖,“無……無形劍!你,你是……你是——” 這后面的幾個字,黑衣人那顫抖的唇如何都抖不出來,只見他瞳孔愈睜愈大,身子愈抖愈烈,當他連連倒退的腳絆到身后的一根樹枝時,他忽然轉身,將所有力氣與速度都用到了雙腿上,逃! 能有多快就逃得多快! 長情依舊站著不動,他懷里抱著沈流螢,看著那像是看見了勾魂厲鬼似的而拼命逃跑的黑衣人,他腳步一步也不曾踏出,唯見他將抬起的右手在眼前輕輕一個橫劃—— 那黑衣人在逃,就在長情抬起的右手做完那輕輕一個橫劃的動作時,只見那黑衣人狂奔的腳步驟然停下,他的身子如一個被突然折斷的桿子一般,直直倒下。 但,桿子不會有聲音,人卻不一樣。 就在那黑衣人倒下的一瞬間,只聽他喉間迸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啊啊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只見他將唯一的左手伸向自己膝蓋以下的地方,卻只摸到更多更黏稠的血。 因為,他膝蓋以下的地方,此刻已經不存在! 此刻的他,就是一個被折斷了的人!被折去的地方,便是他膝蓋以下的地方。 他的人倒在地上,但他膝蓋以下的兩條腿,還立在地上! 血水從那被削折斷的地方汩汩而出,詭異又可怕。 那黑衣人摸到自己斷去了小腿的膝蓋,摸到更多的血,他的身子由顫抖變為抽搐,面部因恐懼而變得扭曲,可他還是想要逃,他還是想要活下去,是以他用那唯一的手撐著地面,使勁地往前爬行。 可他連挪都還沒有機會挪動身子,他那緊扣著地面的手忽然被一只染了塵泥的黑色緞面靴子踩住,將他掌心踩進了地面的碎石里,踩得那黑衣人又是一聲慘叫:“啊——!” 卻又在他慘叫之時,他那因嘶喊而抬起的頭被對方的另一只腳踩上他的臉,將他的腦袋毫不留言地踩在腳下! 黑衣人慘叫聲更甚,響在山間,凄厲無比。 前一瞬還站在崖邊的長情,此一瞬卻是橫抱著沈流螢站在黑衣人面前,仿佛他都不曾抬腳,就這么瞬移到了黑衣人面前! 他一腳踩著黑衣人唯一的手,一腳踏著他的臉,連頭都不曾低,只微垂著眼瞼,冷漠道:“何人派你來取螢兒性命?” 長情每說一個字,他的腳就愈朝下用力一分,踩得黑衣人指骨“咔咔”斷裂,也再一次踩出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縱是痛苦得想要自我了結性命,于此刻的他而言,都是奢望。 地面上的碎石子嵌進了黑衣人的掌心和臉頰里,并著他肩上與雙腿上的疼痛,讓他整個人抽搐不已。 長情依舊面無表情,好似自己腳下踩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似的,只聽他又一次開口道:“你說了,我便即刻了結你,你若執意不說,那我便給機會讓你看著你的爹娘妻兒生不如死?!?/br> 黑衣人瞳眸驟然大睜,滿目充血,抽搐的身子想要動,誰知他才一動,他那唯一的左臂也與他的身體分離開來! 腥紅噴濺。 “啊啊啊啊啊啊——”黑衣人慘叫的聲音已變得嘶啞,口中盡是鮮血。 長情的腳依舊踩在他臉上,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他什么都沒有做過似的。 “我,我,我說!”黑衣人那充滿血色的眼睛里滿是淚水,眸中是極端的恐懼,以及對親人對家庭的不舍,“是太后!” 黑衣人的話音才落,只見他脖子上登時破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一瞬之間讓他再沒了氣息。 血流如瀑。 如此于他來說,卻是最好的下場。 長情收回腳,面無表情地轉了身,抱著沈流螢,離開了。 他衣裳干凈如斯,一滴血水都未沾上,他身后的血與尸體,仿佛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似的。 只見他眼神陰寒。 果如他所猜測,是太后。 不僅想要將他的螢兒嫁與那陳三,如今竟是要取螢兒性命,若非他及時趕到,只怕螢兒兇多吉少,這一波不成,必有下一波,是非除掉螢兒不可。 太后?欲加害螢兒之人,誰人都休想再高枕無憂。 還有那道圣旨,將他的螢兒賜給白華為妻,也要看他同意與否! * 沈流螢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脖子疼得要斷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手摸向自己疼得不行的脖子,卻摸到……男人結實的手臂?再摸摸,好像是……男人的胸膛,而且還是非常有手感的結實胸膛。 沈流螢邊摸邊蹙起了眉,她這是……在哪兒??? 不對,她記得是那個呆萌傻面癱用力在她頸后砍了一記手刀,然后她就昏了過去,這就是說,她現在這個情況…… 是在那個呆萌傻面癱的……懷里??? 這般一想,本來迷迷糊糊的沈流螢猛然睜開眼,同時雙手朝那結實的胸膛用力一推,著急地從長情懷里跳了下來! 天色已黑,夜幕上卻有明月與繁星,足夠看清周身一丈左右的事物。 沈流螢看見了她賃來的馬匹,還有一臉呆呆傻傻模樣的長情。 沈流螢本是要質問長情方才為何要將她打暈,可當她看到他明顯毛糙的長發、微微干裂的嘴唇與明顯青黑的下眼瞼時,她的心倏地就軟了,只見她朝長情走近一步,抬起手輕撫上他毛糙的長發,溫柔喚他道:“阿呆?” 長情已經做好準備,準備著沈流螢指著他的鼻尖罵他或是質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南溪郡,又為何要打暈她,誰知沈流螢明明已經擰巴眉心一臉陰沉,卻既未罵他也未質問他什么,反是突然溫柔地抬手輕撫他的長發,這讓長情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愣愣地看著她,同時回她道:“螢兒,我不叫阿呆,我叫長情?!?/br> 難道……女人都是這樣? 這讓人壓根應對不來。 前一瞬還很是溫柔的沈流螢這一瞬立刻瞪長情一眼,“我知道你叫長情!” “哦?!遍L情應了一聲,還是沒理解沈流螢這突然的溫柔是為哪般,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