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長情說的是事實,偏生男子傲嬌著不肯承認,“為師那是看著小饃饃你自己一個人太過孤單,特意為你找了一個師弟!” 衛風也一臉傲嬌,“我那是看著小饃饃你太寂寞,想給你做個伴兒,才拜的這老頭兒做師父的!” 這倆說完,又開始死死瞪著對方,緊著這二人的態度竟然同時來了個天上地下的大轉變。 只見男子和衛風忽然湊到一起,一起盯著長情,一起嘲笑他道:“老頭兒,你看看小饃饃這模樣,走出去別說是你徒弟啊,不然要連累我跟著你一起丟這個人?!?/br> “就是就是?!蹦凶佑昧c點頭,“小饃饃你要是穿得這么猥瑣出去,當心嚇跑滿街的姑娘!到時可別說你是為師的徒弟啊?!?/br> 長情壓根不搭理這兩人,誰知這兩人合伙嘲笑了長情一番后竟又繼續瞪著對方,卻又在下一瞬,男子忽然一把抱住衛風,用力拍拍他的肩,終于沒有再傲嬌,而是坦率地笑呵呵道:“為師的小阿風,可想死為師了!” “臭老頭兒,別拍這么用力,你不知道你的手勁很猛嗎???”衛風一臉抱怨,卻也是笑了,“一年不見你這臭老頭兒,好像你這臭老頭兒又年輕了些?!?/br> “那是!你以為為師是誰?”男子笑得得意,卻又倏地沉下臉,轉頭瞪向一旁的長情,哼聲道,“每年不到這個時候你們這倆小混賬都不會想著來看為師,為師今回不想搭理你們!哼!” “當真?”衛風挑挑眉,而后用手指指長情,“這只死兔子近幾次強行變回人形的時候可都吐血吐得頗為厲害,指不定他哪天就把命給吐沒了喲?!?/br> “什么???”男子聽罷衛風的話,忽地跳了起來,一把揪住長情的衣襟將他用力朝上拎,擰眉瞪眼道,“小饃饃你不聽話???” “對!”衛風笑著點點頭,“這只死兔子為了個女人,可是幾次嚷著我強行給他恢復人形?!?/br> 長情沉默,并不辯解。 卻見本是擰眉瞪眼的男子雙眼突然一亮,竟忽然變為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盯著長情問道:“哦?這么說來,我們小饃饃這是有鐘情的姑娘了?” “嗯?!遍L情非但沒有支吾,相反,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甚至宣布似的道,“徒兒已有心儀之人,此生非她不要?!?/br> “這是有人要和為師搶小饃饃了???”男子的臉色翻的比書還快,說變就變,這會兒又變了臉色,變得一臉警惕,“什么人竟能俘獲我們從不靠近女人也從來都對女人沒興趣的小饃饃的心?衛風小兒你來說!” “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姑娘?!毙l風道。 “再尋常不過的小姑娘?”男子又擰起了眉心,將長情的衣襟提得更高,沉聲道,“為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姑娘這么來折磨自己的身子,值得?且莫說值不值得,一個尋常之人,小饃饃你認為她能接受你這樣既非人也非妖的存在?” 長情垂下眼瞼,廣袖下的雙手倏地攏成拳。 男子并不在意長情的反應,只繼續道:“非她不要?也要看她是否接受你,這天下間,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像你爹那樣對你娘不離不棄?!?/br> “徒兒明白?!遍L情雙手微顫,沉沉應聲。 衛風卻是在這時插話道:“不對不對,老頭兒,我還忘了告訴你一個事兒,那個姑娘,可是看到小饃饃突然變做白發赤瞳的模樣了喲?!?/br> “小饃饃還為了她動用妖力了?”男子目光驟寒,連聲音都變冷了,“那還留著她做什么?” “師父!”長情無暇理會幸災樂禍的衛風,只見他忽然抬起眼瞼來定定看著一臉陰寒的男子,甚至抓住了男子的手腕,可見他對沈流螢的在意,“螢兒并無害我之心?!?/br> 當時情況危急,他一時情急,忘了身上的禁制,若非這般,怕是螢兒會受傷。 “為師可是清楚地記得,為師教出來的兩個寶貝徒兒可都不是什么心慈之人?!蹦凶由裆淠?,“別忘了為師對你說過什么?!?/br> “師父曾叮囑,每逢帝王血咒印異常時,徒兒切莫隨意動用身上妖血之力,以免損毀師父以阿風之血在徒兒身上結下的第二道封印,屆時只怕是覆水難收?!遍L情一字一句緩緩道。 “我說小饃饃,你沒忘就好,你也別忘了師父為了你身上這咒印耗費了多少的心血,才保得你的命與如今的常人模樣,別為了一個女人毀了師父的心血?!毙l風又插話道,這一回,他不再是笑嘻嘻的模樣,而是一臉嚴肅。 “不用你提醒?!遍L情看衛風一眼。 男子則是笑,“哎喲喲,為師的小饃饃生氣啦?” “師父,不管你們說什么,長情這一生,非螢兒不要?!遍L情仍是一臉面無表情。 面無表情,心,卻很堅定。 “這么堅決?”老人眨眨眼,“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嗯?!遍L情肯定。 “那你告訴為師,你怎么就非這姑娘不選了?” “一見鐘情?!彼膊恢麨楹尉桶盐瀮悍诺搅诵纳?,他只知,他在第一次見到螢兒時,見到樹影斑駁下她那盈盈一笑時,她便進到了他的心里。 沒有征兆,也毫無理由,亦不需理由。 他只需知,他一眼認定的姑娘沒有錯,便行。 “衛風小兒!”男子這會兒忽然瞪向衛風,態度說變就變,“你怎么能有這樣的師兄!” “死老頭兒,這是你自己教出來的好徒弟!” “哎——”男子重重嘆一口氣,“別人家的徒弟成日成日地想著法子孝敬自家師父,為師這倆徒弟倒好,不孝敬師父就算了,還成日地不讓為師cao心,怎么就這么同人不同命哪!” “師父放心,待師父死后,我與阿風會厚葬您的?!遍L情很大方地拍拍男子的肩。 “哈哈哈哈——”衛風哈哈大笑,“老頭兒,你看看你教的好徒弟?!?/br> 男子狠狠地瞪著長情,長情無動于衷,任他瞪。 “小饃饃,可還記得你師兄弟二人第一次下山時為師叮囑你的話?”男子的臉色當真變換得比女人還快,前一會兒還能嬉皮笑臉,這一會兒便又是一臉嚴肅正經。 “師父叮囑,徒兒不同常人,萬不能將頭上風帽掀下,更不能將頭上雙耳曝露在人前?!碧峒按耸?,長情的眼神有些晦暗。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他不僅沒有尋常人的墨發黑眸的模樣,他的頭上,甚至還有妖身的雙耳,他知道他不同常人,他也記得師父的叮囑,只是,年幼的他把人心想得太過簡單,舍命救下一個幼于他的孩子,不當心讓風吹掀了頭上的風帽,露出他妖異的模樣,使得他險些慘死于人手,阿風拼命保護他,卻也奈不過敵眾我寡,最后幸而師父及時趕到,他與阿風才幸免于難。 還清晰地記得五歲那一年,他揪著自己頭上的長耳朵問師父,為何大家都沒有這樣的耳朵,就只有他有?為何大家的眼睛都是黑色的,只有他的眼睛是赤紅的? 師父說,他與尋常人不一樣。 他又問,那他怎樣才能和大家一樣呢? 師父只是嘆著氣,揉揉他的腦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后來,他明白了自己的不同,又問師父,他可算是人?師父說是。 他再問,那他算是妖么?師父點點頭。 他接著問,那他是否能和人生活在一起?要是人不要他,他能否和妖生活在一起? 師父又是沉重地嘆著氣,又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再后來,師父撿回來奄奄一息的阿風之后,他終是隱約能明白,他和人不一樣,因為人沒有他這樣的白發赤瞳,更沒有他這樣的長耳朵,但他與妖也不同,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妖的原形,他不過是一個于世不容的——半妖。 ------題外話------ 月初月初月初~各種求~!有月票的姑娘把月票給我們萌萌噠的小饃饃吧吧吧吧~! 嗯,長情只是半妖,不是人,也不是全妖,哦呵呵呵~ 至于他為何會有兔子形態,下章解。 ☆、076、莫家少主是那呆萌貨??? 人妖自古不兩立,妖界自來勢小,人界自古不容妖,道是妖類陰邪歹毒,只會為禍人間,人但凡遇妖,皆殺之滅之,上古時期,人界更是得幸修習仙道之術,使得人界之力遠遠高于妖界,以致人類為保人世太平而開始大肆誅殺妖類,人與妖之間矛盾最終激化,爆發了人妖之戰,最終妖界慘敗給人界,被人界帝王以帝王血為結印,永遠封印在妖界之地,永不能踏足人界。 人界修習仙道術法之士本主張對妖界斬盡殺絕,但當時仙道術法最高的仙君念在妖界只余下老弱婦孺的情分上,對妖界網開一面,并未對妖界斬盡殺絕,便以當時人界三國帝王的九陽之血為結印,封住了妖界通往人界的道路,將妖族永遠封在了妖界內。 日月輪轉,歲月推移,距當時的兩界大戰已過去數千年,因為妖界被封,人世間再無妖類,人世已再無幾人記得這些遠古之事,自無幾人知曉這世上除了人,原本還有妖的存在。 也隨著歲月變遷,人界勢力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當年結下帝王血印的三位帝王早已輪回轉世不知幾回,即便修道之士每隔三年都會對封印妖界的帝王血印進行加固,帝王血結成的封印在歲月輪轉中仍有弱化跡象,一百年前,封印妖界的人界帝王血印忽然出現崩毀之況,修道之人速速前往加固,而就在修道之人前往加固封印的那段時間空隙間,有妖從崩毀的封印之處進入了人界。 他的母親,就在其中。 然,人妖自來不兩立,即便過去千萬年,人界對妖界的看法仍舊沒有改變,抑或說偏見更甚。 妖,人人懼之畏之,人人得而誅之。 他的母親—— 若非師父救他,他尚在襁褓里時便已沒了性命。 “人心復雜,你可想好了?!蹦凶诱Z氣依舊沉冷,“為師不阻攔你追求你想要的感情,但你需牢記你身上的帝王血咒印非同一般,你若再這般強行變換自己的模樣,一旦為師和阿風在你身上結下的血之封印崩毀,你將再無法擁有你這得來不易的尋常人模樣,也無法變回這帝王血咒印想要將你打回的模樣,你的一生,只能以半妖之形存活著,屆時你將會是真正的于世不容?!?/br> “你若再胡鬧,為師也無能為力,你當知道才是?!?/br> 長情將雙拳捏得緊緊的。 半妖之形,回不了妖界,于人世更是不容,世人懼之,得而誅之。 他身上的帝王血印生來便存在于他的心口,這帝王血咒殺不得半妖之形的他,卻能將他打回兔子之形,而一旦他被打回兔子之形,他便失去所有的人或妖的能力,屆時,任是誰人都能將他輕易宰割。 若沒有師父,怕是他連半妖之形都無法擁有,只能是被帝王血咒印打回的兔子之形,一只真正的畜生。 而師父以阿風之血在他身上結下的封印,則能壓制他心口上那與生俱來的帝王血印,讓他能擁有常人容貌,讓他能在常人之中存活。 這是師父研究了整整十年,才研究出來的,只為了能讓他能有常人一般的容貌,而不是只能躲在這北云夢山上,終年面對皚皚白雪。 但—— “徒兒相信螢兒不會害徒兒?!遍L情再抬起眼瞼時,眼神堅定。 螢兒是個好姑娘,是個特別的好姑娘,雖然他尚未完全了解她,但他有直覺,螢兒定不會傷害他,也沒有想要害他之心。 “哎——”男子重重嘆了口氣,然后扯過衛風來問,“我說阿風小兒,咱們小饃饃瞧上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姑娘???竟能讓咱們小饃饃這么死心塌地的?趕緊給為師說說!” “我不是說了,在我眼里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我可說不出什么特別來?!毙l風撓撓耳朵。 “那為師聽說清郡王衛風一年前娶了個正妃,來來來,你自己給為師說說你自個兒的媳婦兒長什么模樣,別整的是什么朝廷里是誰個誰個想要整害你所以塞給你的小媳婦兒啊?!贝蚵牪怀錾蛄魑灥乃匀?,男子將話題轉到了衛風身上。 這話題一轉到衛風身上,就輪到長情樂呵了,只見長情上前來搭上男子的肩,道:“走,師父,到外邊堂屋去,徒兒給你說阿風那小媳婦兒的事?!?/br> 男子眼睛一亮,“哎唷,小饃饃,你知道阿風小兒那小媳婦的事兒???” “比他知道得多就是?!遍L情拍拍男子的肩,“師父聽是不聽?” “怎么能不聽???走走走,外邊堂屋坐著說去!”男子一臉笑呵呵,一邊跟長情往外邊堂屋走一邊笑道,“哎呀呀,一年不見你們兩個小混賬,居然一個娶妻一個有了心儀的姑娘了,不錯不錯,為師還擔心你們兩個小混賬要孤獨終老了,也不知是哪個小姑娘瞎了眼看上咱們阿風小兒了???” “老頭兒!有你這么說自己寶貝徒兒的嗎???”衛風緊跟其后,“還有,小饃饃你別逮著機會就胡說整害我啊,我自己都不知道那野蠻小姑娘的事情,你能知道她的什么事情???你別和這臭老頭兒胡扯,這老頭兒喜好自己想入非非你不是不知道?!?/br> 于是,這師徒三人坐在堂屋的火塘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說到不合之處便動手,說了老半晌后男子便踹長情和衛風去燒飯,只聽長情和衛風很不情愿地哼了一聲,卻還是聽話地到廚房燒飯去了。 這師徒三人邊吵邊鬧,使得這一頓晚飯用了半個多時辰,當真是一言不合便打,當師父的沒有師父的模樣,當徒弟的亦沒有徒弟該有的模樣。 不過,與其說他們三人是師徒,倒不如說他們是兄弟,不是親人,卻勝過親人。 夜更濃沉,風雪未止。 這師徒三人懶洋洋地躺在火塘旁邊,衛風正撫著自己吃得圓實的肚子,長情閉目假寐,只聽男子哼聲道:“你們兩個混賬小兒,今回要是不留下陪為師幾日的話,看為師不打斷你們的腿!” “陪你這么個老頭兒便也罷了,還天寒地凍的,不陪,除非你搬到南云夢去,我和小饃饃才考慮考慮?!毙l風也哼哼聲。 “戾——”就在此時,屋外呼嘯的寒風中忽然傳來一聲鷹隼的戾叫聲。 屋中霎時變得安靜,衛風眨了一眨眼,長情眼瞼微抬,男子看向屋門方向,又是很不開心地哼了一聲。 只見衛風淺笑著站起身,走到門后,將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