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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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婧剛揉了揉脖子,便聽崢河笑問道:“陸師姐,您喝茶嗎?我給您倒?!?/br> 寧婧瞥了他一眼,哼哼道:“來一杯吧?!?/br> 崢河立刻應道:“好?!?/br> 系統:“叮!人品值上升了,實時總值:52點?!?/br> 寧婧:“……”確認無誤了,這小子是個m,越被使喚越高興。 青瓷茶壺被握在一雙修長的手里,手背肌膚宛如皓皓白玉,一滴不漏地倒了一杯茶。崢河又說:“那陸師姐腿酸嗎?困乏嗎?” “枕膝就免了?!睂庢荷斐隽送?,指使道:“捶腿可以考慮?!?/br> 崢河立刻放下了茶壺,小媳婦一樣,認真地為寧婧捶腿,力道適中。 系統:“……”辣眼睛。 寧婧閉目養神??蛇€別說,她本來就有些犯困。在馬車此類搖晃的空間里,加劇了困頓的程度。不知什么時候,她真的睡著了。 悠悠轉醒時,她已經側躺了下來,身上蓋著一件衣裳,左耳朝下,枕著崢河的腿。隔著勝雪的白衣,少年身體蓬勃年輕的熱力烘得她臉頰也暖暖的,有些硬,但高度很適中。 寧婧微微地轉了轉眼珠,用余光看崢河。視線阻隔,他似乎不知道她已經醒了。 他右腿放平,左腿慵懶地豎起,左手肘搭在了左膝上,捧著一本書在看,露在書頁下方的手背,浮在表面的血絡隱帶蒼藍,像是冷冷的、妖冶的筆觸。 天色已大亮。從馬車的竹窗縫隙漏進的、即將要灑在她眼皮上的陽光,都被崢河懸在半空中的右手擋住了。那一小塊陰影,始終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眼上,讓她能睡個好覺。 普通人把手這么懸在半空中,一兩分鐘就會發酸,練武之人則不同,能與天地間的氣融為一體,舉多久都不會酸。 已經醒了,可這么躺著很舒服,寧婧不想動,便又閉上了眼睛,問道:“系統,現在故事完成度多少了?” 系統:“75%了。干完這一票,就……” 寧婧真是怕了這個磨人的統了,立刻打斷道:“你不要給我立flag?!?/br> 系統被吼得渾身的數據都打了個顫。 寧婧:“話說,這一趟,咱們壓箱底多年的陳年老筋終于要派上用場了?!?/br> 系統:“……” 最終boss的坐標,位于與麟趾山相距甚遠的云浮谷。那里,歷來都是卞州與宜州相連的要塞。 宜州偏西,地勢高于偏東的卞州。卞州商貿業發達,宜州則物產豐富,從數百年前開始,兩者的經貿往來便很密切。只是,彼此之間山脈隔絕,各大商隊都會通過山脈間的一處狹窄的裂口進入彼此的地界。 那片裂口,其實也是一座森林,因為常年有云霧飄蕩,迷惑人眼,而被稱作云浮谷。說也有趣,云浮谷的地勢,其實不是完全平坦的,也有需要辛苦地把貨物推上坡、拉下坡的時候。只是,相比其它的需要翻越一整座大山的路線,云浮谷的好走程度,就和平地差不多,故而成為了往返兩地的人們的首選路線。 幾百年間,走的人多了,荒無人煙的山林,逐漸被踏出了一條約定俗成的路線。不僅是貨商,連一些普通百姓,現在也會走那條路上山砍柴。 原本是相安無事的,可是,就在半個月前,一支從卞州出發的頗具規模的商隊,在云浮谷失蹤了。 這是什么概念?一支商隊,好說歹說也有三四十人,都是青壯年男性。連同馬匹、拉車、馱著的貨物……除非他們長了翅膀,能憑空消失,否則,怎么也不可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樣,就這么沒影兒了。 商行報了官后,官府進行了大規模的搜山。在山林中,找到了商隊晚上休息時駐扎的地方。價值千金的貨物,都還完好無缺地放在了原地。馬匹大概是被驚跑了幾只,其余的十多只,韁繩的另一端,還好好地系在了樹上。腳下的土地,遍布凌亂的馬蹄印子和人的腳印。 依照這情形推斷,那些人大概是遇到了非??植赖氖虑?,被迫拋棄了馬匹,驚慌地沖進了山林里。 這次的官府中,總算有了能人,斷言能把幾十個漢子嚇得馬匹也不解,就這么撒腳丫跑掉的,絕非普通的匪盜。 試想下,若真的是匪盜,在場那么多的練家子,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們了,誰會這么不長眼跑來打劫他們? 落了案,還未查出真相前,卞州官府又陸續接到了好幾樁的報官。這一次來的人都是平民百姓。據他們所說,原來這半年時間里,卞州陸陸續續有了不少在云浮谷內失蹤的人。和那支商隊一樣,他們進去了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仿佛被濃霧吞食了。 單獨一次還沒什么,可結合了這次的商隊,卞州官府意識到了云浮谷內潛藏的東西,絕非善類,甚至很可能不是人類,便向金光宗遞上了拜帖,請求他們前來查看。 好吧,金光宗的第一波戰斗人員首戰團滅,也足以證明這次的妖怪有多么難對付了。[蠟燭] 晚間,一行人抵達了藺州境內,距離西坂城最遠的一個驛站,今晚就在這住店。 雨勢加大,前路堵塞難行,驛站里坐滿了人,有商隊、農戶、還有流氓。金光宗的弟子長貫而入,這陣勢引起了所有的的注意。不論男女,個個形容挺拔,氣度不凡,往下一掃,腰間都佩著長劍,一看就不好惹。所以,驛站的人也就遠遠看著,低聲議論而已,沒人敢上去攀談。 等大部分人都走進去了,最后才是寧婧兩人。輕輕抖掉了衣袖上的彈濺的雨點,寧婧抬頭,察覺到了眾人的聚焦點,都落在了她身后的崢河身上。 崢河渾然不覺,朝外合上了油紙傘?;璋档臓T火勾勒出他絕致的輪廓,眼尾泛著點點浩澤的水光。即便身處泥水飛濺的環境,雪白的衣襟也纖塵不染。在一眾npc里,他的光環,確實無人能抵擋。 驛站是僅供人休息的公共空間,若要打尖住宿,就要去旁邊的客棧。 寧婧招來了崢河,道:“我們是卞州和宜州的外來客,始終對當地不太熟悉。而我剛才看到驛站里停駐著兩支商隊,商徽我沒看清,你去攀談一下,如果是宜州和卞州那邊的商行,或者曾經路經卞州,盡量探聽一些消息?!?/br> 崢河沉穩地點點頭,說:“商徽我注意到了,均是蓮花,十有八九都是卞商?!?/br> “你怎么知道?” “剛才在馬車上看了書?!睄樅訙\淺一笑:“卞州涇河一帶盛產香料,以白蓮起家,是最先發展起來的卞商,他們的商徽就是蓮花。后來,眾人紛紛效仿,以不同形態的蓮花做商徽?!?/br> 寧婧贊許地點點頭,拍拍崢河的手臂,道:“行,你去吧,注意不要說太多我們的事?!?/br> “我知道?!?/br> 下雨天,客房供不應求,連房間也不太夠,需要兩三個人住一間。女弟子恰好是單數,寧婧作為這里資歷最深的,可以獨享一個單間。男弟子人數更多,就沒那么幸運了,大多數都是三人一間,崢河也免不了。 后半夜,狂風急雨,寧婧赤腳踩在了地板上,關上了被吹得撞得砰砰響的木窗。 靠近床頭的位置,放著她的包袱。寧婧坐到床上,掀起了蓋著燭火的紗籠,帳內光線頓時大亮。解開了包袱,貼身衣物之中,放著一個不起眼的巴掌大的盒子。 旋開盒蓋,里面盛著一抔漆黑的粉末,稍微晃一晃,暗光盈盈,卻沒有味道。 費了大力找回鳩刎的筋,在烈火煅燒中,攣縮成了小臂的長度,臭味也消失殆盡。那會兒,寧婧就質疑過這長度怎么可能做得了鞭子、弓弦之類的武器,經過系統解釋,才知道那種傳世的武器,需要用上好幾根鳩刎的筋,所以,每一件成品,都分外難得。 寧婧還以為這是崢河對戰大boss時反敗為勝的武器,但系統這么說了,這根筋就肯定不是武器用途的。直到出發前半個月,崢河出外的時間里,系統才告訴了她用途。 這一次的妖怪,擅于以幻術制造幻境,誘使人們看到自己最愛或最怕的東西。 曾經做過虧心事的人,將看到最讓他們惶恐的情景。沒有干過特別的壞事的人,則能看到最渴望得到的事物。 被幻想誘使著,他們會不受控制地深入妖怪的巢xue,直到被吞進腹中的前夕,才會清醒,在無盡的痛苦、或是美夢破滅后的絕望中死去。 平心而論,不是菜刀流的,它的厲害之處,就在于布下幻境、讓獵物乖乖送到自己嘴邊的能力——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無欲無求,無人能幸免。 原劇情中的崢河,就是著了這個道,如無意外,他死在這一關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只要能通過這一關卡,往后的數十年直到沈若帆出現,都沒有任何能威脅崢河的東西了。 原先這段劇情就充滿了兇險的不確定性。更不用說,早該跟隨著第一波團滅的弟子領便當的陸輕雪,這輩子非但沒嗝屁,還跟在了他身邊,那變數就更大了。 故而,讓崢河平安地度過這一關,就是寧婧的最后一個劇情任務。 鳩刎的筋磨成粉末能制毒,沒事兒吃進肚子里,會克制人的內力運行??稍陉P鍵時刻,它卻能逆轉功效,成為克毒的助力。 幻術混雜在迷霧中入心,即使捂住口鼻,也難免會吸入一些。入體后,它會順著體內的氣運行,遍布全身,和滲入血液差不讀。鳩刎的筋的毒素,恰好減慢了氣的運行,無形中,成為了抵御幻境的最大金手指。 磨成粉末后,無色無味,在進入幻境前,需要連續服用半個月。 這段時間,寧婧一直悄悄在崢河的食水中灑下粉末。數數剩余的,剛好能在接下來的路途中用完。 翌日清晨,云銷雨霽。昨日滯留在此的商隊已經離去了,驛站空了很多。 金光宗弟子打點行裝時,寧婧望著堂口出神,崢河走過來,說:“陸師姐,我打聽過了。因為云浮谷出了事,宜州與卞州的商行人心惶惶,短時間內,都不會走那條道了?!?/br> 和系統提供的信息也差不多,這么說來,云浮谷的boss,已經很久沒吃飯了。寧婧無端端有幾分悲涼:“唉,我們這次可真是鮮rou入餓虎口嘍?!?/br> 系統:“……” 崢河沒聽清,疑惑道:“什么?” 寧婧回過神來,低頭開始沏茶,道:“我是說,那些人沒反問你什么嗎?” “藺州境內多武學門派,我稍加糊弄,他們就沒追問了?!睄樅拥溃骸胺吹?,他們問了我不少藺州商行的情況,看來是想為了改到這邊經商,來探路的?!?/br> 以身體擋住視線,寧婧垂眸,不著痕跡地反了反手,把袖中的粉末,倒入了其中一杯熱茶中,才轉身,把它遞給了崢河:“潤潤嗓子,該上路了?!?/br> 崢河不疑有他,高興地接了過來,仰頭喝了下去。寧婧佯裝喝另一杯茶,隔著茶面的霧靄打量他,暗暗吁了一口氣。 別看崢河現在還是朵純良的小白花,其終極本性有多記仇、有多小肚雞腸,沒人比通讀了劇情的寧婧更清楚了。 噫!當著他面下藥,簡直作死。[蠟燭] 寧婧:“我現在只希望他別在路途中發現。不然,他要是以為我下藥毒他,那就死定了?!?/br> 系統:“那畫面太美我很想看?!?/br> 寧婧:“……”這個垃圾。 第77章 第五只小團子15 長途跋涉半個月,寧婧策馬,駐足在卞州前往云浮谷的最后一個驛站前,往遠處眺望。漫山遍野,危峰兀立,盡覆蒼翠,霧氣彌漫。 如此絕美平靜的景致,光看外表,壓根兒猜不到它已經吞噬了幾十條人命。 “前面就是云浮谷了。入谷的路,雖然不是官府開辟的,但這幾十年,走的人多了,車馬輪番碾壓,路面光禿禿的,沒有雜草,很好認?!睅返娜?,是卞州官府的捕快,十分熟悉這一帶:“若遇到了分辨不出的岔路,可以看四周的樹木。多人走動的道路,兩旁枝椏都系著明黃色的布條?!?/br> “有勞林捕快了?!?/br> 林捕快朝寧婧等人抱了抱拳,就回去復命了。 入谷最初的一里路,都是平坦的康莊大道。拐過一處瀑布,路況開始崎嶇。林捕快說的話,只對了一半——土地被不同的人來來往往地踩踏,確實是寸草不生,自成道路。只是,拜近幾個月的傳聞,進谷的人數呈插水式下降。少了人的涉足,光禿禿的泥地,在春雨過后,已經冒出了一層短短的草樁。再過一段時日,就能沒過馬蹄的高度。 寧婧慢悠悠吟道:“春風又綠江南岸,淺草才能沒馬蹄?!?/br> 系統:“……”它記憶庫還沒壞,別想坑它,這兩句詩明明不是這樣搭的! 好在,每隔十多米,道路單側的紙頭,都系著長長的布條。經過這么多年的風吹雨打,明黃的色澤已經不再亮眼,但用來指路,是綽綽有余了。 眾人輕車簡行,沒有商隊的貨物拖慢速度,在天黑前,就抵達了前段時間,在谷中失蹤的商隊,最后一夜駐扎的位置。 雨水把凌亂的腳印抹去,混亂的現場早已被清理干凈。 這次的領隊,是二門中與寧婧的師父同輩的一個師叔,名喚蔣樵。 把人聚集過來后,他中氣十足道:“我們今晚就在這里駐扎,但不是讓你們睡覺,前半夜和后半夜,分兩批人守夜。所有人都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了?!?/br> “是!” 蔣樵的指令,和寧婧想的也差不多。跑進深山尋找一個會動的活物,無異于大海撈針,還容易失散,倒不如停在原地,養精蓄銳,等boss現身。她就不信這段時間缺糧的打妖怪,嗅到大群鮮rou的氣息,會沉得住氣不攻擊他們。 蔣樵分配了上下半夜守夜的名單。上半夜,由他攜一半人親自駐守。而后半夜,則由另外幾個法力高強的弟子負責監督,人數比前半夜少了三分之一。 寧婧就被分在了后半夜。 看來,蔣樵是認為,那不知底細的妖物,有更大的幾率,會在上半夜出現。 在場只有寧婧對boss的種類和必殺技心中有數,如果殺妖失敗,在場的人,大概超過一半都會落入妖腹。 系統:“警告宿主:若是向原住民透露劇情,是會被彈出本世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