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董慈出了秦真的宅子,她的老祖先們還全都候在外面,董慈心里悶得慌,不用看也知道那位美女娘定是紅了眼睛。 興平聽董陳氏叫住他心里就拔涼拔涼的,再一看董姑娘的神情,哪里還有不明白的,心說這咸陽城也太小了,董姑娘也就打扮打扮出來晃過這一回,一出來就給逮著了。 董毅上前一步,朝興平行了個大禮,詢問道,“叨擾興宮使,可否允家母與這位姑娘說幾句話?!?/br> 董慈興平都知道董陳氏要說什么,董慈不知道該怎么辦,站在一邊不說話,興平便樂呵呵回禮道,“小公子有禮了,只是今日天色晚了,老奴還得趕回宮里回主子的話,不好耽誤了,不若待明日天明,小公子與令堂再進宮拜見太子,介時有話再說也不遲?!?/br> 興平這么說,一行人不但不糾纏,反倒是千恩萬謝的朝興平行禮,歡喜激動的目光壓得董慈喘不過氣來,董慈拉著興平快步走了,幾乎都算得上落荒而逃了。 興平見她分明知道卻又算不上高興的樣子,奇怪問,“原來姑娘你老早便知道了?!?/br> “也就剛剛才知道?!倍刃牟辉谘傻鼗亓艘痪?,忽地停了腳步,狐疑問,“那興平你早知道了?怎么不先告訴我一聲,這么突然嚇了我一跳?!?/br> 興平噎了一下,心說還有更嚇人的,姑娘你定了親了,要進宮當太子妃還得費諸多周折,興平嘆了口氣道,“晨間這才猜測呢,眼下看來是當真的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宮罷,公子還等著呢?!?/br> 董慈點點頭,回了月泉宮進了臥房,趙小政正坐在案幾處理政務,董慈在房間里繞了兩圈,最后在趙小政對面坐下來,杵著腦袋想董陳氏的事,眉頭打結。 趙政看向董慈背后的興平,興平便上前低聲稟報道,“太史令董鼐的家人求見公子,剛剛出宮的時候遇上了,老奴讓他明日再來?!?/br> 興平這么一說,配著董慈神思不屬的模樣,趙政便明白董家這是找他要人來了。 趙政擺手讓興平下去,看向對面走神起來也很漂亮的小奴隸,心說她看起來也不像高興的樣子,這反應也太奇怪了些。 趙政擱下手里的文簡問,“以后你就是有父母親人的人了,怎么反倒不高興了?!?/br> 董慈心里是有點高興激動的,可她想得更多,親情這東西不比其他,輕易沾上就難以割舍,又沉重又珍貴,她若當真是認下了,往后她倒是一走了之忘了個干凈,留下董家人再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她此行倘若順利,也就幾十年的事,說不得還要兩位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 倒不如現在不承認,董家人也不過失望一些,日久情深,她真走了,就不是失望這么輕巧的了,董慈將心里那一絲暖熱的期待壓了下去,朝趙政道,“公子可否幫我一個忙?!?/br> 看樣子真不像想認親的,趙政點頭應下,“先說說什么事?!?/br> 董慈長長舒了口氣,腦袋擱在案幾上,悶聲道,“我不想認他們,公子可否幫我安排個合理的身世,讓董家人相信我不是她們女兒就行?!?/br> 這可真是出人意料,趙政失笑道,“你可是想清楚了,認了親能脫了奴籍有父母兄姐疼愛不說,往后還可以嫁一個好人家,這件事你頂著個奴隸的身份,是想都不要想了?!?/br> 趙小政說得頭頭是道,董慈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心里不住咂舌,這么豆丁大的孩子也知道娶不娶親了,十三歲,前世她在干嘛,說不定還蹲在院子里玩泥巴呢。 董慈這就來了精神,趙政不由也來了些興致,開口問道,“你想嫁個什么樣的人家?說說看,我畢竟是太子,說不定還能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人家?!?/br> 董慈見趙小政還當真了,失笑地擺擺手道,“嫁什么人,我不可能嫁人的?!?/br> 這話可說的稀奇了,趙政見董慈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假,不由問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嫁人要做什么?!?/br> 當然是為大中華精神文明建設做貢獻了! 董慈想著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就因為穿錯了宿體,她還得在戰國當幾十年的孤寡老人,再怎么她也不可能在戰國成親的。 這件事她倒可以實話實說,因為就算她說了,趙政估計也就當她是個神經病,說上一百遍,也沒人會信的。 董慈忍俊不禁,壓著笑一本正經道,“我要做的事很多,像以前埋典籍那樣,我要給后人留下很多很多的典籍,還要關心百姓們精神上幸不幸福,能不能創造出新東西,這些做不完,我是不可能成親的,哈哈………怎么樣,這個理由夠不夠偉大?說服力強不強,是不是很佩服我?” 作者有話要說: (⊙o⊙)…今晚是不是專門收刀片…… 第45章 我心中自有丘壑 董慈說得嬉皮笑臉, 趙政卻不覺得她在說假話,因為她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之前的事尚且不說, 這幾日來月泉宮的人越來越多,請教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 董慈對這些素昧平生的人, 拿出了對他十倍有余的耐心,她若是跟他說做到這種地步只是因為好玩,恐怕連鬼都不會信了。 她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說真話, 是篤定了他不會信她。 這件事也不難想通, 把她的性別換一換, 不拿她當女人看,也不拿她當幼童看,她表現出來的這份心思, 比一心圖求霸業的諸侯君王, 只怕也差不了幾分。 趙政押了口茶, 隨意道,“我聽興平說昨日種糧官剛走, 管牲畜的小官也來求見了,來了還都高高興興的走了, 你一沒種過田,二沒養過畜,旁的事隨你做, 只這兩樣干系重大,不可胡來,知道了么?” 她是那么不知輕重的人么? 董慈聽得老臉一熱, 很鄭重地反駁道,“管糧種的老伯就是來問問蟲害的事,我也沒有亂說,水田暴曬幾天,淹幾天以后再拋秧,殺死頭年留下的蟲卵,一定程度上確實能減少蟲害,在院子里撒石煅粉殺菌消毒也是常識,不確定我不會亂說的,放心罷,用法用量我都仔細跟老大人說了,不會坑害農民伯伯的?!?/br> 董慈說得很認真嚴肅,只差沒賭咒發誓一翻了,趙政見她一本正經的解釋給他聽,心情也不錯,沉吟了一會兒,便問道,“那你說說看,我給你十個小孩,八年的時間,夠不夠把他們教成你這般的通才?” 這怎么可能!董慈幾乎是立刻就搖頭否決了,“這是不可能的?!彼@樣的人在后世一抓一大把,但在這里,別說八年,就是八十年,也復制不出另外一個來。 “…………”董慈拒絕得這么干脆爽快,趙政心下有些詫異,點了點頭問,“能說說這是為什么么?” 這回換董慈語塞了,這要她怎么說,她雖然是大中華科教興國的普遍成果,可通才也不是什么時候隨隨便便都能培養得出來的。 后世一個正常的讀書人,從六歲到往后十幾年的時間里,國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基礎類的知識先讓你輪上一遍,填鴨似的一股腦全塞給你,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沒用又浪費時間,但其實培養訓練了大腦的思維方式和邏輯走向,這就是為什么很多人大學畢業后能很快融入跨專業的行當里,不少人還能做得風生水起的緣故,因為這十幾二十年教育培養的是學習新知識的能力、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方式和方法,單單只教會你一門專業技能,懂得一二三直接送去當學徒不就好了。 這地方什么都沒有,她又不是帶電腦芯片的機器人,哪里能記得那么多知識,能搞定就怪了。 更何況這種教育方式的弊端也不小,整個人都被既定的框框條條限定死了,思維不發散,缺乏想象力和創造力,也沒什么藝術細胞,整個人木訥無趣得很,這種教育是為了讓人們能在社會里混口飯吃準備的,很難出什么思想家哲學家藝術家,她在這里搞這種教育,豈不是和她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馳了。 這種事絕對不能干,董慈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堅決反對道,“經典不可復刻,公子你要那么多董慈干什么,有我一個就夠了!” 這大言不慚的話也就她能理直氣壯地說出口了,趙政壓著心里的笑意,隨手給董慈倒了杯茶,自己喝了一口,問道,“太醫令跑來跟我說,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訴他們結果,卻非得要讓他們自己找書看,還做什么研究試驗的,是怎么回事?!?/br> 花白胡子一翹一翹的老太醫跑去找趙小政哭訴告狀,董慈想起來也覺得有些想笑,又覺得自己這么對老前輩確實有點過分,便老實交代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這不是想好好教他們么,慢慢他們會理解的?!?/br> “…………”這考慮得真是夠貼心的,想得也真夠遠的。 胸中有丘壑,腦子里自有一番宏圖霸業,她有決心也有能力,若是放任她這么做下去,長此以往,說不得有天兩人見了面,他還得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一個禮,稱呼她一聲董圣人了。 難怪說自己不會成親,有這么個宏圖大志,哪里顧得上相夫教子。 她這副認真嚴肅一本正經要做大事的樣子確實很漂亮,趙政心里微微一動,往前傾了傾隔著案幾在董慈的鼻尖上啄了一口,覺得不夠又在她臉頰上吻了兩下,不待董慈反應便退開了,開口道,“我可以幫你,你即是想和父母相認,認就是了,親情血脈左右是逃不過,騙也只能騙過一時,有我護著,你便是認下了,想做什么也還能做什么?!?/br> 趙政見董慈神色微動,便接著道,“想去稷下學宮也自管去,我給你出財物和人力,想做什么,你放手做就是了?!?/br> 趙小政哪有這么好說話的時候,董慈抬袖擦了下臉,心里生了警惕,生怕他非得逼自己復制出十個董慈來,當下也顧不得高興,忙有些緊繃地問,“公子有什么條件么?” 趙政原本就沒什么條件,因為董慈做的這件事,對他來說百利無一害,只是聽董慈這么問,便也開口道,“是有個事情要你去做?!?/br> 果然,董慈了然的點點頭,“公子您請說說看?!?/br> 趙政便吩咐道,“你認識的那個韓非,是個有才之士,他身份特殊,我不好現在就把人請來咸陽城,你去了稷下,便替我看著點,若有旁人相請,及時將消息送回咸陽城?!?/br> 董慈聽趙政交代這件事就想笑,心說韓非就算想跑那也跑不掉,十年以后陛下你大軍壓境,逼迫人家韓然交出兒子,韓然不也乖乖把人給你送到咸陽了。 這件事本來就會發生,董慈也就爽快應了,想起董家人,又朝趙政道,“我打算后日便啟程去臨淄,我父母親人這邊,公子可否想辦法幫我擋一下,我不能與他們相認?!?/br> 趙政見董慈堅持,停頓了半響,壓下心里的疑惑,暫且是點頭應下了,“時候不早了,洗漱了去睡覺,明日一早便要去蘭池宮?!?/br> 董慈嗯了一聲,起身去洗漱了,她知道欺騙董家的人也不好,但暫時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只好先這樣了。 等董慈從浴池回來,房間里也沒人,最近朝堂上事情多,趙政時不時也這樣,董慈也不管他,自己躺在榻上把出行的計劃理了一遍,想起秦真要出征,怕明日沒時間道別,就又爬起來寫信交代了去向。 董慈將竹簡裝好了,這才又重新躺了回去,只是她心里畢竟有事,想東想西的,也不知什么時候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還是趙小政把她叫起來的。 董慈一骨碌從榻上爬起來,覺得女裝總是不方便,又做男童打扮了,和興平一起,跟著趙政一起去了蘭池宮。 董慈隨趙政進去的時候,李冰和鄭國已經到了,只是場面并不如董慈想象中那么火熱,兩位工程師各自站在一邊,連目光都沒有交接過,看起來不像有過交流的樣子。 董慈有些失望,不過她很快就打起精神來了,興許兩人根本就還不認識對方,還不知對方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董慈壓著激動耐心地等著兩位老前輩和趙政見完了禮,這才十分克制地從趙政身后鉆了出來,笑瞇瞇地朝李冰道,“李爺爺,您還記得阿慈么?” 李冰先是一呆,接著驚喜得哈哈笑了起來,上前兩步打量著董慈,樂呵呵笑道,“原來是阿慈,丫頭怎么在這兒的,兩年不見,阿慈可是大變樣了,爺爺剛才都沒認出來,哈哈,長高了也精神了!好!” 董慈忙不迭點頭,夸贊道,“爺爺還跟以前一樣,精神奕奕容光煥發的!” 李冰聞言拂須哈哈笑起來,董慈看向一旁的鄭國,心里激動得不行,忍不住朝李冰比劃介紹道,“李爺爺,這位是鄭國大人,也是一位很厲害的水利工事師,鄭國大人在引涇灌溉方面天賦技術極高,有壩引水和測量方面也是一絕,他打算為咱們秦國在關中地區修筑一條水利工事,李爺爺,阿慈介紹給您認識?!?/br> 董慈復又看向鄭國道,“鄭國大人,這位是李冰大人,李冰大人在蜀中修建了湔堋工事,灌澤萬頃良田,李冰大人在穿山引水,離堆分流、控制進出水流量,還有清除淤沙方面有心得奇招,是無壩引水方面的水利大家,鄭國大人,董慈介紹給您認識?!?/br> 董慈語速飛快地說完了兩段話,站在她前面的鄭國和李冰聽懂了,兩人看著對方的眼里都是震驚和不敢置信,一老一少都浮出了激動的神色,顯然都已經反映過來這意味著什么了。 兩段話興平只聽懂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不過看著鄭國當下就神色激動地走去案幾邊翻開了關中輿圖,就明白姑娘剛剛定然是說了很不得了的話,讓兩位大人忘乎所以到把一國太子都撂在了一邊。 無壩引水遇上有壩引水,不一定非得要拼出個高低所以然來,兩位前輩各有所長,彼此擁有的都是對方身上缺少的,兩相結合,沒有成果那才是奇怪了! 都江堰兩千多年一直在使用利在千秋,鄭國渠到后來卻廢棄不用了,這和涇水的輸沙量大有關系,鄭國渠淤泥堆積的問題一旦得到解決,再完善渠首的樞紐建筑工事,說不定這條惠澤關中萬頃良田的水利工程就會源遠流長的保留下來,千年以后不會只剩一個遺址在那里,徒留后人望而生嘆。 董慈樂得合不攏嘴,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跟在兩位先輩后面,仔仔細細的聽起來,她也忙不得記多少,最主要的還是先記在腦子里,偶爾提筆記個關鍵詞什么的,是徹底將興平和趙政忘在腦后了。 趙政看向一直咧著嘴笑得特別白癡的董慈,心說她什么時候能在他身上花上這等心思,那就更好了。 第46章 支使你上癮成疾 李冰與鄭國討論了一天, 董慈聽了一天,趙政便也陪了一天。 興平問了好幾次想催催,趙政都制止了,他本也料到是這么個情形, 倒也不怎么驚訝, 只差不多的時候讓興平備了飯食,見董慈不吃不喝也不肯走, 朝李冰和鄭國兩人知會了一聲, 直接把人拎走了。 董慈掙扎著要下來, 她還想跟李冰大大敘敘舊,順便問問著書立說的事呢, 李冰大大沒提, 估計目前是沒什么希望了。 趙政警告地在董慈腰上勒了一下,低聲道, “我看鄭國和李冰兩個都想收你為徒,再待下去,二位當真開出口來, 你想好如何拒絕了么?!?/br> 董慈安分下來, 心說也是,她不能專攻水利工事這一塊,平白占了徒弟的名分, 又不能悶頭鉆研,豈不是辜負了兩位前輩的好心,董慈想了想便仰頭道, “那公子你可不可以給兩位前輩找一個聰慧好學的小徒弟,李冰大人和鄭國大人愿意傾囊相授,這個機會錯過就可惜了?!?/br> 趙政停了腳步,低頭看著董慈收了收手臂,緩緩道,“支使我成疾上癮了是么?” 董慈臉一紅,心說她最近確實是有點過分了,陛下精貴的時間又不是用來干這個的,她確實有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的嫌疑,可事關傳承的大事,許多人講究家學不外傳,難得兩位大大不藏私,錯過真的可惜了! 她本來也可以自己找,但現在已經沒時間給她慢慢挑了,陛下稍微吩咐一聲,自然是多少好苗子都能送到眼前來。 要是她真是個小孩兒該多好,抱著陛下的大腿鬼哭狼嚎兩下,指不定陛下就同意了! 董慈心里咆哮著說陛下求您啦求您幫幫忙好人有好報,到底是還有點面皮,漲紅著臉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來,被始皇陛下似笑非笑地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破罐破摔,索性垂了頭埋在陛下的胸膛上不肯出來了。 胸膛上的小腦袋緊緊的貼著他乖得不行,趙政手臂緊了緊,連腳步都不自覺快了些,心說她真是能讓人煩心,放她出去牽腸掛肚,拘在身邊又覺屈才可惜,他這輩子還未如此反復無常過。 明日她便要走了,臨淄離咸陽千里之遙。 趙政克制地在董慈頭上親吻了一下,心說她可要爭氣些做出點事來給他看看,莫要讓他后悔了。 董慈不知道這須臾之間她差點就走不成了,她腦子里還在挑選著能跟著李冰鄭國學習的徒弟,冷不防趙小政就在她耳邊低聲道,“徒弟的事我讓秦鳴去找——” 董慈抬頭,一臉了然,“不過得答應一個條件?” 趙政笑了起來,低頭在董慈發紅的耳垂上輕咬了一下,語氣神態有種不自覺過分的親昵,聲音也低低沉沉的,“今晚陪我睡,怎么樣,劃算么?” 董慈耳垂發燙,強忍著想伸手去揉的沖動,心說不就當一晚上的長毛玩具狗么?以前也不是沒當過。 只是這件事特意提出來,就有點怪怪的,她和趙小政之間,什么時候這么親昵親近了…… 董慈壓下心里那絲莫名的惶惶不安,點頭應道,“陛下你這么喜歡抱著人睡覺,往后不如叫成蟜過來,他整日吵著要跟大兄一起睡,你若肯帶他,他肯定要高興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