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郝玫對涉及周秘的案子都異乎尋常的關心,想了一下說,“那好吧,你跟我去趟市局,當面向我師兄反映?!?/br> 兩人驅車來到市局。之前郝玫跟耿子揚聯系過,耿子揚一直在辦公室等他們??匆妰蓚€人,耿子揚笑著說:“兩位美女,這都下班了還到我這兒來,到底要反應什么情況?” 戚芳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石破天驚,“耿隊長,我知道殺死邵義的兇手是誰?!?/br> 郝玫詫異地緊盯著戚芳,耿子揚吊了吊眼稍,翹著二郎腿,滿不在乎地說,“說說看?!?/br> “殺死邵義的人,就是朝陽地產的大老板——薄仁?!币姽⒆訐P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她又補充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br> 郝玫勉強壓下心內的震驚:“你怎么知道?有什么證據嗎?” “其實邵義被殺之前,我們就住一起了?!彼ь^看了郝玫一眼,見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繼續往下說道:“那陣子邵義疑神疑鬼的,老跟我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他曾跟我說過,要是有一天他死了,一定是薄仁殺人滅口。我問他為什么這樣說,他又不肯告訴我?!?/br> 郝玫一手托腮,目光黑沉,“殺人滅口?薄仁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非要殺掉邵義保住秘密?” 戚芳看了她一眼,說:“這我就不知道了?!?/br> 耿子揚勾了勾唇角,臉上表情有些玩味:“當初邵義死時,我們二隊的同事也曾找你錄過口供,但是你可不是這么說的?!?/br> 戚芳尷尬地“呵呵”了一聲,說:“那是因為薄仁派人找到我,警告我不要胡亂說話?!?/br> “就只是警告你?”耿子揚玩弄著簽字筆,盯著戚芳的眼睛。 戚芳猶豫了一下,終于說實話:“他承諾以八折的價格給我一套天安雅居的房子?!?/br> 郝玫哼笑一聲:“一套八折的天安雅園的房子就收買你了?你就沒想過要給邵義報仇?你們兩個的感情可真夠牢靠的?!?/br> 戚芳臉色訕訕,無話可說。 “那你為什么又跑這兒來報案?”耿子揚有些奇怪。 “是這么回事,”戚芳身子前傾,咽下一口唾沫,“這陣子我總是疑神疑鬼,覺得老有人跟著我……耿隊長,你說薄仁不會對我動手吧,你們警察得派人保護我呀!” 耿子揚故意嚇唬她:“還真說不準?!?/br> 戚芳被嚇個半死,耿子揚好不容易派女警把她送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耿子揚和郝玫兩個人,說話就隨意多了。耿子揚點了一根煙,慢慢抽著。郝玫問:“薄仁的嫌疑很大?!?/br> 耿子揚掃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笑道:“你和戚芳不是一直不對付嗎?這樣相信她?” “你不知道她這兩天被嚇成什么樣?”郝玫把剛才地下車庫的事和耿子揚說了一遍。 耿子揚在煙灰缸里把煙按滅了,擰著眉頭說:“邵義案發當天,薄仁在海南開一個房地產峰會?!?/br> “咱們都看過監控,實施殺人的并不是薄仁,薄仁很有可能是買兇殺人。應該去查查他的財務情況,看邵義死亡前后,薄仁有沒有通過銀行卡向什么人打過錢?!焙旅堤嵝?。 “英雄所見略同!” 第60章 和我在一起(12) 天氣漸熱, 進入7月,佟青順利拿到了畢業證,正式和鴻運公司簽訂了聘用合同。周秘將她直接任命為工程項目部經理,她年紀小, 又剛畢業沒有工作經驗,房地產事業部里很多人都不服氣。 李彼得也跟周秘提過這事兒,建議周秘循序漸進, 不要一下子把佟青放到那么高又是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周秘卻一意孤行, 根本聽不進去。 到了7月, 市國土局又放出一塊土地來拍賣, 周秘帶著佟青來到資源交易大廳。在門口碰見了薄亮。這位二世祖帶著四五個保鏢, 穿了一套阿瑪尼的西服,勾著一條腿, 斜眼看著周秘和佟青, 吊兒郎當地說:“周總你也來了?您這是截胡截習慣了還是怎么的?” “薄總, ”周秘笑容溫煦, 伸手和他相握,一個貴族,一個痞子,氣質對比鮮明。 薄亮哈哈笑,看了佟青一眼, “大老爺們握什么手啊, 要握也和這位美女握?!?/br> 周秘不以為意, 向薄亮介紹了佟青。 薄亮斜著眼看了佟青一眼,笑道:“這么年輕的項目部經理?”佟青伸手跟他相握。佟青穿著白襯衣,黑色包臀裙,雖然五官不若郝玫那般精致漂亮,但也算難得的美人,尤其她身上有一股子青澀的小家碧玉氣質,男人見了免不得會生出一股想要保護她征服她的欲望。 薄亮緊緊握著人家姑娘的小手不放開,用力捏了兩下,笑容有些欠揍:“佟經理是我喜歡的類型……”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佟青的胸口和翹臀上,他其實長得還不錯,就是有股子痞痞壞壞的氣質,很不招人待見。 佟青臉色微變,用力一抽,薄亮才松了手。 薄亮鼻孔朝天,十分囂張地說,“我們公司也正缺個項目部的經理,佟經理到我這兒來任職如何,我給你開三倍的薪水,佟經理考慮一下?”先是周秘搗亂,讓朝陽多花了幾個億才拍下依山怡海那塊地,再是上次鴻運搶下北山區的土地,開發倚梅莊園,兩家公司氣氛十分微妙。 佟青臉上是不為所動的冷淡:“我對貴公司沒有什么興趣?!?/br> 薄亮“哈”了一聲:“一臣不事二主,一女不事二夫,仗義??!” 周秘:“薄總堂堂朝陽地產副總,跟我底下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較什么勁呢?叫人瞧著笑話?!?/br> “怎么的,周總是想讓我跟你較勁呢?”自打邵義死后,朝陽地產的業務基本都由這位二世祖來打理,他雖然行事作風蠻橫霸道,但是經商還頗有些頭腦,依山怡海項目倒也做得似模似樣。 周秘彎了彎嘴角,沒作聲。他不惹事,但也絕不怕事,這小子要是真敢找茬,他也接得住。 二世祖一點不客氣地說,“我聽說你們倚梅莊園的項目資金出了問題,你們怎么還有臉來拍這塊土地???” 周秘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回應:“我們公司的事情就不勞你薄總關心了?!?/br> 說話間,眾人進了交易大廳。拍賣持續了兩個小時,一共來了六家公司,前四家公司早早出局,又是朝陽和鴻運兩家公司硬剛到最后,最后朝陽以微弱的優勢拿下地塊。 薄亮臉色鐵青地離開交易大廳,鴻運這次橫插一杠子,讓他們公司至少多付出一個億才拿下這塊地,他心里當然很不痛快。 兩撥人又在門口碰上了。 薄亮抱著肩膀,吊著眉梢看向周秘,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周總,今天的表演不賴??!” 周秘笑笑,不理會。 薄亮又冷笑了一聲,“咱們走著瞧?!睅藲鉀_沖地離開了。 佟青上了周秘的保時捷,喬治開車,她跟周秘坐在后排。周秘上車之后一直在閉目養神,佟青還是忍不住說,“周總,咱們的倚梅莊園工程進度太急,銀行貸款沒有批下來,資金上有些吃緊……”其實她是想說,鴻運現在的資金鏈這么緊張,周秘偏偏要跑來和朝陽競標,很明顯是為了對付朝陽,只是佟青不知道周秘的動機何在。 周秘眉峰微微蹙起,整個人顯得凌厲了幾分,“和建筑商溝通一下,讓他們先墊資?!?/br> “已經跟他們商量過了,”佟青偏頭望著男人,陽光從他后背打過來,他全身散發著淡淡的一層金光,他的線條看起來有些虛幻,仿佛愈加高不可攀?!八麄円庖姾艽?,放言再不結款,就要撂挑子不干了?!?/br> 周秘往后靠了靠,伸手一下,下捏著自己的眉心,“我會再和銀行談貸款的事情,再堅持一段時間,等咱們辦下預售許可證,房子開賣就好了?!?/br> “周總,”佟青咬著嘴唇,猶豫一下,下定決心似的說,“周總,咱們太激進了,您聽一句李總的,緩緩步子……” “不行,”周秘擺了擺手,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一切按照既定計劃實施,誰也阻止不了我?!彼戳速∏嘁谎?,后者欲言又止,周秘輕輕吐出一口氣,顯得極為疲倦,“你以后,會知道原因的?!?/br> “好吧?!笨此v不堪的樣子,佟青有些心疼。雖然不理解,可既然是周秘的決定,她都會拼盡全力去執行。因為,他已經不知什么時候慢慢變成了她生活的唯一信仰。 佟青回到公司,也是一堆事兒等著她處理,一直忙到下班,部門里幾個年輕人約她去酒吧喝酒。佟青推辭,“工作還沒做完呢,你們先去?!?/br> 其中一個小姑娘也是大學剛畢業的,拉住佟青的胳膊撒嬌:“佟姐,你天天這么玩兒命的加班不累嗎,勞逸結合嘛,工作還有做完的時候?”其他人也在一旁勸說不停。 這陣子佟青連跑帶顛也跟不上周秘的節奏,幾乎天天在單位加班到12點,也的確是累了,需要放松。加上因為她在部門里根基太淺,周秘一再囑咐她要和員工們處理好關系,她猶豫了一下,終于答應了。 見佟青答應了,小姑娘高興地說,“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酒吧,距離咱們單位不遠?!币恍辛?,驅車來到這家叫做青憶的酒吧。 時間是晚上七點,酒吧環境很好,坐滿了人,聽說二樓被人包了,佟青他們就在一樓找了個地方,喝了一會酒,都是同齡人,大家也就打開了話匣子。 眾人七嘴八舌說起話來,自然而然話題繞到了周秘的身上?!百〗?,你跟了周總那么久,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佟青握著酒瓶,楞了一下,那個已經深深刻在她心底的男人,回想起來,她竟然一點兒都不了解,只知道他內斂、優雅、紳士,但神秘非凡,身上仿佛籠罩著重重迷霧。 她正要說話,木質的樓梯傳來聲響,從樓上走下來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今天在土地交易市場剛見過二世祖薄亮,佟青登時閉了嘴。哪知二世祖眼神極好,慢吞吞神氣十足地走過來,身后亦步亦趨跟著兩個肌rou虬結的保鏢。似乎這位二世祖走哪兒都要帶保鏢。 “可真巧,佟經理?!彼П坌表∏?,“在這兒又遇上了?!?/br> 佟青其實極討厭薄亮,但是人家錢多勢大,她也不敢得罪,強笑著說道:“薄總怎么也在這兒?” 薄亮年紀其實比佟青也大不了幾歲,但他在這兒一站,把鴻運公司所有的人都給震住了,這就是權力的魅力。他指著坐在佟青身邊的一個男人,勾勾手指,“你給我讓開?!?/br> 那人麻溜讓座,薄亮大咧咧地坐下來,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跟佟青碰了一下,“有一朋友過生日,過來喝點兒?!彼抗庠谫∏嗌砩限D了一圈,手搭在椅背上,敞著腿,吊兒郎當地說,“佟經理不肯來朝陽,是不是因為看上了周秘?” 他話里不懷好意,佟青趕忙搖頭。 薄亮自顧自又喝了一口酒,“周秘那小子長得是不錯,不過一看就是個花架子?!彼沂址旁诎膳_上,五指交替敲動,“要不你過來朝陽跟我干吧,我也讓你當這個項目部的經理,條件跟今天說的一樣?!?/br> 見佟青張嘴想要拒絕,薄亮扯了扯嘴角,“你別急著拒絕,你們鴻運現在是什么情況,我比你們更清楚,資金鏈都快斷了,跟著他還有什么好混的,我勸你早做打算?!庇痔ь^掃了在場幾個人一眼,“你們幾個也是一樣,誰來朝陽我都舉雙手歡迎,給你們的薪水都按鴻運的三倍起薪?!?/br> 佟青心里大怒,“薄總,這種話以后還是不要再說了,周總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是無論如何不會離開鴻運的?!?/br> 薄亮“嗤”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給你這么好的條件你都不肯到我這邊來?要我說你這樣倒貼人也不會領情,何苦呢?”他居高臨下掃一眼佟青,湊近她的耳朵低聲說,“早晚有一天,我要叫你心甘情愿爬到我的床上去,你記住這句話?!闭f著十分囂張地站起來,帶著倆保鏢揚長而去。 薄亮向樓上走去,其中一位保鏢兼職他的司機,笑著問道:“薄總,這個妞長得一般啊,您眼光怎么倒回去了?” “是挺一般的,”薄亮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吊兒郎當的,“老子之所以對這樣的女人感興趣,就因為她是周秘的小蜜,老子就是就是要把他身邊的女人弄上床。不但如此,早晚有一天,老子還要干穿那個雜種的菊花……”薄亮恨透了周秘。 說到此,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聲音很大,佟青他們聽得一清二楚,佟青氣得渾身發抖,這位二世祖實在是太囂張了。 *** 薄仁的背景非同凡響,要想查他,先得向局里打報告。耿子揚報告打上去,局里居然不批,耿子揚氣得跳腳,他找到分管副局長李宏達申訴。李宏達叼著煙卷聽他一項一項證據地羅列出來,往煙灰缸里磕了磕煙灰說:“說半天,你這都是間接證據,一項直接證據都沒有……” “調查薄仁和朝陽地產的財務情況,就是為了找到直接證據?!惫⒆訐P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李宏達對面,至今仍是怒氣未消。 李宏達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要多考慮考慮領導的難處,朝陽地產的稅收收入排進全市前十名,市國有平臺公司在里邊占了20%的股份,如今朝陽正要上市,若這個時候傳出朝陽老總雇兇殺人,你猜猜會是個什么結果?今年咱們市的經濟指標不好,市委書記和市長都被省政府約談了,這些你也得多想想,腦子別一根筋?!?/br> “想屁!”耿子揚捶著桌子,“我就管破案抓人,什么gdp,稅收跟我沒關系。犯罪嫌疑人不讓調查,還談屁的依法治國?” “嘿,你小子怎么這么不上道?”李宏達也跟著捶桌子,他是專業軍人,作風一向彪悍,也只有他能壓得住耿子揚:“老子不是不讓你調查薄仁,而是讓你有了更確切的證據之后,再調查,明白沒?想要查薄仁和朝陽的賬,先滾去給老子找證據!” 耿子揚被李宏達轟出門外,回到辦公室思索了片刻。薄仁這個案子難就難在,他是買兇殺人,不太好找證據。如今邵義案和“二一一”案已經作了并案處理,既然邵義案打不開突破口,能不能從“二一一”案中找到線索呢? 耿子揚想到一個人。 耿子揚驅車來到師父張文斌家里。張文斌是市局老刑偵隊長,耿子揚進入刑偵大隊之后,就是由張文斌帶他的,跟著老頭學了不少東西,對這位十分敬重,逢年過節都會來看看。 師娘熱情出迎,把他讓進屋里,不大的客廳里,除了張文斌,還有一位不速之客,正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茶,看到耿子揚進來,嫣然一笑,調侃,“師兄,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br> 對案子這么關心,除了郝玫也沒別人了。 周秘不肯說出來分手的理由,她卻隱隱猜到那定然和周自強被殺的案子有關,所以無論如何她要查明這其中的真相。 耿子揚頗為無語,“我是不是該把你調到刑警隊里,跟著我們一起去破案?”很隨意地在沙發上坐下,一邊和師父打了聲招呼,在師父家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樣放松。 郝玫彎了彎唇角:“師兄這個提議不錯,正好這個律師我也當得挺沒勁的?!睆埨霞依锼齺磉^很多回,跟張老夫婦很是熟悉。 張文斌放下白瓷茶缸,笑著說,“你們兩個就別貧嘴了。小耿你也想問十年前那樁案子?”他雖然退了,可依舊精神矍鑠,聲若洪鐘。 耿子揚點了點頭,“十年前這個案子就是由師父主持調查的,師父應該了解的最多,因此來問問你?!?/br> 張老瞇了瞇眼,盯著耿子揚的眼睛,“我聽說二一一案件有了最新的進展?說出來聽聽?!彼先思覐木嗄?,經手案子無數,只有二一一案成了懸案,十年過去了,始終沒有找到兇手。這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這么多年,始終念念不忘,幾乎每次見到耿子揚,都要問上一問。 耿子揚“嗯”了一聲,眼前這人是他師父,沒什么好隱瞞的,就把案件的最新進展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張老聽得很是專注。話落,耿子揚問:“師父,當年您經手這起案子的時候,你們就沒有懷疑過薄仁嗎?” “怎么沒有?”張老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灰白色的煙霧,老人陷入深深的回憶,“十年前,二一一案發的時候,刑事偵查技術還很落后,比不了現在,遍地都是監控探頭,dna技術也那么發達……那時候靠的主要是走訪排查,為了查到兇手,我們排查了近千人,納入偵查范圍的嫌疑對象就有五六十人。這其中,就包括了薄仁。那時薄仁的朝陽地產才剛剛起步,還沒有現在這么有錢,不過在青城市也是數得上的人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