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就想著,雖然與娘親無關,但既然拿住他把柄,可不得利用一下?于是便以兇手是文家人詐他,奇怪的是他雖替文府辯白,卻顯出幾分言不由衷的模樣。話里話外似乎在暗示,文府確實與那樁案子有干系。 我想也是,否則文府為何無緣無故請他一個瞎眼和尚日日到家中用齋飯?文相可并不崇佛,他家更是典型的儒門,與佛門兩立,全不相容。 這瞎眼和尚可真是太聰明了,他目睹了兇殺案,自知自己可能會惹上麻煩,于是狠心裝瞎,又日復一日上橋頭念佛,讓許多人都能見到他。如此,他一旦消失,定會惹人注意。 而文府請他日日去用齋,可能一是為了監視恫嚇他,一是為了拉攏收買他,這已然是心照不宣之事了。如此,時間久了,除了知曉內情的當事人,再無人明白為何這瞎和尚會日復一日在橋上念經了。 于是我就提到了師兄,希望他能領師兄也入文府。他被拿住把柄,自然不能不答應我。 精彩,太精彩了!翟青不由自主地驚嘆道。 好了,你們倆也聽完故事了,趕緊出去干活去!我們不要開門做生意的?都快揭不開鍋了。浮云子開始揮袖子趕人。@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翟丹、翟青自去了前堂準備開業迎賓,韓嘉彥從隨身的包袱里取出了賬冊、奴契和那幅字。 她將賬冊遞給浮云子,解釋道:這就是昨夜去探乳酪張家的收獲,上面全是文思院府庫作坊的貪墨記錄,這事兒與一個叫做牛提轄的人有關系,他很可能是乳酪張與闞老四的上家,販奴的事是從他這里開始的。 方才翟丹翟青還在時,她就已經將昨夜的經歷都敘述了一遍。眼下只是再做補充。 隨即她趁著浮云子的注意力都在賬冊之上,狀似不經意地道了句: 我有一幅字存在你這里,這字很寶貴的,你可別給我賣了,也別損壞了。 嗯你放罷。浮云子翻著賬簿,頭也不抬地道。 我放劍匣這個大屜里了。韓嘉彥又強調了一句。 嗯。浮云子含混一應,隨即忽而冷不丁道,你昨夜又去了任宅? 韓嘉彥渾身一僵,片刻后道:師兄你都知道了啊 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他啪的一聲闔上了賬冊,抬眸嚴肅望向韓嘉彥,道,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韓嘉彥默然垂手而立,面上不再嬉笑。她知道她就要挨訓了,她師兄浮云子一旦嚴肅起來,可是非??膳碌?。 不過令她意外的是,浮云子并未訓斥她。反倒是拿起了那張王奎的奴契,看了一眼,轉而問道: 王奎的事,你打算怎么查? 思路還不是很清晰,我只知道得想辦法接觸到內侍省。但我沒有把握,且以韓六郎的身份,接觸內侍省必會引人矚目。我只能用燕六娘的身份行事。 你知道文思院歸誰管嗎?浮云子問道。 工部、少府監選兩名職官監管,此外內侍省也有一名都監。韓嘉彥想了想道。 這不就結了,我猜王奎就是循著這個路徑入宮的。牛提轄,不是工部的人,就是少府監的人。而五年前那個勾當文思院的內侍都監,多半就是帶王奎入宮的人。你去查查文思院的職官名錄,大概就能查到這個內侍都監。不過 韓嘉彥接話道:后面就查不下去了,咱們沒有接觸到內侍省的門路。 咱們是沒有,但那個牛提轄多半是有的??梢詫€法子,讓他替我們辦事。昨夜,乳酪張家后院的那出好戲,可以利用,打聽清楚再行事。如果牛提轄這條路走不通,你不是還有一條可以接觸到內侍省的途徑嘛? 師兄韓嘉彥無奈地嘆氣。 怎么?你和那位溫國長公主關系不好?她不愿意替你辦事?浮云子挑眉。 我和她不是那種利益關系,我也絕不會找她辦事。韓嘉彥嚴肅回道。 那你每晚都去她那里是做什么?單純交友? 對,單純交友。韓嘉彥道。 浮云子嗤笑出聲:你知道自己在說甚么蠢話嗎?你與皇家人交友?別做夢了師妹,醒醒吧。 皇家人怎么了?皇家人就不能為友了嗎?韓嘉彥莫名起了怒氣,從長公主車駕遇襲那一次,你就一直是這般,對皇家人嗤之以鼻,皇家人不足以救,皇家人亦不可為友 皇權至上,最是無情!浮云子不等她說完,就發怒道。 難道就是因為所謂的天家最無情嗎?!可她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子!而韓嘉彥卻拔高了音調,硬是壓過了他的聲音。 二人隨即怒目相視,韓嘉彥攥緊了雙拳,轉身就要走。浮云子卻出聲喊住她: 站??! 韓嘉彥回身瞪她,就聽浮云子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已然長大了,本領比我還強,你做甚么事,我也沒法攔著你。我只是提醒你,別忘了你娘親留下的那巾帕,其上繡著的可是嘉佑宮冪四個字。你娘親和咱們師父的事,與宮中絕對脫不開干系。你別忘了咱們到底要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