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緊跟著出現的諸人檢查一下懸崖留下的馬蹄印,再看向掉進去一人一馬卻沒有任何動靜的平靜河面,領頭人沙啞著嗓子說道:“走!” 唰唰唰——數人消失。 和之前顧生玉夸的一樣,皇宮里出來的人隱跡藏蹤的功夫當真了不得! 數日之后,白衣劍客銷聲匿跡,葉孤城下意識握緊了手里的劍,臉色發白,白如雪。 平南王王府附近的酒樓里傳來這樣一通對話。 “聽說了嗎?劍魔又出來了!” “咦!真的假的?” “我還能騙你是怎樣的?” 臺下說書人折扇一打……“今日就說這紅衣劍魔,來歷……” “呵,”二層樓里,俊俏英氣的方小侯爺捏著下巴,高高揚起了眉,“江湖代有能人出,但最近出的也太頻繁了點兒?!?/br> 南王府里的大總管無奈的說道:“小侯爺難不成是嫉妒了?” “我怎么會做那么難看的事情,”方應看不滿的挑起了眉,“我只是在懷疑,和二小園那位怎么不見動靜?!?/br> 南王府大總管莫名其妙的順著小侯爺扇端指著的方位看去。 方應看好似有大大的煩惱一樣嘆了口氣。 “顧生玉放言挑戰天下的時候,可從未使過劍,雖說他是斷過西門吹雪的劍,但那也只是刀而已?!?/br> 對他們這種人,劍在百器之中本就是特殊的。 劍素有百兵之首的雅號。 無論是雅器,正器,劍都是君子之道,王者之道,持劍的人仿佛天生就比其他兵器多出一股子氣勢。 故而,刀雖好,但在大多數人眼中還是不夠的。 方應看托著腮,眨眼間又換了個煩惱道:“蘇夢枕的刀沒有人能說不好,顧生玉的刀也沒有人能說不好,劍魔的劍天下人都說好,那么問題就來了,我們該怎么和他交好,讓他歸于王爺座下,大總管,你倒是告訴告訴方某,應該怎么做才好???” 南王府大總管眼皮眨都沒眨,溫和有禮的道:“這是小侯爺您的問題?!?/br> 方應看道:“嘁!”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口。 南王府大總管貼心的說道:“宮中那位有天下無雙在,平常人難動他分毫,王爺雖然有白云城主這樣的高手,但誰也不能說皇宮中的供奉還少。別的不提,就那位無爭少主便不是他人能比的。故而王爺請小侯爺多費費心,籠絡住江湖中的一流高手高手,別的不說,就咱們的計劃成功幾率不是會更大些嗎?” 方應看從隔間的位置正好能看見自大門里走進來的人,他瞇起了眼睛。 南王府大總管還在和聲和氣的說著:“劍魔是少有的高手,不提與顧先生抗衡,但對陣原隨云的時候總是一股助力。更別說劍魔的劍術,傳言中那是頂頂的好,不似人間的劍法。這對同使劍的神通侯來說,應也是個機會嘛?!?/br> 說到這里,他悄悄觀察方應看的臉色,發現此人的神色一滯后微妙的生起了變化,沒等他思考原因,就聽見方應看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南王府大總管頓時更安靜的道:“血河紅袖,不應挽留,方小侯爺您的血河劍可也是人間至兇的劍術?!?/br> “呵!”方應看忽然冷冷一笑,撫摸著腰間那抹血紅,出聲喊道,“身邊老仆說些滑言巧語,不知劍魔有何高見??!”聲域被死死限制在這間酒樓里面。 這時大堂中的人們才反應過來,他們口中所說,戲中所講的人,已經就在他們之中。 隨著方應看小侯爺揭露了劍魔那層無形中的藏身力量,所有人睜大了眼睛,眼里是鮮紅如血的紅衣,是白布包裹的長劍,是寬檐白紗的斗笠…… 現在江湖上能有一人作此打扮的,那唯有一人。 ——紅衣劍魔! 抱著劍放在臂間,從方應看角度看去,能發現他似乎抬了抬頭。 方應看見狀笑迷了眼,語氣中頓時多了稚氣可愛的少年之態。 “劍魔,請上樓吧!” 紅衣的劍魔沒有推脫,白紗后的雙眼微瞇,上樓之后,便在方應看那桌的對面坐下了。 方應看試圖透過那白紗看清里面人的模樣,那里想到劍魔出聲,便是沙啞刺耳的聲響,聽的人耳蝸酥麻,忍不住揉揉的難聽。 “方應看?” 方應看臉色不好了,自己的名字被這么難聽的聲音叫出來,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劍魔一點兒也不管方應看是否難受,細聽之下的冷言冷語里居然還有幾絲笑意。 “后天,薛衣人會來?!?/br> 方應看突然瞪大了眼睛,顯然明白了劍魔為什么這么說。 紅衣劍魔冷冷的笑聲回蕩在耳邊,說完這句話便離開的劍魔輕功也當屬世間一流。 憑借方應看的眼力也頂多捕捉到一抹衣角,看不清身形,其他人就更是說不清他幾時離開的了。 …… “砰!” 茶杯被摔在桌面上,平南王臉色不好到了極點兒。 兩大劍客在自己的領地開戰,來這里的江湖人肯定不會少,到時自己的計劃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自從知道劍魔將決戰地點選在自己封地,他的臉色就從未好過! 方應看喝著茶,看著這副喜怒形于外的南王,微瞇的眼里藏起淡淡的輕蔑,他笑意不改的說道:“怎么辦?王爺,您干的可是抄家謀反的大事。若是因為一群武林人驚動到圣上,嘖嘖……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運氣?!?/br> 平南王臉色一變,卻又不得不好聲好氣的說道:“神通侯可有什么辦法?” 方應看喝著上好的君山銀葉,笑瞇瞇的說道:“這就要看葉城主了?!?/br> 自始至終都安靜不語的葉孤城總給南王一種非暴力不合作,就算暴力也暴力不過他的冷漠作風。 要不是自己手里掌握整個南海的淡水資源,恐怕這人還不一定能歸他所用! 平南王眼底閃過一絲狠辣,再看過去時,語氣柔和了何止一分兩分。 “葉城主?” 葉孤城這時才吝嗇的給了他們幾個眼神,好似完全不介意南王害他匆匆祭奠亡母,連多留的時間都沒有似的神情淡然。 “劍客比劍,生死無我。不需要專門控制,只需要將地點定在合適的地方便可以?!?/br> “哦呀!”扇頭點著下顎,方應看驚訝之中難掩戲謔,“葉城主,您說哪里合適?” 葉孤城冷冷道:“隨你們?!闭f罷,起身離開,看樣子是不耐了和這兩個人繼續接觸。 被甩了臉子的南王神情非常難看,但神通侯還在,他又不得不保持和藹親切的模樣。 看的方應看都替他累,索性體貼的起身告辭,留下南王自個兒,看是摔茶碗還是古董花瓶的。 年紀大了,總要把這股氣發泄出來。 前腳出去的葉孤城,沒走出多遠就被方應看追上去了。 方應看:“葉城主?!?/br> 葉孤城側身回頭,天空上,皎潔月白飄然的灑在他身上,好似馬上就要飛升成仙一般孤寂冷然。 方應看看的目不轉睛,倒也有些明悟江湖中為何會稱葉孤城為劍仙了。 不只是招式“天外飛仙”,還有這個人如仙尊貴的氣勢。 “不知道薛衣人和劍魔的決斗,城主要不要也去觀看?要是看的話,在下可否同行?”方應看一改南王面前的驕縱,語氣謙和的問道。 葉孤城瞥他,摸不清這人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方應看聞言笑著拱拱手,“那真是太好了,葉城主選的地方,一定會是最好的觀戰地點?!?/br> 滿身不再言語的冷漠,葉孤城轉身離開。 獨自留下的方應看望著天空上的月亮,低低呢喃出一句富有意味的話。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br> 到時世上,可還會有這樣一位如仙一般的葉城主? 呵,誰知道呢。 方應看眼波流轉出無情的光影,同樣離開。 天上接近全圓的月亮,可見月圓時皎大如銀盤的情景。 酒樓中劍魔與薛衣人一戰傳遍江湖,聽風趕來的江湖人不知多少,場面確實一如南王擔憂的失控。 不遠處正在趕來的人里,玉羅剎算是最特殊的一位。其他人風塵仆仆,他在享受,其他人激動難耐,他看著劍魔倆字眼含趣味,其他人爭相恐后的幻想決斗的結果,他將酒杯一扔,歪在軟塌上享受美人捏肩。 就算如此,速度仍是不慢的逼近決斗地點,可見西方魔教的辦事效率。 一天早上……“教主,已經到了?!?/br> “嗯……”玉羅剎懶懶的睜開眼睛,即使睡著周身彌霧也不散,給部下帶來絕大程度的精神壓力,仿佛馬車里載著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既然到了,我也就出去看看吧?!?/br> 下一刻,部下只看見一雙似笑非笑的幽碧雙眸在眼前閃過,再定睛看去,馬車里那還有人?周圍四處那還有人! 孤零零的一人一馬,呆滯了許久,然后猛得打了個冷顫。 決斗的地方選的是偏僻的淮河,南王畢竟是這處地界的主人,既然發了告示,薛衣人也表示無所謂,劍魔便也打算在這里“等”人。 沒錯,若是戾長心,他是一定不會等的,他只會打上門去! 所以此時此地還有那個耐心的…… 嘆了口氣,顧生玉扶扶壓根沒歪的斗笠。 一葉扁舟,兩側山澗,鳥鳴猿吠,水流濤濤。 當真是好景色,好氣勢。 顧生玉給空間的大佬們發條信息。 “戾長心是不是到了每個月都會不舒服的幾天了?” 不然為啥一言不合挑上薛衣人,難不成是因為那個——“血衣”? 二更 想當然的,他剛發完信息,下一秒就被戾長心暴揍一通扔空間了。 許久沒有嘴欠的顧生玉懷念的摸了下頭上腫起的大包,然后習以為常的一抹,傷處頓時消失不見。 空間里就是這點兒好,任何傷害只要有心,便能完全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