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陸小鳳難得斗志昂揚,無情也是他的朋友,自然非常配合。 世間的不平事少一些,對四大名捕來說總是好的。 就是最近,又有一些傳聞傳了出來。 無情心中不寧,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沒有和陸小鳳說起。 “可是你這樣做,應該瞞不過原隨云吧?!睙o情故意提起之前被支走的那個人。 陸小鳳苦笑的摸摸胡子。 追命一愣后說道:“確實,原公子不像是會相信的人?!笨伤帕?。 陸小鳳大大嘆了口氣,像是知道追命在想什么的說道:“不過關心則亂?!?/br> 話語落下,輕飄飄的像是此時猶帶暑氣的天氣,早晚微涼,太陽出來后卻又稍顯燥熱。 一時無話,兩方就此道別。 陸小鳳走到半路突然摸摸鼻子。 “忘了問無情知不知道紅衣劍魔的事情,他又和血衣薛衣人有什么關系?!?/br> 不過疑問早晚會得到解決,他不急,又悠閑走在了前往薛冰所在的路上。 當代學劍的人,沒有人會不知道葉孤城和西門吹雪,而上一代的劍客,沒有人會不知道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 薛衣人的劍走的是快,極快! 往往你還沒看到他怎么出劍,就已經聽見自己心跳停止的聲音。 這便是薛衣人的劍路,也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劍客。 至于為什么是曾經,當然是因為后起之秀如萬梅山莊西門吹雪,白云城葉孤城的劍同是隱隱有著天下第一稱號的劍。 他們三人按自不動,都等著機緣到來,印證彼此劍道的那一天。 但是最近,又有第四把劍橫空出世,那就是紅衣劍魔! 劍魔的劍不是人間的劍,劍魔的劍法不是人間的劍法,就連劍客本人也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他自出現開始便是一身如血一般的紅衣,魔魅冷血。他的劍下會傷人,會死人。輕松隨意的,給決斗的對象帶來難言的壓力,仿佛自己的身體每一寸都被對方掌控。就連寶貴的生命,在劍魔眼中恐怕也僅僅夠一次出劍的分量。 同是殺人之劍,比之西門吹雪還會在對戰中為對方可惜,為劍術激動,有著人一樣的念頭,劍魔仿佛單純的成了劍本身,無劍之外的存在。 他持劍是因為他是劍,可劍本不該持劍,超脫于世間道理之外的——便是魔! 后來有人傳言他是魔道余孽,劍魔既沒有肯定亦沒有否認,仍是不斷的挑戰各大用劍高手。直到人們以為他會挑上薛家莊的時候,他卻突然銷聲匿跡了。 仿佛一撇驚鴻掠影的淡彩,消失在濤濤江湖之中。 無心人會感嘆他出現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但有心人卻會驚忌不已。 魔道之中沒人聽說過劍魔這個人,按理來說,這樣一個穿紅衣的用劍高手早就該威名赫赫,可外面人傳的振振有詞,有形有貌的,但魔道中人互相看看,沉默高度統一。 這人是誰?誰的傳承?哪里來的?怎么壓根不知道??! 如今魔道對劍魔,儼然一副懵逼的狀態。 等等……紅衣? 就在眾人集體陷入冷卻狀態的時候,有人突然激活了主控系統,面帶猶疑的提道:“魔道之中的紅衣高手……是不是那位?” 那位? 誰? 有沒反應過來的奇怪問道。 但立馬反應過來的人也不少,他們集體指向西方。 西方魔教——玉羅剎! 和薛冰那個冷羅剎的花名不同,玉羅剎的羅剎是九天十地天魔閻羅中的羅剎。 他所在的西方教就是人間的魔窟,活著的地獄,是西方大地的無冕之王。 在魔門隱匿的現在,魔道第一高手的尊勢更是隱隱落到玉羅剎頭上。他所在的西方魔教哪怕安寂一方,也仍是正道的心頭大患。 如今提起玉羅剎,大家都想起了早年的玉羅剎紅衣如血,殺遍正魔兩道,直到二十年前方消停下來。雖說現在他連面貌都成了一個謎,但是魔道之中能教導出那樣的用劍高手的,恐怕只有他了! 玉羅剎目前整天呆在西方魔教享受,但是武林動向仍在他的掌握之中。最近出了個劍魔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僅是不在意,魔道中人懷疑他和那人的關系,他也懶得去辯解,悠閑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某天自己養著的寶貝兒子都跑過來問自己是不是收了個徒弟的時候。 大名鼎鼎的玉教主終于吝嗇的甩出個字兒。 “查!” 沒過多久送上來的消息分外有意思。 玉羅剎的指尖在顧生玉,君談云兩個名字上劃過,回憶著有關于顧生玉入江湖以來表現出的驚才絕艷,他心中忽然出現個想法需要見到本人才能證實。 輕笑一聲,魔魅的霧氣逐步籠罩了男人性感的異族五官,大大咧咧敞開的衣襟,肌rou線條引人犯罪一樣的起伏。當血色霧氣完全將他覆蓋,一雙幽幽綠眸仿佛鬼怪一般漂浮在空中。 綠眸眼底閃過詭異的神色,下一刻,玉羅剎的笑聲低低響起。 遠在千里之外的顧生玉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抖抖胳膊,跟看過來的葉孤城說道:“你有沒有感覺有些冷?” 葉孤城看看天色,雖然白天日光充足,但到底將近中秋了,石家鎮處于東北之地,冷的還更早一些。 “若是冷,可回屋?!彼f道。 顧生玉忙搖頭,對著天上高高懸掛的月色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時也忘了之前的寒意,不舍的說道:“明天我就要離開了?!?/br> 葉孤城安靜的沒有說話。 顧生玉見狀無奈的笑道:“你都不說點兒什么嗎?” 葉孤城看他,“說什么?” 從沒人想從白云城主口里聽到什么話。 顧生玉無奈笑道:“你可以說我們是朋友,期待下次見面之類的?!?/br> 葉孤城靜靜望他,清寒如云的眸中閃爍著琥珀一般的光澤,總之,看起來有種疏離人情的孤高冷漠。 “我們是朋友?!鳖櫳窠z毫沒有移開視線的意思,反倒筆直的對準了葉孤城的雙眸,眼中堅定神色不改,好似認定了他這個朋友。 “……” 葉孤城心中一暖,隨即想到自己和南王謀劃的事情,暖意立刻被生起的寒意覆蓋,他低頭望著自己的手。 沒有得到回答,顧生玉毫不氣餒,轉過頭望著月,說道:“再過不久就是八月十五了吧?” 葉孤城目光微動,淡淡出聲道:“有想見的人?” 這恐怕是葉孤城第一次對一個人的過去表示好奇。 正是因為知道這份難得,顧生玉彎眸笑道:“是的?!?/br> 葉孤城點頭,不去追問是誰,卻沒想到顧生玉反而說道:“一生漂泊,唯有知交友人是心中安土,每年月圓匆匆而去,總能收獲不少薄酒月餅?!?/br> 隨著他的話,葉孤城好似想到了這人是怎么過的中秋圓月節。跑去朋友家蹭酒蹭月餅不說,還一起喝的酩酊大醉,直至天明。 那是白云城主享受不到的生活,聽起來倒是非常有意思。 “嗯?!彼p輕應和著顧生玉,自己也望著如銀如雪的月亮出神。 “現在,我覺得葉城主也是我想要在中秋時見的友人了?!?/br> 葉孤城緩慢移動目光,當視線再次與那道筆直而執著的目光相對時。 顧生玉發出邀請。 “月圓之時,月圓之夜,葉孤城,共賞可好???” 葉孤城眼中——他笑了,如銀如雪。 第34章 顧生玉第二日策馬而去,獨留下白云城主遙遙遠望, 臉上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淡然。 屬下:“主上?” “走吧, ”葉孤城轉身拂袖, 陽光下隱隱浮動暗紋的白繡錦衣劃過一抹飄逸的弧線,“去石家老宅?!?/br> “是?!?/br> 策馬狂奔向來是男人在武俠小說中尋找的情懷, 甭管是陽關古道,還是夕陽西斜,亦或大漠烽煙, 只要騎著馬, 吹著風, 發鬢俱亂,再怎么丑的人都會有種別樣迷人的氣質, 那種氣質統稱豪邁! 顧生玉摘下吹的亂七八糟的斗笠, 皮膚在這幾日的風沙中糙了不少。缺了長安城中養尊處優的細嫩, 多了幾分粗獷男性的深刻味道。 “唉!” 拉緊馬匹韁繩, 顧生玉舉目四顧,烈馬在他手上比綿羊更溫順。 他望望天空, 判斷一下方位, 一改之前的路線, 尋著另一個方向奔馳而去。 這時, 跟在他后面的數位暗人才展露出身形, 但這點兒痕跡暴露不過短短時間便消失了。 疾馳過程中,顧生玉時不時側目,用余光觀察身后, 這群人自他在石家鎮現身后就一直跟著自己。 來歷他是有些眉目了,關鍵是……南王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調查他的? 一邊想著,一邊熟練的控馬狂奔,穿進林子里。枝干紛紛拍打在他身上,也阻攔了身后人的腳步。 說是化名歷練,責任心其實一直不低的顧生玉,也沒忘在旅途中收集一些平民百姓對平南王的看法,調查江湖中有哪些人受南王差使。作為出行的目的之一,他很認真的在完成朱珵珺的囑托。 不過這些都是順帶的,更多的還是洗練心境。在石家鎮碰到葉孤城,還真的只能說是緣分。 從當了劍客開始,顧生玉身上萬能的符號全被封印。該倒霉的時候倒霉,該糟心的時候糟心,完全沒有之前氣運逆天的樣子。 比如這個時刻,馬匹穿梭過森林小路,揮開擋在眼前的枝杈樹干,近在眼前的懸崖下滔滔河水又疾又陷。 “吁!” 顧生玉連忙勒緊韁繩,馬蹄高高揚起,但失去平衡的坐騎仍是連著他一起摔進河濤之中。 “砰——!” 水花四濺,湍急的河水不一會兒就抹去了有人落水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