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沈遙說:“說什么呢,快走?!?/br> 董江浩看著沈遙:“真的,沈遙,別笑了,你現在的笑容很難看,明明都快要哭出來了?!?/br> 沈遙沉默,漸漸收起笑容,然后十分認真的對董江浩說:“董賤,謝謝你,真的?!?/br> 董江浩想伸手摸摸沈遙的頭,想想,自己卻先苦笑著搖了搖頭:“要真想謝我,那就拜托你,給我好好振作起來,好了,不說了,我去工作了,晚上再過來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就信息跟我說?!?/br> 沈遙點點頭,目送董江浩離開。 第78章 血 董浩江離開后很久, 她還站在窗邊看向樓下的那一塊空地。 路照生日那天,那輛警車就??吭谶@個位置。 躺在床上的這幾天, 只要一閉上眼就想起路照那雙濕潤的眼睛。 想起他坐在警車里, 隔著半開的車窗雙眼濕潤地看著她,還有那天,在法院,他回頭, 雙眼通紅。 他看著她, 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還是轉過頭走進了那扇門。 這幾天,她反復做著同一個夢。 一個很可怕的夢。 狹窄的房間,燈火灰暗, 路照蜷縮在墻角,衣服上全是腳印, 一群穿著囚服的人對著他拳□□加,嘴里罵罵咧咧,他雙手抱著頭, 牙關咬得死緊,有人拿了一個老式的熱水壺走了過來, 擰開瓶塞從他頭上直直地淋下去。 聽到那聲凄厲的尖叫,沈遙猛地醒了過來, 額頭冒出了冷汗,太陽xue突突地跳著。 午夜,她看著窗外發著光的星星, 反復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個夢,更何況她相信湯越澤會幫路照打點好,不會讓他在牢里受委屈的。 “遙遙,怎么了,一直在窗口站著?!鄙砗髤寝テ己八?。 沈遙轉過身,眼角的淚還沒風干,見吳蕙萍擔憂的神色,她這才后知后覺地伸手去擦。 吳蕙萍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路照了,眼眶也跟著一紅:“好好地怎么又哭了?” 沈遙忍住眼淚,彎起嘴角笑:“昨晚沒睡好,眼睛有點酸而已?!?/br> 吳蕙萍聽了她的話,更加心疼,聲音哽咽:“答應mama,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這幾天看著你這副樣子,mama心里真的……很難受。這輩子我也不求別的了,我只希望你和你jiejie能過得幸福開心?!?/br> 這些日子,沈遙一直躺在床上,不說話也不笑,吳蕙萍擔憂得臉都消瘦了不少,眼角的皺紋變得更深。沈遙看著她頭上的白發,鼻子忍不住泛酸。 這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卻讓所有擔心她的人日夜難眠。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鄙蜻b走過去,伸手抱住吳蕙萍,臉頰在她頭發上蹭了蹭,“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振作起來的,我……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br> 吳蕙萍眼眶紅了,吸了吸鼻子,拍著沈遙的背:“沒事,慢慢來,mama相信你,mama陪著你一起走出來?!?/br> “你可千萬別做什么傻事,你要記得,無論你做什么決定,mama都支持你?!?/br> 這一刻,沈遙終于忍不住了,抱著吳蕙萍哭了起來。 在吳蕙萍的照顧下,沈遙的作息慢慢調整了過來,一日三餐按時吃飯,在家的時候幫忙做些家務活,偶爾和吳蕙萍一起出去買菜,還去超市給照照買了很多新的玩具。 每天晚上睡前,沈遙都會看一眼之前她和路照拍的照片還有視頻,看著看著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流下來了。 有時候,看著照片里路照彎起的嘴角,她在想,命運真的很會捉弄人。 五年前的事情,如今再一次上演,只是這一次似乎比上次更加艱難。 她寧愿他是拋棄了自己,也不愿意看到他在那樣的地方受苦。 失眠的那個夜晚,她坐在書桌前,提筆給路照寫了第一封信。 * 監獄里即便是睡覺,也長期開著燈,尋常時候開著明燈,睡覺時開著暗燈。 明晃晃的燈光在頭頂上照著,但卻滋生出無數的黑暗。 晚上,路照洗完澡坐在床邊看書。 突然一聲用力的推門聲,明子一伙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媽的,今天真是累死老子了,這活真他媽不是人干的!”明子滿頭大汗,邊捋起袖子,又把濕透了的衣服掀起半截透透氣。 話剛說完,他又低頭嗅了下衣服,皺起眉頭:“渾身臭死了,我說那個死光頭是不是對咱們有意見,什么粗重活全拋給我們干,再干幾天,我死在那算了!” 眼鏡男聽了他的話,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前面,陰陽怪氣地說:“你看,同樣是坐牢,我們在外面累得要死要活的,但有些人呢,就可以提前回來呆在這看書學習,不過也難怪嘛,人家可是高考狀元,跟咱們可不一樣……” “高考狀元”這四個字被他拖得極長。 此時這一番話無異于火上燒油,直接勾起了其他人的怒火。 他們叫嚷著一人一句地諷刺,路照卻始終一言不發。 明子最見不得這種斯文敗類,嗤地笑了聲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幾步走過去把路照手里的書扔在地上,又用力踩了幾腳。 見路照還是沒有反應,明子忽地來了氣,咬咬牙往路照心窩處踹了一腳,邊吼道:“我去你媽的高考狀元,你他媽都蹲牢里了還裝逼給誰看吶,瞧你那一臉賤樣,給老子舔*都不配!” 明子那一腳正中胸口,路照來不及躲,身子猛地往后墜,后腦勺撞到后面的墻上,大腦一陣暈眩。 好一陣他才緩過來。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忍耐,不能在這犯事。 他彎腰伸手去撿地上的書,又被人踢開。 “你他媽是啞巴啊,會不會說話!我cao*你媽!” 眼看明子的拳頭又揮下去,門外傳來一聲威嚴的呵斥—— “又在這吵什么!明子你丫是不是又想吃電棍了!” 見獄警來了,明子眼珠子一轉反應得快,立刻扭過頭去對著獄警咧嘴笑,彎腰幫路照把書撿了起來,笑嘻嘻地交到路照手里:“哎,兄弟剛我喊你撿書,你愣是沒聽見,我一時急了眼,說話大聲了點,你可別介意啊?!?/br> 路照冷著臉一句話沒說,接過書放在床頭。 獄警瞥了明子兩眼,又看向路照。 這么多天以來,獄警對路照印象不錯,這人平時服從教管也不麻煩生事,去干活沒有遲到過一次,看得出來是想要爭取減刑早點出去的。 他低頭看著手里拿著的東西,清了清嗓子說:“路照,你家里人給你來信了?!?/br> 聽到這句話,路照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眼底情緒翻涌。 深處于黑暗的人,終于看到了洞口透進來的光。 他走到獄警跟前,接過信件,說了句謝謝。 獄警走了后,路照回到自己的床位。 他雙手摩挲著信封,看著信封上寫著的娟秀小字—— 寄信人:沈遙 心里生起了一團火,暖烘烘的。 寄到監獄里來的信件必須經過獄警的審查,信封口已經開了。 路照把信紙抽了出來,只是抽出來時他沒想到信封里面會有兩張照片,信紙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是沈遙的照片。 照片里,沈遙抱著一只貓站在夕陽下,笑得燦爛又熱烈,就像太陽底下生命力旺盛的花。 路照眼眶有點熱,喉結上下動了動。 照片掉在地上,除了路照,室內的其他人也看到了。 “喲,這妞誰???這胸還挺鼓的嘛?!庇腥似锲獾卮盗寺暱谏?。 路照臉色一變,剛想伸手撿起來,就被明子手快地搶走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著圍了過來湊熱鬧。 “我cao,這女的誰???是電視上的明星吧?長得這么漂亮?!?/br> 有人嗤了一聲:“還能有誰,他媳婦唄?!?/br> “還真他媽有福氣,要我有這么個媳婦在家等著,我鐵定得死在床上,還殺什么人啊?!?/br> 明子把照片捏了捏,咝地吸了一口氣:“艸,太久沒見著女的,差點把我**給看硬了?!?/br> 聽到這些污言碎語,路照的忍耐已經到了盡頭。 他冷聲命令:“還給我?!?/br> 明子笑得猥瑣:“兄弟,你著什么急啊,這照片放我這保管了,明天我爽完再還給你,你看行不?” 路照眼神狠厲,向他走近了一步:“現在還給我!” “哎喲,啞巴發火了!” 明子舔了舔嘴角,覺得有些新奇,左右打量著路照。 眼鏡男見狀擋在明子面前,用手去推路照。 “怎么的,想打架是不是,照片借我哥們擼一擼怎么了,又沒真上你媳婦,你他媽這副表情給誰——cao,你他媽敢打我?” 眼鏡男一手捂著紅腫的腮幫,難以置信地望著路照。 明子也吃了一驚,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 原來這啞巴的底線在這呢。 他故意走到路照跟前,拿著照片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嘴角一咧,然后把褲子拉開,照片扔了進去。 目睹全程,路照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息,脖子和手腕上的青筋異常地凸起,牙齒快被咬碎。 “有本事你就來——” 拿字還沒說出口,路照已經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地板上撲通一聲響。 明子仰躺在地,痛苦地皺著眉,路照走過來雙手把他拖到墻角,一腳橫踩在他的腿上,拳頭密集地往他臉上揮,明子痛苦地嗚咽著,雙腿不停地蹬。 這打法真像是要把人往死里弄。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架。 好一會,眼鏡男才反應過來,推其他人上去:“你們他媽愣著干啥,上去幫忙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