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一寸寸堅定起來。 他斬釘截鐵的說說一個“好”字,然后聲音溫和了下來:“譽非,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br> 霍譽非被這句話砸得有點暈,說話都磕絆了:“寶、寶貝?” 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天性中運籌帷幄的一面取代了感情上的慌慌張張。 霍譽非翹起的嘴角都被用力拉平了。 “顧騁,我們需要談一談?!彼屪约嚎拷鼘Ψ?,有力的握住了顧騁的一只手,“無論你給我什么理由,我都不想和你分開。關于這筆片酬,我向你道歉,是我的做法不夠妥當,沒有事先和你溝通。但我要告訴你,無論你是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支持、接受,只除了你要和我分手?!?/br> 顧騁任憑霍譽非抓著自己的手,他目光落在地毯熟悉的花紋上,認認真真聽對方說完,輕輕的“嗯”了一聲。 霍譽非不太明白這個“嗯”字背后代表的意思。 “寶貝……?”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隨即溫柔款款的努力表白,“我很愛你的,別隨隨便便就說分手,好嗎?” 然后就聽見顧騁似乎輕輕笑了一下。 “譽非,”顧騁說,“我也很愛你?!?/br> 他頓了頓,繼續道:“但是,我們兩個人的‘愛’好像有點不一樣?!?/br> 霍譽非似乎想要說什么,被用力握了握手心。 隨即就松開了,顧騁低頭把玩著他的手指,慢慢的繼續說:“我愛你,是摯愛、是靈魂伴侶。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愿意為我做很多事,把我看的很重要。然而你愛我,更多是喜歡。并不是說,喜歡一定沒有愛要深。而是‘喜歡’和‘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你明白嗎?” 霍譽非抿了抿嘴:“我只知道我愛你?!?/br> “好吧,你愛我?!鳖欜G微微彎了彎嘴角,甚至扭頭親了親他的臉頰,而他緊接著說出的話卻沒有一絲一毫退讓的余地,顯然已經深思熟慮很久,“可你的愛,卻不像是對情人和伴侶,更像是……對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蛘呤恰彼nD了幾秒,終于還是把這一句說完,“一件心愛的玩具?!?/br> 霍譽非忽然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聲音放大:“你不能就這樣對我的感情下定義?!?/br> 顧騁看著空落落的手心,好半天之后,微微點頭,“你說的對,我不能這樣說,這是不公平的。你對我的感情純粹真摯而熱烈,沒有一絲一毫保留和矯飾,可是——” “不是的?!被糇u非快速的打斷他,“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為什么會這樣認為?” “因為你內心深處始終不能接受我!”顧騁不自覺揚起聲音,但他馬上又收斂下來,重新變得溫和,“因為你對我太重要了,所以我能感覺到?!?/br> 能感覺到,我心愛的小王子,我以為自己是你獨一無二的玫瑰花,你卻只是把我當做小狐貍。 霍譽非意識到自己的反駁似乎有些蒼白無力。 然后就聽見顧騁說:“可是這是不一樣的……譽非,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br> 這是一個糟糕的提議,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提議。 分開!為什么要分開? 僅僅是短暫了幾個月分離,已經讓他有些寢食難安了,他毛茸茸的小兔子竟然還要從懷里跑出去? 霍譽非深深呼吸了一下,這個時候,他也非常清楚的意識到,對方下定決心。 當然他不會這么放棄,但是現在,必須首先爭取盡量多的有利條款。 “分開是什么意思?”霍譽非從來沒有對他的小兔子這么嚴肅的說過話,“一段時間是多久?” “就是……”顧騁想要說出“分手”兩個字,唇齒卻好像有獨立的意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這兩個字。最終無可奈何說了一句自己都覺得無理取鬧的話,“就是暫時不在一起……不是分手?!?/br> 他幾乎要捂住自己的眼睛,覺得之前的深思熟慮因為這一句胡攪蠻纏的話白費了:“就是我要離開你身邊一段時間,你要等我?!?/br> 他用的甚至不是祈使句,而是命令句。 霍譽非一呆。 他壓根沒聽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不是分手”幾個字還是聽明白了。 于是跟顧騁確認:“就是你要離家出走幾天?” 顧騁無可奈何:“不是幾天……也不能說是離家出走……好吧,是離家出走?!?/br> 在霍譽非虎視眈眈的目光下,他最終還是認可了這種說法。 “好,”解決了一個問題,霍譽非點點頭,又問:“一段時間是多久?” 這個就連顧騁自己都不知道了。 “一年、兩年,或者更久?”他試探著說完,又確認了一遍,“所以你會等我嗎?你會等我的,對吧?” 霍譽非沒說話。 顧騁有點著急了。 他揪住了霍譽非的肩膀,然而對方固執的低著頭,因而看不到表情。 “譽非!”顧騁一瞬不瞬的盯著對方,“會嗎?” 好久之后,霍譽非才開口:“我不知道?!?/br> 顧騁心中一沉。 霍譽非終于抬起頭:“你要離開我,你說我只是喜歡不是愛,你又要求我等你?!?/br> 他明亮的眼睛在五官陰影的映襯之下顯出一種滿懷心事的幽深,一字一頓的問:“你憑什么覺得我會答應?” 顧騁無言以對。 片刻之后,他慢慢的說:“因為你愛我?!?/br> 這句話說完的下一秒,他就被惡狠狠的吻住了。 十幾分鐘之后,氣喘吁吁的小向日葵嚴肅冷峻的表情已經一掃而空,變成天大的控訴:“你怎么能說我不愛你?” 顧騁深深呼吸,勉強平穩道:“是我說錯了,對不起?!?/br> 霍譽非沒再說什么。 顧騁又重復了一遍:“對不起?!?/br> 然后他用力把對方抱在懷里:“但是我必須要離開一段時間,無論你愿不愿意等我,我回來后都一定會來找你?!?/br> 霍譽非深深嘆了一口氣。 顧騁拿走了那張卡片,在他耳邊說:“這個就先算是借我的,可以嗎?” 這一晚,他們誰都沒有睡著。 不知道是太巧還是太不巧,第二天非洲那邊就打來電話,告訴霍譽非事情出現了轉機,需要他盡快趕來主持大局。 霍譽非重新拉起了昨天壓根沒有來得及打開的行李,匆匆趕往機場。 在進入安檢口之前,顧騁用力抱了抱他,說了兩個字:“保重?!?/br> 霍譽非也說:“保重?!?/br> 直到飛機起飛,他才忽然想起來,這一次從南非帶回來的兔子碧璽,甚至都沒來得及拿出來。 繁重的工作和無法回避的課業壓力,讓他之后的兩個月都在非洲和英國之間往來奔波,甚至睡眠的時間也被極度壓縮。 但霍譽非無論如何也要在十二月之前完結英國這邊的所有課業,然后把陣地轉移回國內,嚴防死守看住那只想要逃跑的兔子。 然而霍譽非沒有想到的是。 他低估了對方的決心和行動力。 十一月的深秋,b市已經鋪滿了層層疊疊的金色,發出酥脆的聲響。 匆匆趕回的霍譽非站在空無一人的家里,才得知—— 顧騁從p大退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騁深情而憂傷的詠嘆:哦,我心愛的小王子,我以為自己是你獨一無二的玫瑰花,你卻只是把我當做小狐貍。 譽非糾正道:不是狐貍,是兔子! 顧騁:? 第85章 失去方向 霍譽非回國的時候,是十一月的深秋。 他已經在英國和非洲之間輾轉奔波了兩個多月,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房子被收拾的整整齊齊,每一樣東西都放在它該在的位置,廚房和衛生間的垃圾都已經被清理,冰箱也干干凈凈,霍譽非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才意識到行李箱還一直被拖在手上。 頓時手一松,輪子在地板上咕嚕咕嚕的聲音就被按下了暫停鍵。 只剩下一個人的腳步聲。 他合上冰箱門,從廚房走出來,走進臥室,開始一個接著一個抽屜、柜子,依次拉開,去看少了什么東西。 除了衣服、身份證,還有錢包、鑰匙,其他的東西都原封不動。 沒有什么發現。 霍譽非坐在床邊,又打開了床頭柜。 心里突然緊張了起來,那里面放了一個信封。 他拿在手里,手指碾了碾,薄薄的,好像只有幾張紙。 霍譽非盯著信封來回研究了好半天,才決定打開。 幾張紙上面確實是顧騁的字跡,上面一條一條羅列著附近好吃又營養的外賣、物業電話、電器維修電話、社區民警電話……家里常用的小東西、比如扳手、體溫計、電池、開瓶器……都放在什么位置,他愛吃的小零食都市在什么地方買的,電腦偶爾出現的小問題要怎么解決,常備藥物放在什么地方……零零總總,事無巨細。 霍譽非表情沉默著,一字一句從頭看到尾,終于看到了最后幾行。 對方提醒他,再忙要按時吃飯和休息;晚上空調溫度不要調太高免得蹬被子;不舒服就要及時看醫生,不能覺得身體好就懶得吃藥。 然后就沒有了。 沒有說自己要干什么、去哪里……以及什么時候回來。 一切都未知、一切都不確定。 霍譽非收回視線,隨意的把薄薄的幾張紙仍在床鋪上,然后拿起手機打電話。 他們已經兩周沒有聯系了,一個是因為他忙、很忙很忙,另一個呢,是他想馬上就要回來了,不要逼得太緊,給小兔子留一點喘息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