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請兄長明示?!?/br> “嗯……好好聽著?!蓖跹芟难凵裢醭魏屯醵?,開口言道,“中原不知道要亂到什么地步。荊州有長江和漢水作為屏障,青州則背臨大海,二州都是穩固的戰略要地。你們兩個駐守外州,我留在京都,足可稱得上是狡兔三窟了?!?/br> 說白了,王衍的策略就是分散投資,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以增強家族抗風險能力。王澄和王敦這才恍然大悟,連連贊嘆。這話傳出去后,有識之士無不對王衍嗤之以鼻。 東晉史學家孫盛所著的《晉陽秋》也記載了這件事。不過細節略有出入。王衍對他幾個弟弟說:“如今皇室瀕危,所以我把王澄和王敦派到荊州和青州。如此,外可以建立霸業,內可以匡扶皇室。以后的事,就指望他們二人了?!卑凑者@種說法,王衍就不單單是為自保那么簡單了,他想維護社稷,不行就圖謀霸業,野心也是相當之大。 王衍吐露心聲后,又問王澄、王敦去外州上任有什么計劃。 王敦無所謂地答道:“隨機應變,沒必要預先規劃?!?/br> 王澄則侃侃而談,他把所有可能的局面都設想到,又逐條說出對策,令在座賓客大為嘆服。 這下,王澄的風頭一下子蓋過了王敦。王敦忌妒心起,“呸!”他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鄙夷道:“將來要真遇上麻煩,等著看你小子死無葬身之地吧!” 過了幾天,王澄準備去荊州赴任了。 送別的同僚簇擁著他走出洛陽城,這時,有幾個人低聲耳語:“王君即將去荊州,想必內心既緊張又激動吧?” 說話聲雖低,卻字字入了王澄的耳朵。 我若不做點什么,難免被同僚看低。 王澄抬頭仰視,目不轉睛地盯著路旁大樹上的一個喜鵲窩。 “你們等會兒?!?/br> 說著,他竟脫下官服爬上大樹,旁若無人地去掏鵲窩。晉朝名士經常會做出現代人很難理解的怪誕舉動,以標榜自己與眾不同,當時,人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即便如此,王澄這么夸張的行為還是引得公卿瞠目結舌。須臾,有幾個人開始拍王澄的馬屁。 “剛才誰說王君緊張激動?你們看,王君是何等灑脫自在!” “是??!王君根本沒把區區一個荊州刺史放在心上嘛!” 王澄正是希望借此表現自己對升官的淡然態度,他聽著恭維,心頭暗自得意。 劉琨也在送別的人群中,他看著王澄近乎幼稚的表演,陡然回憶起自己年輕時在金谷園中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生活。這不就是自己昔日的寫照嗎?這些年經歷了太多事,讓劉琨明白了很多道理。他悵然嘆道:“王君外表雖然灑脫,內心實則狹隘幼稚,這么處世怕會死得很難看吧?!?/br> 后來,王澄到了荊州,整天縱情狂飲,完全不過問政務,他當初預想的那些對策一條都沒用上。而當時,荊州已經是起義叛亂遍地開花了。又過了幾年,王澄率軍討伐一批聚眾起義的巴蜀難民。這批難民投降后,王澄竟殘忍地把他們全部處死。這一舉動激怒了散布于荊州境內的所有巴蜀難民,很快引出更大的起義。 往后,我們還會講到王澄、王敦的故事以及他們各自的結局。 就在王澄當上荊州刺史的同年,劉琨也當上了并州刺史。他率領一千人來到并州北部晉陽郡。一路上,他目睹匈奴人對漢族人的殺戮。他抵達晉陽時,悲哀地發現這里已然是座空城了。 金谷園中的往事在他腦海中閃現,那些優美的詩句、悠揚的音樂,還有賈謐對自己的贊賞,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變得那么無聊。劉琨突然看清了自己的使命。 從此,這位昔日“金谷二十四友”之一,沉醉于浮華生活的劉琨,便在四面強敵的圍攻下,開始了他新的生活。往后很多年里,劉琨成為抵抗匈奴最玩命的名將。 江東禍亂 先放下混亂的中原和狡兔三窟的瑯邪王氏不提,接下來,我們要回到一個久違的地方——江東(揚州)。 早年間,“吳郡四姓”中的張氏和朱氏被吳國皇帝孫氏打壓,有所沒落,到了西晉時代,陸機、陸云兄弟又在中原罹難,陸氏也元氣大傷。而以厚重著稱的顧氏,則依舊是江東最顯赫的豪族。 自元康年結束后,顧榮相繼擔任過司馬虔(司馬倫的兒子)、司馬冏、司馬乂、司馬穎的幕僚,他身處權力角逐的旋渦,為求自保,可謂費盡心機。前面曾講過,顧榮在擔任司馬冏幕僚期間,整天酣飲宿醉,甚至憋出了抑郁癥(看見刀和繩子就想自殺)。公元304年蕩陰之戰后,顧榮終于逮到機會棄官逃回到江東。 真沒想還能再嘗到家鄉的茭白菜、睡蓮粥和肥美的鱸魚啊……顧榮陶醉在安逸與寧靜中。 然而,好日子沒持續多久。 公元305年,就在東海王司馬越跟河間王司馬颙大亂戰的時候,江東來了位不速之客——右將軍陳敏。陳敏以幫司馬越為由來到建鄴募兵,實則,他是打算割據江東自立門戶。陳敏深知要統治江東必須爭取江東豪族的支持。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幸運地結識了一位貴人——甘卓。 甘卓的曾祖是三國時期吳國著名的勇將甘寧。甘寧出身寒門,且非江東本土人,但經過四代人的經營,甘氏如今也成了江東豪族。甘卓意識到天下步入亂世,迫切希望能崛起一支勢力,保護江東免受中原戰亂的波及。當他得知陳敏的企圖后,二人一拍即合。 于是,公元306年初,陳敏在甘卓的支持下,自封揚州刺史、江東都督、大司馬、楚公,正式舉起反旗。同時,他派弟弟陳昶率領數萬大軍據守長江北岸,防御江北的朝廷軍,另外幾個弟弟則迅速兼并了整個江東。迫于兵勢,江東士大夫不得不接受陳敏的延攬,這些人中,自然少不了江東頂級名士顧榮。 其實,顧榮等名士向陳敏臣服,除了形勢所迫之外,也有和甘卓同樣的心理——得找個能保護江東的強力人物。陳敏到底是不是個合適的人選?答案很快揭曉了。陳敏根本不懂怎么為政,他的幾個弟弟更在江東各地仗勢作威作福。 江東人的心涼到了底。陳敏根本不是來保護江東的,他是來禍害江東的! 永嘉元年(307),3月,顧榮秘密拜訪他的老友——同被陳敏延攬的江東名士周玘(qi),二人開始商議扳倒陳敏的策略。 這里講講周玘,他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周玘是三國時期給曹休送詐降書的吳國名臣周魴的孫子,也是西晉元康年間在雍州戰死沙場的直臣周處的兒子。在講司馬乂當政時,我們提到荊州都督司馬歆被當地起義叛民所殺。叛亂的浪潮很快蔓延到長江以南。當時,周玘僅僅官拜議郎,手里無兵無權,但他不忍見家園慘遭蹂躪,主動承擔起平叛的責任。 周氏是江東豪族,擁有龐大的私家部曲,即便如此,只憑他一家也沒法平定叛亂。周玘先推舉顧秘(“吳郡四姓”中的顧氏族人)任揚州都督,因為借助了顧秘的影響力,江東豪族紛紛起兵響應。隨后,周玘率軍臨陣斬殺叛民將領羌毒(人名),又與當時還是朝廷官吏的陳敏聯手,將叛民首領石冰擊敗。 在《晉書》中記載了周玘“三定江南”的事跡,那場發生在三年前的平叛,即是周玘的“一定江南”。下面,我們馬上會看到周玘的“二定江南”。 江東名門 顧榮與周玘經過反復籌劃,決定請駐軍淮南的征東將軍劉準發兵討伐陳敏,二人伺機在內策應。 劉準不負所望,很快派兵進駐到長江北岸,隨時準備跟陳敏開戰。 恰在這段時間,顧榮、周玘等一干江東名士,俱收到廬江太守華譚發來的一封公開信。 信中寫道:“……陳敏本性兇暴狡詐,他一個六品下才(依據的是九品中正制的成績)盜據江東,存亡只在旦夕之間。而你們這些人號稱江東賢士,卻對逆臣賊子俯首稱臣,難道不覺得羞愧嗎?等朝廷剿滅了陳敏,看你們還有何面目復見中原人?” 這封信把顧榮惹毛了,他氣得把信揉成了一團:“什么有何面目復見中原人?華譚怎能理解我們江東人的心思!”他已經為對付陳敏付諸行動,但這絕非如華譚所言,是為了有臉見中原人,而是為了維護江東的安全。時下需要隱忍待發,以防陳敏懷疑。但這封義正詞嚴的公開信,恰恰把顧榮和周玘推到了一個危險的境地。 事實的確如此。連日來,手握重兵的陳昶私下勸陳敏道:“顧榮、周玘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實意幫咱們,我建議趕緊把他們殺了,否則后患無窮?!?/br> 甘卓可不希望顧榮等人被殺,他苦勸:“顧榮和周玘是江東士人的領袖,萬萬殺不得,否則江東人會群起反抗!” 陳敏想了又想,拒絕了陳昶的提議。 顧榮和周玘勉強躲過一劫,但他們的小命仍握在陳敏手中。 周玘擔心夜長夢多,當即勸說陳昶的部將錢廣起義。錢廣也是江東人,他接受周玘的策反,果斷刺殺了陳昶,隨后接管了陳昶數萬大軍的指揮權,在朱雀橋南對陳敏擺開陣勢。 周玘憑借他的私人關系除掉了陳敏最仰仗的弟弟。眨眼間,陳敏半數軍隊倒戈。眼下,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甘卓了。于是,他撥給甘卓幾萬人,讓甘卓抵抗錢廣。自己只留下一萬來人。 對于顧榮來說,距離最后的成功僅有一步之遙,但局勢也越來越緊張,陳敏只要動個念頭,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把自己殺了。顧榮想出一個自保之策。他驚慌失措跑到陳敏大營:“大人救我!錢廣謀反,就快攻到這里了!”說著,他畏畏縮縮地往陳敏身邊靠。 陳敏看到顧榮這副樣,氣不打一處來?!皾L出去!”他不耐煩地將顧榮一把推開,“都火燒眉毛了!你不出去迎敵,反倒跑這兒來求我保護嗎?” 顧榮踉踉蹌蹌,被陳敏推到營帳外,他再次看到了晴朗的天空。命算是保住了。接下來,他要讓陳敏離死更近。 顧榮拽著周玘,飛奔向甘卓的大營。 “不知顧君、周君駕到,有失遠迎?!备首繉Χ松钌钜玖艘欢Y。他的曾祖甘寧是來自外州的寒門,所以,即使如今他手握重兵,實力強悍,但他對待顧榮還是相當敬重。 顧榮、周玘還禮畢,言道:“開門見山地說吧。咱們江東人心意相通,你想什么,我們心里都明白。找個雄才大略的主君保護江東安危,這事我們當然愿意跟你同心協力。但你看看陳敏,他是這塊料嗎?陳敏敗亡近在眼前,你還替他賣命,到時候你的頭會裝在盒子里,提名‘逆賊甘卓之首’,這種遺臭萬年的結局是你想要的嗎?” 甘卓最近也愈發覺得陳敏不靠譜。聽了顧榮和周玘的勸說,他幡然醒悟。 “既然顧君和周君這么說,我也不能再一條路走到黑了?!崩^而,他傳令全軍在秦淮河南岸列陣,劍鋒指向了陳敏。 甘卓也反了。 陳敏絕望地看著原本屬于自己的數萬軍隊一撥又一撥倒戈。此時,他手里僅剩一萬來人,再也不敢輕易把最后的兵力交給別人了。他親自率軍在秦淮河北岸列陣,與甘卓隔水對峙。 甘卓軍中的士卒齊齊向秦淮河對高聲岸吶喊:“顧榮和周玘誓不與逆賊陳敏為伍!咱們江東人難道要跟這二位賢士為敵嗎?”無論是甘卓一方,還是陳敏一方,軍中士卒基本上都是江東人。經這么一喊,陳敏的軍隊頓時起了sao亂。 這時就差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顧榮緩步走到秦淮河畔。他身穿白色儒士長衫,手里拿著把白色羽扇,顯得分外耀眼。 “看那邊!果然是顧大人!” 陳敏的士卒全擠到秦淮河南岸邊,望向顧榮。 極具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顧榮氣定神閑,舉手將白羽扇高舉過頭頂,就這么靜靜地停住了。永保江東安泰!他心里默默地祈禱著。隨之,他猛地一揮羽扇,奮力向秦淮河對岸扇去。 一股清風拂過對岸每個江東人的臉龐。 “咱們江東人,不能跟顧大人作對!” “沒錯!不能再跟著陳敏混了!” 剎那間,陳敏士卒四散奔逃。 陳敏徹底沒戲唱了。他單騎跑到長江岸邊,打算回中原,在逃亡途中被捕殺。 顧榮和周玘憑借他們在江東的影響力,以四兩撥千斤的功力瓦解了陳敏數萬大軍。江東的叛亂就這樣被平定了。這件事,即是周玘“三定江南”中的第二定。 戰事結束后,秉政權臣司馬越召顧榮、周玘等江東名士入朝為官。當顧榮、周玘等人北渡長江來到徐州后,聽說中原已經亂得一塌糊涂,遂在徐州停住了腳步。 司馬越給徐州刺史裴盾下令:“若顧榮等人再裹足不前,就派兵把他們押到京都!” 顧榮等人一聽,嚇得掉頭就跑,他們沒日沒夜狂奔三百多里,終于再度回到故鄉。 江東暫時算是安定了,江東士人也松了一口氣,不過,這口氣沒法松到底。擺在他們眼前的局勢依然緊迫。事實證明,陳敏不是個能保護江東的人,但這樣的人如今又上哪兒去找呢…… 瑯邪王與瑯邪王氏 司馬睿的爺爺——瑯邪王司馬伷在司馬懿眾多兒子中,是除司馬師和司馬昭外能力最優秀的人。早在魏朝時,司馬伷負責鎮守鄴城,把監視、安撫曹氏王公貴族的工作做得有條不紊。而后,他又歷任兗州都督、徐州都督等職,在任期間治軍有方,深得下屬愛戴。公元279年,司馬伷作為平定吳國的七路統帥之一,立下大功。 公元283年,司馬伷死。公元290年,嫡長子司馬覲死。司馬覲死時,他唯一的兒子司馬睿年僅十五歲。 在“啃老族”盛行的西晉時代,司馬睿年紀輕輕就沒了爸爸,不用說也知道,他的官運是沒指望了,十幾年下來,他只當了個散騎常侍。史書中描寫司馬睿性格內斂、不露鋒芒,這肯定是揀好聽的說,因為以司馬睿那點背景,就算他想露鋒芒怕是也沒門路??傊?,藩王這么多年打得你死我活、牽連無數,卻壓根沒司馬睿什么事。 公元304年蕩陰之戰結束后,司馬睿的三叔司馬繇因為多了句嘴被司馬穎殺了,這事把司馬睿嚇個半死,他趕緊從鄴城逃回自己的藩國——徐州瑯邪。司馬睿顯然不屬于司馬穎派系,由此,在隨后司馬越與司馬颙展開的大亂戰中,司馬睿受到司馬越的籠絡,一躍成為徐州都督,平生第一次手里有了兵權。 無可否認,司馬睿是極幸運的。他的幸運之處不僅僅是虎口脫險,也不僅僅是陰錯陽差站到司馬越一邊躍居藩鎮重臣,而是在于他身為司馬伷的嫡孫,繼承了瑯邪王這個爵位。誠然,既是司馬家族成員,就算是皇室疏遠的分支,有個王的爵位也不必大驚小怪。但司馬睿真正幸運的地方在于,他承襲祖上的這個藩國,正是中原第一望族——瑯邪王氏的故鄉。 更幸運的是,瑯邪王司馬睿跟一位與他同齡的瑯邪王氏族人是好友。 司馬睿的好朋友名叫王導。他是前面提到過的王敦的堂弟。早在司馬睿還待在洛陽的時候,王導就不止一次勸他:“只要一有機會,你就趕緊回自己藩國,京城不宜久留!”兩年前,司馬睿從鄴城跑出來后,匆匆去洛陽接上母親夏侯光姬,就義無反顧地逃回徐州瑯邪,正是因為聽了王導的勸。 事實證明,王導說對了,倘若他留在鄴城或者洛陽,指不定會攤上多大的禍事呢。 按說王導的官運要比司馬睿好得多,自打他二十來歲時就接連不斷被朝廷征召,官位從東閣祭酒到秘書郎,又到太子舍人,再到尚書郎,但王導一概拒絕,可謂名士派頭十足。不過到司馬越掌權后,王導就不再??嵬鎮€性了,他踏踏實實做了司馬越的幕僚。王導在司馬越手下當差的意義在于,鍍一層金并明確政治立場。很快到了永嘉元年(307),他被司馬越授予了一個艱巨的任務——去徐州輔佐司馬睿。司馬越把王導送給司馬睿,一方面是想讓王導好好幫司馬睿的忙,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王導給司馬睿持續不斷地洗腦,讓司馬睿更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不過,司馬越萬萬沒想到的是,王導后來真是死心塌地跟著司馬?;?,反而把自己這邊的事給忘得一干二凈,這是后話。 總而言之,永嘉元年,司馬睿和王導,這對同齡好友終于走到了一起,這是具有歷史意義的重逢,就像劉備遇到了諸葛亮,曹cao遇到了荀彧,或者說,是曹丕遇到了司馬懿…… 鑒于瑯邪王氏家族極其龐大,我們必須詳細講講這支豪族的各個支系,以便讓大家對眾多王氏成員彼此間的關系有個了解。 《晉書》中說王祥的祖父名叫王仁,但考證《新唐書·宰相世系表》《瑯邪臨沂王氏宗譜》等史籍,推定王仁其實應該是王祥的曾祖而非祖父。王仁生王書,王書生四子:王誼、王叡(東漢末年官拜荊州刺史,被孫權的爸爸孫堅找碴兒殺了)、王典、王融。在魏晉時期將瑯邪王氏推向高峰的重臣王祥是王融的長子。王戎、王衍、王澄這三兄弟則屬于王誼這一支,他們是王誼曾孫,也即是王祥的族孫。 王祥雖然位高權重,但不幸的是,他的幾個兒子都死得早,門丁凋零。是故,他在臨終前,把佩帶一生的寶刀送給了胞弟王覽(王融次子),并言道:“人說佩帶此刀者能登三公位。你家人丁興旺,子嗣中一定有人能配得起這把刀?!边@個看似簡單的舉動,意味著王祥把王融這一支的宗主地位拱手讓給了王覽的后人。 王覽共有六個兒子。我們前面講的王導和王敦,都是王覽的孫子。也就是說,王導(時年三十二歲)、王敦(時年四十二歲)與王戎(早都化成灰了)、王衍(時年五十二歲)、王澄(時年三十九歲),早在他們曾祖那一輩就分支了,但這五人都是同輩。 在后面的故事里,瑯邪王氏即將大展宏圖,而王氏一族的主角,也將從王戎、王衍這一支轉移到王導、王敦這一支。 王曠的自信 永嘉元年(307)盛夏的一天,司馬睿接到幕僚王導的請假函。 “王導大概是病了吧?”他沒太在意。 實際上,王導沒有生病,而是背著司馬睿跟族人秘密商量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這件事將讓司馬睿的命運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這天,往常門庭若市的瑯邪王氏府邸大門緊鎖,來客拒不接見。府內顯得異常寧靜,眾多族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穿過層層院落,一直到府邸深處,總算見到了人影。幾個王家人簇擁著王導進了一間屋。這幾個人家族地位都很高,他們簇擁著王導,更能說明王導在族中的地位。前面講,王覽有六個兒子,王導是王覽長子王裁的兒子,也就是王覽的嫡孫。 但凡族中商議要事,家族地位低的人是不能參與的。此時,在屋門外,有個人正左右徘徊,他名叫王曠,是王覽第四子的次子,限于家族地位不能進屋。王曠因為不受族人重視,心里很是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