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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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嘴角勾了勾,看向了身邊的薛瓷,溫聲道:“你去送一送四姨娘,昨兒也多虧是四姨娘提起了你的事情?!?/br> 薛瓷輕聲應了,便上前去來到了俞氏的身邊,輕柔道:“姨娘,我送您回四艷院?!?/br> 俞氏有些勉強地笑了一笑,拉了薛瓷的手,道:“那我便托大,讓你陪著我走一走了?!?/br> 裴氏看著薛瓷,道:“正好,也能和你姨媽說說體己話?!?/br> 薛瓷又應了一聲“是”,然后便規規矩矩地跟在了俞氏身側,出了正院。 . 仍然是陽光明媚的天氣,微風習習,并不會太熱。 俞氏拉著薛瓷的手,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一路走著卻是一路沉默。 就這么一直走到了四艷院的門口,俞氏才緩緩地開了口,問道:“十二娘,你求了太太住去正院?” 薛瓷看了一眼俞氏,卻思索著她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 不等薛瓷回答,俞氏又道:“去了正院雖然好,可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就已經成了整個家里的靶子?誰都會看你不順眼,誰都會千方百計想著要弄死你!太太會不會給你找個好親事還未可知,現在把自己弄到這樣尷尬的境地……十二娘,你也太、太不懂事了!” 薛瓷心生詫異,面上卻不顯,道:“姨媽的意思,我明白的?!?/br> 俞氏掃了一眼薛瓷,道:“那便還是搬出來為好,你原本就身邊沒個人照料……若是被五姨娘七姨娘她們下黑手,誰能護著你呢?太太向來是不管后院里面這些事情,到時候太太也是不會為了你出頭的?!?/br> 薛瓷看了一眼俞氏,只見她臉上的表情有幾分激憤,仿佛真的因為這事情而為她心痛為她著想,可嘴角卻不自然地顫動著,仿佛在壓抑著什么不能說出口的心情。 垂眸,薛瓷笑了一聲,道:“姨媽放心,我明白的?!?/br> 俞氏連著說了這么多,得了薛瓷的兩句明白,就仿佛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得勁了。她看著薛瓷,索性不再勸什么,眼看著已經到了四艷院的門口,便道:“罷了,既然你心中明白,我就不多說——十二娘,希望你是真的明白?!?/br> 薛瓷勾了勾唇角,道:“姨媽且放心吧!” 俞氏深深看了薛瓷一眼,轉了身,便扶了自己身邊的丫鬟,進去了四艷院。 而薛瓷站在四艷院門口,一直等到俞氏的身影沒了,才轉了身,重新往正院走了。 . 她并非不明白俞氏的意思。 這么多年下來,自從小俞氏死了,俞氏對她也并沒有多少的看顧,哪怕按照關系來算,她可以喊俞氏一聲姨媽。 俞氏膝下有一兒一女,女兒薛甍比她大兩歲,兒子薛碹與她同年,只小了幾個月。別的不說,就從這一兒一女的年紀,薛瓷也能推算出當年俞氏和小俞氏這對姐妹花在國公府后院是怎樣爭寵的。爭寵的結果,也能從薛瓷她自己的名字窺得一二——所以薛瓷可不太信俞氏和小俞氏之間有多少的姐妹情,也不太相信俞氏能對自己有多少真心。 事實上她有仔細想過為什么這一次俞氏會突然站出來為她提出了婚事這么重要的事情,在羅列了種種原因和可能之后,她也能想出幾個必然的原因。 第一,俞氏和小俞氏畢竟是姐妹,自己meimei留下的女兒,若是看顧一二,能得一個好名聲——當然,這只是理由當中最不必要的那一個。 第二,這個時候幫了自己,相當于是雪中送炭,無論如何都是人情——這只能算是一個長期的意向,能想要多少人情,都還不知道。 第三,俞氏正在給薛甍籌備嫁妝——這是關鍵。 裴氏不怎么插手后院的事情,所以庶女的嫁妝從來都是公中按照分例出十二臺,其余的便由姨太太們自己想辦法,心疼女兒想要多給的,便自己掏腰包。俞氏就只有薛甍一個女兒,她當然希望薛甍能嫁得好,嫁得風光,去了婆家也能站得穩腳跟。 這年頭想在婆家站穩腳跟的關鍵,一個是娘家的身份地位,另一個就是嫁妝。 光靠公中出的十二臺嫁妝,簡直寒酸到看不上眼,俞氏加上了自己的私房,也湊不出浩浩蕩蕩的十里紅妝,于是,她的目光就投向了薛瓷。 只要裴氏答應了給薛瓷說親,俞氏就能以自己是薛瓷的親姨媽這樣的理由,把薛瓷的婚事攬到手里。 ——這樣的一番推論,薛瓷并沒有花費太多的心思,就能推算得出來。 在裴氏讓她去正院陪她之前,薛瓷明白這個道理,但并沒有想說破——畢竟她所求的,只是到了出嫁的年紀就安安分分出嫁,嫁妝多少她并不放在心里。國公府這樣的環境都過了,俞氏哪怕貪墨了十二臺嫁妝,將來她出嫁時候,她就算以次充好,也要填補個七七八八,她并不心慌。 而裴氏讓她去了正院之后,她把這件事情想得更透徹——既然裴氏讓她去了正院,她的親事必然不會交到俞氏手里,她也實在不必把之前你知我知的事情說破,且就當做是承了俞氏雪中送炭的情分,你好我好,來個面子上的太平,也就足夠了。 . 回到正院,薛瓷正準備去見裴氏,卻被綠桑拉住了。 綠桑笑道:“姑娘回來得正好,方才太太吩咐我和碧草,說今天要給姑娘把屋子整理一二,有些缺了的東西,都給姑娘補上,姑娘快跟我來!” 薛瓷有些意外,臉上還是笑著的,道:“那便先謝過太太,今天就要麻煩綠桑jiejie和碧草jiejie了?!?/br> 綠桑拉著薛瓷往屋子里面走,一面走一面道:“昨兒也不知給姑娘說了沒有,碧草今后就跟著姑娘了,姑娘身邊伺候的人太少,太太便想著,先讓碧草伺候著,讓她帶著姑娘身邊的蓮月好好學一學,然后再慢慢給姑娘挑合心的丫鬟?!?/br> 薛瓷道:“太太想得這樣周到,一會兒我要親自謝過太太?!?/br> 綠桑笑道:“姑娘若是有心謝太太,不如想想看,給太太做些點心什么的,倒是實在又好看?!?/br> 薛瓷看了一眼綠桑,倒是十分感念她說出了這樣的話,于是道:“多謝綠桑jiejie提醒,我都沒有想得這樣周到?!?/br> 綠桑在裴氏身邊多年,自然是知曉裴氏的想法,她看著薛瓷,也并沒有托大的意思,只道:“姑娘向來聰穎,既然到了正院,許多事情便不妨多想一想。太太不是難相處的人?!?/br> 薛瓷略思索了一會兒,也明白了綠桑的意思,于是便大大方方問:“我就只會做些小點心,最拿手的是糯米糕,也不知道太太喜不喜歡?” 綠桑笑道:“太太喜歡紅棗糕,一會兒讓碧草教姑娘做好了?!?/br> 薛瓷感激地笑了笑,便隨著綠?;厝チ宋葑永锩?,把屋子上下整理了一番,又聽著綠桑的意思,按照分例添了各種擺件等等。 . 晚些時候,薛瓷跟著碧草做了紅棗糕,然后便去見了裴氏。 “今天才跟著碧草jiejie學的,也不知做得好吃還是不好吃,方才女兒自己嘗了一塊,倒是覺得還能入口?!毖Υ啥酥t棗糕,輕巧地放在了裴氏的身邊。 裴氏看向了她,嘴邊是帶著笑的:“看著不錯,也是花了心思?!?/br> 薛瓷微微低了頭,道:“太太喜歡就好?!?/br> 裴氏取了一塊嘗了嘗,又道:“味道也不錯?!?/br> 薛瓷垂眸,沒由來地,有點緊張。 “你想要怎樣一門婚事呢?”放下了紅棗糕,裴氏忽然這樣問道。 . . .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簡單剖析了一下俞氏的想法喲~ ☆、崔家庶子 薛瓷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她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裴氏,并不知道應當如何回答。對于一個閨中女來說,這樣的問題太過于僭越,她壓根兒不能想、也不敢去想?;蛘邔τ谒齺碚f,能考慮到自己的婚事,已經是極為大膽的事情了。 裴氏抬眼看向了她,仿佛能看穿她心中的不安與惶恐。 “我……我并不知道?!毖Υ勺詈筮@樣說,她低下頭,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一切都由太太做主……” 裴氏微微笑了起來,示意薛瓷抬頭,然后道:“那你……可想過為什么我讓你到正院來陪我?” 薛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卻并不敢說出口。 而裴氏仍然是不急不緩的,她道:“你若有什么想法,盡管說便是了,我倒是希望你在我面前是坦陳的?!?/br> 薛瓷重新又低下了頭,手中的帕子握緊了又松開,最后從左手換到了右手,又攥進了袖子里。她下定決心一樣抬眼看向了裴氏,對上的是裴氏沉穩的目光——而這樣的目光,仿佛是給了她些許勇氣。最壞不過就是她說錯了話,重新被送回六艷院而已。她這樣想著,而心中很快便盤算好了念頭,也理順了想要說出口的話語。 “因為……因為太太需要一個女兒,能為國公府多一門……多一門能用的姻親?!毖Υ砷]了閉眼睛,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裴氏心中浮起了幾分驚喜,面上仍然不顯,但語氣更柔和了一些:“為何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話已經說出口,薛瓷心中的慌亂已經漸漸消退,她抿了抿嘴唇,繼續道:“太太……太太向來都是從國公府的大局看待的……女兒思來想去,太太會讓我來陪著太太,也想因為國公府會有需要吧?” 裴氏看著薛瓷,也不由得感慨了一番她的心思細膩又頭腦清醒。她饒有興致地看著薛瓷,又問道:“若我為了國公府,把你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你該怎么辦呢?” 薛瓷咬了咬嘴唇,下意識又把帕子從袖子里面抽了出來,幾乎是無意識地在手指間絞動著……她艱難道:“若是太太看好的,想來就算是老頭子……也會有可取之處吧……?” 裴氏聽著這話,倒是一笑,道:“你倒是對我十分信賴?國公府的后院里頭,那些姨娘們,還有你的庶出兄弟姐妹,可都沒有這么信賴過我的?!?/br> 薛瓷一聽這話,也知道前頭裴氏說的不過是試探,于是穩了穩心神,道:“既然太太說過了要給女兒相看親事,我便全聽太太的?!?/br> 裴氏伸手拍了拍薛瓷的胳膊,輕嘆了一聲,道:“有些道理你自己明白,既然到了正院,陪在我身邊了,只要不生了那不該有的想法,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br> “我明白的,太太?!毖Υ蛇@樣答道,忽然覺得鼻子一酸,有幾分淚意。 裴氏又道:“國公府家大業大,如你所說,我當然會從國公府的利益出發,來給你找一門親事,但你也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讓你感到難受?!?/br> 薛瓷點了頭,道:“太太的意思,我懂的?!?/br> 裴氏勾了勾嘴角,道:“罷了,快中午了,不說這些事情,你陪著我用午飯吧!” . 用過了午飯,裴氏去處理家中的事情,薛瓷無事可做,便回去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蓮月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哭哭啼啼地跑到了薛瓷的跟前。 看到薛瓷,蓮月仿佛受了極大委屈一樣跪在了地上,哽噎道:“姑娘為什么不讓我在身邊伺候了?我跟了姑娘這么多年,還比不過一個才剛從太太身邊過來的碧草嗎?姑娘這樣一味迎合太太,難道就不怕太太壓根兒就是要姑娘去死嗎?姑娘為何這樣涼???” 薛瓷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看門外,只見外面并沒有過往的下人。 這邊蓮月哭得更加大聲,她嚎啕道:“從前多少事情都是我為著姑娘打點,從前在六艷院,多少事情都是我為了姑娘生生擋下來,若非這樣,姑娘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姑娘為什么連半點體面也不給我,憑什么讓碧草做了大丫鬟,而我卻不能繼續跟在姑娘身邊了?” 薛瓷靜默了一會兒,看著蓮月這樣哭哭啼啼的樣子,只覺得心生煩躁。 雖然蓮月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她從前并不曾懷疑過蓮月對自己的忠心。她能理解蓮月的粗俗,蓮月的口不擇言,蓮月的不識大體,她能包容蓮月的種種缺陷,因為她知道蓮月對自己的忠心不用懷疑,這么多年在六艷院,如果不是還有蓮月在她身邊陪伴,她或許無法在國公府的后院中堅持到現在。 只是今時今日,看到蓮月這樣哭得涕淚橫流的樣子,她卻并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誠然,蓮月十分忠心,這一點毋庸置疑,可除卻忠心之外呢? 薛瓷以手扶額,等到蓮月哭聲漸漸變小了,才道:“那么,你想要怎么樣呢?” 蓮月愣了一下,并沒有想到薛瓷會這樣問,竟然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她看著薛瓷,仰著臉,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姑娘不為我主持公道嗎?” 薛瓷低頭看向了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碧草讓你做二等丫鬟還是三等丫頭的活了?” “沒有……”蓮月目光閃爍了起來。 “給你降了月例?”薛瓷又問。 “也……也沒有?!鄙徳碌土祟^。 “那你讓我主持什么公道?”薛瓷忽然覺得好笑。 蓮月低著頭嘟噥道:“我就想在姑娘身邊伺候?!?/br> 薛瓷聽著這話,忽然又覺得有些心酸。她輕嘆了一聲,道:“碧草之前是在太太身邊伺候,懂得的事情也多,你這段時間多多跟著碧草學習,將來才好在我身邊伺候,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