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楊赫冷冷地想,這個渣滓估計是去找他的爹媽哭訴了吧? 只要楊赫出手,就一定會把對方碾成渣,不留一絲余地。對待這種與他有深仇大恨、還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渣哨兵,楊赫能放過他,那才是見了鬼了! 不成想,藍頓的動作還挺快,給自己搬來了救兵,首先就是他媽藍頓夫人。 楊赫首先是聽了藍頓夫人在他面前一通哭訴,這位養尊處優的女士用手絹抹著眼淚,期期艾艾道:“楊赫,好孩子,我聽說你在前線醫院受傷了,我知道了以后心里很難受,我想起當年你父親指導過我的兒子莫沙,你現在還好嗎?” 對于這種在勉強地哭哭啼啼、虛情假意的女人,楊赫懶得多說什么:“夫人,如果你是想來告訴我,你準備親自帶你兒子去‘塔’自首,我會很高興的。如果不是這件事,你就不要打擾我養病好嗎?哦對了夫人,說起來,你既然都記得我父親教過你的兒子,我父親總算對他有點恩情吧?你兒子的報答方式就是想迷|jian我兩次?” 藍頓夫人一哽,只覺得自己眼前發黑,就聽到楊赫對她說:“夫人,我就向你表個態吧,我不會向‘塔’撤訴,你兒子做了這種事,就應該受到懲罰,你覺得我會缺你的補償金嗎?” 他毫不客氣地就按斷了通訊,最后的畫面停留在藍頓夫人氣急敗壞的臉孔上。 另一頭,藍頓將軍正在氣急敗壞地訓斥自己的兒子。 將軍高大魁梧的身材被投射出來,栩栩如生,如同他本人一樣站在藍頓的面前。他暴躁地來回踱步,對著兒子大聲呵斥:“在你出發前,我就提醒過你,不要和楊赫扯上關系,你去星云軍港帶什么實習生,不就是往槍口上撞嗎?就沖你干過的事,人家的獨子折在你手里,楊家那群人一心想要你的命!現在你爽過了,就要老子來給你善后?” 藍頓急急地問道:“就算是母親她親自出面也沒用?” 將軍重重地哼了一聲:“楊赫把你母親說了一頓,搞得她灰頭土臉,差點犯了高血壓進醫院。該死的,我替你去‘塔’疏通一下關系,我不管你怎么做,一定要讓楊赫撤訴,他要我們給多少錢,你讓他開價!這件事你給我警醒著點,否則我在‘塔’的職務也得被你牽連!” 藍頓對此焦頭爛額,他完全做不通楊赫的工作,也沒有辦法讓楊赫松口。就算是他放狠話威脅,楊赫也不為所動。 他記得楊赫對他說:“你是想殺了我嗎?那恭喜你,你的罪名就會多一項,故意致死向導,原本你可能只要坐個十幾年的牢,這下你就直接被槍斃了,你敢動手嗎?” 然后說完這話之后,楊赫就從星橋戰地醫院離開,仿佛水汽蒸發一樣不留蹤跡,藍頓也就再也找不到楊赫了。 對楊赫的愧疚早就被藍頓拋諸腦后,他已經無暇顧及,如今他才算明白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藍頓面對著巨大的壓力,他心里想的就是他父親的職務、他的前途,對于楊赫這種算計和心機,他可以說是恨得牙癢癢。 楊赫絕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他在星云軍港服役這么多年,根基與人脈可不是藍頓這種初來乍到的人可以比擬的。 在和藍頓家族翻臉之后,他就已經轉到別處養病了。 ☆、第8章 新聯邦(八) 在外界恨不得把楊赫找得掘地三尺的時候,楊赫本人壓根就沒有離開星云軍港,他掉頭就去了一位可靠的朋友家里窩著。 更妙的是,他的這個朋友歐瑟還是一個醫生,平時在一家中等規模的軍方醫院工作,無外乎就是為病人看病、在醫院巡視病房,等下班回家之后就來替楊赫做做身體檢查。 歐瑟發現,楊赫剛開始到他家的時候,幾乎無論他何時到家,楊赫都在睡覺,如果非要說家里有什么變化,那就是家政機器人的肚子里多了不少營養素的包裝袋。 楊赫不是那種諱疾忌醫的人,歐瑟問及他的病情,他就痛快地說了:“我有點輕微腦震蕩,要我把褲子脫了給你檢查一下嗎?” 歐瑟被此人的彪悍程度給驚住了,就聽楊赫說:“對了,你給我做個血檢,莫沙·藍頓那家伙也不知道有沒有病,那種渣還親了我一口,我至今還在犯惡心,可別得了什么病?!?/br> 這段話里信息量有點大,歐瑟只來得及點點頭:“行,我給你抽點血去醫院化驗科去驗一驗,不過說起來,藍頓應該沒病,他們特戰部隊應該定期都有體檢的吧?” 楊赫卻還是有些心有戚戚:“這可說不準,你替我去看看就行了,有什么結果,你和我直說就行,我受的住?!?/br> 抽血的結果讓人皆大歡喜,楊赫一點事兒也沒有,他在歐瑟家里躺了幾天,覺得身體狀況有所恢復,就停止了那種睡得昏天黑地、沒有生物鐘的睡眠。 他覺得自己可以做些事情來幫幫朋友的忙,照顧他的生活之類的。于是,楊赫就問了一下歐瑟的生活作息習慣。 比起經常上前線的楊赫,歐瑟的生活顯然要愜意一些,只有到了一場戰斗結束之后,才會忙得腳不沾地。 歐瑟向來起床就比楊赫要晚。在某天早上,歐瑟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早飯,他的眼睛都瞪直了:“楊赫,你、你還有這個手藝?天啊,我沒看錯吧,這都不是營養素,還是你給我做了催眠?” 楊赫在地上鋪了一塊墊子,正扭出了一個奇特的瑜伽姿勢,開始拉伸自己的關節韌帶。他聽了這個朋友的話,就睜開雙眸,輕微地白了他一眼:“我有這個必要催眠你嗎?我會做飯很讓你好奇?” “不不不……”歐瑟拉開椅子,咬了一口酥脆的芝士面包,“我只不過是覺得非常感動,嘖嘖,說起來,楊赫啊,你這奔三的年紀還是這么柔韌啊,向導的身體都像你這么軟和嗎?你對象以后可就……呵呵?!?/br> 這話中的意思楊赫聽得出來,他不得不穩住氣息,又翻了個白眼以示抗議:“別想得這么黃|暴好嗎?對了,你中午回來吃飯嗎?午飯我來做煎rou排配花椰菜怎么樣?再做份焗面和莎蒂文蔬菜濃湯?” 光是菜名就誘惑得歐瑟直流口水:“那好,我就中午回來吃吧?” 楊赫卻搖了搖頭:“你獨居,中午從來不回家,突然回家就會屬于異常情況,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就好。我幫你把午飯送到醫院去,這些天我悶在公寓里我都快發霉了……” 歐瑟卻有點擔憂他在冒險:“藍頓家的那群人估計都在拉地毯式搜索,到處找你呢,你這樣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不會的?!睏詈沾竭厧е唤z淡淡的笑意,“我用自己的信用點實名購買了一張今天中午回首都的客運票,藍頓家的人查到了我的消費記錄,再聯系一下客運艦出發的時間,估計今天他們都會去民用港堵我。所以我今天很安全,就算去你上班的那個醫院送飯也不會有什么事的?!?/br> 歐瑟的單身公寓距離那家醫院有一段路程,楊赫把準備好的午餐裝好,就提著保溫盒去了。 在醫院里見到楊赫的時候,歐瑟簡直熱淚盈眶。他把單人辦公室的門一鎖:“你總算來了,我就怕你路上被藍頓家的人給攔住了?!?/br> 楊赫向長官請過假,來的時候就穿了一件淺灰色的襯衣,系了一條休閑的窄領帶,袖口挽到小臂,活脫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 其實,楊赫對此滿不在乎:“沒什么事,藍頓家能找來什么有本事的人,我丟一個精神暗示過去,他們就會連見到我的事都忘了,不用擔心?!?/br> “——而且,我的精神體不能輕易顯形,說起來這也幫了我大忙,如果說我的北極狐在正常情況下一直跟隨在向導的身邊,這種精神體的數量極為稀少,如果對方出動了哨兵,能找到我就更容易了??墒悄憧?,我的精神體只有在我狀態很好的時候才能出現?!?/br> 楊赫遭受過“切斷”而重傷的事情歐瑟也知道,兩人談起了精神體的話題,歐瑟就和楊赫提了一句:“我前段時間去了首都‘塔’的總部進修,你爸爸還給我們上課了呢。楊教授在講課的時候提出了一個構想,做了‘切斷’而受傷的向導,能不能建立一個新的精神連接來治療以前的創傷?” 這個說法十分新鮮,楊赫卻看法保守:“雖然有這個可能,可我不相信精神連接能有這么強大的治愈力量,在我的印象里,完全結合的哨兵向導只要有一方死亡,他們之間的精神連接一旦斷裂,就會造成雙方的死亡?!?/br> 楊赫想了想道:“不過的確是爸爸的手筆,他一直覺得愛情是能夠治愈一切的力量,就是不知道在向導醫學里能不能起到作用。目前應該還有臨床成功的例子吧?” 歐瑟對此表示贊同:“你說的對,一般向導被‘切斷’,大受打擊郁郁而終的不在少數,而你算是特例,因為你當年的向導等級很高,是a級,又心智堅強,才熬了過來,大部分向導都沒有你那種等級,或許沒有等到那個哨兵,他們就死了?!?/br> 楊赫輕聲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愿意試試?!?/br> 歐瑟:“當時你和藍頓只不過是建立了不完整的連接,你們之間沒有感情,所以真正的精神連接是不可能形成的。我們在向導醫學的新理論中,把這種情況叫做‘擬態精神連接’,與真正的精神連接可以說是天差地別。而且你發現沒有,這種情況下的切斷,向來都是向導所受的傷害更大?!?/br> 歐瑟正色道:“楊赫,你不要放棄,哨兵與向導之間真正的精神連接高尚、純潔,是毫無保留的愛,這是一種很幸福,也是很神圣的一種關系。你從精神上已經站起來了,藍頓那種賤|人也會為他卑劣的行為受到懲罰?;蛟S你可以找一個新的哨兵,重新開始一段戀愛,你不妨考慮考慮?!?/br> 楊赫注視著他充滿鼓勵的眼神,心底一暖:“謝謝你,我會的?!?/br> 歐瑟起身為他倒了一杯水:“你的午飯做得可太好吃了,你說,如果你再繼續在我家住個幾天,我會不會長胖十斤???” 楊赫笑罵道:“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不做飯,然后幫你減肥怎么樣?” 歐瑟立刻苦巴著臉:“別別別……!楊赫大人!少校大人!我好不容易才脫離了營養素!求施舍!求愛撫!求美食光環籠罩??!” 楊赫領著歐瑟小同學,屯了一大批食材,為安全起見,歐瑟主動要求刷了自己的信用點。在隨后的日子里,楊赫對歐瑟進行了一天三頓的投喂,直到歐瑟站上體重秤的那一刻…… “果然,老子竟然胖了十斤!楊赫你不許在那邊笑的那么賊!你過來!你別跑!為什么你竟然不胖你給我說話?。。?!” 楊赫的聲音帶著笑意:“哎,誰叫你吃這么多,等你家哨兵回來之后,他一定覺得這畫面太美他不敢看,哈哈~” 與單身公寓和諧溫馨的氣氛不同,藍頓家族的宅邸陰云密布,藍頓將軍直接把兒子叫回去面談:“我看你真是越活越蠢了!楊家的那群都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你當年害了他們家的兒子,人家恨不得要了你的命!你他媽竟然還去招惹楊赫!” 藍頓心里也憋屈,這次星云軍港之行,仔細回想起來,他不但在感情上一無所獲,還栽了個大跟頭,想象里破鏡重圓就別提了,這其中就屬楊赫捅刀捅得最狠。 其實,藍頓準將心里還有點底氣,他的父親藍頓將軍和現任“塔”的事務部負責人有交情,給自己輕判也不是不行,或許順利的話達成和解,說不定都不用受處分了。 藍頓將軍如今親自與他面談,顯然情況不是那么樂觀,老將軍給他的兒子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你干的這件事情,我原本已經找了‘塔’的事務部長辛德先生提過,他答應我可以借口業務員失誤,把楊赫的申請延后進行審理,為你爭取點時間。按理說,拖個一年半載也沒什么不行,可是現在事情有了變數。辛德先生遭人舉報,已經被‘塔’審判,發落到遠星系去挖礦了?!?/br> 藍頓咬著牙道:“這是沖著我們來的,父親您一動用人脈,辛德先生就被捕,這速度也太快了。這件事肯定是楊赫的母親凱琳夫人搞的鬼,她知道我們想要運作來平息這件事?!?/br> 藍頓將軍嘆了一口氣:“兒子,或許是你的運氣真的不好,這件事遠沒有那么簡單。我先和你透個底,這回的事情,怕是被捅到了希達維大人那里?!?/br> ☆、第9章 新聯邦(九) 藍頓知道,父親一向談起此人就語焉不詳,不過他知趣地沒有打斷父親的話。 將軍緩緩道:“不少‘塔’的高層——也就是那些部長的人選都已經進行了變動,這是對我們不利的信號,希達維大人的意思很明顯,誰在楊赫這件事上徇私動手腳,誰就會倒霉!這樣一來?誰會為了我們來得罪希達維大人?” 將軍無奈道:“我以前在‘塔’的人脈也算是徹底作廢了,現在說得上話的人物,我都沒什么過硬的交情。而且就算是我本人,在希達維大人那里也是說不上話的?!?/br> 藍頓準將被父親壓抑的心情影響,便忍不住問了一句:“父親,您說的希達維大人是誰?我以前也問起過您,您也沒有和我具體說過,他是在‘塔’比您軍銜還要更高的?還是什么有影響力的大人物?” 藍頓將軍答道:“你知道,我們新聯邦一直都是帝國的附庸,曾經還是由帝國派來的星系總督在管,至于希達維,那是帝國皇室的姓氏,你說希達維是什么人?!我不和你說,那是因為我也不清楚?!?/br> 藍頓將軍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適準確的措辭:“簡單來說,希達維大人是新聯邦‘塔’的最高權力者。帝國的消息對新聯邦封鎖的很厲害,怎么會讓我們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那露面的時候,說不準都是替身或者易容了。希達維大人他雖然不怎么露面,卻在‘塔’有說一不二的話語權,兩年前“塔”提出的那個ace計劃——你還記得嗎?” 藍頓怎么可能不記得,這是因為在兩年前的ace計劃里,出了一件大事! 他在事后才知道,當年他和楊赫都參加了ace計劃的選拔,哨兵的考核在前,向導的選拔緊隨其后,其中所耗費的金錢不可計數。 藍頓是通過了考核的那一批哨兵,可是他是借助了兩年前迷|jian楊赫之后得到的力量。他那時候接近老師的兒子楊赫,似乎是在追求,他的實質目的也在于此。 楊赫是他見過最優秀、而且能夠得手的向導,不諳世事,沒有防備,他沒費什么功夫就得手了。 當時正在和一個小情人熱戀,選拔結束之后就去找了小情人鬼混。在那個情人的煽動之下,藍頓為表自己的態度,他腦袋一熱,就糊里糊涂地就去做了“切斷”,破除了和楊赫之間的暫時擬態精神連接。 因為選拔計劃的機密性,藍頓一直以為和楊赫之間的失聯是對方有任務在身,無法聯系,于是他就沒有多想。 其實,“ace計劃”對外的說法只針對哨兵,沒有提及向導,他覺得自己這么做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就算做了“切斷”,在這種情況下也死不了人,說不定暫時的擬態精神連接已經消失沒有了,更別提他們不是最終結合,不需要拿命來開玩笑。 擬態精神連接存在的時間有長有短,“切斷”只不過是萬無一失,銷毀證據,藍頓因此做得毫不猶豫。 藍頓那時心想,楊赫那么優秀的一個向導,意識云如此強大,大不了休養一下就好了,他心里也沒什么精神負擔。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件事卻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后果。 發狂的哨兵很可怕,暴走的向導難道就是好惹的嗎?楊赫當年是聯邦向導學院擁有頂尖實力的精英,他當時精神力的暴走對在場無數的向導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好在參選的向導實力最差的也是b級,否則后果會更加難以想象。 根據專家的預測,如果當時在場的有c級或以下的向導,造成休克乃至變成植物人都非常有可能! 而那些b級的向導——其中也有十幾名的意識云受到了精神力暴走失控時的重創,加上那時是在前線實戰,誰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a級與b級之間實力的差別本來就很大,雖然經過治療,那些向導們的意識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可是,楊赫的父母為此主動付出了巨額的賠償,對那些向導進行彌補。 一場選拔中導致十幾名珍貴的向導重度傷殘,這件事輿論極為不利,甚至有人懷疑新聯邦是在進行人體極限試驗。 在各方重壓之下,ace計劃不得不中途停止,宣告流產。 從此之后,“塔”作出規定:“切斷”手術由于危害太大,一律被視為不合法,私自做“切斷”是重罪,造成嚴重后果的終生□□乃至被槍斃! 藍頓當年沒有受處分,是因為那時制度的不健全,“塔”沒有明文規定“切斷”不合法,當時的民間醫療機構甚至都有“切斷”設備。 他們找不出任何一條法律來處分他,藍頓就幸而逃過一劫。 從此之后,“切斷”的儀器也被一并集中銷毀,視為一級的違禁品。 然后可怕的是,他的那個小情人突然就消失匿跡,藍頓才知道大事不妙。 他的這種行為原來是妨礙了“塔”的整個重大計劃,他這些年為何提心吊膽也是如此。 如果如同他父親所說,希達維的那個精英計劃因為他而無法實施,再加上他曾經對楊赫做出來的事……藍頓后背立刻就滲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