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節
要不, 怎么高案首沒中,何學政他兒子就中了??! 何家正在歡喜小名俊哥兒大名何浩的何新舉人中舉的喜事呢, 根本不曉得外頭有這等謠言。何老娘尤其高興, 光鞭炮就讓家里放了大半個時辰,比何家更加歡喜的就是鄭家了, 何家這次歡喜中還帶了些驚喜, 畢竟俊哥兒年少, 當初阿冽第一次舉人都沒考中,這回何家就是想俊哥兒下場試一試, 長些經驗,不想他竟真的中了。鄭家不同啊, 鄭大爺都三十好幾快四十的人了, 蹉跎這些年, 中舉之喜可想而知, 鄭家放了一個多時辰的鞭炮, 聽說是鄭太太親自拿銀子買的炮仗。 何子衿、三姑娘、何琪等人聞信兒都過來了,連帶胡老太太、江老太太幾位老人家,諸人俱是滿面喜色, 尤其當事人俊哥兒,很不與他爹他哥那謙遜的性子相同,俊哥兒現在還不曉得自己成績被人懷疑是作弊所得,他滿面自信,“我就說了一準兒沒問題?!?/br> 江太太都與俊哥兒打聽,“這科舉是不是有什么訣竅???” 俊哥兒道,“先得把底子打好,才好說訣竅的事兒。不然,書沒念好,文章不通,再如何有訣竅也沒用啊?!?/br> 江太太不禁問,“還真有訣竅???”立刻就想打聽來以后說給長孫大寶兒聽才好。 “自然是有的,不然,我舅舅那補習班,如何那般靈驗的?”俊哥兒道。 江太太追問,“那這秋闈有何訣竅?” 俊哥兒自來雞賊,江太太問,他偏不說了,笑嘻嘻道,“這事兒啊,現在不能跟您說。待大寶兒中了秀才,我自當把這秘訣傳授于他?!币媒魂嚢l笑,“好,好?!?/br> 俊哥兒中舉,何家自然要擺酒宴客的。 俊哥兒中舉之事,就是陸家知曉也很為俊哥兒高興,無他,俊哥兒是重陽的二舅??! 雖然何學政夫婦不過是三姑娘的表叔表嬸,可三姑娘娘家早已無人,自小在何家長大,這就是三姑娘的娘家。陸家如何不喜? 陸家應下胡家這門親事,未嘗沒有胡家很有幾門好親戚的原因。 陸三太太滿面春風的將這喜事告訴陸老太太,陸老太太點頭稱是,笑道,“何家二郎,我見的倒是不多,不過,小小年紀就能桂榜題名,可見其才學?!?/br> “是啊,何家大郎去歲剛進的翰林做庶吉士,也是咱們北昌府有名的才俊了?!标懭涌谛Φ?。 陸二姑娘就問,“娘,高家表哥有沒有中???” 陸三太太瞋閨女一眼,怎地這般沒眼力?要是高琛中了,陸三太太即便不喜高家也沒有不說一聲的,陸三太太笑意稍減,道,“你高家表哥運道差些,下次定能中的?!?/br> 陸二姑娘聽說高琛沒中,還說呢,“表哥可是去歲案首,怎地沒中?” 陸三太太還沒說話,陸老太太已道,“案首多了去,每年秀才試都有案首,難不成,個個案首就能保證秋闈都中的?” 陸二姑娘道,“祖母,你不曉得,何家二郎與高家表哥是同一屆的秀才,高表哥還是案首呢,何二郎只是第二名,當初考的就不如高表哥,怎么何家二郎中了,高表哥……” 陸二姑娘話還沒落地,就被陸老太太斥道,“胡說什么!何家二郎也是你叫的,那是你大姐夫的二舅舅!要依你的意思,誰是案首以后就得是解元,以后還得是狀元了!念書本是自憑本領,第一第二相差能有多少?你別忘了,去歲秀才試距今已一年半了,就不許人家陸二郎用心功讀桂榜題名了?如何說出這般沒輕重沒見識的話來!高家固然是親戚,何家一樣是親戚!不會說話,就閉嘴!越發不成個體統!” 陸老太太直接把陸二姑娘罵出滿眼淚來,陸三太太也有些惱怒二閨女說話沒個腦子,不過,見二閨女被婆婆罵成這樣,陸三太太也就沒了斥責了心,看向婆婆的眼中已目露祈求之色。陸老太太訓了陸二姑娘幾句,淡淡道,“回屋好好想一想吧?!痹趺催h近親疏都不曉得了! 陸二姑娘哭著回了房。 陸大姑娘咬咬唇,替meimei說話,“祖母,meimei也是替表兄惋惜?!?/br> 陸老太太道,“榜上無名,無非是用功不夠,有甚可惋惜的?要是有狀元的水準,就是再挑剔的閱卷官也不可能叫他落榜。今既落榜,便是水準不夠,有甚可惋惜的?”陸老太太連問兩遍“有甚可惋惜的”,陸大姑娘低頭,無言以對。 陸老太太干脆也讓陸大姑娘下去了,陸老太太恨恨的一拍幾案,與陸三太太道,“你好生與大妞說一說,別拎不清楚誤了自己。高家雖是我娘家,可瞅一瞅,胡家現在是什么氣象。孫女婿還年輕,也不見得就一輩子做生意去?!标懤咸B這話都說出口了,可見的確是一心為孫女著想。 陸三太太忙道,“母親放心吧,我細與她說一說,大妞一向明白?!?/br> “我是真擔心哪?!标懤咸珖@道,“女人這一輩子,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生于明理之家,嫁個明理之人,生養個明理的兒子,一輩子即便享不了大福,也是痛痛快快的。胡家,官宦之家,論出身,也配得上咱家。夫妻這一輩子,要是打頭兒就生分了,男人不舒坦無非是養丫頭納妾,自有會哄會奉承的,女人呢?” 陸三太太嚇一跳,連忙道,“母親,胡太太可是說了她家里不會納妾的!” “要是小兩口和睦,人家自然不會納妾,要是大妞這樣的,胡太太難道會委屈自己兒子總去遷就她嗎!”陸老太太恨聲道,“她先時死悶著不說,給她定了親事又這樣悶氣,她哪怕肯說一句,咱家難道是一定要她去嫁胡家嗎?我都覺著,對不住胡家?!庇绕浜覍﹃懠?,那真是沒一點兒不好。這不,眼瞅著胡太太娘家也越發興旺起來,以后陸家子侄要進學要科舉要為官,多一門這樣的親戚,難道不好?陸老太太一想到大孫女這狀態,實在是不放心她這么出嫁,這不是給兩家找不痛快么。 陸三太太道,“母親莫惱,我好生與大妞說一說,這孩子,就是太過靦腆,大是大非還是明白的?!?/br> 陸老太太嘆,“她要在這上頭犯糊涂,這一輩子……” 陸家婆媳正在說陸大姑娘的事,高太太就來了,眼睛還腫著,一說話就哽咽,拿帕子拭著眼淚,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說真的,高太太這番作態,陸家婆媳皆是不喜,陸老太太都不想說話了。陸三太太還得打個圓場,道,“唉喲,表嫂這是怎么了,有誰欺負表嫂了?” “哪里是人欺負我?”高太太說著眼中淚水就滾落下來,道,“姑媽和meimei還不曉得今天出桂榜吧?” 不待高太太接著往下說,陸老太太已是一撫袖口,笑道,“如何不曉得,大妞女婿的二舅,可不就在榜上!那孩子,今年才十七,雖說名次不太高,年紀也小呢,再用幾年功,春闈可期!” 陸老太太笑瞇瞇一句話,說得高太太都不曉得接下來該說什么了。高太太委實是婦道人家,竟不曉得陸老太太說的陸大姑娘女婿的二舅是哪個,便傻傻問了一句,“大妞女婿的二舅?” “是啊,就是何學政的二公子?!边@回不必陸老太太說了,陸三太太接口道,“說來,何學政家大公子上屆春闈中的二榜進士,已是入了翰林。說不得,這二公子下屆就會得中進士哪。嫂子也只管寬心,琛哥兒還年輕,再待三年也不過二十出頭,一樣是少年俊才。琛哥兒這沒上榜,孩子心里就不好受,嫂子你先這么哭天抹淚的,叫孩子曉得,豈不更是傷感?!?/br> “是啊,你這淚眼婆娑的是要做什么?就是你姑父,當年也是三十上才中了舉人,琛哥兒現在才十幾,一次不中,你就這樣,叫孩子心里怎么想?你這也忒心急了?;厝ヅc琛哥兒說,只管好生再用功三年,下次一舉得中,也是咱們家的喜事不是?!标懠移畔睅拙湓捑桶迅咛脑拸棄毫嘶厝?,陸老太太命陸三太太包了幾塊點心,給高太太帶了回去。 高太太一路哭回家去,捧著點心與兒子道,“這世上,誰不是勢利眼呢。先時你中了案首,別人如何待咱們。如今你落榜,又是一種臉色?!?/br> 高琛嘆道,“娘你這是什么話,姑祖母幫咱家還少么?這落不落榜,全看自己文章如何。要是姑祖母真個勢利的,也不會幫咱家這些年?!?/br> “我就是不服,明明你是案首,那第二的都上榜了,怎么你就偏沒中?這要不是何家是學政家,怎輪到何家公子上榜!” 高琛恨不能把他娘的嘴堵上,急道,“娘你莫不是到姑祖母家說這事兒去了?” 高太太心里憋屈啊,“我倒是想說,只是你哪里曉得,那何家就是大妞婆婆的娘家,何家二郎,可不就是大妞女婿的舅舅么。你姑祖母嬸子她們,喜還喜不過來哪。哪里有空聽我說這個?” “娘你虧得沒說!這秋闈向來是各憑文章,我不比何浩寫的好,自然落榜,有什么稀奇的?” “明明秀才試你是案首!” “娘你別說了,你也知道那是秀才試!”高琛正色道,“就是秀才試,何浩的文章也不比我的差。官場中自有規矩,倘是兩人文章不分高下,那出身官宦之家的學子,當居第二,取寒門為第一。我如今還年輕,三年后再來就是,何必因一時失利,娘你就遍地哭訴,叫別人曉得,還得以為我對秋闈不滿呢。娘你要這樣,我才算完了!” 高琛把他娘唬的什么的似的,高太太再不敢出去瞎說,高琛又跑了一趟陸家。 要說高太太為人,陸老太太陸三太太都不大喜歡,婆媳倆當初看中的就是高琛。高琛此人,不論相貌還是行止,都不錯。說話也很講究,要說落榜,對于高琛這樣少年得志的,自然是一種打擊,但高琛反應多快,到陸家時已是形色如常。高琛完全沒有提他娘的事,只是道,“我剛去給何兄賀過喜,我們去歲的秀才們,中舉的就是何浩兄了。何浩兄原就學識極好,底子也打得牢,于情于理,我都得過去。何浩兄已是說了,明兒他請客,我們已商量好了,可是得多灌他幾杯?!?/br> 陸老太太見著這個侄孫才算心里痛快些,笑道,“你們既是同窗,咱們又是親戚,不是外人,很該多親近?!?/br> “是?!备哞≌J真聽了。 陸老太太見這個侄孫是可堪調理的,與他道,“你也莫灰心,剛你娘過來,我也與你娘說了,你還年輕,再好生用功三年,下次秋闈春闈一并拿下,豈不好!” 高琛道,“初時知道落榜,我還真有些失望,可回家的路上也就想明白了,少年得志的,畢竟是少數。我想著,還是效仿姑祖父,踏踏實實的把文章做好,再說功名不遲。倘將功名心放到學識之前,反是失了尋常心?!?/br> 陸老太太就很滿意高琛這個態度,甭管是不是裝出來的坦然,起碼說話做事像那么回事。 陸三太太也很是寬慰鼓勵了高琛幾句,中午還留了高琛吃飯,高琛笑道,“原該陪著姑祖母和伯娘一道用飯,只是我娘在家,我又不放心,還得回去多勸勸她?!?/br> 高琛起身告辭。 陸老太太輕嘆一聲,沒再說什么。 陸三太太開導閨女去了。 原本吧,這女孩子成親前議親議上幾家,本也是尋常事。不要說女孩子,就是男孩子,拿重陽來說,三姑娘也沒少相看。陸家這事原不算什么,只要陸大姑娘回轉過來,以后一樣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可事情也不知怎么就這么寸,趕上學里休沐的日子,這年頭,學生們上學完全不能與子衿jiejie前世比,什么五休二啥的,這年頭兒,學生同官員是一樣的,十休一,十天才休息一天。所以,子衿jiejie一向不大管孩子們休息天的活動,只要說明白,帶足了服侍的人,不論是去外找同窗游玩,還是去長輩那里盡孝,都隨孩子們。 這阿曦吧,自小就好吃。偏生,太平寺炸得好油果子。 阿曦就約了宮姑娘、蘇姑娘去太平寺吃炸油果子,何子衿就覺著,那炸油果子買回來吃還不一樣,阿曦道,“我們還要逛一逛太平寺,去太平寺看梅花,再去荷花湖邊的賞荷樓吃飯?!北辈蚴刂本戈P,民風很是奔放,女孩子們出門游玩,外頭用飯也是常事。 何子衿叮囑道,“現在也沒荷花可賞,吃就好生吃,外頭冷,別嗆了風?!?/br> “我曉得?!卑㈥赜指镆苏埧偷你y子,就歡歡喜喜的與自己的朋友們游玩兒去了。 阿曄是懶得跟阿曦一道的,他自己也有活動呢,阿曄他們學里組織了詩社,阿曄請人到家里賞他娘種的水仙,準備做水仙詩??砂㈥嘏⒆映鲩T,沒個男性兄長跟著,阿曄又不放心她妹,于是,就托了重陽哥。 重陽跟阿曦一向要好,又大幾歲,與阿曄道,“以后你沒空,只管叫人知會我,可別叫阿曦自己帶人出門,她還小呢?!?/br> 所以,就是重陽同阿曦一道去的。 阿曦在朋友面前再三夸重陽哥好,道,“重陽哥比我哥好一千倍?!?/br> 宮姑娘對此話不發表評論,但也知道胡重陽雖然嘴巴不大好,其實人品尚可,起碼就沒把她是紅塵居士的事兒說出去。 蘇冰道,“我知道,我哥今天也到你家去了,他們今兒做詩哪?!?/br> “成天詩啊干的,我哥做的詩可酸啦,一點兒不好?!卑㈥氐?。 蘇冰抿嘴笑,“我哥也是,他成天樂呵樂呵的,不知道為啥,一做詩就傷春悲秋的,假的很?!?/br> 宮姑娘總結,“這是才子病,才子都得傷春悲秋,不然就不能叫才子了?!?/br> 三個小姑娘笑作一團。 待到了太平寺,重陽給添了香油錢,給她們安排好暖融融的禪房,就有知客僧引著幾位姑娘去寺里賞新開的梅花,賞過梅花,三人還迷信兮兮的抽了回簽,都是上等好簽,請法師給解了,聽懂聽不懂的,反正是好鑒,三人都很高興。待得累了,就回禪房休息,喝茶吃新炸的油果子。 阿曦不忘給重陽哥也備一份兒,重陽道,“你們只管自己吃,我去尋老和尚要幾枝梅花,曾祖母最愛這個?!?/br> 阿曦還說,“重陽哥你別在外頭久待,小心凍著?!卑㈥刈孕【秃軙P心人,重陽一笑,“知道了?!?/br> 重陽是去給曾祖母折梅,竟硬生生的見了一出梅林約會,而且,是從頭看到尾。說梅林約會也不盡然,陸大姑娘與高公子也沒什么逾禮之事,甚至,高公子也沒說什么逾禮之話,倘不是重陽從頭看到尾,他還真得以為是表兄妹之間相約來賞梅呢。主要是,先時那幾句話太叫人難忍,重陽之所以留意,就是先聽到兩位姑娘之間的談話,一位姑娘道,“表哥雖這次秋闈失利,到底是秀才案首,正經廩生,先時表嬸不樂意,無非是覺著表哥還有大前程。如今表哥秋闈落榜,表嬸難保沒后悔先時之事。jiejie到底未曾定親,何必舍表哥這樣的案首,而下嫁那商賈之子?!?/br> 另一女聲道,“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再說沒說完,就是一聲悵然輕嘆。 剛那姑娘便勸道,“我看到表哥與表嬸也過來了寺中,就是不為jiejie心中這番情誼,表哥剛剛落榜,咱們也當過去安慰幾句?!?/br> 另一女聲明顯踟躕,“這不妥吧?!?/br> “有什么不妥的,不要說jiejie親事未定,就是jiejie成親嫁人了,咱們與表兄照樣是親戚,難道還不能走動了?” 聽到這里,重陽以為看到了紅塵居士話本子里的橋段,他還聽得津津有味,打算去梅園繼續偷聽,結果,那兩位姑娘一出來,重陽偷眼一瞧,靠,越看越眼熟!重陽腦袋綠了一半!他未婚妻和他未來小姨子,就是傻瓜也曉得是哪個同表哥有意了! 甭以為精神出軌就不算出軌了,何況,重陽耳朵也不聾,重陽已是聽明白,自己就是陸二娘嘴里那陸家因攀不上高家案首而屈就的商賈子??!重陽可沒覺著行商有什么低人一等的,他還挺樂呵,做生意做的有滋有味兒,結果,竟給人如此輕看侮辱。重陽當下就要跳出去抽死這兩個小賤\人,你們不愿意我胡家又沒逼婚,到這兒來給老子戴綠帽子!真是,叔可忍嬸都不能忍!你們能忍著嫁給老子這商賈子,老子還不樂意呢! 重陽到底年紀大些,還能忍住一時之氣,繼續跟蹤偷聽。 高琛高案首,雖然有個惡心的娘,高案首對陸大表妹還是極有禮數的,見陸大表妹一人過來,身邊連個丫環都沒帶,高琛立刻喊來自家丫環,與陸大表妹道,“還是快些尋二表妹去吧,來賞梅的人多,二表妹年少,找不著你,定會心急的?!?/br> 陸大姑娘吶吶,“表兄還好嗎?” 哪怕重陽氣個半死,也得說,倆人真不是一個檔次的。陸大姑娘真個蠢的要命,明顯連紅塵居士的話本子都沒好好讀過,這男人要對你有意,他能見你一人便立刻喚來丫環以證清白么。這陸大姑娘一露面兒,高案首想必就心中有數了。 如今陸大姑娘真個連句話都不會搭了,高案首只作未聞,吩咐自家丫環道,“你陪著表姑娘去尋二姑娘,我去母親那里看看。母親上了年歲,身邊兒不能沒人服侍?!碧_便去了。 高案首這等姿態,倘陸大姑娘明白,就當及時抽身。高案首要走,偏生那二姑娘不必人找就出來了,還與高家丫環道,“你去折幾枝梅來,表嬸最是喜歡的?!?/br> 那高家丫環不由看向高案首,高案首道,“我家里就有梅樹,不缺梅花。二表妹既然找來了,也就不消我擔心了,二位表妹慢慢賞玩,我先去母親身邊服侍了?!?/br> 陸二姑娘笑,“是表嬸讓我過來,說一并叫表哥去禪房吃杯茶的?!?/br> 高案首面色微沉,與陸二姑娘道,“那表妹們去吧,我還要去給菩薩上柱香,就不陪表妹們了?!?/br> 陸二姑娘看滿面傷心的jiejie一眼,想著jiejie無能,還需她這meimei的代為出頭,便道,“jiejie先同丫環們去吧,我同表哥有幾句話要說?!标懘蠊媚锏降啄隁q大些,自己六禮已過其四,成親就定在明年。且表哥如此冷淡,明擺著對自己無情,陸大姑娘既傷感又害怕,連帶著隱隱羞臊之意,不敢再多留,連忙同丫環們去了。 陸二姑娘見周邊兒清凈了,方同高案首道,“表兄好狠的心?!?/br> “不知表妹話從何來?”高案首淡淡道。 “表兄難道不知我jiejie對你的心意?” 高案首冷聲道,“二表妹慎言!我與表妹清清白白,表妹親事已定,表妹夫亦是人中龍鳳,我只有為表妹高興的!二表妹此話,還需謹慎!不然,我堂堂男子不過是多樁風流韻事,可這話出自你口,你將大表妹名節置于何地!我敢對于發誓,倘我曾對大表妹心有不軌,便叫我科舉終身無望!” 高案首一毒誓發出來,陸二姑娘畢竟年紀小,頭也懵了,臉也白了,喃喃道,“你要是對我jiejie無意,那先時為何收我jiejie做的衣服?!?/br> “我生辰,表妹們送些針線做生辰禮,并無不妥。不說大表妹,二表妹不也送過我針線么?!备甙甘椎?,“大表妹性子和順,三叔三嬸姑祖母姑祖父都不會害她。二表妹你偏要生出是非來,倘大表妹以后有個不是,皆你之過!你以為你在做什么!你以為你是為大表妹好心,我告訴你,也就你我兩家正經親戚,我非無賴之人,不然,壞了大表妹的名聲,你拿什么補救!還不速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