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重陽道,“仁舅,我聽說你開書鋪時可了不得了,那本事大的,縣志里都給你記了一筆?!?/br> “少拍馬屁?!苯士v是做些生意,也沒到能進縣志的地步,拍江仁腦門兒一記,端起細瓷灑盞,仰著將酒飲盡。重陽連忙極有眼力的給江仁續酒,道,“仁舅,我想著,這干啥事都有訣竅,想來這做生意也一樣。我看,大寶以后是讀書做官老爺的材料,阿仁舅你這通身的本事,可別失了傳,不如,先傳給我吧?!?/br> 江仁又是一陣笑,道,“臭小子,這哪有什么訣竅,只是你現在還未悟罷了?!?/br> 重陽連忙道,“舅,那你趕緊點悟了我吧?!?/br> 江仁笑瞇瞇摸一摸唇上留的一撇小胡子,裝模作樣,道,“法不可輕傳啊?!?/br> “不輕傳不輕傳,仁舅,你說咋傳就咋傳!” 江仁再飲了半盞酒,給重陽出了個主意,“你這般,每天放學去鋪子里幫忙一個時辰,要切記,不得有懈怠之心,待得半載之后,你過來,我將不傳之秘傳與你就是!” 重陽得江仁這話,頓時大喜,愈發殷勤的服侍起他家阿仁舅來啦! 大寶覺著,重陽哥就是馬屁精。 重陽在江家吃過晚飯才回的自家,回家后得他娘一通嘮叨,“成天不是去你姨媽家就是去你仁舅家,你怎么就不能老實的在家念書?” 重陽道,“我有事兒呢?!?/br> “有什么事?” 重陽又不敢跟他娘說他開書鋪子事兒,他開書鋪子前,原是打算做出些成績來好讓他娘刮目相看,結果,書鋪子不倒灶他就得念佛了。故此,書鋪子這事兒,他一直瞞著他娘呢。如今他娘有問,重陽隨口吱唔兩句混了過去,回自己屋里洗漱休息去了。 三姑娘與丈夫道,“你不說他那破書鋪子快倒灶了么?怎么還沒倒??!”孩子大都自作聰明,以為父母什么都不曉得,殊不知,父母何事不曉得呢。 “可別說這話?!焙男?,“重陽欠弟弟meimei們一屁股債呢,他這書鋪子一倒,咱們還不得替他還債啊?!?/br> “少糊弄我,當我不曉得他這鋪子來得便宜?!比媚锶虤獾?,“我想著他年紀小當多讀幾年書,你就縱著他做生意,還不趕緊叫他吃個大虧知道生意也不是容易做的,再叫他回頭繼續念書才好。你這般縱著,我看重陽是沒前程了?!?/br> 胡文道,“這世上,能讀書讀出來萬里無一,重陽實在也不喜念書,既如此,倒不若學些經商手段,以后也有一碗飯吃。你就是太好強了?!?/br> 三姑娘嘆道,“我就是想孩子能比咱們過得好,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br> 胡文笑,“想開些吧,我看重陽挺好,性子活絡,每天高高興興的。人這一輩子長著呢,現在才到哪兒,你要實想他做官,以后花些銀子,捐個實缺就是?!?/br> 胡文一提捐官之事,三姑娘頓時茅塞頓開,道,“是啊,我怎么沒想到!”便道,“想來你已是有主意了?!?/br> “此事莫急,重陽如今年紀尚小,性子未定,待以后我自有安排?!闭f著道,“你別cao心他這念書的事了,他不是這塊料。眼瞅著就到說親的年紀了,這兩年不妨好生掂掇著,給重陽尋一門好媳婦。待他性子稍定,再思量前程不急?!?/br> 三姑娘道,“可惜咱們這幾家,就阿曦一個女孩子,年紀不相當不說,我看子衿meimei和阿念寶貝阿曦的模樣,阿曦這親事,還早呢?!?/br> “阿曦是不要想,雖是親戚,眼下門第卻是不相當的,要是咱們有閨女,兩家聯姻無妨,阿曦是女孩子,子衿meimei與阿念未免多疼她幾分?!焙牡?,“重陽這親事,他是長子,必要尋一位明理懂事、大方得體的姑娘,就是家里略窮些也無妨的,咱家也不指望兒媳家的嫁妝過活?!?/br> “這話是?!比媚锏?,“咱們來北昌府的時間畢竟短些,不若趕明兒我同嬸子打聽一二,倘有年紀相當的,提早相看兩三年,也就能看得準了?!?/br> 胡文道,“很是?!?/br> 為長子的前程親事cao了一回心,夫妻倆就帶著三郎早些睡了。 重陽自去生意上用功不提,倒是剛進十月,紀珍江贏來訪,何子衿很是喜悅,直接就請姐弟二人在她家里住下。江贏自有許多話與何子衿說,紀珍見過禮后則道,“子衿jiejie,我時久未去給先生請安,想著先過去看看先生,再接阿曦meimei回來?!?/br> 何子衿笑道,“去吧?!?/br> 紀珍已經十一歲,行止皆似大人模樣,尤其他自幼便生得極是清秀,小時候粉雕玉琢,如今已是精致少年身姿,待紀珍去后,何子衿笑道,“阿珍生得愈發好了?!?/br> 江贏笑道,“是吧。在北靖關,他一出門就有許多小姑娘悄悄打量他,阿珍還時常為這個不痛快?!?/br> 何子衿笑道,“這有什么不痛快的,因他生得好,人方如此呢?!?/br> “小孩子家,一時好一時歹的?!苯A說些弟弟的趣事,道,“今年北靖關戰事不斷,義父便留了阿珍在身邊做事,如今方方平息,聽說阿冽中了舉了,jiejie這女學也辦好了,我沒什么事,就過來jiejie這里逛逛。阿珍聽了,也要一道來,便一起來了?!?/br> 何子衿道,“阿珍今年沒來,孩子們都念他呢?!庇謫?,“現在可太平了?” “應是無甚大事了?!?/br> 何子衿道,“我們在北昌府,倒并未聞北靖關戰事?!?/br> “何苦鬧得滿城皆知,倒叫百姓不安?!苯A道,“若所料未差,年前應會重啟榷場?!?/br> 何子衿笑道,“那這回可熱鬧了。榷場一關,北昌府都不若往昔熱鬧了。要知道榷場重啟之事,不知多少商家得歡欣喜舞,奔走相告呢?!?/br> 江贏此次來,非只為了過來拜訪何子衿,她也要去榷場照看下生意,除此外,亦有在北昌府尋一處宅院的意思。何子衿問江贏,“meimei這是打算于北昌府久???”先時江贏時常來江家小住,主要是為了紀珍在江家求學,彼時,紀珍年紀小,江贏過來看顧弟弟。如今,江贏都要在北昌府置宅,那定是要長住的。 江贏笑,“我喜北昌清靜?!?/br> 何子衿一聽這話便知有事,只是,江贏沒有再說的意思,何子衿也不好再問。 倒是紀珍,說是去給羅大儒請安兼接阿曦的,一去不回頭,直到傍晚,才帶著阿曦與雙胞胎回來了。阿曦與雙胞胎都很高興,就是紀珍,那神色,都沒法兒形容。因為,雙胞胎一口一個“漂亮哥哥”,叫得紀珍臉都臭了。 何子衿道,“阿曦,怎么阿昀阿晏都要阿珍來抱?”平日里雙胞胎都是要找jiejie抱的。 阿曦道,“這倆臭小子,見著阿珍舅舅就流口水,不叫我抱哩?!闭f雙胞胎,“到家啦!不許再賴在珍舅舅身上,給我下來自己走!” 阿昀阿晏那叫個不樂意,一人兩只小胳膊勒著漂亮哥哥的漂亮脖子,硬是不肯下來。阿曦挽起袖子,大步上前,先把阿宴自珍舅舅身上揭下來,阿晏一著地立刻撲過去抱漂亮哥哥大腿,阿曦腳尖一點就把他點開了,手里再揭下阿昀,雙胞胎氣得跺腳大哭,阿曦一手一個拎著他們就往屋里去,倆人立刻閉嘴不嚎了,雙雙道,“我們聽話,我們聽話,不打屁股!”阿曦大姐一向很暴力,弟弟們不聽話,就一個字,揍。阿昀阿晏年歲尚小,卻是給大姐揍服了的。 阿曦指著他們教訓,“甭以為我看不出你們假嚎來!抱你們一路就可以啦!再得寸進尺,我揍不死你們!” 對著大姐,雙胞胎簡直是敢怒不敢言??! 紀珍松口氣,他一向不喜小孩子,何況以胞胎還是一對。阿曦給他遞盞蜜水,道,“珍舅舅,你喝水,歇一歇。這倆就是屬狗皮膏藥的,好貼不好揭啊?!?/br> 紀珍好玄沒一口蜜水噴出去,笑道,“阿曦meimei,你別逗我笑?!?/br> “本來就是啊?!卑㈥氐?,“看,又去粘我娘了?!惫?,雙胞胎一人一個坐在自己娘腳面上玩兒了。 紀珍道,“去年我走時,阿昀阿晏還在襁褓中呢,這才十個月不見,他二人就已是能跑能跳會說會笑了?!?/br> “你覺著一眨眼,哪里知道我帶他們多不容易,教他們說話,一個個笨的不行,走路更是跌個沒完,這才走結實?!卑㈥刈炖镎f著嫌棄,心里可是美滋滋的,覺著自己很會帶弟弟,看她把弟弟們帶的多好啊,阿曦與珍舅舅道,“祖父都說雙胞胎聰明哩?!?/br> 紀珍暗想,這不過大半年不見,曦meimei咋就學會了這不實誠的脾氣哩,虧得他聽了后半截,不然還得以為曦meimei多嫌棄雙胞胎呢。既然曦meimei喜歡雙胞胎,他也少不得多喜歡雙胞胎一些啦,于是,紀珍很言不由衷道,“這是,雖有祖父教導之功,也是曦meimei你督導有利啊?!?/br> 阿曦給紀珍這般一捧,愈發要美上天去,道,“上月女學考試,我射箭還得了第一哩?!?/br> “厲害厲害,曦meimei眼瞅就要超過我了?!奔o珍看她臭美得意的小模樣,怎么都覺好笑。 阿曦道,“明早咱們比一比?!?/br> “好啊?!?/br> 紀珍一來,阿曄、重陽、大寶、連帶二郎二寶幾個都很高興,尤其興哥兒,重陽幾個還沒來的時候,他與紀珍年紀最是差不離,算是一道長大的,知道紀珍來了,晚上孩子們就都過來了。何子衿也高興,單給他們設了一席,孩子們熱熱鬧鬧的在一處吃飯,阿念還破例令人上了兩壺黃酒,每人皆飲了幾盞,待得天晚,就在江家歇的。 待得晚上,都到阿珍那里聽阿珍說北靖關戰事,男孩子們,沒有不愛聽這個的。阿曦也湊過去一道聽,連帶雙胞胎這啥都不懂的,都跟著湊了半宿熱鬧。 要說最為扼腕的就是俊哥兒了,他自詡大人,不與小孩子湊一處,所以就沒過來,卻是未料到阿珍說起北靖關戰事??「鐑夯诘膯?,第二天早早到了,拉著阿珍打聽北靖關戰事,直聽得熱血澎湃、渾身顫抖,恨不能拔劍殺敵,方得痛快! 孩子們的事暫且不提,倒是何家來了一行意料之外的客人,姚家管事客客氣氣的到訪,打聽他家大爺所在。 何子衿聽聞此事就覺著:這虧得姚節命大啊,這要是命短的,估計等不到老家來人??! ☆、第394章 北昌行之八十二 第394章 何家見到姚家來人真的挺吃驚,是的, 吃驚。 倒不是對于姚家來北昌府尋姚節的事吃驚, 主要是,對于, 姚節都來北昌府三四年了,姚家才著人過來。這, 這姚節可不是姚家庶子啊,他是他爹嫡親的兒子, 還是嫡長子。用個不恰當的話說, 這要是在朝廷,嫡長子出走, 就相當于太子失蹤, 而且, 是有方位的失蹤, 結果,硬沒人來找, 連個作態來來的人都沒有,這事兒……就叫人一言難盡了。 好在,姚節不是太子,他爹也不是皇帝, 他爹只是個小小的兵部主事,官職不高,卻是正經肥差。但,這也是親爹??! 反正, 何家將心比心,是辦不出這等事來的。 所以,姚家人在何家也沒受到什么特別的款待。 來的是姚節的二叔,當然,管事奴仆的沒少帶。姚二叔是攜重禮而來的,這事兒,叫誰家來也不好空著手的,孩子離家出走好幾年,多得人家照應,怎么感謝都不為過。但,雖姚家這禮物頗為豐厚,便是向來有些貪財的何老娘也對姚家意見不小,還問姚二叔,“二老爺如何來了?” 姚二叔一身狐皮大氅,三十幾歲的年紀,眉目間帶著幾分硬挺俊朗,自相貌而言,姚節與這位姚二叔還真有幾分相像。姚二叔道,“家里長兄思念阿節,尤其我那老母,年事已高,日日想著盼著,竟思念成疾。長兄朝中有差使,實在離不得,遂著我過來,給阿節送些東西,也看他現下可好?!?/br> “行啦,要是不好,你們也不會來不是?說這些花頭話做甚!”何老娘一句話說的姚二叔臉上很是不自在,何老娘道,“我也不怕你們不愛聽,就實說了。阿節出來這好幾年,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在這兒,如何就不聞不問?娘雖是后的,爹可是親的,你那大哥,啥人哪。這可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了!” 姚二叔大驚,顧不得何老娘的刻薄,連聲問,“老太太說什么,阿節來北昌府前給家里留了書?” “可不是?他這般大了,就是與家里賭氣離家,也沒有不留書信的道理?!焙卫夏飸岩傻男⊙凵駜侯┲环痼@模樣的姚二叔道,“你不會說沒見著留書吧?”怎么事情不似她老人家所想那般哪! 姚二叔聞留書之事本就震驚非常,再遭遇何老娘不信任的小眼神兒,真真是氣苦的緊,道,“看老太太說的,倘家里知曉留書之事,定一早打發人來尋阿節回家去了。阿節雖是繼母,可我大哥一向疼惜于他,就是我娘這些年,因著他無音無信,病了好幾場,平日里都不能提阿節,只要一提起,老人家都要落幾場淚的。要是當初他留下書信,何至于此?!?/br> 何老娘看姚二叔的模樣不似做假,道,“這可奇了,有沒有留書,阿節不至于跟我們說謊話吧?!?/br> 沈氏也說,“當初阿節隨我們家阿冽來北昌府,我就是擔心他是賭一時之氣偷偷跑出來叫你家著急,還細問過他,他分明與我說將書信放在他父親書房了。倘非如此,我也是為人父母的,早打發人給你家送信了?!?/br> 姚二叔受他哥請托過來幫著尋兒子,對侄子的事自然也做過打聽,知道侄子與何家長子交好,見何家婆媳都不似不講理之人,而且,人家也不至于為這種事說謊來著。他能行遠路過來看侄子,就是個穩妥可靠之人,姚二叔正色道,“此事我大哥全然不知!”又起身,“謝過老太太、太太相告,待我見了阿節定會細問于他?!?/br> 沈氏道,“你們倘不知阿節留書,如何尋到我家的?”何家就是何冽同姚節有交情,何家與姚家一向無甚關聯,故而,沈氏有話也就直說了。 姚二叔嘆道,“倘不是北靖關紀大將軍的軍報,阿節亦在有戰功之列,我大哥還以為在朝聽錯了呢。后來去吏部打聽才曉得就是阿節,這孩子,就在北靖關,我大哥知此事又是生氣又是傷感,家里尋他三四年沒個音訊,哪里料得他就跑北靖關來了。我大哥原想親自過來,偏他衙門事忙,脫不開身,我就說,干脆我過來吧。當初阿節離家出走,我幫著大哥一道尋過他許久,知道離家前幾天招待過朋友,后來問詢小廝,知道是您家公子。我家在北靖關一向沒什么關系的,他偏生在這里,我就想著,先來您府里打聽一二。來之前,我去了沈翰林家中,方知曉您家住址?!?/br> 沈氏感慨,“這可真是陰差陽錯?!?/br> 姚二叔起身正色謝過,道,“阿節這些年,蒙貴府照顧了?!毙叶鴣砬岸嘟o何家備了禮,不然,就太失禮了。 “二老爺何需多禮,阿節與我家阿冽一向要好,阿節這孩子,自己也爭氣,吃得下辛苦,如今掙得前程,也是他自己的本領?!鄙蚴喜⒉痪庸?。 姚二叔面有愧色,“到底是家里紕漏,讓這孩子吃了這些苦頭?!?/br> 何老娘道,“真是,這是長子長孫,要是有個好歹,地下怎么見祖宗?”何老娘上了年紀,一向看重這個。就說三個孫子吧,她老人家都喜歡,但最看重的必是長孫阿冽。 姚二叔給何老娘說的都不曉得要說什么了,沈氏圓場道,“如今有什么誤會,同阿節說清楚,也就好了。這些年,你家一直沒人來,他心里,怕也賭著一口氣呢?!?/br> 姚二叔道,“終歸是家里對不住這孩子?!毕胫嬲媸抢^室誤事,就姚節留書之事,姚二叔哪怕還沒見著侄子,心下已確定留書是真的,他又不是不認得自己侄子,雖說小時候有些個紈绔驕縱的毛病,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而且,姚節同繼母不睦,姚二叔也一向清楚。在姚二叔看來,那信是如何不見的,可想而知。只是,這般家丑,不好外道。 姚二叔已是來了,沈氏命人給安排好住處,就請姚二叔先行歇息了。 姚二叔去了客院安歇,有一道而來的姚家管事悄聲道,“何大人家當真是富貴了?!边@園子如此精致,便買下來怕也要數千兩的。 這就是姚管事的誤會了,這花園子倒不是何家的產業,而是何家長媳的產業。以前阿冽在北昌府時,小兩口住著花園子沒啥,阿冽這一走,余幸就有些膽小,極力邀請婆家人一道住進來,沈氏也擔心余幸一人住著出事,是的,雖然仆從不少,但余幸畢竟年輕呢,阿燦年紀又小,索性就一大家子都搬了進來。如此,園子也熱鬧了,以前的那三進小院兒,就給小福子翠兒夫妻住著,也是幫著看屋子的意思。 姚二叔哪里有心思研究何家富貴與否,姚二叔滿腔都是想快些見到侄子的心。 待何恭落衙回家,知道姚二叔來了,也是有些吃驚,不過,姚家來人畢竟是好事,在何恭看來,父子親緣,這是再斷不了的。姚節這幾年歷練,在何恭看來是個不錯的小伙子,那姚家雖沒打過交道,到底是一家人,姚節又是嫡長子,倘與自己家族疏遠,在何恭看來,是極大憾事。何恭想著,姚家人既來了,倘有可勸解之處,他還是愿意幫忙的。于是,讓沈氏張羅了桌酒菜,晚上請姚二叔一道吃酒。姚二叔酒吃的不多,明日他就要去北靖關尋侄子,故而晚上不好多吃酒。何恭道,“這北昌府的天氣,二老爺也見到了,北靖關還要往北走兩日的路程,你們頭一遭去,單你們幾人是不大妥當的,不妨暫留一日,我著人去巡撫衙門打聽一二,倘有去北靖關的兵隊,你們一并前往,此方安穩?!?/br> 這常年打仗的地方,姚二叔也是曉得的怕是地面兒不大太平,何恭此言,當真是一派好心,姚二叔很是感激,道,“如此,就有勞何大哥費心了?!币Χ甯纱嗟?,“何大哥長我幾歲,咱們以往雖不大相熟,自阿節之事,我就知大哥不愧翰林出身,這般的仁義君子,大哥若不棄,稱我一聲賢弟就是?!?/br> 何恭從來不是個拘泥人,見姚家人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何況,他也聽妻子說了這其間內情,見姚二爺也是個和氣懂禮的,如此就稱姚二弟了。姚二爺越發趁此說起自家侄子來,說的眼圈兒都紅了,“阿節那小子,他出生時我還未曾娶妻,小小一個,就愛跟我屁股后頭玩兒。不瞞大哥,我一來北昌府,心里就難受的不成。我家雖不是富貴人家,可那孩子,真是自小沒吃過一點兒苦,也不知他這些年在北靖關如何過活的?!?/br> 何恭寬慰道,“年輕時吃些辛苦不算苦,阿節也算有出息,二弟當為他高興才是?!?/br> “是啊是啊?!币Χ遴f著。 就姚家這事兒吧,阿珍特意同阿曦打聽了一回,阿曦還迷糊著呢,道,“阿節舅家里人來啦?他家還有人哪?”她一直以為姚節舅舅是孤兒哩。 看阿曦這說的,阿珍道,“自是有人的,只是以前沒見過,不曉得這怎么突然就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