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
何子衿笑道,“看夫人人品,就知兩位李姑娘是何等人物了。我想讓她們考一考,也是堵了一些小人的嘴,省得多少閑話?!?/br> 李夫人哈哈一笑,擺擺手道,“理那些小人呢?!?/br> 話雖這般說,當天李夫人硬是親自送兩個孫女去的學里,李夫人親自送孫女過來,也是要見一見這女學的大嬤嬤,親自在女學看一看,她倒不怕花銀子,但,她這銀子也不能白扔,重要的是,孫女出來上學,銀子還是小事,倘學里不好,耽擱了孫女方是大事。不過,一見紀嬤嬤,李夫人這心也就放下來了。她出身世宦之家,眼力極佳,一看紀嬤嬤那舉止言談,李夫人就知道這定是宮里出來的老嬤嬤。而且,便是宮里出來的嬤嬤,亦是有三六九等,能修練到紀嬤嬤這般不卑不亢、舉止悠然的,那定不是尋常嬤嬤。 紀嬤嬤很溫和的問了兩位李姑娘一些平日里的學習課程的問題,之后就讓周先生帶著兩位李姑娘考試去了。紀嬤嬤則陪李夫人說些話,李夫人并不擔心孫女的考試,她同紀嬤嬤說了兩個孫女的問題,道,“大丫頭呢,周全太過,對什么事都極包容。二丫頭,就有些尖頭的毛病,她大姐性子好,她就喜歡什么事兒都拔尖兒。這倆人的性子,中和一下就好了。凡事太過包容,以后未免委屈自己,這尖頭的呢,小時候拔尖兒慣了,可這世上向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現在不把這性子扳過來,我就擔心她們以后吃苦頭。如今學里孩子多,讓她們入入閨秀群也好,就是嬤嬤,我也厚顏請托一句,勞嬤嬤幫我扳一扳這倆丫頭的性子才好?!?/br> 紀嬤嬤笑道,“孩子的性子,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像太太說的,入一入群是好的。女孩子,在家都是嬌生慣養的,到了學里,結識些不同性子的姑娘,對自己的性情也是一種磨練。夫人說的,我都記下了,會留意兩位姑娘的性情,我們學里的女先生會著意引導,夫人在家也多留心。品性之要緊,猶勝學識,故而,德容言功,德排第一。這個德字,依我之見,皆由各人性情而來?!?/br> 李夫人微微頜首,很是認同紀嬤嬤所言,道,“嬤嬤說的是啊。女孩子家,性情為第一要緊,性子好,心思正,人這一輩子長著呢,學什么都來得及。我就怕她們小小年紀,倒將些瑣碎之事擺在第一要緊的位子,很是舍本逐末?!?/br> 李夫人與紀嬤嬤很談得來,何子衿干脆隨她們去說話,她去女學里看一看。在學里,中午飯是大家一道吃的,何子衿不鼓勵學生們自己帶飯。而且,她一年收學生二百兩銀子的學費,自然也不是白收的。對學生們亦極是細致,就是吃食這一項,也會讓各人寫出不喜的食物來,盡量給她們各人避免。 待得中午,何子衿見李夫人還沒走,索性邀李夫人一道去餐廳用餐,餐廳收拾的極是雅致,桌椅幾案自是不必說,四周高矮錯落的花架上供著數盆紅樓,一進門便有幽幽寒梅之香襲來,各位姑娘只準帶一位侍女服侍,學生們吃什么,何子衿就跟著吃什么。餐廳也有一位掌事嬤嬤,這里的飯食,掌事嬤嬤先吃,學生們再用。 阿曦見著她娘還悄悄同她娘眨眨眼,過去問侯她娘,“山長好?!?/br> 何子衿笑瞇瞇地,“阿曦好?!?/br> 姑娘們見著何山長,都過來問候,何子衿擺擺手,讓她們自便。 姑娘們自去點餐去,每日食單亦各有不同。其實,這會兒,各位姑娘還真是愿意在學里用飯,無他,她們山長是種植小能手,每餐皆有新鮮菜蔬,這寒冬臘月的時節,可不是誰家都有新鮮菜蔬吃的。 何子衿點了自己的一份午餐后,李夫人也點好了,李夫人看基本上都是三菜一湯,當然,菜與湯都是隨各人點的,想吃素的就吃素,想吃葷的吃葷,倘不夠的,還能再點。但第一次,只能點三菜一湯,這也是避免浪費了。因著姑娘們年紀都不大,餐具都是燒制的小而精致的餐具,品相亦是不錯。 李夫人嘗嘗午飯,味道不壞。 待用過午飯后,李夫人方與何子衿告辭,笑道,“孩子我就交給你了?!?/br> 何子衿笑道,“夫人只管放心?!?/br> 何子衿辦這女學,當真不是為了賺多少銀子,她就是想著,給阿曦找些玩伴,還有一些,想盡一盡自己的心吧。她不是那種穿過來便能攪弄風云的人物,也沒有那般才干,但是,在這樣可以做一點兒事的時候,她愿意盡一盡自己所能盡到的心力,設一所小小女學,讓那些敏銳的,有前瞻性的人杰們看到,女孩子,也是可以上學念書的。 何子衿的女學有些不慍不火,但基本上,入學的女學生們自己可能覺不出來,但,她們的家里人是能發覺的,孩子的禮儀談吐在一點點改變,還有就是,結識的閨秀多了,哪怕有一些是商賈人家的閨秀,只要不是那等酸文假醋眼皮子淺的,想來心中也自明白,商賈家的閨秀,縱是出身略低些,只要人品好,亦值得一交。再者,如今這不過是在學里,難道以后誰家就能保證各家姑娘成親嫁人就不會與商賈人家打交道了?與不同等階身份的人打交道,亦是孩子們的功課之一。 何子衿這里辦女學,重陽很是跑來跟姨媽取了一回經,這小子膽肥,還想進去參觀一二,何子衿拎著他耳朵道,“趕緊給我熄了那念頭,你是甭想!” 重陽唉喲唉喲的搶救回自己耳朵,還給自己的妄想做個注釋,“我這不是想跟姨媽學一學么?!?/br> “學什么?你當好生上學念書。為你這念書,你娘沒少著急?!焙巫玉瓢逯樋?,拿出姨媽的架式來訓了重陽兩句。 “我念書也用心的很哪,只是不曉得是何緣故,大寶阿曄他們看幾遍就背下來了,我得看半宿才背得下來。我算賬算得快,大寶也不及我?!敝仃枩愡^去,端茶遞水的服侍著子衿姨媽,道,“姨媽,我并不是要去唐突學里的jiejiemeimei,姨媽不曉得我的心,我也是想為我的同窗們做些貢獻?!辈淮巫玉茊?,重陽就說了,“自姨媽這里辦了女學,我雖沒親自來女學看過,但聽阿曦meimei說,我也很是開了回眼。聽阿曦meimei說,她們光功課就設有十來門。姨媽,你可真是個能人,你們女學開的功課,比我們學里還多呢。聽阿曦說,還有騎射,眼下騎馬課程還未開,但,射箭是有的,是不是?” 子衿姨媽很矜持的點了點頭,謙道,“這也不算啥?!?/br> “哪里不算啥啊,我們正經學里還沒有騎射這一項呢?!敝仃栒f著嘆了口氣,道,“我雖不是那讀書的材料,可也想著,如今學里的課程,無不是針對將來科舉所設,而當年孔圣人欽定的君子六藝,如今又有幾人重視呢?我為此很是憂心?!闭f著,那張仍帶著幾分稚嫩的面龐還惋嘆了兩聲。 何子衿看重陽那裝模作樣的模樣,心下很是好笑,面兒上只作不知,道,“重陽,以往姨媽是小看了你啊,不想你竟還有如此心胸?!毕胫皇侵仃栆蚕腴_個才藝班還是怎地? 重陽連忙道,“哪里哪里,以往我是沒有的這般想的,皆因姨媽所作所為熏陶所致,我方悟及此道?!?/br> 切,還悟道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子要出家做道士呢。何子衿依舊不上重陽的勾,笑道,“你這孩子,有這心思便好,你年紀尚小,這些事,有大人cao心就好。明兒我打發個人同你叔外公說一聲,你叔外公正管著府學這塊兒,讓學里將君子六藝的課程設齊全就是?!?/br> 重陽一聽這話,頓時張口結舌,扼腕不已!唉呀,他怎么沒想到叔外公這里??!唉呀,姨媽也太雞賊啦!重陽連忙道,“哪里用麻煩叔外公,這么點兒小事,太麻煩了?!卑ρ?,學里將君子六藝的課程設全,他還怎么開班??! “麻煩什么,你們是家族的未來,為著你們,再如何麻煩都不算什么?!焙巫玉菩Σ[瞇的呷口茶,問重陽,“你還有事不?” 重陽哪里還有什么事啊,他那事,還沒說出口,就叫子衿姨媽能截斷了,而且,子衿姨媽這主意明顯比他的小算盤更是一勞永逸,周全妥帖。 重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回了家。 當然,回家前沒少與阿曄又嘀咕了一陣。 何子衿不稀罕知道他們這些小家伙們的事,隨他們嘀咕去吧。 何子衿把府學里君子六藝的事親自到娘家同她爹說了一回,何子衿道,“雖說科舉要緊,現在只考四書五經,不考君子六藝,可孩子們略學一些也沒什么不好,總不能只學四書五經,這樣未免太狹隘了?!?/br> 何恭想想,倒也覺有理,思量幾日,便擬了寫了篇文章上承提學大人。其實吧,任上這些大人,很少說一味貪鄙啥的,杜提學還是余巡撫在任時的老人,亦非貪鄙性子。何恭上了文書,杜提學還親自去府學看了看,回來召開部門會議,何恭這意見好上,但是,府學一家好說,下頭還有好幾個縣呢,而且,君子六藝,得各有先生吧。既有先生,就又是一筆開支,別個不說,銀子從哪兒來! 這些都是問題。 何恭現在可算有的事忙了,重陽沒幾天又去找子衿姨媽了,他同子衿姨媽商量著,他也想辦所學院。這話一出,把阿念這個探花都嚇一跳,阿念直道,“我看錯了重陽??!重陽你有大志向!”在古時,辦書院,傳道授業的都是圣人一般的人物??!就是如今,不說他家子衿jiejie素有賢良之名,當然,他家子衿jiejie辦的是女學,可以略去不計。就是現在,能做一書院山長的,無不是當地有名望之人。重陽這個年紀,就想辦書院,其志向,當真不??! 重陽連連擺手,他畢竟年紀小,臉皮雖有一定厚度,卻有些禁不起長輩打趣,重陽道,“姨丈你莫要笑我,我又不是像姨媽這樣辦這種書院,我是想著,辦一所教人一技之長的書院,不知道成不成?” 阿念沒聽說過世間還有這樣的書院,一時思量起來,倒是何子衿心下一跳,暗道,這不就是技校么!何子衿先問,“重陽這主意怎么來的?” 重陽老實的說,“我看現在人想學一技之長,莫不是先尋了鋪子做學徒,學徒做上四五年,轉為伙計,伙計再熬,熬的小管事、大管事、掌柜。其實,學徒哪里要四五年,我看有些事情并不難,這四五年,多是讓學徒打雜,要是正經學,半年不到就能學會。所以,我想著,開一所這樣教人一技之長的書院,這樣既能讓人快些學到技術,我這里也能有些收益?!?/br> 一不留神,把實話說出來了,重陽很是有些惶恐,生怕姨媽姨丈找他娘去告狀。 阿念道,“這事莫急,我先想想,這不是尋常小事?!?/br> 重陽連忙點頭,“我曉得,這一技之長都是各人吃飯的東西,尋常哪里就有人愿意把飯碗傳出去呢?!?/br> 阿念笑,“你明白這個理就好,這事兒你都想到這里了,也別跟你爹瞞著了。我們在家幫你想想,你回家也跟你爹念叨一二?!?/br> 重陽一聽這話就知有門兒,高高興興的應下,便去找阿曄阿曦玩兒了。 當天,重陽就在姨媽家用的晚飯。 待晚上,阿念感慨道,“一轉眼,孩子們就都長大了?!?/br> “是啊,重陽這孩子,很有幾分靈性?!焙巫玉菩?,“不曉得他如何想出來的,這主意的確不錯?!?/br> “主意是好主意,只是,這事兒想做成可是不易?!?/br> 何子衿凝眉,“我擔心的倒不是這事兒做不做得成,我擔心的是,重陽這學校一開,豈不是斷了多少大師傅的飯碗?!?/br> 阿念道,“如何會斷了飯碗?先不說重陽小小一個人兒,這事兒能做到什么地步。再者,士農工商,工與商本就地位低微,重陽就是想斷人家飯碗,他現在手上沒人,想開書院,找誰做先生?所以我說,他這主意雖好,想做大是極難的。倘不過小打小鬧,也沒人將他放在眼里?!?/br> 何子衿一笑,“倒是我想多了?!?/br> “jiejie你素來心細,重陽年少,咱們做長輩的自然要多幾分思量的?!?/br> “那你說重陽這事兒到底成不成???” 阿念笑道,“這主意不錯,做人做事,單打獨斗想長久太難了,都是你成全了人,人方會成全你。叫重陽放開手去做吧,這孩子,心地寬闊,人也聰明?!?/br> ☆、第393章 北昌行之八十一 第393章 重陽實在是個有想法的孩子,見到子衿姨媽辦學校, 他立刻也有了思路。何子衿都覺著重陽是生不逢時啊, 要是重陽生活在子衿姨媽前生的年代,那還有藍翔啥事兒啊。 何子衿其實挺奇怪的一點兒是, 重陽怎么就想起辦學來著,這事兒吧, 問阿曄,阿曄還不說來著, 因為跟重陽保證過, 所以不能說,阿曄一向重信譽, 憑他娘怎么威逼利誘, 就是一字不漏, 以至于他娘都覺著她兒子說不得是烈士投的胎, 不然,咋這樣嘴緊呢。他娘還跟他爹抱怨, “阿曄這孩子,是個死心眼兒?!?/br> 他爹笑,“有問阿曄的,怎么不問我, 我都曉得?!?/br> 如此,他娘問他爹才曉得,重陽這孩子啊,前番創業不大成功, 就是先前盤的那鋪子,像子衿姨媽曾經說的,府學前頭有兩家書鋪子了,重陽的書鋪子開張這就是第三家,北昌府并非文教興旺之地,可想而知那書鋪子的生意了。 重陽是瞧著書鋪子生意冷淡,然后,看子衿姨媽辦女學很賺,就也起了辦學校的心。不過,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能辦女學了,就是男學,嗯,那啥,也辦不起來。重陽是個有心人,他先是想起以前子衿姨媽說的,他們學里課程設置不合理,君子六藝啥的,一樣沒有。故而,重陽就想著開個君子六藝的班,結果,這主意剛想出來,正琢磨著請子衿姨媽幫著斟酌一二呢,卻是給子衿姨媽截了和。如今,重陽就又想了個主意,咱不教君子六藝了,教別個,一技之長方面的,也成??! 不得不說,重陽是個活泛人。 重陽這個想法,子衿姨媽就挺支持,非但子衿姨媽支持,阿念姨丈也很支持,重陽一下子就信心滿滿了,然后,回家跟他爹商量時,遇到了天大阻力。 他爹道,“你姨丈是念書的,哪里懂得生意上的事,你姨媽,也是個二把刀。你這想頭兒是好,可我問你,現在的鋪子,誰家會雇不知底理的人。越是大鋪子越是如此,學徒怎么了,四五年白做工是吧,那是打熬耐性,觀量人品呢。你就是把人教出來,也沒鋪子雇這些不知底理的。再說,你手里有人么?你姨媽辦個女學,提前一年就各處搜羅女先生,北昌府一等一的女先生都給她搜羅走了。你想弄個書院,你有先生么?你這還不是書院,就是想教人個一技之長,你有這一技之長的先生么?沒人,你打哪兒教去?” 重陽道,“我會算賬,我可以教人算賬啊?!?/br> “唉喲喂,兒子,你動個腦子,連伙計都得是知根知底的人,何況賬房?!彼薏荒馨阉麅鹤舆@腦袋殼敲開,你說說,想做生意就做生意唄,生意上的事兒放著親爹不來咨詢,硬去咨詢探花,人家探花是專司念書搞學問的,你這也不對路??! 重陽被他爹一說,道,“那依爹的意思,這事兒是辦不成了?!?/br> 胡文道,“你呢,三天半的新鮮,我問你,你那書鋪子是不是打算關門兒了?!?/br> “沒有,我印了些何家外祖母和江姨丈的書,好賣的緊?!币蛑鴷佔右娏似鹕?,重陽還是有幾分自得的。胡文道,“先把書鋪子的生意張羅好,再說其他。你手里還有多少活錢,你要再想去教人一技之長,不說有沒有人來學,你手里的錢夠鋪派么?別見你姨媽辦女學賺錢你就眼熱,她那女學,瞧著一人二百兩銀子多,先不說她那女學蓋起來花多少銀子,就是里頭掌事嬤嬤一年都有五十兩,你想想,學里女先生一年多少銀錢?要是我算的不錯,她現在還是虧的。她那個,教的不是官家千金就是商家小姐,都是有錢的,所以收得上錢來。你這個呢,教人家個一技之長,就拿咱們鋪子里學徒來說,做學徒的,都是家里家境貧寒的,他們還有錢去學個一技之長?就是學了,有地方能收么?” 胡文道,“你這想頭是有些意思,但現在不行?!?/br> “那什么時候能行?” 胡文想了想,“得到商家肯隨便雇傭陌生人在鋪子里做事時,這才行?!?/br> 重陽猶不死心,“我還是想試一試?!?/br> 胡文先道,“我可沒錢啊?!?/br> 重陽道,“不用爹你的錢?!?/br> “怎么,你又要去找大寶他們集資?”集資這個詞,如果讓何子衿聽到,肯定會有種穿越感,但,胡文就是很隨口就說出來了。 重陽給他爹兜頭一盆冷水澆得那熱炭團一樣的心也稍稍冷靜了下來,道,“哪里,我先打出個招牌,我反正會算賬,就先從這上頭來,有人來學,我就教,沒人來學,我就繼續打理書鋪子的生意唄,根本用不著爹你出錢?!敝仃栍X著,自己還沒提錢呢,老爹先哭窮,真是越發摳門兒了。 胡文跟兒子打聽,“你這書鋪子過年時能回本不?” “過年時哪里能回本??!咱們北昌府念書的人少,買書的人更少!”重陽算著,能把掌柜的月銀發出來,夠書鋪子的花銷就不錯了。 胡文感慨,“我看大寶他們在你身上投錢,真個要賠死了?!?/br> 重陽氣地,“爹你不要總小瞧人成不成!”真是給他爹氣死了!沒見過這樣不支持兒子事業的親爹了! 重陽很生氣,又去找子衿姨媽傾訴。 不知怎么回來,何子衿小時候就自詡教育小能手,她跟孩子們關系都不錯,孩子們有什么事不好跟父母講的,都會過來同她講。當然,除了阿曄這死心眼兒以外。 重陽把他爹給他潑冷水的事都同子衿姨媽講了,何子衿倒沒覺著胡文說的不對,重陽昨兒一提開技校的事,何子衿就理所當我的藍翔了??珊恼f的未嘗沒有道理,不過,何子衿對于也自有其一番看法,拉了重陽在身邊兒坐下,溫聲道,“重陽知道當初我與你阿仁舅合伙開書鋪子的事吧?” 重陽道,“這自是曉得的?!?/br> “你年歲雖小,想來還記得咱們老家碧水縣的模樣?” “記得。咱們碧水縣雖是個小地方,我記得也有山有水,冬暖夏涼,雖不若北昌府繁華,也是極好的地方?!?/br> “你出生時,縣里較先前就繁華許多了。我小時候,那會兒朝廷立國未久,縣里也窮呢。那會兒說要建書院,我就在書院外頭買了幾個鋪子,有一個鋪子就是與你阿仁舅開的書鋪子,那會兒許多人也覺著,這么個小縣城,書鋪子怕是不賺錢的,何況,咱們縣里本就有一家書鋪子的。后來,我們那書鋪子還挺不錯,一年能賺好幾十兩銀子呢。那還只是個小地方的書鋪子,這北昌府,總比咱們縣強許多,這里念書的人自不比江南、帝都這等文教興隆之地,但較咱們老家的一縣之地也要好的。依我說,你還沒找到經營鋪子的訣竅,不然,哪怕旁邊有兩家書鋪子,你那生意也不至于這般慘淡?!焙巫玉频?。 重陽撓撓頭,“他們有的書,我也都有的。其實我也覺著,好像差點兒啥,就是那種,明明感覺得到差一把勁兒,可又尋不出是哪時差來?!?/br> 何子衿笑,“你回去好生想想,就明白了?!?/br> 重陽道,“姨媽,你說我教人算賬成不成?”重陽還想著他那技校呢。 何子衿道,“與你講個故事吧?!比缓?,何子衿把自己上輩子啟蒙的小馬過河的故事同重陽講了一遍,何子衿笑道,“我說的,你爹說的,其實,各占一部分理,這水深水淺,到底得你自己試一試才成?!?/br> 重陽深覺子衿姨媽有智慧。 重陽是兄弟姐妹中最活絡的一個,他念書平平,但于兄弟姐妹中還是很有威信的兄長,阿曦阿曄都與重陽哥關系很好。這也是重陽籌錢開書鋪子,一籌便籌到銀子的原因。重陽眼下大了,他本就不喜念書,現在更是不將心思用在讀書上,倒是尋個空就去各家給長輩請安,他取經都取到江仁這里來了。 江仁哈哈大笑,拉著重陽問他生意如何,重陽道,“勉強夠收支,再多也沒有?!?/br> 江仁笑道,“做事哪里有一帆風順的,都是慢慢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