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沈氏笑道,“這北昌府的事,我比你熟,尋女先生的事兒,經紀就不成了,問一問牙婆,她們定曉得的?!鄙蚴袭吘乖诒辈辶炅?,也買過丫頭小子,對北昌府的牙婆也比較熟,給閨女介紹了個口碑不錯的梅牙婆。 這里要說一下,牙婆在這個年代并不是指人販子啥的,當然,牙婆也司奴婢買賣,但這種買賣是要官府登記的,合法的情形下的買賣。牙婆手里的奴婢,得是來歷清白的,像那種偷人家孩子拐人家婦女,這種是人販子,與牙婆是兩碼事。同時,牙婆一般還兼著工作介紹、牽橋搭線啥的事,反正,做牙婆的,一般消息靈通勝于常人的。 牙婆的事好說,沈氏就擔心她閨女這請一大堆人來,萬一女學辦不起來,豈不是白花銀子也沒面子么。 何子衿道,“反正咱家有阿曦,就是沒人來,我就留著女先生培養阿曦了?!闭f著,不禁道,“咱家里女孩子太少了?!?/br> 沈氏道,“誰說不是呢。盡是生兒子的,每回一吃飯,一堆小子,就阿曦一個丫頭。要不我說阿幸這胎,生個小閨女才好?!?/br> “他們是頭一胎,生什么都好,要是生閨女,咱家正缺閨女,要是生兒子,長子以后早些頂門立戶,亦是好的?!焙巫玉朴謫柕苊媒鼇沓允成峡珊?,沈氏笑,“就是剛診出有身子鬧了那一個多月,如今沒事了,這有了身子,她吃葷吃的倒比以前多了些?!鼻那耐|女道,“就是rou皮兒不如以前細致,看阿幸的模樣,很有些擔心哪?!?/br> 何子衿笑,“等生了孩子就好了。我先時懷雙胞胎時也是,臉上起了好些斑?!?/br> “是啊,我也跟她說過,她頭一回有身子,心里沒底罷了?!鄙蚴闲Φ?,“年輕的小媳婦,都這樣,待多生幾個就知道了?!?/br> 好吧,雖然前世生活在一胎光榮的國度,但入鄉隨俗,今生的何子衿表示,這年頭,人們又不避孕,女人生孩子,一個的真正少,像江仁他娘江太太那樣的,那是生江仁時傷了身子,一輩子只江仁一個,說起來都是極遺憾有些對不住夫家的。在這個年代,生三四五個是比較常見的,所以,她娘才會說多生幾個就知道的話。 何子衿在娘家吃過午飯方回的自家,打發五喜去尋梅牙婆,讓梅牙婆有空過來說話。梅牙婆來得飛快,何子衿原還以為得明后天呢,五喜過去的時候,正趕上梅牙婆在家,一聽說同知太太找,梅牙婆當即就跟著五喜過來了。 何子衿讓梅牙婆坐下說話,丫環上了茶,梅牙婆連聲道,“哪敢勞煩這位meimei?!彪p手接了茶,笑道,“早聽說安人到了府城,我們這樣人,就是有心過來給安人請安,也不敢冒昧過來。安人有事,只管吩咐?!币痪湓捑涂芍@梅牙婆消息靈通,何子衿這做安人才沒些日子,這位牙婆就曉得了。 何子衿笑道,“你們成天事忙,倘沒事,也不好耽擱你生意?!本桶严雽讉€女先生的話同梅牙婆說了,何子衿道,“教書通史的,懂琴棋書畫的,教規矩的,會算學的,再有,如果有會功夫的女先生,也幫我找幾個來。我要最好的,介紹成一個,十兩銀子的辛苦錢,如何?” 梅牙婆聽前頭,就知道這活兒不太好干,可聽到后頭,介紹成一個就有十兩銀子的辛苦錢,不禁心下歡喜,笑道,“安人看得上我梅婆子,豈敢不效力?!?/br> 梅牙婆想了想,道,“我心里已是有幾個人選,只是暫不知她們的意思,待我去問一問她們,再來回過安人?!?/br> 何子衿道,“還有一樣,你也知道我是用來教女孩兒的,勿必人品要好,身家清白?!?/br> 梅牙婆連聲稱是,道,“安人只管放心,倘有半點兒不妥,我必不敢將人往安人這里帶的?!?/br> 何子衿留梅婆子吃了盞茶,打發她去了。 過了幾日,又有楊經紀過來,請何子衿去看宅子。 何子衿既是想辦女學的,她又是個兩生一世穿來的,對于現成的家用住宅來做學校,總有些不滿意。她這回沒買那現成的上等好宅子,選了個破破爛爛的四進宅子,楊經紀道,“要是尋常四進宅子,最便宜也得六百兩,這宅子就剩下房框子了,不瞞安人,也就是個地皮還值些銀子?!睅椭勏聛?,兩百銀子就買下來了。就如楊經紀所說,也就是地段值錢。 何子衿又請楊經紀介紹的蓋房匠人,打算重蓋新的。 于是,阿曦又去給她娘宣傳了,先到朝云師傅那里說,“祖父、聞道叔、大儒先生,我娘要蓋學堂了?!庇址至淼酵夤?、重陽哥家、大寶哥家分別廣播了一遍,好吧,阿曦這存不住的脾氣,完全是繼承了曾外祖母啊。 阿曦這孩子為了能有學上,還決定每天給她娘幫半天忙,她幫她娘管賬,蓋房可不是簡單的事,先要請懂行的先生來畫圖紙,何子衿就跟閨女講,都要開設什么課堂,要有讀書的教室,學琴的地方,先生講禮儀的地方,甚至還要有繡花的地方,用飯的地方,還有就是強身健體的地方。再者,書院也得有食堂,有先生們住的屋子,還得有下人打掃上住的地方。別說阿曦關心自己上學的事聽得認真,阿曄也在一畔跟著出主意,還說,“娘你可以去我們學里看看,就知道怎么建書院了?!?/br> 何子衿道,“也好。那明兒我帶著你meimei去瞧瞧?!?/br> 阿曄道,“那我早上上學,你們同我一道去吧?!?/br> 何子衿點點頭。 阿曦掰著手指心下暗想,等看了她哥上學的書院,定要叫她娘建個比她哥書院更好的。 既要去書院,何子衿就換了身男裝,一身珠玉綾羅就太招眼了,也給阿曦尋了身阿曄的衣裳穿。一般來說,龍鳳胎容貌相似的極少,阿曦與阿曄卻是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只是,阿曦自小就胃口好,圓潤不說,個子比阿曄還猛了些,穿阿曄的衣裳就有些緊,阿曄戳著他妹的小肚子說,“看哪家的小姑娘跟你似的,長這么胖?!?/br> 阿曦白她哥一眼,一巴掌打掉她哥的手,道,“你還有臉說,自己跟個猴子似的,你看誰不胖??!”然后,將他哥從上到下的很鄙視的打量了一遍,刺激他哥道,“看你這小矮個兒,還好意思當哥呢?!焙暗?,“娘,以后我當jiejie,我哥當弟弟?!?/br> 阿曄氣地,“你要造反,是不?”教訓他妹,“自小就笨,不會念書,腦子也不靈光,大小是按個子高矮來定的么?個高兒有什么用,那豆芽菜,長一房高也是個菜!大小得看出生時辰!先出來的是老大,后出來的是老??!知道不!” 阿曦捏起小拳頭,不待阿曦發飆,阿曄撒腿就跑了,阿曦揮著拳頭在后頭追,追上就捶,一面捶一面還氣吼吼道,“你聰明你聰明!就揍你這聰明的小矮個兒!” 何子衿哈哈大樂,阿念瞪子衿jiejie一眼,忙過去勸架,阿曦霸王一般,“誰說我笨,看我不捶死他!” 阿曄呲牙咧嘴地揉著被他妹捶的地方,“實話都不叫人說了?!?/br> “我這是還沒上學,看我上學不把你比下去!”阿曦道,“我要不看在咱爹的面子上,我今天非把你捶扁了不可!” 阿曄道,“我本來就是扁的,不用捶。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圓滾滾的?!?/br> 阿念說兒子,“阿曄,你怎么這么沒眼光,阿曦哪里胖來著,不胖不瘦,剛剛好。你太瘦了,總是不好好吃飯,叫人cao心?!?/br> 阿曦重重的哼一聲,道,“爹你跟個瞎子說這個做甚!他哪里曉得什么是好看什么是難看!” 阿曄,“我不曉得我不曉得?我沒長眼,我是個瞎子!”然后,朝天哈哈兩聲,做出一種特拱人火的模樣來,直待他爹臉一沉,阿曄這才不招他妹了。 何子衿過去活稀泥,道,“好了,這就要去學里了,不準再吵架了啊?!?/br> 阿曦輕哼一聲,決定先放她哥一碼。 阿念打算先送妻女去書院,再去同知衙門上班。說來,這外任官不是沒好處,如以前在帝都,小朝會啥的是輪不到何恭阿念翁婿兩個的,但大朝會,七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翁婿二人正好吊車尾,每到大朝會的日子,那真是四更天就得起床去大朝會。倒是外任官,只要辰初到衙門即可的。所以,阿念有時間送妻女一程。 于是,一家人坐車。 在車上,阿曄就開始閉著眼念念叨叨的背書了,這是先生昨天留的課業,去了必查的。這學里先生嚴厲,背不下來敲手板,阿曄倒是沒挨過敲,但有個嚴厲的先生,學生們對待課業的態度就明顯認真許多。像阿曄,昨晚背過,今早還要復習一遍。 馬車先是到何家,重陽二郎大寶二寶也都一道去,這啟蒙書院與府學書院就隔一堵墻,啟蒙書院里都是讀四書五經的小學生,府學書院里則是準備考舉人的秀才,每個秀才都要到府學書院報備,事實上,還有課程要上的。不過,上不上課并不嚴格,但府學每年都有考試,只有府學考試優等的秀才,才有考舉人的資格。如那些考到中下等的秀才,則是沒有秋闈資格的。 所以說,這年頭,做秀才也不是容易的事??! 待到了書院,何子衿就讓阿念先去同知衙門了,莫要晚了。她不過是到書院看一看,這一看,頗是乏列可陳。阿曄帶著她娘她妹參加的,他們小班的教室,接著就是中級班、高級班,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也就是書法為時人所重,無所,科舉時很看書法好壞的。你便是錦繡文章,一筆爛字,可能就有閱卷官說你字如其人,字爛人也爛,黜落不取也是有的。再者,因著字好,印象分就好,于文章亦是極有助益的。所以,書法一向為時人所重的。但其他五藝,因科舉不考,除了禮與數,是日常所用,其他三藝,學里根本沒有這些科目。書院很務時,四書五經是主要課程。 就是書院的屋子,何子衿看來也比較簡陋,除了先生們休息的屋子,就是幾間讀書的教室,另則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供學生們課間玩耍,連個食堂都沒有。據阿曄說,如果中午不帶飯的話,可以到旁邊的府學里去吃,只是,那學里的飯菜有些貴,又不好吃。 重陽悄悄問子衿姨媽,“姨媽,你真要辦女學???” “是啊,先過來看看你們書院是咋回事,取一取經驗?!弊玉埔虌屝Σ[瞇地。 阿曦在一畔補充,“重陽哥,我娘辦的女學一準兒比你們這書院好,我以后學的課程比你們也多的多?!?/br> “你學有什么用啊,你又不能考功名?!敝仃柪税㈥卦谝慌险f悄悄話,“你咋這么笨哩,上學累死個人,還天天挨揍,要我是你,不上學才輕松哩,你咋還主動找學上,有你哭的時候?!?/br> 阿曦鼓著嘴巴道,“你們都有學上,憑什么我就沒學上?!?/br> 重陽一臉可惜的望著這傻meimei,感慨,“身在福中不知福咧?!?/br> 重陽阿曄頗有些關系不錯的同窗,見到阿曦紛紛來問,“阿曄,這是你弟弟嗎?跟你生得好像哦?!痹僖豢葱Σ[瞇的何子衿,嚇一跳,道,“阿曄,這是令姐嗎?” 好吧,事實證明,孩子也不眼瞎,不是穿身男裝就不分男女的。阿曄道,“這是我娘跟我妹?!?/br> 阿曄跟他娘他妹介紹,“這是阿磊,就坐我旁邊兒的?!?/br> 何子衿笑瞇瞇的打招呼,“阿磊同窗好?!?/br> 阿曦也很有禮貌,“阿磊哥哥好?!?/br> 小朋友連忙一揖,很有些不好意思道,“何嬸嬸好?!庇謱Π㈥匾灰?,“meimei好?!?/br> 阿曦有模有樣的福身還一禮。 何子衿摸摸小朋友的頭,笑道,“以后去家里玩兒啊?!?/br> 阿磊道,“一定去給嬸嬸請安?!?/br> 何子衿看過了小小書院,自己順道去找先生問了問阿曄的學習情況啥的,阿曄重陽便都回教室念書去了。阿磊進了教室還同阿曄說呢,“阿曄,你meimei跟你長得真像,就是比你略高一點點?!?/br> 阿曄特不愛聽后頭那句,道,“我們龍鳳胎,能不像么?” 阿磊如同聽到什么稀罕事一般,直說,“龍鳳胎??!我還頭一回見哪!” 阿曄心說,這有啥稀奇呢,他家還有一對雙胞胎的弟弟哩。 面對同窗的羨慕,阿曄面兒上很淡定的驕傲了一回。 何子衿看了一回府學的書院,心里就有譜了,完全不必按這寒酸的府學書院來辦。她先請了有名的畫圖先生來畫書院設計稿,這人是余幸介紹的,余幸那園子就是這位周先生給畫的,據說非常有名氣,常給大戶人家畫園子圖。何子衿把自己擬出的,對書院的種種功能性要求都同先生講了,還說了,“不必雕梁畫棟,簡單大方即可?!绷硗?,安全性上要考慮周全。 周先生還打聽了一回女學的事,何子衿笑道,“家里女兒看哥哥們到了念書的年紀都上學去了,她無學可上,十分羨慕。我想了想,男子自然需讀書明理,女孩子何嘗不是如此,故而起了這個念頭。準備尋幾個女先生,自禮儀、書史、算術、女紅、音樂、廚藝、騎射這幾個方面,辦一所女學?!?/br> 何子衿又說,“我現在正尋女先生,倘先生有合適人選,不妨推薦于我。我們雖是女學,也是求才若渴啊?!?/br> 周先生時常與富貴人家打交道的,如今既打聽女學,自然是有些事要說的,當即便說了,道,“我家中有一寡妹,說來,少時念書時,她較我靈透千倍,只是命薄,青年守寡,平日里便以詩書為伴。不知合不合適?” 何子衿笑道,“合不合適,見見也就曉得了。貴親何時有空,我打發人親自去請?!?/br> 周先生笑道,“太太客氣了,倘太太這里便宜,后天上午我帶她過來?!?/br> 何子衿自是稱好。 何子衿這里又起房子又尋先生的,余幸回家都同祖母說,“當初我要蓋花園子,我婆婆那叫個不樂意,現在大姑姐買一處四進大宅,又要蓋書院,婆婆一個‘不’字都沒有,還幫著尋女先生呢?!?/br> 余太太笑,“這是什么怪話,我怎么聽說你也幫著介紹了畫圖樣子的周先生來著?!?/br> 余幸剝著桔皮道,“那不是看大姑姐著急么,再說,我認得周先生,又不是不認得?!?/br> 余太太道,“你大姑姐就是買一處蓋一處,也不及你那園子十之一二的花銷?!?/br> 余幸一笑,“我這不是想住的地方嘛,當然得建好些?!?/br> “這就是沒算計,你想想,今年孫女婿就考舉人,要是順遂,明年便是進士,倘當真有時運,中了進士,不入翰林便是外放謀缺的,你這園子建的精細,將來給誰住去?難不成你留北昌府住花園子,女婿在外頭做官?”余太太問。 “我現在就有些后悔了?!庇嘈覄兂鼋圩影?,細細的摘去上面的白絲,親自喂到祖母口中,笑道,“當初相公不是落榜了么,我哪里想著一晃三年這么快來著?!?/br> “所以說,官不修衙,客不修店。這外放為官,又不是長久的住處,何苦勞民傷財,差不多就行啦,以后你可別到一地方就先修園子了。我這重外孫眼瞅著就要生了,你好歹得給孩子攢些個來著?!?/br> “我曉得的?!庇嘈矣值?,“祖母,你說我大姑姐那么精明的人,買個四進宅子倒說得過去,她現在家里人多,三進太擠了??伤@辦書院什么的,以后大姐夫萬一調任,她這書院要怎么著?” “你大姑姐焉能沒有成算?!庇嗵?,“江大人連任兩任縣令,如今升了同知,我聽你祖父的意思,江大人就想在這北昌府扎根哪。這北昌府,多有人嫌其苦寒,不愿意來。多少官員連任兩任就是極限了,像文同知、張知府,都是在北昌府吃吃苦,就往好地方去了。江大人要在這北昌府長久的干,她這書院自然開得起來。哎,可惜你祖父要致仕了,不然我定也要幫著張羅一二?!?/br> “這能開得起來嗎?大戶人家誰不是在家里請了女先生來教女孩子念書,誰會把女孩子送去女學呢,又不是男孩子?!庇嘈译m然也幫著大姑姐引薦畫房樣子的先生,平日里在婆家也對大姑姐的女學事業表示了支持,不過,心里到底有些懷疑,覺著大姑姐盡干這種稀罕事兒。 余太太笑,“你等著看就曉得了?!迸c孫女道,“倘有你力所能及的,莫要袖手?!?/br> “祖母也太小看我了,我豈是那樣人?!庇嘈业?,“我就是覺著,婆婆有些偏心。大姑姐待我是極好的,相公還說了,要是我這胎是女孩兒,以后跟大姑姐家做親呢?!?/br> 余太太笑道,“姑舅親,輩輩親。你大姑姐是個會過日子的,她家以后日子差不了,這親事結得好?!?/br> “我喜歡阿昀那樣子,長得好,招人疼,乖巧?!?/br> 余太太想了想,道,“阿昀是次子,倘你這胎是女兒,年歲上倒是相仿?!?/br> “是啊?!庇嘈覍τ谏猩疀]啥壓力,同祖母說些婆家瑣事,余幸同祖母打聽,“祖母,皇后娘娘還好吧?” 余太太有些訝意,笑道,“怎么想聽問這個來了?還有,現在得說是太后娘娘了?!?/br> “也沒什么,我就是一直挺記掛太后娘娘的。娘娘與先帝那等情分,先帝這一去,娘娘不知要如何傷心呢?!比缓?,余幸壓低聲音道,“我是替娘娘擔心凌娘娘?!?/br> 余太太微微一笑,“這再不必擔心的,先帝一去,凌娘娘便奉先帝遺旨,殉了先帝?!?/br> 余幸那臉上的神色,不是吃驚,簡直是震驚了,萬沒想到先帝竟有些遺旨留下。接著,就聽祖母道,“非但凌娘娘,就是先太皇貴太妃,也去了?!?/br> 余幸算是遠房外戚,因娘家與皇后,不,太后娘家是姻親,她又是在帝都長大,對帝都權貴與宮里娘娘也算認識,就不曉得這太皇貴太妃是哪個,余幸道,“難道是太宗時的趙娘娘、謝娘娘?”這兩位是太宗時的貴妃,很得太宗皇帝寵愛? 余太太道,“是太宗皇帝之母?!?/br> 余幸的眼珠子險沒從眼眶里掉出來,這位說來應該是謝太后的太婆婆,先胡氏太皇太后,就是這位老人家,與謝太后多年不睦,謝太后做皇后時,這位老人家因傷心兒子太宗皇帝之死,悲通過度中了風。只是,不管是中風還是死了,太宗皇帝活著時,扶親娘做了太后,先帝登基時,這是先帝嫡親的祖母,便是太皇太后,這怎么成了太皇貴太妃了呢? 這,這,妃子的位份有跌的?從沒聽說太皇太后的位份還有跌的呀! 這事兒,叫余太太說來也十分感慨,道,“是你爹寫信來說,太.祖皇帝之母程太后臨終前留有親筆遺詔,說胡氏太皇貴太妃,出身卑微,不堪太后位,斷不可為正室?!碧?祖皇帝乃太宗皇帝之親爹,所以,程氏太后也就是胡氏的婆婆,這位程氏太后甚至在兒子太祖皇帝過逝后,攝政直至過逝。程氏太后過逝時,太宗皇代年僅八歲,之后是程氏太后之女輔圣公主掌政,一直到太宗皇帝成年。而這位輔圣公主,便是朝云道長之母,也是謝太后嫡親的外祖母。由此可見,朝云道長于皇室中的地位,東穆開國太祖皇帝,是他嫡親的舅舅。朝云道長的母親、外祖母,都是曾經權掌天下之人。所以,要論皇戚,朝云道長絕對是皇戚中的皇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