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江仁覺著他媳婦有身孕要滋補,他家里人少吃飯無趣,索性就過來一道吃。 小六子家里也有媳婦孩子,他家媳婦怯人,不大來,每天何子衿都叫人打包好了叫人給小六子家送去。連小瑞哥都說,“以前可不知道子衿姑娘這樣的好手藝,比帝都府的廚子還強哩?!?/br> 只是,這么些個人來家里吃飯,把何老娘心疼的,都打算按人頭收伙食費啦。不過,礙于從帝都回來的有大見識的小瑞哥在,何老娘才咬牙忍住了收伙食費的沖動。 好在,三月三,小瑞哥與何洛幾個秀才一并與商隊踏上去帝都的行程,雖然這次沒能給小瑞哥說個好媳婦,讓何老娘很有些遺憾,但知道沈素一家子在帝都安好,何家也便放心了。小瑞哥走的時候,何江兩家安排了兩車東西,讓他一并帶去帝都,都是給沈素一家子的禮物。小瑞哥推辭,“這哪里帶得走喲?!?/br> 何老娘道,“反正你們是跟著商隊一道走的,就是阿洛他們幾個舉人,也走不快的,路上別急,慢些走,注意身體?!焙苁嵌诹诵∪鸶缫环?,還有何洛等人,這么離鄉千里去帝都趕考,知道的都來送了,自有一番離愁別緒,連素來很穩得住的族長太太劉氏也強忍著才沒掉下淚來,孫子多不容易啊,為了功名前程,這般千里迢迢的辛苦。 待送走小瑞哥何洛一行,何子衿與三姑娘的飯店算是開張了,何子衿、三姑娘、李適、小六子一并商議的,鋪面兒不用太大,更不必與先時胡家的飯莊相比,就租了一處碧水街二層樓的臨街地界兒,開張那天的場面之熱鬧,何老娘心里籌算了一番,覺著照著飯店的火爆程度,勉強算是沒白叫這些家伙們來家吃白食。這烤鴨鋪之火爆,連縣太爺都聞了風聲,過來一嘗,還給烤鴨鋪題了詞,李適連忙命人裱了高掛在中堂。不過,何子衿覺著,她家烤鴨好吃是一方面,但縣太爺這般抬舉,恐怕也是先前受趙家的氣受的狠了,如今碧水縣有了這以胡家為靠山的烤鴨鋪子,縣太爺就想抬舉起來與趙家的芙蓉樓一爭高下。 當然,這是何子衿的陰暗小心思作祟。 不過,反正烤鴨鋪子是火爆的了不得,就是三姑娘在胡家也得了胡大太太一問,三姑娘恭謹答道,“媳婦出身清寒,這幾年攢了幾個銀錢,就跟娘家meimei合股,開的這鋪子,賺幾個脂粉錢?!?/br> 連胡文都不入胡大太太的眼,就更不必提三姑娘這庶子媳婦了,尤其三姑娘口口聲聲“銀錢”“脂粉錢”的,在胡大太太聽來,仿佛上輩子窮死,這輩子窮鬼,就知道錢啊錢的,叫人瞧不上。胡大太太皺眉,問,“你的銀子不夠使?” 三姑娘深知婆婆出身書香,最是個口不言財的,遂擺出一幅市儈樣,“銀子誰還嫌多呢,我想著,咱家以前也有飯莊的營生,就跟著有樣學樣的也開了一個?!?/br> 胡大太太見三姑娘這財迷樣,不耐煩道,“不管干什么,記得咱家的體統?!?/br> 三姑娘應了聲“是”,胡大太太覺著這庶子媳婦簡直從頭到腳的透出一股子寒酸銅臭味兒,擺擺手打發她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251章 婆媳 三姑娘很有法子對付婆婆,知道她婆婆清高,于是,討了婆婆的嫌后,她也省得再往前湊了,讓大房的妯娌們羨慕不已。無他,胡大太太雖是個清高的,卻是不比胡老太太寬厚,胡老太太每日不過媳婦們過去請安則罷,并不要媳婦們在她身邊立規矩的,對孫媳輩更是照顧關愛,胡大太太卻是個極重規矩的人。三姑娘這個庶子媳婦因市儈財迷,很令她看不上,她便不叫三姑娘去她眼前。而胡大奶奶胡二奶奶這兩個嫡子媳婦,因是親的,所以胡大太太對兩個兒媳婦要求嚴格,每日必要晨昏定醒,然后服侍茶飯,立足一整日規矩的。相較之下,三姑娘的日子自然輕松。 尤其三姑娘的烤鴨鋪子十分火爆,好在其他妯娌身家都較三姑娘豐厚,也不會去眼紅她一個飯鋪子。倒是胡老太太先時私下問了三姑娘銀錢可湊手的事,三姑娘要是個貪財的,這會兒定是打蛇隨棍上的。只是,三姑娘少時艱難,后來嫁給胡文,自尊反是更強。再說,她原本有了開鋪子的念頭兒,第一先考慮的就是銀錢上的事。胡老太太還特意問了她一回,三姑娘很是感動,連忙道,“也就是個小鋪子,用不了多少銀錢,我這里還夠,要是哪天短了,我可得來跟老太太開口的?!?/br> 胡老太太笑,“只管與我說。你們小孩子家,萬事開頭難,這時候別面兒軟,有難處只管說?!?/br> 三姑娘感激的應了。 這世上,誰沒難處。像胡老太太,真心是個寬厚的好人,對兒孫對媳婦孫媳婦,都十分寬厚。但兒孫多了,偏哪個不偏哪個都不好。正子嫡孫的在眼前,太拿著庶孫當回事,媳婦孫媳婦的心里就得嘀咕。所以,胡老太太心下明白,故而是私下問的三姑娘。胡老太太知道他們小夫妻私房有限,又是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不免想幫他們一幫。 三姑娘也知道太婆婆的好心,只是這大宅門的事,誰瞞得過誰。老太太有了年歲不說,家里還有寄居的姑太太母女,再者,現下三太太當家,二太太兩只眼睛也不錯的盯著家里,只怕吃了虧去。大太太是剛與大老爺回來,又是長房。所以,宅門里事情便多。今兒三姑娘得了胡老太太的幫助,明兒個就不知傳成什么樣子。到時較起嘴來,三姑娘是不怕的,可胡老太太這把年歲,沒得再惹一肚子氣生,反是不值了。所以,三姑娘沒要。拿著夫妻二人的私房,也把鋪子開起來了。 不過,因鋪子新開,烤鴨供應上還是有限制的,倒不是不想把生意做大,主要是鴨子上的供應。填鴨倒不是多稀奇的事,也不是何子衿前世帶來的新鮮事,事實上,何子衿從朝云道長的藏書中,就看到過有關鴨子催肥的記載,連帶用什么飼料都記述詳細。所以,何子衿時時感嘆,古人智慧絕不亞于今人。 何子衿還與朝云道長說呢,“先時我還擔心不占卜后沒了營生,師傅您是不知道我那鋪子生意多么火爆?!?/br> 朝云道長,“聽說了,你那烤鴨的名聲都傳到山上來了?!?/br> “不只是有烤鴨,還有各種炒菜吃的人也很多啊?!焙巫玉剖前褖合涞椎谋臼露寄贸鰜淼?,小六子廚藝好,何子衿吃上頭算是小有見識,何況還有何子衿從朝云那長那里抄錄的美食書籍,倆人搗鼓出不少菜色來,現在都有別的縣的人慕名而來啦。 何子衿不愧是何老娘的親孫女,血統的遺傳,導致她也有些愛顯擺的毛病,她原是想著叫小六子過來給朝云道長露一手,不過,朝云道長近年不喜外人來道觀,于是,何子衿中午親自做了幾個小菜請朝云道長品嘗,何子衿端上湯菜,一面擺桌上,一面還道,“聞聞這味兒,一聞這味兒就知道有多香多好吃了?!?/br> 朝云道長笑,“有菜無酒?” 何子衿道,“我說給師傅燙酒,聞道師兄不許,算啦,一把年紀,少吃酒,多吃菜?!?/br> 阿念想,子衿jiejie說話就是太實在。 聞道聽到何子衿說“一把年紀”四字,忍不住唇角抽了又抽,何子衿已經給朝云道長布菜了,還說,“看聞道師兄,年紀大可怎么了,沒聽過一句話么,歲月就是一壇美酒,歷久彌香?!闭f的聞道與朝云道長都笑了。 阿念:…… 聞道笑,“這話有學問?!?/br> 何子衿陪著朝云道長歡歡喜喜的吃了一餐飯,何子衿自己不覺,聞道卻覺得出,其實不必何子衿拍馬屁,這丫頭只要過來道觀,朝云道長的心情總會很不錯。 何子衿用過午飯,與朝云道長暢想了一回自己的餐飲夢想,下午便與阿念告辭了。 待回了家,見三姑娘帶著重陽也來了,何子衿笑,“唉呀,咱們重陽來啦,我先去洗手?!彼騺硎窍认词衷俦Ш⒆拥?,何老娘都說,“窮講究?!?/br> 何子衿洗過手抱著重陽逗了一陣,說,“幾天不見就覺著重陽又長大了,我前兒給重陽做了身衣裳,一會兒拿給三jiejie?!?/br> 三姑娘笑,“別總給他做衣裳,重陽衣裳盡夠的?!比媚飼^日子,要了許多阿冽俊哥兒小時候的衣裳給重陽穿,在這上頭,基本上沒什么開銷。而且,小孩子穿舊衣裳也是民間的風俗。 何子衿道,“又不費事,幾塊布頭就做好了?!?/br> 何老娘道,“這倒是的,別看這丫頭不做好活,做活是真快?!?/br> 丸子把自家姑娘做的小衣裳拿出來,三姑娘見是柔軟細棉布的料子,里面的縫邊兒都包了進去,半點兒不會磨到小孩子的,不由笑贊,“這樣仔細,meimei的活計已是不錯了?!币簿褪亲约胰瞬艜鲞@樣的細致活。 大家說著話,阿念還說呢,“晚上叫阿文哥一道過來吃飯才好?!?/br> 三姑娘道,“相公有差使,這幾天都不在家?!?/br> 何老娘忙問,“可是你婆家有什么事?” 三姑娘道,“是我們家大姑奶奶生了兒子,章家送了喜信兒來,大太太是去不了的,大爺在準備八月秋闈的事,也沒空,大太太就說說二爺帶著洗三禮和端午禮去州府。二爺一直跟著大老爺大太太在外頭,對州府也不大熟,干脆讓相公隨二爺一道去,路上也有個照應?!?/br> 何老娘道,“這倒是,阿文慣是外場的?!?/br> 何老娘這么說,三姑娘也沒說什么,她是不樂意叫丈夫去的,胡家大爺還好,很有長兄作派,胡家二爺一直在外頭,卻是慣會挑剔胡文的。胡文是庶出,又是弟弟,只得忍著,面兒上不好說什么,頂多背后給胡二爺挖個坑使個絆子。三姑娘是極煩胡二爺的,不說別個,自從三姑娘的飯鋪子開起來,胡二爺時常過去吃飯,賬是一次都沒付過。 三姑娘今兒個過來,就是同何子衿商量這事的,當初胡家開的碧水樓也是碧水縣有名的高檔飯樁,最終關門了事,未嘗沒有這種成了家族的唐僧rou,誰都來啃一口的關系。 三姑娘是新開的飯鋪子,自己小本經營,這會兒不立起規矩來,以后豈不更沒了章法。 何子衿回來了,三姑娘私下同她說的這事,何子衿想了想,道,“眼瞅就是月底了,我叫人把賬單給你們府上送去,三jiejie只當不曉得這事?!?/br> 三姑娘道,“這也好,我婆婆最是個清高的,雖叫二爺沒面子,也得拿他做個法子,不然胡家多少族人,個頂個的上門白吃,咱們生意也不用做了?!?/br> 二人商議定,一時飯好,三姑娘在娘家吃了晚飯才坐車回了婆家。 何老娘還問何子衿,“你三jiejie跟你唧咕什么了?” 何子衿曉得三姑娘是不想何老娘cao心,才私下同她說的,何子衿倒無所隱瞞,直接同何老娘講了,何老娘眉毛都要豎起來了,怒道,“豈有此理!我都舍不得去白吃一頓,這胡二郎好大的臉面,弟媳婦的飯鋪子,他倒去白吃白喝!”這生意可是三姑娘與自家丫頭片子的,可不就是自家生意么!何老娘自己節儉的很,因有這飯鋪子的便利,三姑娘初時天天命人給娘家送飯菜,何老娘也喜歡吃這飯鋪子大廚的手藝,卻是再不許三姑娘命人送的。如今竟有人白吃白喝吃白食,何老娘如何能忍! 何老娘一聽就火了!與何子衿道,“可不許這么算了的!不然人人有樣學樣,你們生意也甭做了?!?/br> 何子衿笑,“自不能這樣算的?!?/br> 于是,四月底,胡家就收到了胡二爺在飯鋪子的賬單。 現下胡家是三太太當家,胡三太太見著這賬單有些傻,這個,胡家是有規矩的人家,但凡官中的東西,小到一日三餐四季衣裳,大到修房子收租子,都是有一定成規的,得在規矩上的,才能從官中出。至于其他開銷,譬如各房自己買東西,那是要自己掏錢的。胡二爺在外吃館子的花費,不在官中開銷的呀。 胡三太太身為當家人,雖手中有權,可也有多少人瞧著呢。胡三太太就命人把賬單給胡二奶奶送去了,胡二奶奶臊的臉上都紅了,對胡三太太的丫環翠竹道,“門上也是糊涂,竟送錯了地方,怎么給三嬸了送去了,我們爺的單子,自是我來結算。有勞翠竹姑娘了?!边€命丫環賞了翠竹一把銅錢。 翠竹道謝回去,悄與胡三太太道,“二奶奶臉都臊紅了?!?/br> 胡三太太輕笑,“二爺這事做的太不講究?!痹趺茨艿降芟眿D的飯鋪子里吃白食呢。 翠竹是心腹侍女,低聲道,“四奶奶真是個厲害的,就這么叫人送到門上?!奔人偷介T上,現下家里是三太太當家,自然要送到三太太這里來的。 胡三太太道,“這么沒嫁妝沒出身的,再沒本事,如何能嫁進來。等著瞧著,四奶奶可不是好開銷的?!?/br> 胡二奶奶給這堆賬單氣的渾身發抖,倒不是這賬單上的銀錢數目太大,胡二奶奶自有出身,還不將這幾個小錢看在眼里,只是丟不起這個人哪。 人家結賬的伙計還在外頭等著呢,胡二奶奶立刻命丫環秤了銀子給伙計送去,自己哆嗦了一時,方起身去了胡大太太那里,胡二奶奶哭道,“二爺這叫什么事,每天他出去,我都是樣樣打理妥當,銀子也絞出來,一兩是一兩,一錢是一錢的,小廝身上也都帶著銅子兒,哪里就少了花銷。咱們這樣的門第,只丟不起這個人?!?/br> 胡大太太氣得仰倒,當下命人把三姑娘叫來,那賬單險沒摔到三姑娘臉上,三姑娘只作無知狀,“太太為什么事這般著惱?” 胡大太太一指地上,喝道,“你自己看!” 三姑娘一瞟碗豆,碗豆撿起一張賬單給三姑娘,三姑娘一面瞧了,就聽胡大太太道,“你二哥不過是去你鋪子里吃個飯,我有的是銀子,你弟妹也有的是銀子!你至于這樣叫你二哥沒臉!” 三姑娘一臉茫然,“我也不曉得呀,這是誰送來的!” “少給我裝樣子!你是東家,你有什么不曉得的!不過是為幾兩銀子叫我沒臉罷了!我沒臉了,你倒是好有面子哪!” 三姑娘道,“太太這樣說,竟叫我無言以辯了。我若有此心,立刻叫雷霹死?!?/br> 胡大太太冷笑,“可見天也是沒眼的!” 三姑娘道,“這事我原不知,太太既這樣說,我也不曉得該說什么。我小戶出身,不曉得什么是有臉什么是沒臉,賬房上一是時不察,送了賬單過來,這原是我的疏漏,我今日收回去,只當無此事就罷了。此事也只咱們三人知曉,哪里就沒臉了?” 胡大太太險沒叫三姑娘噎死,她出身書香,最是清高,口不言財的人,哪里能說此事已叫胡三太太知曉。胡二奶奶道,“弟妹哪里知道,這賬單是送到三嬸子那里去的?!?/br> 三姑娘道,“三嬸素來不是個多嘴的,我去求三嬸保守秘密,二嫂看如何?這賬單給我,我自去叫柜上銷了賬,二哥不是外人,吃幾頓飯罷了,哪里還能這般計較?我雖是東家,到底婦道人家,不知柜上的事,一時疏漏了,我給二嫂賠個不是,二嫂不與我一般計較罷?!闭f著還真就福了一福。 胡二奶奶還是要臉的,道,“銀子我已是付了的,二爺也是一時圖輕快,四弟妹莫要如此。四弟妹也是小本生意,我們再不能占四弟妹這便宜的?!?/br> 三姑娘道,“再有這事,二嫂只管直接問我,我也是個沒見識的,柜上的人呢都是直腸子一根筋,他們可見識過什么?;仡^我就打了他們,竟做出這樣不著調的事,收賬收到我家里來,豈有此理?!?/br> 胡二奶奶再不想此事鬧大的,連忙道,“四弟妹萬不必如此,罷了,過去就罷了?!?/br> 胡大太太直接道,“咱們這樣的人家,沒有女眷打理生意的,看你也不懂這其中的規矩,早早關門吧,還少些氣生?!?/br> 三姑娘道,“按說太太吩咐,我總該聽著的。只是縣太爺也要時時過去吃飯,咱們太爺也常請人去,何況也不是媳婦一人的生意,里頭還有我娘家妹子的份子,這可算怎么著?” 胡大太太也不是好對付的,在她看來,一個要出身沒出身的庶子媳婦罷了,胡大太太道,“你既不懂,咱們府上倒是有懂的,那胡忠家的二小子,叫胡果的,最是個能干的,不如就叫他替你管著鋪子,你也就懂了?!?/br> 三姑娘道,“這自是好的,媳婦求之不得,只是這鋪子的事,我還得去與娘家meimei商議一二,不好自己做主?!?/br> 胡大太太淡淡地,“那你就去商議吧?!?/br> 不知三姑娘如何商議的,何子衿親自過來與胡老太太私下說的,“我說了,怕老太太為難,可不說,又不曉得要怎么著?!?/br> 胡老太太自然問何子衿什么事,何子衿便將這難處與胡老太太說了,“我與三jiejie湊份子開飯鋪子的事,想是老太太也知道的?!?/br> 胡老太太笑,“自然曉得,現在碧水縣都曉得你們第一樓的名聲了?!钡谝粯?,這名字取得多好,還是縣太爺給取得。 何子衿笑,“多虧鄉親們捧場,縣太爺這般贊譽,也是我們的運道?!?/br> 胡老太太對晚輩素來關愛,問,“可是遇著什么難處了?” 何子衿抿了抿唇,見屋里沒有別人,就同胡老太太說了,“這事,實不知要如何說。就是突然間,府上派了一位胡果胡管事,要接管我那小飯莊子,倒叫我摸不著頭腦。我問三jiejie,才曉得是府上大太太的意思,三jiejie苦勸我許久,還說胡管事如何懂規矩如何能干,叫我必給她這個面子。我知她的難處,只是一碼歸一碼,老太太,我實在……” “竟有這等事!”胡老太太當下臉就沉了下來,她活了這把年紀沒見過有婆婆去插手兒媳婦私房的,而且還是嫡婆婆去插手庶出兒媳婦的私房,胡老太太道,“你先回去,放心吧,這定是有什么誤會,再不能有這樣的事。原是你們小姐妹的私房飯莊,你們愛怎么著就怎么著,那胡果我立刻叫他回來,他哪里懂飯莊子的事?!?/br> 何子衿謝過胡老太太,又勸道,“府上人多事雜,哪里值得老太太您生氣呢,我們這些晚輩,都指望著您老人家關照呢?!?/br> 胡老太太嘆,“你是明白的,阿文媳婦也是個明白的,可這世上啊,終有些不明白的人?!?/br> 何子衿告辭離去。 胡老太太叫了胡大太太問原由,胡大太太一臉理所當然,道,“阿文媳婦說她不大曉得如何管理飯莊子,同我要人,我聽說胡果是個能干的,就著那孩子過去給阿文媳婦幫把手?!?/br> 胡老太太冷冷道,“你也拿這話糊弄我!阿文媳婦若是缺人,等不到現在!她要不懂怎么管飯莊子,第一樓是如何做起來的!我看你也不大曉得管理產業,要不要你那此私房田莊的,我也派人幫你管一管!” 胡大太太頓時不敢說話了,胡老太太道,“我還活著,你暫且消停些,待我死了,你愛怎么鬧就怎么鬧吧!” 胡大太太連忙跪下,道,“老太太這話,媳婦如何敢當!” “你這把年紀,我也不想多說什么了。二郎去弟媳婦飯莊白吃白喝的事,你當我不曉得!人家過來要個賬,你就去作賤阿文媳婦!我不說出來,是給你臉面!實在不行,你與老大就分出去過活吧!省得成日沒事尋氣生!” 世間哪里有把長房長媳分出去的,一旦分出去,他們長房也就不必活了。胡大太太連連請罪,胡老太太不愛見這個,淡淡地,“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