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不是你們?”顧少一凝眉, 看著四周路錚的那些伙伴,心里隱隱猜到了。 楚譙在他耳邊提醒,“周正?!?/br> 顧少一沒有說話,雙唇抿的平直,如果真是周正干的,那他可真的該死了! “你們有證據嗎?” “那人摧毀你們的安全系統時,我錄了視頻?!崩顜r將手里那個小型平板拿出來,放給顧少一看,“我知道你是顧少一顧少將,這個視頻我們可以給你,但是條件就是用夏成蹊來換!” 顧少一看著那個視頻,周正的臉在上面清清楚楚,甚至于說的那些怨氣沖天的話都是一清二楚,能聽得明明白白。 如果這份視頻落入了顧少一手里,只需要交到聯盟上層,根本不需要他們來多說一句,周家便能元氣大傷,從此倒臺。 顧少一知道這點,但他沒有動作。 楚譙知道這點,他也依然沒有說話。開什么玩笑,自家少將對夏成蹊,能是一份視頻就換出去的嗎? 顧少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四兩撥千斤就將李巖給擋了回去,“如今末世,喪尸橫行,人類岌岌可危,現在人類中出現了害群之馬,你不加以制止,還在旁錄像任由其所為,如今你卻拿著這個視頻來威脅我?” “你少拿這些大道理企圖說服我,我不想和你多說,我只想問你一句,換,還是不換!” 顧少一看著他,干凈利落,“不換?!比澜?,我也不換。 路錚上前幾步,手里的槍幾乎快戳到了顧少一腦門了,楚譙拔槍,擋在顧少一面前怒視著他,而四周顧少一的那些守衛上前幾步,握槍,咔咔上膛。 高樓之上,似乎還能聽見從地底幽暗深處傳出的痛苦絕望的嚎叫聲,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這令人莫名心悸的聲音而消失殆盡,所有人都暗自咽了口唾沫。 楚譙說,“路錚,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所誤會?!?/br> 路錚目不斜視的看著顧少一,冷笑道:“誤會?什么誤會,沒什么好誤會的,把小夏放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楚譙沉聲,“我們沒想對夏成蹊怎么樣,相反,他一直是我們的保護對象,否則,你以為今天這種情形,我們還會帶一個夏成蹊出來?” 路錚抿嘴不說話,楚譙說的不無道理,可是,為什么? “無論如何,夏成蹊是不會交給你們的,如果你相信我們,可以隨我們回聯盟總部?!?/br> “笑話!”徐甘在一側涼涼開口,“回聯盟總部,然后把血抽干?再將我們一網打盡?廢話少說,交出夏成蹊,否則……” 徐甘的話還沒說完,一陣猛烈的敲打聲傳來,幾人同時朝那聲音來源處望去,只見頂樓的鐵門外,大堆的喪尸正激烈的敲打著,透過鐵門上的一小扇玻璃,還能看到喪尸猙獰露出的血盆大口。 “不想死就一起走!” 路錚幾人相視一眼,眼光交錯間紛紛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答案。 畢竟現在是不想走也得走了,不走,只有死路一條。 “走!” 雙方收槍,有序而快速的上了飛機,生死關頭,兩派陣營,難得的默契。 剛將機艙門關上,砰的一聲巨響傳來,那僅一扇的鐵門終于被喪尸破開,源源不斷的喪尸,一個個嘶吼嚎叫的沖著飛機而來,所有人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飛機起飛,徐徐往上,巨大的轟鳴聲響徹,震動得四周氣流翻滾,而這時,喪尸距飛機,不過數米,可飛機距地面,不過一米。 喪尸一擁而上,撲向即將一飛沖天的飛機,在螺旋槳處被攪成碎片。 無數喪尸繼續攀爬,機身幾處螺旋槳被喪尸的碎rou填滿,騰空至半空的飛機瞬間熄火,猛地從高處掉落,繼而,被癲狂嚎叫的喪尸掩埋。 所有人在機艙內臉色發白,惶惶不安,咔咔的聲音,喪尸的嚎叫聲,機身上的特質材料的鋼材被砸的砰砰作響聲,聲音在這狹窄的機身內,振聾發聵。 “少將……怎……怎么辦?” 顧少一神色凝重,一言不發的看著逐漸被砸出撕裂砸開的機身,“飛機上有火嗎?” “有,有一把沖擊槍,火焰溫度高達一千攝氏度,噴射的射程遠,能在瞬間將喪尸燒成灰燼,但是只能用一次?!?/br> 顧少一將昏睡的夏成蹊摟緊了,“足夠了!” 砰—— 幾聲被撞擊出了一個口子,幾人快速商議了片刻,紛紛行動了起來。 楚譙手持沖擊槍,面容嚴峻而緊張,站在機艙門前,只等機艙門打開,就將手中的沖擊槍打開,將喪尸燒成灰燼,從而打開一條微乎其微的逃生之路。 生死有命,能不能活下來,得靠他們自己了。 轟得一聲,機艙門被喪尸砸開,突破了一個缺口的機身瞬間將所有喪尸吸引,急不可耐的一擁而上,機艙口堵得黑壓壓一片,與此同時,楚譙將沖擊槍開關打開,一陣炙熱而刺眼的紅光猛地朝外沖擊,火光所到之處,都化成了連灰燼都不存在的虛無。 機身大部分被融化成黑色的熔漿,烏泱泱一片的喪尸殘骸滿地,黏稠發黑的血液緩緩流淌,顧少一大喝一聲,“走!” 所有人回過神來,躬身逃出飛機。 鐵門未關,如此大的陣仗自然引無數的喪尸狂奔而來,槍聲在這頂樓響徹,沒人浪費子彈,幾乎是一槍一個,但可惜的是,倒下一個,就會有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喪尸爭先恐后的涌來。 顧少一手里抱著夏成蹊,被幾名守衛保護著,最終一步步被逼到了墻角。 他側臉貼著夏成蹊的臉頰,“夏夏,抱著你,我無法保護你,不過你放心,只要我不死,你就不會有事?!?/br> 顧少一將人放在地上,手中的槍對準了喪尸,搶槍命中大腦,頭顱爆開,轟然倒地。 但這不夠,還遠遠不夠。 一槍只能打死一個,他們的子彈有限,喪尸卻是無限的。 所有人面如土色,被喪尸所支配的恐懼深深埋入每個人的心底,一個接著一個的守衛被咬,凄厲的叫聲接踵而來,一群喪尸圍著那人,撕咬著他的四肢,曾經并肩作戰的人最后成為血rou模糊的喪尸一員,然后癲狂的朝他們撕咬而來。 “少將,怎么辦!”楚譙朝著顧少一怒嚎。 顧少一也殺紅了眼,眼看著喪尸將要近身,手中手槍咔咔兩聲,射出空槍,沒子彈了。 狠狠將手中的手槍擲地,從后腰抽出兩把與小臂等長的刀,一刀一個,根本沒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手段凌厲,干凈利落,凜冽的刀鋒閃著爍爍寒光,在他刀尖劃過的地方,無數的喪尸轟然倒地,腐爛的頭骨崩裂出腥黑的液體。 他簡直像從地獄而來,搜羅遺留在人間游蕩的靈魂的使者,所到之處,殘骸滿地,滿目蒼夷。 刀鋒被腥黑的血液沾染,顧少一眉眼間戾氣甚重,他不能死,決不能死!因為他要為身后的人撐起一片天! 所有人被顧少一的氣勢所染,不再恐懼著面對,沒了子彈,紛紛持刀持棍,紅了眼,不要命的和那些喪尸廝殺。 不斷有喪尸倒下,更不斷有人在喪尸口下喪生,驕陽余暉之下,橘色的陽光籠罩著。 所有人似乎都有些筋疲力竭了,拿刀拿棍的手微微顫抖,楚譙被喪尸撲倒在地,張著血盆大口就要咬上胳膊,顧少一一刀將那喪尸的頭從中劈開,楚譙卻眼神恐懼的看著他身后,顧少一反手一刀,直插進身后喪尸的眉心。 看著四周的喪尸數量沒有減少,顧少一當機立斷,朝那樓道的大門沖去。 治標不治本,是大忌! 顧少一一腳踹翻一個喪尸,殺出一條血路,到那門口,頂著一具喪尸的尸體,艱難的將門關上。 卻在轉身,一個不慎,被兩名喪尸合力推到在墻,手中的刀因此而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一個喪尸正準備咬上他的手腕,顧少一一腳,將那喪尸踹飛好遠,另外一個喪尸張開嘴,露出猙獰可怕的獠牙,仰頭就對上了顧少一的頸脖。 “滾!”一聲虛弱的聲音響起。 那獠牙離顧少一不過毫米,卻生生止住,口中發出赫赫的響聲,茫然的松開緊抓著顧少一的手,似乎是有所忌憚,后退了好幾步。 不單單是一個喪尸,這頂樓所有的喪尸都在一瞬間停下了動作,身體僵硬,緩慢的挪動。 夏成蹊從地上爬起,虛弱的靠在墻沿上,卻仍不掩飾眼中凌厲刺目的眼神,在所有人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眼神中,一聲呵斥,“滾!” 這一聲‘滾’真的毫無氣勢,可那淬血般的眸子里卻是涌現著凜冽的殺機,無數的喪尸朝著高樓的天臺,如飛蛾撲火般,沖了出去,在這百米的高樓,一躍而下。 直到最后一個喪尸消失在天臺,夏成蹊這才虛弱的順著墻沿滑了下去。 沒人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為什么,也沒人知道為什么那些喪尸能心甘情愿的朝天臺沖過去,他們只是看著虛弱倒在地上的夏成蹊,如敬畏鬼神一般,驚恐的看著他,腳下挪不動分毫。 顧少一大刀闊斧朝他走去,俯身扶起他,關切道:“沒事吧?!?/br> 夏成蹊搖搖頭,“你呢?” 顧少一松了口氣,“沒事?!?/br> “路哥!” 所有人被池羽這聲驚呼吸引了目光,夏成蹊望過去,只見路錚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池羽蹲在一邊,泣不成聲。 “怎么了?”夏成蹊掙扎走到路錚身邊,打眼一瞧,路錚肩膀處一道咬痕深到見骨,眼神渙散,痛苦而又恐懼的看著虛空中。 路錚他被喪尸咬了。 夏成蹊面不改色,直接將手腕放到自己嘴下,顧少一猛地拉起他,“夏成蹊,你不要命了?” “他不能死,決不能死!”他不想這一路的心血白費,他必須盡早將路錚攻略成功,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和顧少一在一起。 “那你是想死嗎?” 夏成蹊明白他的意思,不久前他已經救了顧少一一次,他身體里的血液,還未完全恢復,現在這時候再救路錚,無異于把自己往死路里逼。 “試試,我總得試試!不試試怎么知道救不了他?!?/br> 夏成蹊推開顧少一,這是他第一次推開,看著踉蹌后退被推開的顧少一,夏成蹊狠心不去看他,蹲身將手腕放到了路錚的嘴邊。 顧少一站在不遠處,微怔,心臟絞痛的錯覺從胸口處漸漸蔓延開來。 酸澀,嫉妒,憤恨以及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轟然炸開,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殺了路錚。 殺了路錚! 殺了他,夏成蹊就不必冒這么大的風險去救他。 殺了他,夏成蹊就不會再看他一眼。 殺了他,夏成蹊就不會再替他說一句話。 少了他!那就……殺了他! 顧少一撿起地上的刀,緩緩朝路錚走去。 “你想干什么!”李巖擋在路錚面前。 顧少一舉刀問夏成蹊,“你真要救他?” 夏成蹊臉色越來越白,血液從他體內流出,渾身冰涼,可他還繼續堅持道:“我可以救他,你放心,我不會死,一定不會死!你相信我!” 顧少一站在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看著他淚眼蹣跚的看著自己,祈求著自己,希望自己肯定他,相信他。 可是你不知道你這樣會死嗎?! 為什么不能替自己考慮一下,舍身為別人,那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他們看你的眼神時怎樣的疏離和驚恐! 為什么……總要讓我擔心。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顧少一覺得有些累。 把刀一扔,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到了天臺,火紅的云霞映照在他身上,眼神茫然的望著高樓下升騰的硝煙,什么表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