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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兇宅筆記(5部全集)在線閱讀 - 第39節

第39節

    “衣柜外的腳步始終沒停過,而且越來越急促。我想,如果我可以聽見聲音,外面一定是很嘈雜的。我試著喊了幾聲,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之后我開始懷疑,我究竟在哪兒,現在又是一種什么狀態??墒谴竽X竟然漸漸不清醒,昏昏沉沉,讓我沒辦法思考。

    “最后,我只能感覺衣柜越來越晃,外面的震動越來越大,我的意識跟著也越來越模糊?!?/br>
    秦一恒又管我要了一根煙,似乎回憶這些事讓他很不舒服。

    事實上我也很緊張,比自己親身經歷都要提心吊膽,我問:“之后呢?你從哪兒醒來的?”我以為這會是事情的關鍵。

    他揉了揉太陽xue,說道:“我還是在衣柜里醒來的。你聽我講完?!鼻匾缓愕谋砬槭制v,開始半躺下來,繼續說道,“在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事情可能會很糟,但我不想毫無意義地死掉,我試圖留下點兒痕跡,記錄下我所感受到的一切。我努力地去想‘我要掙扎’,因為這只能停留在‘想’上面,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的?!?/br>
    “你成功了嗎?”我忍不住插嘴問他。

    秦一恒搖搖頭,說:“但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我當時的狀態并不是感覺不到四肢,否則理應是感覺不到腳步震動的?!彼痤^看了我一眼,說,“我應該是被澆筑在了里面?!?/br>
    我傻眼了,這不是形容詞,我真的忘記了眨眼睛,我追問秦一恒:“你是說衣柜是一個倒模工具,把液體倒進去,定型成固體用的?”

    秦一恒點點頭,說:“是的,但我沒法分辨是什么液體,也許是冰,也許是金屬,我真的不清楚?!?/br>
    “然后呢?”我繼續追問。

    “我發現自己的處境之后,我也很奇怪,但我除了不停地讓自己努力清醒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赡苁俏倚疫\,也可能是我不幸運,就在我已經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猛然感覺到衣柜倒了,同時我也開始意識到,外面的情況似乎不是尋常的走動,而是在打斗?!鼻匾缓阕鹕?,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而后衣柜依然還是繼續搖晃,不過頻率卻變了。我當時沒有細想這一點,后來我才反應過來,衣柜應該是被抬了起來?!?/br>
    “有人去渡船上搶衣柜?”我蒙了,又追問了一句,“在陰間?”

    我是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就算他告訴我衣柜是從金字塔里找出來的,都比這個可信度高。

    秦一恒的表情也是難以置信,緩緩說道:“我不能確定,但變故就是在那一刻開始的?!?/br>
    “衣柜再次搖晃的時候,我還是失去了意識,等到我蘇醒過來,已經是將近四十八個小時之后的事了。我當時用一個很不舒服的姿勢擠在衣柜一角,胳膊和腿都是麻的,緩了很久才有知覺。衣柜門是打開的,屋里很亮。我用了很長時間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后我查看了衣柜的每個角落,找不到任何新鮮的痕跡。但——”秦一恒起身坐正了才說道,“我發現陰扣上少了一個血點,可能有什么東西跟我一并順著陰扣回來了。我所看見的一切,都是這個東西的記憶?!?/br>
    我聽得頭皮有些發麻,甭猜了,這就是秦一恒所說的變故了。

    可我還是有些理解不了,這怎么聽著跟科幻電影似的,我問:“這跟白開有什么關系嗎?你講的好像是在繞彎子啊?!?/br>
    沒等秦一恒說話,白開就進了屋,大搖大擺地把陰扣還給秦一恒,說道:“外面的人都搞定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不過,我沒弄明白誰是誰,反正都活了?!?/br>
    我這才猛然想起許傳祥死了,趕忙問他倆:“是誰弄死了許傳祥?”

    誰料他倆誰也不搭話,我心說,媽的,不是準備嫁禍給我吧?剛想罵娘,那個叫白開的答了一句:“我發現你是真缺心眼兒,你跟班是自殺的都看不出來。知道什么叫魂魄搶rou體嗎?爭來爭去結果就是誰都別想占!”

    我沒回嘴,我有些悲痛,但更多的是自責,許傳祥的死,我怎么著都算是間接兇手,千里迢迢隨我而來,我真不知道回去后如何解決這件事。我不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情況,我又該如何面對,即便我給他家里一筆錢,可什么能有生命重要呢?

    宅子里三個人都沒說話,我不知道他們倆在想什么,總之,我是在很虔誠地默哀。

    抬起頭,我才忽然想到,叫白開的那個人告訴我,我背上有兩個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我問白開:“我背上的東西怎么解決???”

    誰料秦一恒卻搶答道:“是我的錯。你背上的東西是我讓許傳祥弄的,對不起?!?/br>
    我從沒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跟我道歉,我還挺意外,心想,也許是許傳祥的死讓他也很傷感吧,畢竟也算是相識一場,于是我“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道歉。

    沒想到秦一恒又說:“是我太自私了,我太想保全自己了?!?/br>
    “你什么意思???”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這回秦一恒沒再吱聲,只是要白開幫忙把我后背的東西解決一下。白開這人下手非常狠,讓我把上衣脫了之后,掰著我的肩膀使勁兒來了幾下,之后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貼膏藥似的東西,用打火機燒過之后,貼在我兩個肩胛骨縫上,感覺黏黏的,倒也不疼。等過了一會兒,白開把那東西撕下來,這回倒痛到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帶下去不少汗毛。

    白開又鼓搗了一會兒,回頭來了句:“你張大嘴?!睕]等我反應,他手上已經下了力氣使勁兒拍了我后背一下。我下意識地就“啊”了一聲,媽的,我越看越覺得他這算公報私仇。

    秦一恒在旁邊也沒閑著,告訴我不用太擔心,我背上的東西在行話里叫枕頭,就是一種很喜歡騎在大人肩膀上的小鬼,很多人身上都有。它在人身上也不會多作停留,因為畢竟一個人所行的路程是有限的,它看膩了風景,自然就會找下一個人。之所以叫枕頭,是因為即使這樣也沒別的大病,就是經常會落枕,所以才得了這么一個名。

    說著,秦一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說:“咱現在可以走了,剩下的事,回去的路上再告訴你?!?/br>
    我其實早就想走了,環視了一下這個宅子,我真是覺得心力交瘁,跟在他倆后頭出了門,外面那些人還都直愣愣地躺在地上。我數了數,這回不多不少,看來秦一恒不是跟我們一起混進來的,難怪我一路上都察覺不到。經過許傳祥尸體的時候我鞠了三個躬。白開還嘲笑著跟我說:“像你跟班這么死的人,死后是記不住自己是誰的,你拜他尸體也沒有用?!?/br>
    我沒理會他,有沒有用,跟心誠不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也懶得跟這種人解釋。

    走出院子,我問秦一恒:“許傳祥的死會不會查到咱們身上?”

    他安慰我說:“今天晚上,是一定會死人的,無論死誰。宏達那邊肯定一早就作好了準備,不用擔心?!?/br>
    他這句話說得我還挺難受,這個世界上金錢真的能擺平一切嗎?

    出了院子七拐八拐,我才發現秦一恒在這里藏了一輛車??磥硭媸怯袀涠鴣淼?。

    三個人上了車,就直接朝市區開。我看著窗外,覺得有些恍惚。

    一路上我沒開口問秦一恒什么,看秦一恒的樣子,似乎有些事不能當著白開的面說,而且,我也太累了。

    秦一恒把車開得飛快,比我們來時快了很多。到了市區之后,我們三個找了家大排檔吃了些東西。我沒什么胃口,只喝了點兒啤酒。那個白開很能喝,自己灌了六瓶啤酒,臉都沒見紅。我禮貌地跟他碰了一次杯后,就沒再搭理他。三個人都是各顧各地在吃。等吃完這一餐,天已經快亮了。

    照舊還是秦一恒開車,飯桌上他一滴酒都沒沾,讓他開也安全一些。

    找了一家酒店,我特地開了兩間房,為的就是想把白開隔出去,好方便跟秦一恒交流。

    白開可能是之前喝多了酒,有些上頭了,整個人迷迷瞪瞪的,跟我倆念叨:“明天就不要來跟我告別了,我睡個懶覺?!?/br>
    我見他這樣,只好把他攙到房間門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勾肩搭背的,好像跟我特別熟。打開門,我把他扶進房間里,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回頭向秦一恒問道:“欸?我一直沒看出來,你現在是哪個秦一恒?”

    這句話之后,我看見秦一恒的嘴角詭異地翹了一下。

    我心里立刻有些打鼓,又不敢表現出來,氣氛瞬間就有些微妙。

    好在白開問完話,倒下就睡著了。我跟秦一恒退出來,他沖我很尷尬地笑了笑,弄得我心里非常沒底。

    我想起洗浴中心那晚的事兒,心說,難道現在的秦一恒是被上了身的秦一恒?

    不過,我還是跟他回了房間,就算他要害我,也用不著非得等到現在吧?

    第五十三章 天蟈

    我們的房間就在白開隔壁。進了房間,我倆坐在一張床上。我點了根煙,就等著秦一恒開口。

    我估摸他說出來的事情理解起來費神,還特意開了罐紅牛灌了。

    秦一恒嘆了口氣,問:“你希望我從哪兒開始講起?”

    我說:“也先甭往遠的說了,就說最近的洗浴中心那事兒吧。那晚你后來去哪兒了?”

    秦一恒“啊”了一聲,表情很詫異,問:“你在洗浴中心看見我了?”

    我立刻就來氣了,真想直接把煙頭扔過去,我說:“他媽的你這孫子裝蒜能不能敬業點兒?!”

    他安慰我說:“你別激動,這中間的事兒的確很難一言道清。不過,你要是真的見到我了,那你肯定是見鬼了?!?/br>
    這他媽要是在漫畫里,我腦瓜頂肯定已經氣得冒煙了,但見秦一恒的語氣很鎮定,我還是怕錯怪了他,只好耐著性子讓他繼續講下去。

    秦一恒居然很神秘地貼了上來,說:“白開這個人深不可測,你要小心點兒,我覺得他可能是來替袁陣的,不得不防?!?/br>
    這下我終于忍不住了,就算他講的是真的,我也沒心聽了——這明擺著是在打岔。

    我站起身,沖秦一恒點點頭,轉身就想甩門走。

    突然,我聽見房間的墻被人猛地連捶了好幾下,聽動靜應該就是隔壁白開的房間。

    我跟秦一恒都有些發愣,這他媽是要破墻而入還是怎么的?這么大動靜,白開是用身體撞的?想耍酒瘋撞墻自殺?

    沒等我多想,秦一恒就大喊了一聲:“不好,白開要出事兒!”搶先就開門沖了出去!

    我急忙在后面跟著,秦一恒卻沒有在白開的門前停留,而是順著走廊直接跑了出去,還瞬間就沒影了。

    這下我難辦了,站在白開門外頭,里面的動靜聽得更真切了,砰砰砰地沒完沒了。

    追秦一恒也來不及了,我只好敲了敲白開的門。

    誰知一敲門,里面的聲音就停了。等了兩秒門一開,白開一下子就把我拽了進去。也沒等我出聲,他立刻低聲警告我:“別動,秦一恒有問題,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br>
    這么一來二去都趕上諜戰了。我點點頭,干脆就地坐了下來。其實我對白開說的已經沒有興趣了,我只是對秦一恒還能這么耍我有些難過。

    這幾年我見識過太多為了錢爾虞我詐的人,沒想到我這生意做到最后,也不明不白地到了這種地步。

    白開放開我,一把掀開了床上堆著的被子,床正中央擺著他裝蟈蟈的那個小物件。

    被子一掀開,蟈蟈就慢慢地叫了出來,只是聲音不大,估計剛才一直捂著,有點兒虛弱。

    我問白開:“你這什么意思???”

    他把蟈蟈重新放到懷里,說:“你他媽知道老子為了救你費了多大勁兒嗎?剛才蟈蟈開始叫,我恐怕被你們聽到,只能不停地捶墻遮聲音?!?/br>
    我留神一看,果然,白開的手似乎已經腫了。我更奇怪了,問:“你這蟈蟈叫是什么意思???”

    白開一笑,說:“這東西要不是我,估計你一輩子都見不到。這叫‘天蟈’,早年間可是給皇上聽的!”

    估計也是看我一臉茫然,他就繼續給我簡單解釋了一下。白開說話很容易帶臟字,聽著讓人很不舒服,不過大體我還是了解了。

    這“天蟈”,說白了也就是一群蟈蟈里的頭兒,只有天蟈叫了,別的蟈蟈才敢叫喚。嚴格說起來,“天蟈”并不只是頭兒這么簡單,能力也不僅僅局限于帶頭叫喚,用白開的話說就是——“這東西是個他媽的神物!”

    在早年間,尤其是清朝盛世期間,一直有一個傳統,叫作萬蟈來朝。這“蟈”字也就是通的“國”字,說的就是大年初一皇帝新年第一次去太和殿上朝之前,會在整個殿內擺放數以千計的蟈蟈。具體有沒有一萬只,我是不知道,反正數量是很可觀的。然后等著皇帝踏進太和殿的那一刻,太監們就要想辦法,讓所有的蟈蟈一起叫喚起來,給皇上拜年,這算是取的一個吉利:國家昌盛,萬“國”來朝。

    這事兒聽起來挺簡單,可是實際cao作起來是非常難的。首先,大年初一是寒冷的冬天,蟈蟈這種昆蟲生存和養殖都很不容易;其次,要想達到人為cao縱它們什么時候鳴叫,也是很有講究的。據說是利用溫度的變化,在殿內點上爐子,溫度一升高,蟈蟈自然就會叫喚了??捎冒组_的話講,其實這只是表面,而真正的玄機,都是在這天蟈上。

    想讓天蟈鳴叫,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天蟈只有在爭食兒的時候才會叫喚。而在傳說中,這天蟈,只吃一種東西,那就是鬼。

    舊時牢里才會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有些犯人是不能過年的,必須在年三十之前殺掉。這表面上說是因為害怕耽誤了年歲,讓這些人誤了上路的時辰,其實暗地里,這些人死后的魂魄,都成了天蟈的美餐。

    傳說,這些犯人被殺掉的時候,是要先割了舌頭,蒙上眼,嘴里和肛門里塞滿紅紙。這樣做是因為首先這本身就是個傷天害理的活計,太監們這么做的時候也有顧慮,恐怕有個什么疏忽,這犯人死后,會向閻王爺告發。這當然只是一個憑空的擔憂而已。而蒙眼也是因為不讓犯人見到是誰指使或者是誰行刑的,恐怕他們將來糾纏報復。這跟現代執行死刑也很相像,同樣要蒙上眼,其實是一個道理。

    而塞滿紅紙,就是希望犯人的最后一口氣被紅紙堵住。而后大年初一那一天,太監們在爐子里焚燒這些紅紙,犯人的最后一口氣才算真正吐出來。天蟈聞見污穢的味兒,自然就開始帶頭一通亂叫了。

    白開雖然講得不及秦一恒那么生動形象,但起碼還是有真本事的。聽完之后我吃了一驚,這么說,蟈蟈叫是見著鬼了?

    意思是秦一恒是個污穢?

    可一路上我真沒看出來他哪兒有問題,于是我問白開:“你這蟈蟈一路上都沒叫,怎么這會兒突然叫了?”

    白開道:“我說兄弟,你覺得我騙你?之前它是在睡覺,這會兒剛醒?!?/br>
    我琢磨了一下,對白開的話還真不能全信。剛才他明擺著是裝醉,況且在那個宅子里,有那么多污穢在,也沒聽他這玩意兒出動靜??赡芮匾缓愫鋈话l現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被白開設計引開的。

    我看了看白開,他的表情倒不像是說謊。我坐到了椅子上,這邊繼續跟白開說話,那邊一直注意著門外的動靜。以我對秦一恒的了解,他經過的話,我應該是能聽出來的。

    白開也坐到了我對面,這情景跟剛才我跟秦一恒一樣。

    他像是又組織了一下語言,忽然開口說:“這樣吧,我也給你講點兒東西,就當我把宅子里你挨我打的人情還了,至于信不信,隨你?!?/br>
    我一聽心里還有點兒激動,反正不管真假,先聽了再說。

    白開道:“我知道你跟秦一恒也搭伙做了這么久的生意了,你有沒有發覺一個問題,為啥他非得帶著你?”

    我聽了很不爽,媽的,這不是在說我廢柴嗎?我們這行,看似我只是起草個合同、估算一下房價這么簡單,可這也是要很高的專業素質的,況且多少回老子都是賣命給秦一恒打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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