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他就說這里面的東西很可憐,也不想害人。他要是用對付厲鬼的那些方法有些下不去手,我們還是找找能讓他自己選擇離開的辦法。 我們之前的驅鬼方式說白了是挺武斷蠻橫的,可是今天要想請它自己走,還讓一個這么多年一直留戀此處的東西自己走,這張網未免就撒得太開了??墒菦]辦法,秦一恒說了我也只能服從命令,誰讓我不懂行呢。 我和他簡單商議了一下,決定從這個人是如何死的入手。聽那個老頭講述以前的事情,我認為這個東西多半就是他們家的祖先,所以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們只能去問問他們家人了。 這個調查還是比較煩瑣的,我們裝作好奇,問了他們家族健在的幾個老人,雖然都知道那個房子鬧鬼,卻也說不出關于那個東西的一二三來。我們又問到帶我們看宅子的那個老頭。老頭撓著頭想了半天,也就只能說出這個人應該是以前在朝廷里做官的。 這樣的線索是毫無頭緒的,我和秦一恒又停留了兩日,都已經有打道回府的念頭了。秦一恒卻說,實在不行我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我問他是什么辦法,他居然兩眼放光地看了我半天。 看見他的目光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肯定是要拿我開刀啊。細問一下,還真被我猜著了,而且這回似乎要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讓我擔心。 雖然秦一恒依舊是說得輕輕松松,可是我吃過好幾次教訓了,真不敢再相信他了。何況,他這次出的餿主意居然是想讓那個東西上我的身。 秦一恒倒是一直勸說我,說這個事情只能我們內部自己消化解決,要是用他們家的人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考慮再三,他也承諾再三,說保證沒問題。 我想了想,還是咬牙答應了。我其實還是為了錢啊,真是豁出去了。 他見我松口答應了,就帶我作了一些準備:先在偏房門外挖了一個小坑,然后豎了一個扁擔在里面,幸好主人家有一個,不然這種東西還真不好尋。最后他用黑線在我的中指上綁了一個小扣,線的另一頭拴到扁擔上面,告訴我一會兒會失去知覺,但如果我感覺到中指上的這根線動了,就要努力醒過來。雖然他在旁邊不會有事,但也得事先提醒我,說白了就跟做手術之前會讓你簽手術通知單一樣。 我坐在那張舊床上,心說,他媽的,怎么不早說啊,可是現在已經上了賊船,也只能任人宰割了。秦一恒在屋里轉了一圈,在地上用腳使勁點了幾個點,接著就把偏房的門關了。黑暗一下子涌進來,他點了一根白蠟,放在之前他最后點的那個點上,然后塞到我手里一把雞毛,告訴我,醒來的第一瞬間,就把雞毛往門外拋,拋得越遠越好。 這時,我就開始緊張了,各種恐懼感直往心頭躥,又生怕動起來會把指頭上的黑線扯斷了,只能這么強打精神等著。又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真的感覺到渾身發冷,止不住地打冷戰。猛地一下,我就感覺到一個什么東西趴在我的后背上了。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瞬間我就失去了意識。 說真心話,我這輩子也沒睡得這么香過。我之前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猜測自己被上身的時候究竟是什么感覺。結果等到秦一恒忽然大喝一聲把我拍醒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過程一點感覺也沒有,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剛醒來那一瞬間,我的意識還很模糊,身體很乏,很想繼續睡。 可是秦一恒在旁邊連忙提醒我要把雞毛丟出去。我連忙起身,也顧不上優雅了,直接把門撞開,鉚足了勁兒把雞毛都丟了出去。出乎我意料的是,雞毛并沒有向前運動,而是瞬間呼啦一下全飛了起來,揚得到處都是。 之后的事情就沒那么荒誕了。秦一恒把東西收好,回去跟我解釋了一下當時的過程。據他所說,上我身的人挺文雅的,說話也顯得很有涵養,只是好像很可憐,總是哭。我說呢,怎么醒來之后滿臉都是濕乎乎的。 我問他之前的那些步驟有什么含義。秦一恒說,中指是一個人陽氣最重的位置,綁住中指,無非就是給這個人上了一個保險。如果這個東西強悍到真的占了我的身體的話,那這個繩結就能幫我留住最后一點陽氣,這樣,我怎么著也還是有救的。而扁擔其實是能辟邪打鬼的,可能現代的城市人對這個并不了解,現在社會的發展導致這種傳統工具已經鮮為人知了。據老一輩人講,當時農村的醫療水平很有限,而又因地廣人稀,人氣不重,所以經常會發生詐尸事件。詐起的僵尸見人就抓撓咬掐,而且力大無比,誰也擋不住,唯獨用扁擔拍打,方能把僵尸擊倒。把扁擔立于地面,看似搖搖欲墜,但如果真有一個被鬼上身的人想要把立在地面上的扁擔掰斷或是推倒,這根扁擔反而會突然變得穩如泰山,堅若磐石。把我中指上的黑線和它系在一起,相當于找了一種最堅實的力量來拖住我。這些東西講出來雖然覺得荒誕離奇,但這個世界上的的確確總會有挑戰我們常識的事情出現。 至于那根白蠟,秦一恒說他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在房間里點了幾個星位,把白蠟放在了魁星的位置,也是為了護住我的陽氣。而最后讓我拋掉的一把雞毛,是讓我拋霉運的。雖然上我身的東西并不作惡,但被上過身的人輕則也會小病一場,重則倒霉一年的,所以他讓我在醒來的那一瞬間把霉運拋出去,能緩解被上過身所帶來的損耗。他這么一說我就想起那把雞毛,最后的確是違背常理地四散亂飛。我跟他說起,他也點點頭,說這樣基本上霉運就都散去了,只是恐怕我還得有個頭疼腦熱的,治療一下就過去了。 等我還想問那個東西都跟他說了什么時,秦一恒賣了一個關子,說明天一切將真相大白。把這事情解決了,這么大一個宅子,我們恐怕能賺不少。我疲乏得不行,說到賺錢我都沒精神了,索性回客房躺下睡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身體還是累得不行,起身發現秦一恒已經不在了,于是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我想秦一恒現在肯定就在那間偏房里,等走到了,發現這一大家子人基本都杵在周圍了,秦一恒正跟這家里幾個壯勞力說著什么。 他簡單布置了一下,幾個壯漢就開始掄起大錘,把這間偏房的一面墻給砸了。我看得目瞪口呆,房子看似已經年久失修,沒想到卻很堅固。幾個體壯如牛的大漢砸了半天,才把這面墻砸開。秦一恒在旁邊一直盯著,又砸了一會兒,喊了一句停,就跑到砸壞的墻根處找著什么,一會兒,居然拿了一個軸子出來。 我站的位置比較靠后,看不太真切,大概是幅畫。等到走近看時,才發現并不是畫,而是一個織物。我又看了兩眼,覺得眼熟,卻還是沒想出是什么,問了他才知道,居然是圣旨。這可真是天方夜譚了,合著他們家墻里面一直藏著一道圣旨。上面寫的字雖然很工整,無奈書讀得太少,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秦一恒就給我簡單解釋了一下,大概就是說他們家這個人,可以領命回京官復原職的意思。 說完,秦一恒接著給眾人解釋: 他們家這個祖宗在朝廷里面犯了點事,被貶了三級。具體是什么事呢,可能是跟當時的文字獄有點瓜葛。然后這個人還比較心高氣傲,就直接跟皇上申請告老還鄉了?;噬系挂踩屎?,賞給他這個宅子。想必此人還是有一定才學的,回家了兩年,皇上居然還能記起他來,又想召他回京做官,可惜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家病死了。這人本來就是心有不甘,所以遲遲不愿投胎做人,這回倒好,圣旨一到,他更覺得委屈,就在家里鬧個不停。家人見狀也是害怕,圣旨又不敢燒掉,后來沒辦法,只能砌搭到這個偏房的墻里。這樣一來,他也就跟到了偏房里,整日對著墻以淚洗面。然而陰陽兩隔,他肯定是沒希望回朝做官了,現在圣旨已經拿了出來,只要燒掉,平了他的怨氣,這事就算了了。 聽到說要燒圣旨,我都跟著心疼??!據說這東西非常值錢,可是他們家人卻一致同意可以燒掉,只是還要燒些紙錢,希望拍個照留個紀念什么的。秦一恒說這倒也無所謂,就把圣旨交給那個老頭,讓他們自行處理了。 這次的行程果然沒有白費工夫,經歷雖不艱險,但起碼有始有終,最主要的是,幫了他們家這個忙,宅子的價格肯定就可以往下壓一壓。等到這一大家子把圣旨的事情弄完,我就直接拉著老頭談起了價格。老頭倒是真夠實在的,果然在價格上打了折扣。我粗算了一下,這個宅子如果按照他的價格買下,利潤相當豐厚,所以當時我就直接跟老頭擬訂了合同,簽字畫押。 又待了一天半,把過戶的手續差不多都弄完,我跟秦一恒就準備凱旋了。這一家子還想留我們吃飯,好說歹說才婉拒成功?;厝サ穆飞衔液荛_心,可是等到上了火車我就開始發燒,臨時吃了幾片藥,下了火車直接就去了醫院掛點滴。秦一恒說這就是被上完身的后遺癥,休養幾天就好了。我也就趁著這個工夫好好地休息了一陣子。按理說,我都已經讓雞毛多飛一會兒了,霉運應該都散去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就在這個之后的一個宅子,的確是讓我倒了大霉。 不過,用秦一恒的話說,也就是我命里該有這么一遭,讓我們倆無意間洞穿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故事講到這兒,對面的人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了。也許是我的故事在他們眼里過分離奇了吧。不過回想一下,當初,我剛入這一行的時候,似乎也常常有著和他們一樣的表情。我又拿起相機,照舊給他們拍了一張合影。幾個人依舊不解,卻誰也沒開口問我這是為什么。夜已經很深了,窗子沒有關,正好有風吹進來,吹得我脊背有些發涼。說來其實氣溫并不算低,只是剛剛閃光燈照亮對面人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些什么,可是細想一下,腦子里卻回憶不出個大概,可能是疑神疑鬼的老毛病又犯了吧。我咬了咬舌頭,讓自己鎮靜下來,這樣的時間講著這樣的故事,難免會讓人渾身發毛的。對面的九個人即便互不認識,此時也是本能地互相靠在了一起。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算是轉移一下剛剛的注意力,然后叫他們抓緊時間去一趟洗手間。九個人中有兩個女生,她們倆對視了一眼,看表情早就內急了,但好像是被故事嚇著了,愣是不敢動地方。我沖她們笑了一下,叫其中一個男生陪同,她們這才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地去了洗手間。剩下的人也是有了從眾心理,也都三三兩兩地奔向了洗手間。 客廳暫時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看了看表,距離天亮還早,這一夜注定是漫長的。我點了根煙,剛放到嘴邊,還沒等抽一口,就感覺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因為就在我剛剛點煙的一剎那,客廳里奇怪地亮了一下。這種亮光很刺眼,也很短暫,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分辨光是從哪個方向打過來的,但我可以斷定,這是相機閃光燈發出的光。我的相機正安放在茶幾上,而且鏡頭是背向我的,即便是相機忽然出現故障,閃光燈的光線也不會打到我臉上。難道這個宅子里還有別人嗎?他手里也有一部相機?可是他在拍什么?跟我要拍的東西是一樣的嗎? 我滿心疑問,也很害怕,但我答應過朋友,無論今晚發生什么事,我都要把故事講下去?,F在,我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繼續把自己按在椅子上抽煙。我連吸了幾口,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突然,洗手間的方向傳來了尖叫聲,聲音撕破了寂靜的午夜,刺得我耳膜生疼。不過,我并沒有起身去查看,因為這里會發生怪事,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很快就有一個男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告訴我,那邊出了怪事。我微微一笑,叫他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廳里,不一會兒九個人就圍著我站了一圈。一個女生哭著告訴我,剛剛他們排隊進洗手間,一樓是有兩個洗手間的,相隔不遠,他們自覺地按照男女分了兩撥,她排在另一個女生后面。因為著急想繼續聽我講故事,所以幾個人動作都很麻利,誰也沒耽誤工夫。輪到她進去的時候,燈忽然黑了,她吃了一驚,以為是外面的人把燈關了,就“啊”了一聲,燈就又亮了??墒撬奖阃暝谙词殖厍跋词值臅r候,忽然發現鏡子里的自己不對勁。 說到這兒,女生已經止不住地哆嗦了,哭腔越來越明顯,幾乎是擠出來了一句話:“我的頭發被人剪了!洗手間里只有我一個人!” 她說完這句話人就癱軟在了沙發上,另外的人也都像是被嚇得夠嗆。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女生,雖然我之前并沒有注意她的發型是什么樣的,但現在看來,她的頭發還真的被人動過,像是被人齊根來了一剪子。我想不會有一個妙齡少女愿意留這樣一個發型吧。 我示意他們都坐下,告訴他們之前有言在先,無論發生什么事,都只能后果自負。如果你們不愿意聽下去,可以現在選擇離開。 話音未落,僅有的兩個女生已經相互攙扶著向外走了,跟在身后的還有一個哆哆嗦嗦的男人。三個人回身向我告別,我叫住他們,告訴他們按照約定,必須給他們三個人每個人拍一張全身相。三個人看表情似乎都有些不情愿,也許是停留在這個宅子里多一秒鐘對他們而言都是一種煎熬吧。他們還是順從地履行了約定,依次走到茶幾前站定,讓我拍了照片,然后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這棟宅子。 剩下的六個人雖然都還坐在沙發上,不過也都驚魂未定。我是不可能浪費口舌安慰他們的,因為我要繼續講我的故事。 第十五章 六指 病好了沒幾天,袁陣就又給我們介紹了一個宅子。這次比較特別,宅子的主人親自找上門來,希望我們去買。我想他可能是實在走投無路了,這棟房子不賣給我們這種人,他就完全沒辦法出手了。來找我們的這個人歲數不算大,自稱叫老六,40歲上下,穿著打扮倒像是個生意人,只是身材很魁梧,皮膚有些黑,猛一看倒有些黑社會大哥的意思,講話的時候喜歡用手跟著比畫,還真有些江湖氣,沒等看房就給我們報了一個價格,伸出手掌往我面前一攤,比畫了個數字,我這才注意到他是個六指。 六指報給我們的價格實在很低,具體有多低,我只能形容成跳樓哭喊驚天兇宅價了。聽到價格這么低,我立刻就來了興趣。問過秦一恒,他雖然也覺得有利可圖,但是這個宅子賣這么便宜,想必里面的東西不是輕易可以對付得了的。不過,顧慮歸顧慮,起碼還是要去看一下的。于是,我們就跟著六指搭上了飛往那個宅子所在城市的航班。往返機票都是六指買的,一路上還給我們大獻殷勤,但卻只字不提那個宅子里的東西。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有點不安。秦一恒倒是一副輕松的樣子,一路上除了給六指講一些方術之類的知識,就是看報紙??此麄儍扇肆牡眠€挺親近,我也樂得清凈,就戴上耳機瞇了一覺。 等到下了飛機,六指又從機場停車場取了車,直接送我們去了宅子。一路上我在想,這個宅子的價格已經這么低了,所以我并沒有想到這個宅子有多么豪華。然而直到我真站在它面前的時候,才驚嘆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這宅子大得有些出奇,從外面估摸著恐怕單就這一層的面積就要有將近600平方米。這種規模的豪宅,我之前也只在好萊塢電影里面見過。整個庭院坐落在靠近山頂的位置,往遠一望,整個城市盡收眼底。別墅的外墻倒是有些斑駁,估計是太久沒人打理了,但還是掩蓋不住這宅子本身的一種尊貴感,估計當時建造的時候也是請了有名的設計師設計的,風格我還叫不上來,反正不是那種已經落入俗套的歐式或是法式。坦白說,我見過的別墅大大小小都算上也有不少了,還真沒有一棟別墅能這么吸引我的眼球的。 這下我心里倒是有些竊喜,這個價格買這種宅子,跟白撿沒什么區別?,F在就看秦一恒這邊的態度了,只要他發話說好處理,我當即準備把房子簽下來,以免夜長夢多。只是我看向秦一恒時,他面色平靜,沒有直接進宅子,而是先領著我和六指圍著房子轉了一圈,卻不表態。 六指在旁邊跟著一直在說這個宅子怎么怎么好,講得唾沫星子滿天飛。 我都聽得有些煩了,心說這么好你能賣給我們?于是我就干脆直截了當地問這個宅子里面的東西是怎么個鬧法。 六指聽見我問話,這才裝作如夢初醒一般,猛地一拍大腿,給我們講起這個宅子的事情來。 據他所說,這個宅子之前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對于那個大戶人家的相關信息,他也并不了解,他只是知道忽然有一天,這個大戶人家里的一個年輕人找到他,要用很低的價格賣給他。他當時也在炒房,滬深京有很多套房產,算是當地比較有名的炒房者了。面對輕易送上門來的大肥rou,他起初也有些顧慮,可是明里暗里打聽了半天,這個宅子并沒有什么問題,所以他很樂呵地跟那個年輕人簽訂了過戶手續。簽好合同之后,那個年輕人又提出想在房子里再住一個星期,因為他正在準備出國的手續。六指覺得已經占這么大的便宜了,所以就很痛快地答應了。然而,就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里,那個年輕人竟然死在了這個宅子里,而且他的家人也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六指說,他是第一個發現尸體的,場面極其殘忍。那個年輕人被分尸成了很多塊,整個大廳里面散落了一地。警察來了之后拼了半天也沒將尸體拼完整,而兇手的線索也毫無頭緒,案子就這么一直懸著。他本以為自己吃到了天上掉的餡餅,結果反而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幸好這個宅子的事情并沒有傳得滿城風雨,他尋思著,緩一緩應該還是可以出手的??墒遣恢罏槭裁?,他等了數月,覺得差不多已經風平浪靜了,就把售房信息掛了出去,結果沒有一個來看房的,甚至連一個打電話來問的人都沒有。最后他也實在是心疼,因為雖然當時買進的價格很便宜,可是現在宅子仿佛并沒有升值。他咬了咬牙,干脆自己住了進去,這樣他心理上還能平衡一些。 剛搬進去的時候并沒有怪事發生,直到有一晚下大雨,他躺在床上,忽然就聽見震耳欲聾的吼聲,吼聲極大,按照分貝數,起碼全城的人都能聽到。他以為是哪里爆炸或是雷聲,就沒有放在心上,等到聲音停止,便睡去了。然而第二天,他問起別人的時候,卻誰也沒有聽見這么大的動靜。六指以為這個宅子畢竟遠離市區,周圍又沒有什么建筑,也許當時雷聲是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炸開的,所以他理所當然聽得很真切。沒想到,從那天之后,每晚他都能聽見如此巨大的嘶吼聲,無論晴雨。這下他開始害怕了,白天找了人來看也沒有看出什么。又住了幾日,實在不敢再住下去了,就搬了出來。時至今日,房地產市場不太景氣,加上有政策限制,他琢磨著把這個宅子賣了算了,于是就通過袁陣聯系到了我們。 聽完六指的敘述,我情不自禁地看向秦一恒。他依舊沒有表態,只是一直拿眼睛掃著這個宅子的外墻,盯了半晌,才轉過頭跟我們說進去看看。六指就鞍前馬后地給我們兩個引路。進了院子,就看見地面上生了很多雜草,一看就知道這個宅子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了,不過,從布局上看,設計得還算典雅。戶外還有一座仿希臘風格的雕像,具體我也看不出是什么人物。我們跟著六指進了屋,推開門迎面而來的全是塵土。進門的右手邊還擺著一座銅像,足有半人高,冷眼一瞅嚇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鐘馗。雖然我對方術并不了解,但起碼鐘馗我還是認識的,很多人家里會擺來鎮宅。只是放眼望去,大廳里空無一物,唯獨門邊擺了這么一個鐘馗像,看著不但突兀,也很詭異。我見秦一恒表情沒什么反應,也就放下心來,跟著六指在屋里面轉。 這時候,按照以前我們的工作分配,秦一恒是應該去查看這間房子里面是否有污穢之物的,可是這次他卻沒那么做,也跟在我身后,聽著六指給我講解宅子的戶型布局。 一樓轉完之后,從樓梯上到了二樓。二樓并沒有一樓那么寬敞,分了很多房間出來。我并沒有每一個都進去,只是跟著六指隨意看了幾眼樓梯的第一間臥房。房間里雖然沒有任何家具,但地毯和墻紙都還在,顏色搭配得還挺好看,只是灰塵太多,看起來有些壓抑。 簡單地把房子轉完,我就讓六指幫著訂了個酒店,說我們回去商量后再給他答復。六指把我們送到了市區,下了車,我忍不住問秦一恒,剛才為什么不去看看那里面有沒有東西。 他說,其實真沒什么好看的,本來他見這個價格這么低,還以為里面肯定有一個極其厲害的東西,可是剛進門就看到擺了一座鐘馗像,想必這個房子應該是干凈的;即便不干凈,這光天化日的,又有鐘馗鎮宅,單看是發現不了什么的。 我聽他說完,心里自然就明白了幾分,言下之意還是得晚上去。雖然之前已經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了,可是想到晚上去這樣一棟房子,心跳還是驟然加速??赡苁沁@個宅子太大、太空曠,我總覺得這個宅子讓我很不安,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因為什么不安。我問秦一恒,他能不能解釋六指說的有什么東西嘶吼的事情。 秦一恒搖頭說他從來沒聽過,況且,這也只是六指的一面之詞,說不定他是在故弄玄虛,或者在講述時刻意隱瞞了什么,因為這么大一個宅子,他把價格壓到這么低,急于出手,肯定有他的原因。 我很贊同秦一恒的看法。不過,現在看來,要想弄明白這個宅子里面的玄機,也只能晚上再去看了,所以我們并沒有直接回六指給我們訂的賓館,而是先打聽著去了這個城市周邊縣城里的一座寺院,秦一恒說要先去這里準備一下晚上用的東西。 這家寺院雖然并不是很大,但香火極其旺盛,坐落在市區和一個周邊縣的交界處。進了寺院大門就能看見一個大噴繪牌子,是某個重要領導給這個寺院的題字。秦一恒把我領到院子里兩個大香爐之間,告訴我就這么站著,不要說話,最好閉上眼。我雖然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心想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就當是在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里修修心了。 周邊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我站在兩個香爐之間被熏得夠嗆。差不多站了一個鐘頭,秦一恒才拍拍我,告訴我可以走了。我渾身上下已經被熏得全是佛香味,他聞了聞我的衣服,說差不多了,就帶著我繼續去準備其他的東西。因為畢竟我也有了些經驗,秦一恒準備的東西大體上我還都是看得懂的。 基本都是他之前常用的那些東西,唯獨多了一樣,他準備了一個鈴鐺。東西準備妥當,我們簡單地吃了頓飯,然后就坐在飯館里等天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緊張的原因,我覺得時間過得極其慢。終于等到晚上9點,我們就開始動身。 路上攔了幾輛出租車,說了我們要去的地方,竟然很多司機都不愿意載我們,最后好不容易加錢才說服了一個司機。去的路上我就旁敲側擊地問司機為什么都不愿意去那個宅子。司機的回答倒是出人意料,說,之前那個宅子周邊都是禁區,有警衛把守,根本開不進去的,后來據說里面出了什么事,警衛都撤走了,加上那個地方比較偏,很多司機跑過去只能空車回來,很不劃算,所以就沒人愿意去了。 聽到司機這么一說我還挺好奇,之前那個宅子是有警衛把守的嗎?那想必里面住的人也是個大人物,可是這樣一個大人物平白無故地消失,應該會驚起點風雨的,為什么連消息靈通的出租車司機都不知道?這么一想,我就有些沒底,忍不住看秦一恒。他沖我笑了一下,并不嚴肅,我的心這才放下來。 這個城市的夜景并沒什么可取的地方,斑斕得有些庸俗。我想趁這個機會在車上瞇一覺,剛一閉眼,滿鼻子都是佛香味,熏得我有點不適應,只好就這么熬到了終點。 再次走到這個宅院前,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陰森恐怖。月光下的宅子雖然詭異,看起來倒也挺安詳。 秦一恒也端詳了一陣,跟我說,這個宅子一定是風水大師看過的,這種獨院的位置,都是經過精心選址的,住在里面的人應該會官運亨通,不走仕途的話,八成也會發大財??墒抢锩娴娜藨K死,在這樣一個福地,也應該會安心投胎才對。除非他被殺的時候太不甘心,才會寧可逗留在這樣一塊風水寶地受折磨,也不肯進入輪回轉世。 他說完我就在想,能住得起這么個豪華宅子的人,肯定把世界上能享受的基本都享受過了,那他還有什么不甘心的呢?難道是因為死的時候太年輕了?這倒是個理由,反正越有錢的人越怕死是一定的。但他的家人悄無聲息地搬走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自己的孩子死了,不僅不來收尸祭拜,反而就這么溜走了,難道當時有什么隱情,這一家人必須得這么悄悄地走?他們是在躲什么嗎? 站在門口的這么一丁點時間里,我想了很多,腦袋里冒出無數個問號。秦一恒拍拍我,我這才回過神,跟在他身后走進了宅子。那個六指應該也清楚這個宅子是沒什么人愿意進來的,干脆連門都沒鎖,我和秦一恒很輕松地就推開了門進去。當晚的月光很好,能見度還不錯。走進大廳里,秦一恒就開始拿出龜殼轉來轉去,我在原地抽煙等他。等到他回來,我因為有了上次的教訓,沒敢伸手去摸,而是問他情況怎么樣。 秦一恒撇撇嘴,說,什么也沒算出來,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這個房子里面干凈得連個過路的小鬼都沒有。實在不行我們只能一種方法一種方法地挨個試了,反正我們提前有所準備,東西帶得也比較充足。 他這么說我倒是不介意,反正累的是他。我想了一下,忽然覺得是不是那個鐘馗在這里面鎮宅,所以那個東西才不出來?我把想法跟秦一恒說了。他想了一下說,那個鐘馗放的位置不是供位,多半是被人挪到這里守門的,似乎是想把什么東西關在里面不讓出去。 第十六章 震耳欲聾 本來這時候我已經很放松了,沒想到他來了這么一句,我立馬就感覺脊背發涼,緊張兮兮地打量了一下周圍。月光從窗子灑進來,并無異常,反而有些美感。我見秦一恒還在用著各種方法想找出屋子里的東西,自己干脆點了根煙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又過了一會兒,我都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就感覺腳底下似乎震了一下,然后瞬間一聲嘶吼,似乎卷著狂風暴雨拍到了我的臉上。這聲巨響實在太大了,恍惚間我覺得這個宅子恐怕都會被震塌了。我也顧不得多想,只能依靠本能抱著頭就想往外逃命。 剛跑了沒幾步,就有什么拽住了我的衣服。這下,我嚇得差點沒背過氣去,拼了命地用手去推身后。就在我掙扎的工夫,一只手鉗住了我的肩膀。我只能大叫,嘶吼聲還在繼續,大到我完全聽不見自己叫喊的聲音。不止我的聲音,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聲音此時恐怕都被嘶吼聲淹沒了。這種聲音仿佛能把人體的每個細胞都震碎了一樣,幾秒鐘的時間,我就渾身開始劇痛。這時我也顧不得身后鉗住我的那只手了,痛感讓我跪倒在了地板上。這種劇痛感很難形容,有別于我所經歷過的所有痛楚。這一刻我甚至想到了死亡,我想,死亡對于我也許是一件好事,不僅可以讓我從這種痛苦中解脫,也能讓我從這悲苦的人世間解脫。 就在這時,我耳邊仿佛聽見了一陣細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音,這個聲音很小,但卻沒有被嘶吼聲淹沒,而是穩穩當當地傳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聽著這股聲音,身體竟然瞬間放松了下來,那種痛感也消失了。不知不覺,這股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而那陣嘶吼聲也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秦一恒熟悉的聲音。他大聲喊著我的名字,我回過神,從地板上站了起來,看見他手中拿著一個鈴鐺,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來了一拳,已經流鼻血了。 我又坐到地板上,喘了半天的粗氣。我想這就是這個宅子最恐怖的地方,這種聲音,不僅人類,恐怕任何生物聽到之后都會受不了。難道說之前死的那個年輕人就是因為這個聲音太強大,把他的軀體震碎了?剛才的痛感實在是太強烈了,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持續下去會怎么樣。 我連著抽了三根煙,才算徹底緩過神來。我問秦一恒,剛才他有沒有聽見那陣嘶吼聲。他搖搖頭,說他并沒有聽見,他在忙的時候忽然聽見我大叫,回過頭我已經在拼命往外跑了。 我心說,這怎么可能呢?只有我才能聽見那陣嘶吼聲?難道說這種聲音要分人才能聽得見?可是聽六指的描述,他一定也是聽過這陣聲音的,我和他會有什么共同之處嗎?但我肯定的是,他在描述的時候刻意把這陣嘶吼聲的威力說弱了。 我把我的疑問跟秦一恒說了,他聽后沉思了半天,然后告訴我說,也許這個聲音是并不存在的,嚴格點說,就是在現在的物理科學范疇內是不存在的。淺顯一點解釋,那就是幻聽。不過,他倒是不贊同這個解釋,因為這個聲音是的的確確存在的,而我之所以能聽到,是因為我現在的陰氣太重了。他之前講過,能被解釋的就叫作科學,不能被我們目前的知識儲備解釋的,就叫作玄學。而那些聽到過靈異聲音的人,多數并不是幻聽,而是那種聲音的波長波段恰好和這個人對應上,所以才會出現只有這個人才能聽到的結果。而且多數人都有一個錯誤的認識,認為寺廟因為有神靈庇佑,肯定是陽氣最盛的地方,其實恰恰相反,寺廟是陰氣極盛的地方。佛家的理念是普度眾生,并不會因為鬼神而有所區隔,所以,如若不是修行之人,寺廟還是不宜久留的。 聽完秦一恒的話我才明白了幾分。原來他之前聽了六指講述宅子里的聲音時,就大概猜到是這樣的原因,但又沒辦法求證,只好又拿我開刀,去寺廟香火爐旁邊吸了半天陰氣。為了求證那個聲音是否真的存在,就拿我當試驗品,雖然我很氣憤,可是事已至此,況且我們賺的就是這玩命錢,所以想了一想,反正我也打破了他的鼻子,這事就暫且不追究了。 秦一恒又跟我解釋,說那個鈴鐺就是那些出殯時走在最前面的人拿的引魂鈴,是為了勾住死者的魂魄,讓其踏上輪回之路用的。常人聽來并無特別之處,然而被東西上了身的人,聽到鈴聲通常會覺得刺耳難受。而說到聲音辟邪也許你們并不了解,其實嚴格意義來講,念咒誦經的聲音都應該算作聲音辟邪的范疇。而用來辟邪的聲音有很多種,器物的聲音、生物的聲音都可以。說著,他簡單地列舉了幾個在辟邪的聲音中最為管用的。相傳虎骨折斷的聲音是具有很強的辟邪能力的,能將七魄盡侵的人喚醒,雖然聲音的分貝不大,但效果卻大得驚人。其次就是天子降生時的第一聲啼哭,據說這一聲出來,千年的妖怪都要提前捂住耳朵。前兩種時至今日恐怕我們多半是沒有機會親耳聽到了,相比較來說,最后一種想要聽到則較為簡單些,那就是午時寺院的鐘聲。 聽了秦一恒的話,我也沒時間感嘆玄學的博大精深了,因為現在問題就擺在我們面前,既然我能聽見嘶吼聲,那就證明這個宅子里一定是有東西存在的,只是秦一恒用盡方法都找不到它,這就非常棘手了。 我跟秦一恒坐到地板上,想商量一下對策。顯然,我也提不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簡單聊了幾句,我干脆給他單獨思考的空間,又一個人點著了煙在大廳里面亂轉。宅子里本來就空曠,現在我們兩個人又都靜了下來,我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過了半晌,秦一恒叫我過去,告訴我,對于這個宅子他想了又想,還是覺得無從入手,不如先回去,第二天再從長計議。我表示同意,就這樣,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返程。 因為這次準備得比較充分,加上秦一恒剛才忙活了半天,各種我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東西放了一地。我們拿東西往包里面裝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仿佛這個房間里有一雙眼睛正在窺視著我們,我不由警惕起來,用余光打量著周圍??墒?,雖然能見度還可以,但還是被夜色模糊了視線。我看了一會兒,并沒有發現什么。我想跟秦一恒說,一抬眼,發現他也正用眼神向我示意。 這下我就更確定這個宅子里面的的確確是有一個人的,瞬間我的冷汗就開始往外冒,想跟秦一恒交流一下應對的策略,無奈房子里太安靜了,我又恐對方察覺,只能不停地用眼神向他表示我也感覺到了。 秦一恒輕咳了一聲,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我,地上的一袋泰山石子我有沒有看見。我被問得一愣,隨即瞥見他對我在使眼色。 我心說,媽的,雖然我明知他是在聲東擊西,可是這個情況下,又沒有事先對過臺詞,我一時半會還真沒弄明白該怎么接。 正當我愣神的工夫,秦一恒猛地從我身邊躥了出去,直奔拐角向上的樓梯。他的發力太突然,以至于等我想跟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加上我一時緊張,腿軟綿綿的,根本跑不快。等我追到樓梯口的時候,他已經上到了二樓,我在樓下聽見樓上嘈雜的腳步聲,肯定不只秦一恒一個人!可是在這個時間,會有誰也來到這個宅子里面呢?沒等我多想,就聽到一樓門口的位置,“轟”的一聲巨響,我側目一看,那個鐘馗像被人推倒了。 我站在樓梯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F在對手并不只有一個人,我和秦一恒如果分開單打獨斗,恐怕更沒有勝算。這么一想,我還是決定上樓去幫他。這幾秒的時間因為我的猶豫仿佛被拉長了。正當我轉身準備奔上樓的時候,秦一恒已經下來了。他告訴我說,上面那個人對這個宅子的布局非常熟悉,他追上去時只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閃就不見了。正當他準備挨個房間搜查的時候,聽見樓下有響動,就又跑下來,看看我這邊出了什么情況。 我把鐘馗像被人推倒的事情跟秦一恒一說,他立刻臉色大變,說,不行,我們得立刻離開這里,咱們中計了,有人想把被鐘馗鎮住的東西放出來! 我從來沒見過秦一恒這么緊張的表情,一時間腦袋就跟著發蒙。他只好拽著我,狂奔下樓。還沒來得及走出大門,我們頓時一起停住了,因為我清晰地看見門口的位置立著一個影子。 第十七章 我的生辰八字 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看見實體的臟東西,或者說,頭一次看見最像是實體的一個臟東西。我瞇起眼睛,卻只能看見一個站立的輪廓,著裝、發飾、是男還是女,我卻一樣也分辨不出來。此刻,我也能感受到秦一恒的緊張,因為他站在我身邊的氣場也起了變化。然而,我們就這么站著對峙,誰也沒敢動作。時間仿佛凝固了,我努力地想把呼吸調整平穩,無奈卻越來越覺得胸悶。 過了幾秒,也許是幾分鐘,總之,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對時間的概念一定是錯亂的,正當我的神經已經繃緊到極限的時候,那個人影突然消失了。我聽見秦一恒長出了一口氣,而我的冷汗已經滿臉都是了。秦一恒很快恢復了冷靜,首先去包里找了個手電筒點亮了。做我們這一行的,夜里進宅子,通常是不會用手電筒的,因為手電筒的光線太明顯,大晚上的,晃來晃去,反而會模糊其他的感官,何況我們做的本來就是一個陰晦的差事,多數的邪物還是懼光的。這懼光并不是光有驅散它們的功能,而是它們會本能地隱在黑暗里,這有點像人通常喜歡關著燈睡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