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老何著急,他搶到蘇珍前面打開門,一打開門,蘇珍就看見趴伏在王大娘身邊的惡鬼們。 王大娘痛苦的縮在床上,她的身體扭曲的不是人體該有的樣子,就好像是一條蛻皮的蛇,看見蘇珍,她叫著:“救、救我……” 老何眼睛發紅的看著蘇珍,“二丫,你大娘她……” “關上門?!碧K珍沉著聲音說,老何連忙關上了門,她走到王大娘身邊,看著她身邊的惡鬼,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等她開口,其中一個披著長發的女鬼就先冰冷冷的說話了,“我知道你是捉妖師,但因因果果,你是不能干涉的,我們是討債的?!?/br> 旁邊的一個男鬼跟著附和,“對啊,我們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仙家離體,仇仙附身?!?/br> 蘇珍看的真亮,那條一直纏在王大娘臂膀上的蛇已經趴在了她的脖子邊,幽幽的吐著蛇信子。 蘇珍問:“何叔,你們家以前曾經傷過蛇或蟒么?” 老何想了想,回著:“前些年生兒子的時候蓋房子,挖地基的時候挖到了一條黑色的大粗蛇,當時我想放了,可你大娘說蛇記仇,記憶力超強,我們占了它的老窩,它一定會回來報復的?!?/br> 蘇珍聽了氣極反笑:“所以,她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蛇?” 聽了蘇珍的話,王大娘脖頸上的蛇兩眼赤紅,身體再次縮緊,王大娘隨著叫了一聲。 老何著急了,“二丫這……” 蘇珍冷冷的說:“虧她頂仙多年,難道不知道蛇、蟒容易修煉成仙,萬萬傷不得么?”不僅僅是有修行的人,就是普通百姓也懂得“四大仙”傷不得,其中,狐貍代表感情;黃鼠狼代表事業;刺猬代表財富;蛇代表平安。對于人來說,平安是基本,她卻偏偏傷了蛇。 “這怎么辦……”老何急的來回踱步子,蘇珍不理會他,她走到王大娘身邊,兩手合十,虔誠的彎腰拜了一拜:“蘇家第十二代捉妖師蘇珍肯定老仙獻身一見?!?/br> 那蛇看著她,不以為動。 蘇珍不氣餒,“老仙,眼看著王大娘陽壽未盡,您對她夜折磨了十幾年,我知道您心里有怨恨,可這怨恨不化解,您永遠不能潛心修行不是么?” 凡是有靈性的動作,都想要休息成仙成佛,無一例外。 終于,在蘇珍的勸解下,那蛇的身子松開,落在地上,眨眼間換成了一個手杵拐杖的老婦人。 并不像是蘇珍想象那般怨恨,老婦人的表情淡漠,聲音冰冷,“她這就知道疼了?這可比不上當年她對我剝皮抽筋之痛?!?/br> 蘇珍默然,老婦人說完轉過身看著蘇珍,“你本是修行人,我不與你為難,她的命,你是救不得的,即使沒有我,那些冤親債主也不會放過她,會一直跟著她,磨著她直到她死?!?/br> 蛇仙的話說的淡然平靜,十幾年了,她的仇恨未去,但卻已經可以平靜對待。 站在王大娘最前面的女鬼聲音涼颼颼的,“我人都死了,還被她生生的拉去配陰婚,我在底下不安穩,她也別想活的好?!?/br> 旁邊的男鬼陰森森一笑:“我死后,她騙我娘,說什么讓我安眠,要往地府送紙錢,到頭來一分錢沒給我燒不說,她還前前后后一共誆了我娘兩萬,呵呵……那可都是我娘的養老錢,這些錢她不出也罷,我就這么跟著她,我要讓她破財遭災,所有的錢,一分一厘都不差的給我吐出來?!?/br> …… 看著一個一個吐槽的鬼,蘇珍實在不能忍了,她手一揮,開了王大娘曾經的天眼。 王大娘原本還掙扎著,后來聽到這一個個鬼的迅速,她默不作聲。 情況正一邊倒著,一陣清風吹過,窗簾抖動,一個身穿白袍仙氣滿滿的男人出現在屋內。 王大娘一看見他,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流,“老仙……” 蘇珍明白了,原來這是王大娘曾經的仙家,看樣子是個狐仙。 狐仙捋了捋胡須,看著她搖頭,“你現在知道錯了?早些日子為何不聽我勸?!?/br> 狐仙的輩分比蛇仙大,蛇仙對著他禮拜鞠躬。狐仙看著蛇仙,“該報的,她都會受,一切是因果糾纏,隨我走,我帶你去投胎,下一世,你可為人,莫要再糾纏?!?/br> 能有仙護送投胎,這福報并不是任何人可以修得的,這些年,她該報的也報了,不做過多糾纏,她隨狐仙一起走了。 臨離開前,狐仙對著王大嫂淺言:“陽壽未盡,證明你與人間緣分未了,從今以后,莫作惡事,多做善事,替自己贖罪吧,你我緣分一場,就此拜別?!?/br> 說著,狐仙一揮袖子,一道白光閃過,他和蛇仙都不在了。 蛇仙離開,王大娘雖然還是痛苦,但身子總算不再扭曲,兩條腿也能躺平了。 旁邊老何看見驚呆了,他雖然不明白剛才兩個人自言自語的說什么,但媳婦的身體變化他是可以立馬發現的。 蘇珍看著王大娘,“大娘,曾是同路人,很多話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從今以后,別做惡事,你的子女,你的家人自然不會再受牽連?!?/br> 王大娘點頭,眼里連連,“我知道,我知道……” 蘇珍看著她身邊的鬼魂,其中一個身材矮小的男鬼往角落里縮了縮,蘇珍睥著她,手里的金剛結轉動,一道金光飛了過去,照住了他。 蘇珍的眼神銳利,這個男鬼并不是王大娘的仇家,而是一路尾隨著他前來,專門來醫院吸食病人的精氣神。 被罩住的男鬼不停的掙扎,蘇珍的手一伸,金剛結回手,她打開隨身攜帶的葫蘆將男鬼倒了進去。 看完王大娘,蘇珍又隨著老何去看了看他大兒子,他兒子的情況要好很多,只是皮外傷,并沒有虛病或其他。只是父母的一言一行都是在為子女積累或損耗福報,他的父母福報已經被損耗沒且透支了他今生的福氣,今后生活也是坎坷。 忙了一圈,把鬼送走讓黑白無常押回地府,等蘇珍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她沒有收老何的錢,而是讓她直接給了爹娘。 剛一進門,蘇珍就聞到飯菜的香氣,大丫先跳了出來,“二丫,你回來了?今晚又有rou吃?!?/br> 錢多很開心,手里拿著一個橫幅,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 蘇珍正奇怪著,田悅和蘇山走了出來,每個人手里拿了一個大紅福條。 這下,三個橫幅往一起拼湊,能讓人讀明白了。 田悅手中的橫條寫著——二丫,二丫,你最棒! 蘇山手里的寫著——二丫,二丫,給rou吃! 錢多的是橫批——請繼續! …… 看明白的蘇珍只感覺頭頂有千萬只烏鴉飛過。 第5章 吃飯的時候,蘇珍一直嘆息,可惜了眼前燒的漆黑的牛rou,煮的發白的鴨子。一層黏糊糊的油糊在上面,看的人什么胃口都沒有了。 大丫和錢多吃的開心,他們平日里除了過年很少吃到這么豐盛的rou,別說做的難吃了,就是拿清水過一過給他們吃也會吃的香甜。錢多正在長身體的年齡,他比別人家同齡的孩子都要矮一些,面色蠟黃,典型的營養不良。 一碗飯下去,蘇珍放下了筷子,田悅看著她,囁嚅著問:“二丫……是不是娘做飯不好吃?” 還挺有自知之明的,蘇珍一彎腰拿起兩個盤子,“等一下,我加工一下?!?/br> 一聽說蘇珍要動手,幾個人的眼睛都亮了,想起蘇珍上次做的飯都咽口水。大丫瞅著二丫的背影,“這丫頭片子了不得了最近?!?/br> 蘇山磕了磕煙斗,壓著聲音:“別亂說?!?/br> 錢多跟著點頭,“就是,大姐你這丫頭片子就別說二姐了?!?/br> 大丫:“哎呦喂,錢多,我看你是屁股蛋子又癢了吧?” …… 十幾分鐘的時間,蘇珍端著炒好的菜上來了。穿越前,蘇珍在飛速運轉的城市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掰開用,哪里有農村的慢節奏,這也養成了她干什么都麻溜迅速的習慣。 “哇,這是什么?還有辣椒和麻椒呢?!贝笱鞠燃恿艘粔K牛rou吃,果然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樣了。二丫這丫頭片子了不得了,從床上爬下來整個人就像是換了個人,強勢的跟婦女主任似的,居然還拿蒼蠅拍抽她這如花的臉。 蘇珍又拿起了筷子,“我加了一些蔬菜過水放了進去,又加了點辣椒熗鍋,這叫麻辣香鍋?!?/br> 錢多使勁吸溜了一下大鼻涕,“我知道,我在電視里看過?!?/br> 蘇山只吃了幾口放下筷子了,一般孩子和媳婦愛吃的東西他都吃的很少,他抿了一口自釀的白酒,說:“二丫,晚上你何叔過來了?!?/br> “嗯?!碧K珍應了一聲。 蘇山說:“他家現在有點困難,這次你忙乎了一天,給了二百塊錢?!?/br> 二百塊?蘇珍魂穿前可能看都不會看,可現在對于這個家,已經算是不錯的回報了,畢竟蘇山出去干一天活有時候才五十塊錢,這相當于四天的勞務費。 田悅嚼著蘿卜,小聲說:“聽說他要跟你王大娘離婚呢,怎么就離婚了?人好不容易就回來的,名聲都不要了,村里那些老娘們兒不得講究死她,她怎么活,都老夫老妻了,哎?!?/br> 農村不比城市,別說是老兩口,就是年輕的夫妻結婚了發現不合適吵了個天翻地覆家里老人也不一定讓離婚,為了名聲也得這么湊合著過一輩子。 蘇山看著蘇珍,二丫似乎一點都不意外。蘇珍自然是不意外,那一天她看見何叔發黑的夫妻宮就料到了這點。 蘇山又喝了一口酒,對著田悅:“人家家的事兒你別管,現在村里都傳他們家是報應呢?!?/br> 大丫吃的辣的一頭汗,“嗨,爹娘,你們cao的是哪嘎子的心?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四條腿的豬,兩條腿的漢子?!?/br> 錢多聽了笑的鼻涕都流下來了,“大姐,你的漢子呢?” 大丫一筷子敲到了錢多頭上,“閉嘴吃你的飯,要不是爹娘不給我上心,就憑姐這華容月色的,能找不到漢子?” 蘇珍眼角抽了抽嗎,“花容月貌?!?/br> 大丫把嘴里的花椒吐出來,“對了,二丫,你手藝這么好,今天我跟娘商量,咱開一個飯店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姐倆好?!?/br> 蘇珍毫不留情,“你別逗我了,就娘那手藝,回頭姐倆好飯店就咱姐倆?!?/br> 大丫搖了搖頭,“nononono,你這人咋這么不時尚?不會安排呢?腦袋秀逗了都在想什么?你得跟人城里人學學,與世界并聯,咱不是都加入什么wc了嗎?” 蘇珍忍無可忍,“wto?!?/br> …… 蘇珍有些明白為什么村里人都叫大丫大逼逼了,這驢唇不對馬嘴的話準是從電視里瞧的。 在逼逼之前,大丫著重護食,“爹娘,你們還吃嗎?” 蘇山一直就沒動筷子,聽她這么說,田悅看了眼蘇山,她弱弱的把筷子縮了回來。蘇珍看她這樣皺了皺眉,在兒女面前尚且如此,何況對外人? 大丫一看爹娘都不吃,她用筷子把盤子里的rou都挑到了錢多碗里,其他的,她一并放在了自己碗里,“二丫,你也少吃點,減肥。錢多,你惡不惡心人?鼻涕都吃嘴里了,哎,我這干凈人看了真是受不了,你趕緊往鞋底抹一抹,太埋汰了?!?/br> 蘇珍:…… 看了看自己的麻桿胳膊,蘇珍又看了看大丫健碩的小臂,她深吸一口氣。 把飯菜護好,大丫開始逼逼上了,“我聽我一念過大學的同學說,這個時代,干啥子最掙錢?飯店啊,尤其是咱農村,飯店蓋起來,以后旅游的人一來,咱就成農家樂了,就爆發了。對了,娘,等發了,我也給你買個貂穿穿?!?/br> 田悅聽得直點頭,蘇山則是吐著煙圈看著二丫,額頭皺成了川字。蘇珍看著大丫,覺得她如果說相聲應該人氣不錯。 大丫繼續叨叨:“我都想好了,二丫主廚,手藝棒,菜的花樣多,我長得跟個喇叭花似的,誰看見都喜歡,我就端盤子,娘歲數大了,給咱算算賬,打打下手,爹平時幫著采購食材?!?/br> “那我干啥?”錢多插話,大丫瞪他,“缺個看門狗。你大姐講話呢,你逼逼啥?這樣是放在過去,早就把你抓去砍頭了?!?/br> …… 眼看著大丫越說越興奮,蘇珍忍不住了,“大姐,差不多行了啊?!?/br> “你不同意?”這要是放在過去大丫早就一巴掌上去了,可最近這二丫智商蹭蹭往上漲不說,力氣也比以前大,最重要的是她會巧勁,手那么一撥拉,就好像是練過功夫似的,她根本不是對手。 蘇珍冷冷的說:“你都沒有市場調查,先不說周邊需求怎么樣,你看看咱們從村頭到村尾有多少家飯店,你打什么招牌?競爭的過人家嗎?公關過有關部門嗎?給當地的地頭蛇大哥大表示過么?食品衛生與安全你知道有多重要嗎?還扯什么旅游?簡直是扯蛋,咱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沒有什么特色,縣里八百年也規劃不到這兒?!?/br>